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桐忍不住后退两步,明明没有做错事,却会害怕席鹤年责怪。
她解释:“我帮浩浩拿图画书,没有故意乱翻。”
席鹤年将结婚证明放回柜子里,紧紧的关上,眉宇紧紧凝着,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
他淡漠的眼神扫了路心桐一眼,转过身。
“不要自以为你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在你抛家弃子的离开后,已经不是了。”
席鹤年说的话,就像现在他结实的背部一样,把路心桐挡在门外。
路心桐受不住心口的疼。
她强忍鼻酸:“难道你还不知道当初我宫外孕流产的真相吗?”
席鹤年没有转身,声音干哑:“知道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你自私的事实。”
他的话充斥在耳边,路心桐眼尾已经泛红,她真的自私吗?
只是还来不及反驳,席鹤年就已经离开。
路心桐眼睫低垂,她不想再追究三年前谁对谁错。
反正等浩浩的病好,她还是会离开席鹤年……
从家里出来。
路心桐回到卫生院,也不见席鹤年的身影。
路心桐故意仔细的看了几眼病房内,才问:“你爸爸呢?”
浩浩吃着南瓜饼,含糊不清的说:“走了,说你会照顾我,说这是你欠我的。”
这话听的路心桐心里发颤,感觉这么下去,浩浩迟早被席鹤年教坏。
等浩浩吃完了饭,路心桐又帮他洗了澡,抱着他一起到楼道处打了电话给路父路母报平安。
回到病房,路心桐还得哄睡了浩浩,才得以休息时间,最后上床直接倒头就睡了。
在医院照顾了两天,浩浩总算没有在反复发烧了。
很快就被安排了出院。
因为怕孩子冷,路母甚至还给浩浩从长海市寄了羽绒服回来。
在这个年代,羽绒服就是奢侈品,又保暖又贵,一件抵普通人半年的工资。
路心桐特意花钱购置了木炭,就怕孩子冬天在家里受凉,又会生病。
大概是家里总买好的,一时间街坊领居都过来问,好奇路心桐这三年去哪里了,怎么回来这么有钱。
对比路心桐只解释自己在大城市打工存了些钱。
这些话渐渐传到了潘月英的耳朵里,她心里妒忌,觉得路心桐这是在故意炫耀。
潘月英不服,暗自咬牙要给她颜色看看。
这天,路心桐如往常把浩浩哄睡之后去街上买菜。
回来走到院子就感觉不对,再看到门窗被封,路心桐瞬间瞪大眼睛。
来不及多想,她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打开房间。
房里碳火烧的紫红。
而原本该在床上睡觉的浩浩此时却倒在地上……
“浩浩!”
路心桐疯了般上去将孩子抱出。
跑出了院子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才知道房间里的味道多大。
来不及多想,路心桐立马对着孩子输气,做心脏复苏,总算让浩浩艰难的喘上了一口气。
路心桐见浩浩醒过来,立马抱着孩子就往卫生院跑去。
因为刚刚的动静,周围邻居也围了过来。
闻见家里那股味,各个唏嘘,这不正是煤气中毒了嘛!
就在邻居们纷纷议论这是富人毛病的时候,角落的潘月英脸色苍白,大冬天的却满头是汗。
潘月英紧握着双拳,心里担心不已,前面从外面关窗的时候浩浩是不是看见她了?
因为浩浩再次住院,席鹤年也不得不扔下手头的事,立马赶回来。
一进病房,席鹤年就看见路心桐哭肿的一张脸,没有关心,冷冷指责:“让你看孩子,不是让你害孩子!”
面对席鹤年的责备,路心桐又有什么借口去反驳。
她默默低着头,眼泪不断滴在手上,今天就算她哭瞎了眼睛,都对不起浩浩。
可明明路心桐离开的时候特意开了窗户的,难道还是风吹上的不成,想到这,路心桐忽然想到潘月英:“有件事还没做,我出去一趟。”
席鹤年皱眉:“你不好好照顾孩子,又要去哪?”
话问出口,但路心桐没回,她直接忽略席鹤年,直接跑出了病房。
路心桐一路往家的方向去,却在潘月英的家门口停下。
她砰砰敲门,快把里面的潘月英吵的没办法静心。
潘月英烦躁的打开门,一看是路心桐,正准备骂人的话瞬间堵在喉间。
路心桐直接说:“我看见你从我家跑出来了,你为什么害我孩子!”
潘月英瞬间脸色难看,但还在极力狡辩:“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路心桐冷眼盯着她,心里已经笃定就是潘月英做的。
如果不是她,刚刚自己开口问的时候她就会直接骂人。
可如果是心虚,她一定会说自己没证据。
在这个年代没有监控确实不好办事,但,路心桐可以先打回去!
想到这,路心桐已经捏好了拳头,重重的扬出去落在潘月英脸上,路心桐本就狠透了这个女人。
三番两次挑拨就算了,现在还敢对浩浩动手。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潘月英的惨叫引来不少人,她大喊着路心桐疯了,很快潘父潘母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潘母上来就一把扯住路心桐的头发:“你这泼妇,敢打我女儿!”
对比路心桐不甘示弱,手指甲可不是白长的,对着俩母女就抓过去。
三个女人的现场混乱的让邻居们都不敢轻易来劝架。
就在这时,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路心桐直接拦腰抱了回去。
路心桐着急,双脚乱蹬:“放开我!”
席鹤年将她放下,按着她脑袋看自己:“你看清楚我是谁。”
路心桐一看见是席鹤年,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满身狼狈的潘月英像是逮住了机会,立马告状:“鹤年哥,路姐姐疯了,你看她把我打成……”
潘月英哭诉到一半,却被席鹤年狠狠地瞪了一眼。
“浩浩已经告诉我了,是你关的窗户,我已经报警了,好之为之。”
话音落地,潘月英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潘母还搞不清状况:“什么报警啊?什么好之为之?路心桐打人不得赔钱啊!”
吵吵闹闹中警察已经来了,他们直接问谁是潘月英,二话不说的就把人带走。
潘母哭闹阻止,直接被警察被一同带走。
席鹤年看着头发乱糟糟,衣服还被扯烂的路心桐,忍不住皱眉。
“成年人了还只会用武力解决吗?”
路心桐才不听他的教训,鼻子酸楚,抓着席鹤年的衣服就把头塞进他怀里。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年的隐忍和委屈或许在这一刻,路心桐全部释放了出来。
而席鹤年原本想推开她的手也悬在了空中。
良久,等路心桐哭的没声了,席鹤年才将她轻推出怀里。
远离他的怀里,让路心桐原本难过的心更加不好受了。
见席鹤年胸前的衣服被哭脏一片。
路心桐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叹了口气:“回家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席鹤年眉峰微挑,也没惯着,回到家就把哭脏了的衣服换下,嘴里说着:“洗了衣服,再去卫生院。”
路心桐站在门口,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站在那里眼睛红肿,样子也没比潘家母女好看哪去,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席鹤年眼里闪过一丝情绪,语气缓和了些:“把自己也收拾一下。”
说完,席鹤年便离开了。
路心桐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起码是出了潘月英这口恶气。
她从床上拿起席鹤年的衣服,忍不住锤上几拳。
嘴里抱怨着:“我替儿子出气,你还教训我……”
把家里的事情都收拾好了后,路心桐也回到了卫生院。
来到病房门口,却听见浩浩在呵呵呵的直笑。
路心桐原本还阴沉的心,听见孩子的笑容后也拨云见日。
她打起精神推开而入,看到孩子露出笑脸:“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浩浩顿了顿:“说你去打架的事。”
路心桐一听,面上窘迫,尴尬的一笑:“妈妈是不是很勇敢。”
病床旁的席鹤年听后,皱眉摸了摸浩浩的脑袋。
“浩浩要记住了,以后解决事情不能用蛮力。”
“嗯,我记住了。”
浩浩乖巧点头,路心桐此刻觉得自己无处安放了。
席鹤年手里还有工作未处理,站起身准备离开。
路过路心桐身边,他道:“把浩浩照顾好了,以后别这么冲动去打架,别把孩子带坏了。”
他说的话,让路心桐心里一麻,咬了咬嘴唇:“嗯。”
席鹤年不放心的看了浩浩一眼,解释着说:“要不是因为妈住院了,我也不会叫你来。”
这话让路心桐原本麻木的心再次被刺疼。
虽然听着像在解释,但席鹤年说的话永远都这么残酷,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仿佛席卷了路心桐身边所有的空气。
就算是过了三年,他还是要对自己这样吗?
病房门被重重关上,仿佛关上了路心桐刚冒出尖尖的期望。
路心桐望向儿子,或许,她和席鹤年从经往后唯一的连接点只是因为浩浩这么简单了。
潘月英被带去警察局。
但由于证据不足,除了浩浩没其他证人看见,被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
对比路心桐心中不快,浩浩出院后,路心桐直接一封实名举报信送去了供销社。
不久,潘月英就没了工作也坏了名声。
而潘母每天都会在家门口骂街,骂声每天都回荡在院子里。
这天潘母骂完之后,终于累走了,浩浩很无奈的问:“她什么时候才消停?”
路心桐虽然也烦,但能忍:“随便她,到时候我们搬家,看她上哪里去骂。”
一听要搬家,浩浩望了过来:“去哪里?你要带我离开吗?”
路心桐愣了愣,她只想过要搬家,却没想过要不要真的带浩浩离开。
她忽然稳了稳心思,慎重的问:“浩浩,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吗?”
刚问出口,院子大门突然被猛的推开。
宋金梅提着行李箱,旁边站着席父,她眼神凶狠:“路心桐,你安的什么心,居然还敢教唆我孙子离开!”
紧接着,宋金梅就上前将浩浩牢牢的抱在怀里。
路心桐对上宋金梅那双警惕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慌:“妈,我只是单纯的问一问。”
宋金梅只会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反正你来也只是因为我住院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当年的事情,宋金梅知道自己对不住路心桐。
可要是谁打她孙子的主意,宋金梅绝对不会允许。
路心桐解释道:“妈,我是真心来照顾浩浩的,你年纪大了,以后怕你辛苦。”
话音刚落,宋金梅直接瞪了过来。
“我只是年纪大,又不是死了,想打着照顾的幌子,将我孙子给骗走,你想都别想。”
“老头子,去将她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扔掉!”
席父一脸为难,宋金梅便直接从房间里把路心桐的行李都给拖了出来。
嘴里还放话:“自己收拾,别让场面太难看。”
事已至此,路心桐也不可能和宋金梅犟着来,只能将东西收拾了离开。
浩浩睁着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心桐。
在她最后一脚迈出家门的时候,他喊了一句:“胆小鬼!”
路心桐后背一僵,想回头看一眼浩浩,可背后的门已经狠狠被关上。
没想到,回来短短一周,她又被赶出了这个家。
可想起浩浩最后的一句话,他是在怪自己没有勇气留下来吗?
路心桐心里一疼,手指慢慢攥紧。
她默默下定决心,只要浩浩需要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路心桐拿着行李,在不远处的街道,找到了一个房子暂时租下。
房东是一个带孙儿的杨奶奶,早年的时候还用开店做些生意。
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就想着租出去。
镇上租房子的人不多,所以路心桐住的不长,杨奶奶也没有介意。
房子有两个隔间,外面是刚好够放几个货架的门面,路心桐住在后面隔间,有床和柜子,厕所和厨房在院子里,好在不是共用的。
路心桐在这里住下后,每天都会去以前家里路过一下,手里带着小礼物,只要浩浩看见她,就会悄悄跑出来。
每天这样的日子,还挺闲情惬意的,只不过路心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杨奶奶有天突然问:“你不是说,你会做衣服吗?干嘛不搞个营生做?”
路心桐当时一听,怦然心动,但还是有心无力:“我还不知道会待多久了,买了装备怕浪费。”
杨奶奶一听,立马说这都不是事儿。
然后神秘的拉着路心桐去库房,从里面翻出了一套蝴蝶牌缝纫机。
“去年买的三大件,儿媳去了城里就没人用了,怕有人偷,特意藏在这里的,借给你用。”
路心桐没想到杨奶奶这么好,这下有了缝纫机,刚好还有门面,肯定得开个裁缝铺了。
于是路心桐当即就决定下来。
收拾门面的时候杨奶奶九岁大的孙子小光还来帮忙。
购置了一些针线布料,路心桐挂上牌子,一个能修补和定制衣服的小裁缝铺就诞生了。
隔天,路心桐满怀期待的开门,没想到刚好和出差回来的席鹤年四目相对。
席鹤年身穿灰色的高领毛衣,外套套着黑色风衣,整个人商务,成熟极了。
他微微走眉,走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将牌子取下,黑眸深邃看着路心桐:“怎么?孩子不看了?”
路心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席鹤年鼻子会发酸。
她强忍着酸意,语气中夹杂了一些委屈:“你妈回来了,把我赶出来了。”
席鹤年听闻,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还说:“不是你先说离婚,要带孩子走的?”
路心桐微微一怔,席鹤年都知道了?
她下意识解释:“如果我要带孩子离开我肯定会经过你们同意的,我当时只是在询问孩子的意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明显感觉席鹤年周身冷冽的气息更加强烈。
席鹤年面露不虞:“你还想经过我同意带走浩浩?”
他说着,逼近路心桐,微凉的手指紧紧捏着路心桐的下巴。
席鹤年眼神清冷了下来,带有一丝惩罚:“你永远别想离婚带浩浩离开,永远别想离婚。”
路心桐眼尾泛红,明明是身体再疼,可偏偏心疼的更厉害。
她不明白,为什么席鹤年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她尘封已久的伤口再次裂开。
就算是过了三年,在席鹤年面前,路心桐依旧还是卑微的。
或许是路心桐悲伤的情绪蔓延的太深,让席鹤年渐渐松了手,他不想触及这种感觉,更不想对她心软。
席鹤年收回了目光,语气低沉的警告道:“最好别给我玩什么花样。”
看着他转身要离开,路心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问了一句:“能不能让我见见浩浩?”
席鹤年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以后每天下午两点直到晚饭前。”
路心桐露出笑容,点头:“谢谢。”
比起之前躲着宋金梅偷偷见面,这几个小时已经让路心桐很满足了。
席鹤年走后,路心桐的心情逐渐变好,专心营业第一天开业的裁缝小铺。
这年头谁家没个针线和会手工的老妈子啊,根本没人愿意话这几毛钱来修补衣服。
杨奶奶看生意不好,主动拿了几件破衣服过来照顾生意。
路心桐不收杨奶奶的钱,还把衣服补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杨奶奶连连称奇:“你这手艺真是好啊。”
想了想,杨奶奶又问:“不知道你会不会改衣服,给我孙子改件衣服出来。”
说着,路心桐就看着杨奶奶回去拿了两件大人的旧衣服出来,虽然放了几年,但花纹颜色布料都还挺好的。
路心桐接了这活,叫小光过来量了尺寸,然后就沉浸在了改款中。
这可不仅仅是把衣服大改小这么简单,要想做的合身且不过时,是很考验技术的。
两个小时后,小光穿上了改好的毛衣和棉外套,又保暖又好看,穿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小光开心极了,四处的溜达,周围见了的人都说好。
渐渐的,裁缝铺围拢的人就多了起来,这年头买新衣服的可不常见,但旧衣服和旧布料谁家都有那么几件,
裁缝铺的订单一下排了十几个,路心桐的小摊被各种孩子围着看。
“路姐姐,可以在衣服上做个小白兔口袋吗?”
“我想要个孙悟空在胸前。”
“我也想……”
路心桐面对五花八门的要求忍不住笑出声,耐心的一一解释不可以,
就在不远处,浩浩冷着脸的站在那里,因为在家没有等到路心桐,特意牵着席鹤年的手找过来,谁知道刚好撞见了这灼眼的一幕。
席鹤年见儿子闷闷不乐,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回去吧。”
浩浩哼了一声,却是直接牵着席鹤年的手,朝着路心桐那边走去。
路心桐下意识抬头,看到走来的两人,惊得一下没注意,手被机针扎了进去。
周围的孩子吓得纷纷远离,就像是疼到自己了一样。
路心桐有些吃疼的捂住手指。
表情疼得无法控制,十指连心,真的要命。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微凉的大手将路心桐的小手拿了过去,仔细查看伤口处。
同时头顶上方也突然传来磁性清冷的一声:“家里有药没。”
路心桐都蒙了,一下屏住了呼吸,颤微的想要收回手。
“这点伤没事,针都没断,说明扎的还不是很深。”
谁知席鹤年却将手握的很紧。
路心桐抬头,正好和他微怒的眼神对上,这下顿时让路心桐没了声。
浩浩接过孩子们递来的药物,创口贴之类的,然后递给席鹤年。
就这样不言不语中。
路心桐仍由这父子俩折腾。
最后,路心桐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就针眼大小,却包的比粽子还厚。
虽然觉得滑稽,但心里却很甜蜜。
而着一幕,被在暗处的潘月英看的是一清二楚。
她眼神逐渐毒辣,转头问一旁沉思的许志昌:“到底考虑的怎么样?”
许志昌有点怂了,毕竟上次被席鹤年打怕了。
但转念一想,事成之后能有一笔钱,他又下定决心的点点头。
自从席鹤年同意浩浩外出过来后,裁缝小店温馨多了。
路心桐喜欢儿子待在身边看书的感觉。
俩人各有各的事情,互不打扰,但彼此身上都很有安全感。
唯一遗憾的是,浩浩因为总生病不稳定,错过了镇上小学的开学机会。
腊月二十三,学校考试完放寒假。
街上都到处都是学生,路心桐这个点没等到浩浩过来,心想着肯定是被宋金梅叫住了。
这年头人贩子也多,稍微不注意,小孩就被抱走了。
正想着,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
路心桐拿起一看,瞳孔猛地放大,只见上面清晰的写道:
“要想救你的孩子,准备三万快,独自到柳江河这边的桥洞,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信上的字迹,路心桐认出是许志昌的。
她逼着自己冷静,关了店门先去找浩浩是否在家。
谁知宋金梅看到路心桐就问:“浩浩呢?你不要给他买糖葫芦吃了,孩子都不肯吃晚饭了。”
听闻,路心桐这才敢确认,浩浩可能是真的不见了。
为了不让宋金梅担心,路心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上辈子许志强因为要下海第一笔资金,所以她卷了家里几百块跑了。
这一世他也是为了钱要绑架浩浩的吗?
路心桐来不及多想,她清楚,许志昌虽然品行不好到起码不是亡命之徒,他只是想要钱。
十分钟后,柳江河桥洞。
这里的桥偏远荒废,一般都不会有人从这里过。
路心桐到达后,看见了站在杂草中的许志昌,他带着帽子,以为自己興興付費獨家捂得很严实。
只听许志昌高喊:“你手上的钱呢?”
说着,他将昏迷的浩浩抱了出来,粗壮的手臂牢牢的箍住他细小的脖子。
路心桐的心被提了起来:“别,我给你钱,你别动手!”
席鹤年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路心桐上前。
路心桐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有什么事吗?”
席鹤年低头:“你和晶晶说了什么?”
晶晶?叫的这么亲密?
路心桐莫名不快,语气变低:“没说什么。”
显然,席鹤年是不会信的,手渐渐捏起路心桐的下巴,逼迫她抬头。
路心桐眼眸湿润,不明白席鹤年为什么总是这么对自己。
难道她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了?
所以他生气,自己还占着位置不给何晶晶让座吗?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今天还要亲自己?
正想着,耳边传来席鹤年的声音:“以后还是不要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毕竟……”
路心桐听闻瞬间恼怒,直接打断席鹤年,在把他推开。
她瞪大双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干脆我们现在就去打离婚证明,免的夜长梦多!”
席鹤年手悬在空中,眉头微皱,脸色微怒:“你还想着离婚!”
他的声音比平时加重的很多,浑身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透着一股子寒气。
路心桐知道他生气了,转身就想跑。
却被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直接拦腰抱起,稍稍用力路心桐双脚就腾空了。
接着,她又被重重扔在床上。
路心桐想要起身,却被席鹤年直接压下。
他好像是疯了,力道不知道收敛,双手游过的地方都让路心桐觉得发疼。
路心桐含着泪,默默的承受着他的粗鲁。
若是被疼急了,路心桐也不客气,直接对着他宽厚的肩膀上狠狠一咬……
大年初五。
路心桐接到路父路母的电话,怪她一回荷西镇就是这么久。
他们现在年纪大了,就想看看孩子,心里想浩浩,问啥时候来一趟长海市。
路心桐上次受伤的事情都没敢和路父路母说,就怕他们担心。
但后面路母还是知道了,生了半个月的气。
路心桐有些为难,去问宋金梅,她就是心疼孩子坐两天的火车难受。
不过席鹤年却发话了:“你去玩几天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路心桐有些意外,但日程上是一点都不耽搁。
第二天就安排上了行程,宋金梅一路不舍,还给准备了很多路上吃的东西。
两天的路程,浩浩不哭不闹的,乖乖被路心桐抱着。
长海市。
火车站出站口处。
路心桐一手抱着睡着的浩浩,一手拖着行李箱,疲惫的走了出来。
恭候多时的路父路母立马上前,接过行李抱过浩浩,而沈华文就只有扶着路心桐的份了。
上车后,浩浩在路母怀里醒过来。
他整个小脸都是懵的:“外婆?”
自从三年前路心桐离开后,路父路母就很难看到孩子一眼。
没想到浩浩现在还记得他们,感动的路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开车的沈华文全程心痒痒,也想着和浩浩互动起来。
车到了服装店停下,一下车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身高八尺,手里捧着娇艳的玫瑰,有着一张王子般俊俏脸蛋,此刻正温柔的笑着。
沈煦笙朝路心桐走来,递上玫瑰:“心桐,我回来了。”
“煦笙表哥!”
路心桐十分的惊喜,雀跃的上前抱住了沈煦笙。
这是路心桐唯一的表哥,是路心桐一直很喜欢的哥哥。
前世,路心桐害的舅舅餅餅付費獨家
快破产,一直躲着回国的沈煦笙不见。
她不敢让沈煦笙看到她不好的一幕,更不想看到沈煦笙失望的眼神。
反观沈煦笙,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路心桐这么热情。
心里偷乐着,单手放在路心桐后脑勺上抚摸着:“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路心桐抱着不说话,心里是满满的内疚。
这场面,路家人从小看到大,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可浩浩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立马喊着:“妈妈,抱浩浩!”
路心桐回过神来,笑着赶紧去接过浩浩:“怎么啦,你还吃舅舅的醋了?”
浩浩一脸警惕,什么是舅舅?
几人进去店里,后院一下显得拥挤很多。
路母他们抱着浩浩坐在客厅,一脸的稀罕的逗着孩子。
路心桐和沈煦笙许久没见,也坐在房里聊天。
沈煦笙这些年都在国外留学,这一去就是七年,最近才回国。
所以路母才催着路心桐回来,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正准备聊沈煦笙在国外学了什么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浩浩一脸不开心:“妈妈,你玩怎么都不带上我的。”
浩浩微微鼓脸,那鼻子和嘴巴和路心桐简直一模一样。
唯有那双黑亮的眼睛,和席鹤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生气眼神就变了。
沈煦笙虽然不知道席鹤年长什么样,但对浩浩还是喜欢的。
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摸摸孩子的脸蛋:“来,叫舅舅。”
浩浩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过前面问过外婆了,她说舅舅就是妈妈的哥哥。
于是浩浩乖乖的叫了一声:“舅舅。”
接下来几天,浩浩被领着在长海市到处玩。
家里玩具都快多的拿不走了,路母还在不停买,还有各种新衣服。
路母说:“带不走就放在这里,以后放寒暑假在过来玩。”
就在当天晚上,席鹤年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天来接孩子回去。
路母应着,让席鹤年也来了就留下来吃个饭。
顺便再谈谈以后的事情,电话那边席鹤年也点头应着。
挂掉电话后,路母心里犯愁。
看了眼熟睡的浩浩,就和路父抱怨:“当初就应该把心桐交给煦笙照顾的,他是大哥认的儿子,从小看到大,性子好,模样好,还有学识。”
路父叹了口气:“唉,毕竟在一个户口上,还是不行的嘛。”
路母撇嘴:“煦笙留学后就是单户了,而且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咱们心桐,你忘记他回来说的那些话呢?他不介意心桐二婚有孩子。”
路父转过身背对路母:“不说了,孩子的事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看路父热情不高,路母轻哼了一声,然后去抱着浩浩睡觉。
隔天,路母不舍的将行李准备好,想着和女儿一起搬回去住算了,但却被大家反对。
屋檐下,沈煦笙单手靠在窗台边,垂眼看着在房内画款的路心桐。
路心桐一脸认真的模样,看的沈煦笙心情极好。
他一脸温柔的笑着:“既然喜欢这份工作,为什么不留下来,还要回去?”
路心桐将笔头放在下巴处想了想:“因为浩浩吧。”
作为母亲,路心桐自觉亏欠了孩子很多,自然得用时间去弥补。
沈煦笙眼里看不出情绪,认真问:“你不想离婚吗?”
说到离婚,路心桐就想到了席鹤年那天生气的表现。
路心桐心里莫名后怕,席鹤年的性子阴晴不定。
如果真的离了婚,路心桐怕到时候拿不到抚养权,还见不着浩浩了。
想到这,路心桐摇摇头:“再看看吧,这事有点复杂。”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沈煦笙好看的眼眸中显露出一丝落寞。
不过很快就换上一张笑脸:“没事,我会等你的。”
俩人相视一笑,路心桐却不好意思的率先低下头,心里莫名的紧张。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长大以后的煦笙哥太帅了吗?
怎会看一眼还给自己搞不好意思了。
就在路心桐还别扭着,门口已经站了一人。
席鹤年凭着路母口述的地址一路找了过来,谁知到了门口,就见那含情脉脉对视的场景。
顿时一股恼怒涌上心头,席鹤年捏着拳头一步步靠近。
浩浩看见了席鹤年,立马高兴的从客厅跑出来:“爸爸,你来啦。”
浩浩的呼喊,让屋内的路心桐立马抬头望去。
只见席鹤年脸色低沉,就像听不见浩浩喊他一样,直径朝着沈煦笙走去。
而沈煦笙在感觉对方来势汹汹的态度后,也站直了身体,丝毫不惧的直视席鹤年。
俩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仿佛有火花在闪烁。
席鹤年全身细胞都在沸腾,他不喜欢路心桐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
就在他快沉不住气要开口时,路心桐一下挡在了两人的面前:“鹤年,这是我表哥。”
沈煦笙笑了笑,一手搭在路心桐的肩膀上。
关系亲密的更像是一对夫妻,随即他还伸出另一只手:“你好,我叫沈煦笙。”
席鹤年眼神锁定在搭在路心桐肩上的那只手。
他眉头微蹙,不满的伸出手:“席鹤年。”
介绍完后,席鹤年长臂一伸,直接将路心桐拉回自己怀里。
路心桐惊呼一声:“鹤年,你干嘛。”
她想要挣脱出来,可偏偏席鹤年的手越箍越紧,就是不让路心桐逃跑。
这时浩浩也跑了过来,表情委屈巴巴的:“爸爸,你刚刚怎么不搭理我?”
席鹤年因为孩子过来,总算是松懈了点。
他将路心桐放开,把浩浩抱起问:“你叫舅舅了吗?”
浩浩一头雾水,看了眼在微笑的沈煦笙,说自己叫了。
一旁的路心桐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么明显的敌视表哥,谁还看不出来一样。
路心桐道:“我还有事和表哥说,你可以先去客厅陪下浩浩。”
说完,正准备离开,席鹤年却也跟上:“我和浩浩也可以一起去。”
路心桐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阻止他。
房间内。
书桌前路心桐和沈煦笙举止亲密的说着春季新款的事情。
虽然路心桐人不在这里,但是她可以留几个款在这里,用来做明年的上新款。
沈煦笙点头听着,嘴角勾勒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而坐在背后的席鹤年,明显周身气息变得低压,抱着孩子的手明显有些收紧。
浩浩有些紧张:“爸,你怎么了?”
沈煦笙余光注意过来,感受到席鹤年的压迫但丝毫不怕。
他惊讶的轻叫了一声,然后抬手去路心桐的耳后:“心桐,这里有东西。”
路心桐乖乖的坐着没有动,等他的手碰到耳后,她敏感的缩了脖子。
“煦笙哥,你故意的,好痒啊。”
话音落地,席鹤年抱着浩浩猛的起身,振的旁边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路心桐和沈煦笙双双望向他。
席鹤年面色难堪,抱着浩浩,直接走出房间。
浩浩见席鹤年这样,抱着他的脖子:“爸爸,你也吃醋了吗?”
“一开始我看妈妈抱舅舅,我也吃醋的,但外婆说了,舅舅就是妈妈的哥哥,所以我现在都不会吃醋了。”
席鹤年听后,身体紧绷:“抱了他?还有什么。”
于是浩浩便在客厅偷偷告诉了席鹤年很多,比如摸头,刮鼻子……
路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女婿坐在那里,脸黑的跟包青天一样,一脸惊讶:“鹤年,你三年没见,你怎么黑了不少。”
席鹤年心里很嘈杂:“妈,沈煦笙真的是心桐的表哥?”
路母肯定的点头,还说等路父和沈华文来了就开饭,让他在玩一会。
六点路父回来,摆好饭桌。
开饭后,路母也是问起了席鹤年和路心桐以后打算怎么办。
路母直说:“如果能在一起也最好,不能就迟早分开,好聚好散,反正浩浩双方可以轮流照顾。”
这话一出,路心桐都不敢说话了,悄悄的扒饭。
路父闷着脸,觉得路母多事,不过反观沈华文就轻松许多,暗自给儿子打气。
席鹤年背脊一僵,放下手中的筷子。
慎重的说:“我已经在津市买房了,打算接心桐过去,让浩浩在津市入学。”
路父听闻点点头:“你现在在津市国营器械厂上班,老婆和孩子在镇上确实不好,你安排的可以。”
路母在一旁瘪嘴,心里不满。
她小声嘟囔着:“当初不是还逼着心桐离婚嘛,三年没见了,还什么老婆孩子。”
这话身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坐的各位刚好听清楚了。
路心桐不愿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情,不愿揭开自己的伤疤,默默的吃饭。
沈煦笙垂眸望向路心桐,眼底深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饭后,天色不晚了。
沈煦笙和路心桐告别,他浑身透着不舍:“不想让你走。”
路心桐忍不住一笑,伸手抱住他:“煦笙哥,我还会回来的。”
沈煦笙回抱着她,眼神直直的看向正怒视这里的席鹤年,声音凉凉的:“我会等你,想回来了我就去接你。”
感受到沈煦笙的不对劲,路心桐放开了他:“哥,你咋啦?”
沈煦笙一笑,揉揉路心桐的脑袋:“没事,哥走啦,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沈煦笙便转身离开了。
路心桐也准备回房,却在回头的一刻对上席鹤年那双冷的可怕的眸子。
就像是随时都会飞出无数把刀子一样。
路心桐顿时想离开了,今天不敢和席鹤年睡一个屋了。
她打算逃跑,却被席鹤年察觉,直接上前将人扛着进屋,接着把门反锁。
人还被扛着,路心桐害怕极了,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总是生气,这可是我家,你别乱来。”
路心桐的小嘴巴吧的,吵的席鹤年头痛。
他将路心桐放下,禁锢在自己怀里,看见她露在空气中修长的脖颈,喉结一动。
席鹤年缓缓低头,呼吸扑在路心桐皮肤上很痒,在靠近耳背时,路心桐敏感的缩脖子一躲。
她的反应,让席鹤年想到了那一幕,眼神微缩:“他凭什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