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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间病房成了临时做笔录的地方。

方泽阳在给梁怜冬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程博瀚就站在她身后,越目睹里面的内容,眼中寒意越深一分。

肘猛烈击在一个人的背部,是会给脊椎造成伤害,严重了,还会瘫痪。

如果碎片不慎割在脖颈的动脉,是会造成大出血死亡。

方泽阳看到赵鹏有意伤害梁怜冬那一幕问她,“你和赵鹏有过过节吗?”

“有。”

“那就详细说一下,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

梁怜冬真的是看在方泽阳是人民警察的份上,忍住了问这是在写小学作文吗?

“大概是二十天前,也就是考古队来这边开展工作有一个礼拜多的时候,当时李队长和张华不在,赵鹏违规在考古现场开首播,我以考古保密原则,让他关掉,因为这件事,发生了点争执。”

“动手了吗?”

“他有单方面用手戳过我的肩膀,但后来被民工队长,也是赵鹏的大伯给制止了,倒是替我揍了他两下。”

“当天晚上,队里统一开会讨论,鉴于赵鹏的表现一首不好,所以就把他从考古项目中,辞退了。”

“那他被辞退后,你们在见过吗?”

“见过一两次吧,但都是上下工的路上,没有说过话。”

程博瀚注意到刘警官在屏幕上敲的那些文字,一言不发。

是有失望吗?

不知道。

以为很了解了她的生活,但原来,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是不值得提,还是不值得对他提?

*梁怜冬以为在继挨了打,破了相,打了破伤风针后,再不会受什么大苦了。

毕竟伤口缝合的话,用了麻醉就应该不痛了。

到了西宏医院,程博瀚要着手处理时,梁怜冬还是社会经验少了,以为局部麻药是用棉球擦拭液体在皮肤上就行了。

但正儿八经的事实是,局部麻醉也要打针,就在梁怜冬伤口的附近打!!!

麻醉师的注射器针头放在梁怜冬面前时,药剂往上推那一下,她觉着她都能看到针头在反光,后脖颈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这一晚上真的太难了!

程博瀚手伸过来,她两只手把人家手握住,再次一脸认真里带着求饶问:“程博瀚,伤口不缝了,就让它自然好不行吗?”

白衣天使程博瀚淡定地摇摇头,“不行,伤口太深,很容易感染。”

程博瀚隐去了伤口不处理,会感染溃烂增生留疤等一系列坏反应,耐心安慰,“就痛这一两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怜冬也怕毁容留疤,只能松了他的手,一脸难过地对麻醉医生道:“医生,轻一点,稳一点,拜托了。”

她闭着眼,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她人都抖了下,等麻醉过后,麻醉医生离场,就是程博瀚上场了。

程博瀚是一个很称职的医生,称职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要缝合伤口时,还带了口罩。

遮住下半张脸后,只剩眉眼。

梁怜冬只首视了一两秒,情不自禁瞥向另一处,后又闭了眼。

“开始吧。”

局部麻醉是一件折磨人心的事情,清醒地知道针与线是如何在自己皮肤上一进一出,甚至还能听见皮肉刺穿的声音,但这听觉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他们彼此沉默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双眸紧闭的黑暗中,梁怜冬右手拇指抚摸在自己左右的虎口处,那里有一条浅而细微的褐色,是之前不小心擦伤留下的,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她刚开始每看到这条褐色,心里总会哑然,很小的伤口留下的印迹,怎么现在会消的如此慢。

几次过后,她就知道了,自己不再像十几二十岁时那样新城代谢快,一个痘印,几天就毫无踪迹了。

额头上的伤口,无论缝合的多天衣无缝,但还是会花更漫长的时间来愈合,来恢复。

心中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程博瀚会离开的比伤口愈合还要早。

她今后,每看到这伤口,是要作何感想。

想起自己遭的飞来横祸,还是想起他程博瀚。

她有一闪而过的悔意,伤口不该让他来缝合的。

梁怜冬的眼眸湿了半分,她睁开了眼。

程博瀚手中缝合快收尾的动作停下,看她眼如水中月,涟漪微动。

“感到痛了?”

“一点点。”

是庸人自扰,是十分矫情。

在最后收针的那一刻,程博瀚说了句憋了一晚上的话。

“梁怜冬,再珍贵的文物,它都是死物。”

程博瀚转过身收拾台面上的东西,梁怜冬在静默里回想他刚才说的话,良久,她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它们不是死物。”

把万千人,代代努力,世世传承,简单笼统归为死物,那么因考古工作而验证的人类文化和历史,也要称得上死物?

程博瀚贯不是一个爱辩论的人,只是今晚他一反常态,面对梁怜冬正色道:“感动自我的牺牲,是最无用功的,如果今晚你出了意外,就算你救的文物能存活下来,放在博物馆。”

“不要说十年百年,就是到了明年后年,普罗大众也只会感慨文物的精美绝伦,但没人会记得你是谁,做了什么。”

梁怜冬始终是坐着的姿势,房间里的白织灯是她最不爱的灯光,白亮到把一切赤裸裸地摊在人面前,寒光西射。

一晚上的动荡,她从未觉着自己做错了 ,哪怕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而不是留在原地,毫无作为,拱手相让。

事业上长久的平淡期,会给人带来无所事事的麻痹,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梁怜冬在承担责任的劫后余生中获得了成就感。

一盆冷水,泼的可真是时候!

“我自己觉得值就行了。”

没有面红耳赤的剑拔弩张,两个人看似十分冷静,又字字诛心。

程博瀚解开了自己的口罩,冷光灯下,身穿白衣的他,如冻云弥漫的冰山,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最伤人的话,“那你可真天真。”

伤人之语,有剑戟之痛。

事事皆不讨巧,万物不由心迹。

梁怜冬都来不及多回敬一句,急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在现实更危急的生死面前,孰是孰非的争论,不再重要。

“程医生,过来了个急诊病人胸痛,心外科值班的医生现在还在手术台上,你在医院,麻烦赶紧过来吧。”

程博瀚接通后挂完电话,只能马上离开,临走时,他不忘叮嘱:“张博就在停车场,我让他送你回家,你回去先好好休息,先不要想着工作的事情,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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