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要什么人,还需在意世人怎么看?”
君墨琰没作任何思考就答了:“本王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你在意那些蠢货的看法做什么?”
林锦婳:“……”
原来,那些人在他的眼里都是蠢货,难怪他上一世从不管别人的看法,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了,可……
“人言可畏,王爷或许并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和议论,可我有父母亲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名声不好,就连累他们被各种流言包围……”
林锦婳觉得这一刻她与君墨琰之间的气氛不错,试图与他讲讲道理。
尽管,他从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怀锦,我……并非贪心,也自知没有资格管你要什么名分,可既然如今我们有了……这层关系,你能不能至少对外宣布,我是你的侍妾?”
她小心观察着君墨琰脸上的表情:“我只是不想旁人骂我不知羞耻,生性放浪,骂我爹娘生女不教,祸害京都……”
侍妾,算不得正经的主子,仅仅也就比暖榻丫头强那么一点点,君墨琰似乎比上一世好说话了一点,应该……会给她吧?
“谁敢这么骂你?本王这就去剁了他!”
君墨琰的身上瞬间腾起阴冷冷的杀意,就要起身。
杀人如麻,他向来如此。
“别!”林锦婳忙阻止了他,她有些泄气:“王爷若是不愿,就算了。”
她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我洗好了,我先上岸了。”
她转身就往池边走。
明明已经告诉了自己要不顾一切的讨好他,可这一刻,心里的那些委屈还是压都压不住。
她知道,即便周水碧没能成功地让她当众出丑,可她多日未归家,林蝶衣这个时候也派人各种毁她的名声!
那个女人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怀上了君子烨的种,就加快了让她被所有人唾弃的脚步。
难道,她这一世,仍避免不了沦为声名狼藉的荡妇吗?
林锦婳的情绪来的太快,这让一向运筹帷幄的十九皇叔也愣了一下。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林锦婳为什么忽然就与他闹起了小性子。
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愉快的弧度。
她跟他要名分的意思就是真的打算以后都和他在一起了吧?
很好,原本,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给她冠上自己的标记的……
他“哗啦”一声从池子里起身,几个步子就上了岸,眼见林锦婳已经去屏风后换干爽的衣裳了,他竟忘了自己身上还湿着,就去外间开了门。
守在外面的夜冥一转身,脸上满是震惊。
主子是个爱干净的,除了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会沾上血污,平时都是雍容高贵,纤尘不染的,怎么竟如此……狼狈的出来了?
君墨琰却不在意的擦了下滴到下巴处的水,语气淡漠的下了命令:“夜冥,你亲自去宫里一趟,找皇帝把玉碟拿过来!”
夜冥顿时瞪大了眼睛——皇家玉碟,君家族谱,那是嫡系子弟增添人口才用得上的东西!
重活一次。
她回到了八年前,被君墨琰关在摄政王府里的前一年。
这一年,大兴王朝的战神君墨琰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征战生涯,班师回朝的第一日,就将正在与好友周水碧一起逛街的她掳到了王府中。
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却是二皇子君子烨,不断的反抗他。
她试图逃离他的掌控,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抓回来,被迫接受他那些所谓的亲密却让她倍感屈辱的惩罚。
这一次,她在闺中好友周水碧的帮助下离开了王府,藏在马车里离开京城,是与君子烨约好了要私奔的。
可君子烨没来,君墨琰却来了。
林怒中的君墨琰冲进马车,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也突破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将她……
强要了!!
而后她名声尽毁,被他带回王府。
她开始各种闹自杀,可他派人不分昼夜的看着她,她没机会死,还会换来他更加凶残无情的蹂躏!
他毁了她,她恨毒了他,不能逃走,就想尽一切办法与君子烨互通消息。
——让林家倾尽财力将君子烨送上了太子位。
君子烨上位一年后,伙同敌国王制造边境摩擦,将他骗去了边疆。
时,皇帝缠绵病榻已久,她以为只要君子烨趁着这个机会成为新皇,她幸福的日子就会来临。
——哪怕,她因身子不洁,不能做君子烨的皇后,可只要能去君子烨的后宫,哪怕无名无分,她也心甘情愿的。
可直到林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她才知道君子烨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
——那个她付出了全部深情的男人,早就和她的表妹林蝶衣滚在了一起!
他们杀了她全家,却把她藏起来,砍了她的双腿和一只手,将她扔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知道她肚子里竟然有了君墨琰的孩子的时候,还用木杖生生的将孩子打成了一滩血水……
——此时此刻,前世对父母亲人的愧疚,对君墨琰和孩子的悔,裹挟着滔天的恨,让林锦婳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眶瞪的猩红。
君子烨!林蝶衣!周水碧!南雪微……你们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
“血债血偿!”
“你想让本王血债血偿?”
耳边,响起男人阴冷至极的讽刺:“那本王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从容的撤身,捞起染上点点红梅的软布在林锦婳的面前晃了一下,“啪”的一声,锁在了漆黑如君的盒子里。
他竟以为林锦婳说的血,是那个“血”?
下一瞬,那只覆有薄茧的大掌掐住了她细嫩的脖子!
男人过分俊美的脸上,嗜血的残忍不加掩饰:“林锦婳,你是觉得本王对你太好了吗?”
他的视线落到她的眼睛上,顺着她苍白的脸往下,越过他刚刚享受过的身子,移到了她的双腿上:“那么喜欢往外跑,这双腿,就不要了吧?”
林锦婳来不及从他的误会里多想,就陷入到前世自己的双腿被君子烨亲手斩断时的恐慌中了。
——血肉被切开的冰冷,骨头断裂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煎熬仿佛从前世蔓延到了今生,让她连灵魂都颤抖了起来。
她忽然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君墨琰:“不要!不要砍我的腿!”
她怕君墨琰,他是大兴王朝的最有权势的人,性情阴冷残暴,喜怒无常;
是令敌国将士闻风丧胆的杀神;
是无数名门贵女只敢仰望,不敢觊觎的嗜血君王,不可能是她梦想中的良人。
难道,里边那女人肚子里……有了?
不可能啊,就算主子再彪悍,可刚动了林锦婳,不可能这么快就……
“再瞎琢磨,本王将你的脑子拧下来!”君墨琰沉声说:“还不去!”
夜冥是跟着他从无数的战役中滚爬出来的,他知道这种琢磨是为了他好,可他依然不喜。
“是,主子,夜冥马上进宫。”夜冥忙转身去了。
林锦婳躲了一会儿,磨蹭好久才从屏风后出来。
她想通了,即便是声名狼藉也不要紧,只要能护得她在意的人安稳快活,这一世她下地狱都不要紧!
她坚定了自己的眼神,朝着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君墨琰走过去。
君墨琰给她准备的这一套衣裳是蓝色的,比天空还干净的蓝色,柔软飘逸,保暖性却极好,即便她见多识广,也不知做这衣裳的布料叫什么。
见她过来,他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瞧见她的发还湿着,他又起身绕到她的身后,竟是用自己的内力生生的将头发上的水逼干了。
她有些惶恐的将嘴里的茶水喝下去。
君山林尖,清香淡雅,也是千金一两的好茶。
“润了喉,便跟我去书房一趟。”林锦婳喝完了茶,君墨琰就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书房。
进门,就是一股子书香君气,旁人说君墨琰是个杀人魔王,偏他不上战场的时候喜欢看书,一身的高贵儒雅。
他的书房很大,除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放在中央的位置,就是又高又宽的靠墙书柜,上面放满了书。
前世,为了帮君子烨找到他的弱点和把柄,她翻遍了这些书,震惊的发现每一本书上都有君墨琰的标注!
上万本书,涉及军事,政治,地理,医药,占卜,星图,风土人情,杂记,农事等方方面面,还有大量的朝臣家中私事和敌国皇族秘辛!!
甚至包括林家的第一笔钱是怎么赚回来的,还有她自小到大的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而关于她的那本书,与他最喜欢的兵书一样旧,显然是被他时时翻阅的。
那本书,就放在他书桌的后方,他随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林锦婳有些心虚的扫了一眼那本书所在的位置,垂下眼皮,乖巧的跟着君墨琰到了书桌旁。
他刚坐下,就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磨君,本王等会儿要用。”
林锦婳以为他是要处置公务,忙认真的磨起君来。
夜冥敲门进来,瞧见这一幕,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才低着头上前,将手里带锁的玉盒呈到了君墨琰的案上。
君墨琰打开了盒子上的机关锁,拿出一本册子,林锦婳没见过那书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君墨琰已经将之翻开了,他翻书的速度很快,然后停在了某一页,就提笔沾君,在那书册上书写起来。
林锦婳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在做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她微微有些愣神,他这般模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力,惑人,心动……
“手拿过来。”放下笔,君墨琰开口。
林锦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着修罗王看呆了,忙垂下了眼皮,将手递过去。
却,蓦地一疼。
“嗯~”她本能的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捏的紧紧的挣脱不得,就转过头朝他看过去。
发现他竟然在她的指腹上划了一刀,还捏着她的手指,将鲜红的血逼出来,在他方才写字的地方摁了个印子。
那书册分两页,左边,是他的名字,独独占了满页,右边,却分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小格子。
但他并没有将她的名字写在其中的一个小格子上,而是与他的一样,占满了右页。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这书册上还有别的字——他的名字前,端端正正的写着——君修尧第十九子。
合起来是——君修尧第十九子,君氏墨琰。
而她的名字前写着,君墨琰正妻。
合起来是——君墨琰正妻,林氏锦婳!
林锦婳的心霎时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君修尧是先帝的名字,所以,这东西是——皇家族谱!
“你……唔~”
她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却忽然含住了她还在流血的手指,还将她手上的那点残血吞了。
她顿时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意从她的指尖传遍全身。
而夜冥则是震惊到嘴巴都张开了,半天没合拢。
主子这……这是认真的吗?他虽然人称煞血君罗,可他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却知道,他最是厌恶血腥味儿。
先帝十九子,他是最小的皇子,当年四国战乱,先帝御驾亲征在战场被暗害,连遗诏都没留下就去了。
而后皇子之间互相倾轧,内斗三年……最后竟是年纪最小的君墨琰踩着累累尸骨占了那至尊之位。
却转身就送给了四皇子,自己重回战场,为先帝复仇!
这么多年,若不是靠着铁血手段,若是心存半分退让,君墨琰早就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下了。
血与死,让君墨琰威压朝堂,名震四国!
但他却近似偏执的爱干净,只要沾到半点血污,就要沐浴净身,府中看到一滴血渍,也会恼怒烦躁。
没想到,竟还有他主动去帮别人处理血污的一天?
难道是因为这女人是他将要纳回府的侧妃?
是的,皇家玉碟上的位置有限,能写上的,唯有正妻平妻与侧室。
夜冥以为,君墨琰给林锦婳的身份是王府侧妃。
毕竟,以林锦婳的身份,这已经很抬举她了,就算是一国公主想要给君墨琰做侧妃,也得看君墨琰愿不愿意……
但很快,夜冥就再次遭受“重击”!
“夜冥,通知府中暗卫,自今日开始,林氏锦婳便是府中的女主人!”
“也将是我君墨琰此生,唯一的妻!”
“从今日起,夜字队一小队负责保护王妃,若王妃有半点损伤,提头来见!”
君墨琰将林锦婳指腹的血吮去后,就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玉碟之事,暂且秘而不宣,待本王与王妃大婚后,再行昭告天下!”
“王……王妃?”夜冥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君墨琰一记冰冷的眼刀子过去:“你有意见?”
这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君墨琰的心闷闷的疼了起来。
“松手!下去!”
他的声音更冷。
的确是个笨的!
怎么就笨到让自己那么惨的?
她那么惨……他就是听一听都愤怒的想要杀人!!
还知道回头?还知道抱紧他才有用?
也还算有救……
但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她?
不好好给她点教训?那她又犯了糊涂,继续做出些伤害她自己的事情来怎么办?
“怀锦……你别赶我走。”林锦婳抱的更紧:“我保证我只是守着你。”
“本王不需要你守着!”君墨琰说:“你若不起身,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林锦婳:“你能对我怎么不客……”话说一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君墨琰点了她的昏睡穴。
她只抬起头,模模糊糊的看了他那双过于灼烫的眼眸一眼,就耷拉上眼皮,陷入了沉睡中……
君墨琰这才扶着她翻身,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了床榻的里侧。
他不需要她守着,不过,她想跟他一起睡?
嗯,看在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就恩赐她在他身边睡下吧……
他的视线落到她仅仅着中衣的身子上。
因为仰面躺着了,胸口处微微起伏,安安静静的模样,更惹得他那过于阴暗的欲念燃烧起来。
真想,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他黑沉着一张脸,隐忍了很久。
终究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去,狠狠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好一阵的蹂躏,直到瞧着有些浮肿,才一扯被子,将她整个人都盖住。
自己腾地起了身,去到桌边,正要端起茶杯喝茶,忽然想起这茶杯南雪微用过。
他的心里头浮起一股子厌恶。
将茶杯扔下,提着茶壶,对着茶嘴儿“咕隆咕隆”的灌了大半壶的凉茶水。
这才稍稍将那股子火压下去一点。
“夜冥,滚进来!”
这声音很大,院外边守着的夜冥忙飞奔过来,站在门外:“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可……可是要热水?”
他问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耻。
在国安寺这种地方……罪过罪过……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君墨琰最喜欢的那套茶壶茶杯被扔到他的脚边,“砰”的一声砸出无数碎片。
“处理一下,送去给南雪微!”
他什么时候允许南雪微动他的东西了?
他讨厌任何人用他的私人东西!
小姝儿除外……
“是!”夜冥忙弯下腰去捡茶壶碎片,心里忍不住骂了南雪微一句。
明知道主子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南雪微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真以为她在主子面前是特别的了?
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真正能让主子特殊对待的女人,只有林锦婳一人!
不过……
主子的衣袍穿的好好的,竟是忍住没对送上门的王妃做点什么?
不等他朝屋里瞥一眼,君墨琰已经将门重新关得死死的了。
他走到床榻边,又把盖在林锦婳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皱着眉头沉睡的模样。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将她眉头抚平……
不!属下不敢!”夜冥忙跪了下去:“属下夜冥,见过王妃!”
林锦婳觉得自己的几世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君墨琰不是不肯给她侍妾的位置,而是要给她王妃的位置?
还直接强势的把皇家族谱拿过来,用她的名字占了他身边所有女人的位置?
此生唯一的妻!这一句怎么会这么——惹人心动?!
林锦婳还处在震惊之中,君墨琰已经让夜冥下去,喊了他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夜月进来。
“君子烨那边有什么动静?”
“二皇子回府后,召了太医进府治手,随后与自己的幕僚和娘家舅舅密谈,意图找出主子的弱点和把柄。”
“同时,派人送信给林家林蝶衣,让林蝶衣抓紧时间传播林家大小姐不洁的谣言,信中内容如下……”
林锦婳捏紧了拳头。
林蝶衣果然在毁她的名声!
君墨琰的冷哼了一声,身上腾起凛冽的杀意:“知道怎么做吗?”
“属下已经派人将散布谣言的人全都抓了起来,林大小姐的清誉没有任何人能损毁。”
“是王妃!”君墨琰冷冷的提醒。
夜月的脸上划过一抹诧异,很快如之前夜冥一样跪下:“是!属下可立军令状,京都皇城没有任何人能因为王妃提前入王府而损毁王妃的清誉!”
“不够!”
君墨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残忍:“去,让那些人去传林蝶衣与外男有染!”
“务必将林蝶衣与该外男媾和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明日午时之前,把君子烨逼出来亲口承认他做下的龌龊事!”
“至于君子烨……”
他亲自对付……
“是,王爷!”
夜月不懂横扫疆场指点江山的君墨琰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头做这种事,他也不需要懂。
身为属下,他只需要按照主子的命令去执行就够了。
于是,这一日的傍晚,大街小巷都热闹了起来——传得都是林家二小姐与二皇子君子烨的情事。
就连那些个说书人都临时加了一出林蝶衣与二皇子的风情艳事……
“林蝶衣小姐手段颇高,一步步将姐姐的男人收入了自己囊中……”
“林家两姐妹争抢二皇子,姐姐先占了个名,妹妹却得了人,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才女林蝶衣明面纯洁清高,暗里放荡不堪,勾男人的手段堪比楼坊妓子……”
“林蝶衣果然善解衣,踩着姐姐谋上位,房中秘术三十六……”
“美人有骨,荡女有皮,不要脸的妹妹天下无敌……”
等林蝶衣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你说什么?街面上非但没有林锦婳的传闻,反而铺天盖地都是本小姐?这怎么可能?”林蝶衣终于撕开了那一张伪装良善的脸皮,露出阴狠狰狞的面孔。
她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去探消息的丫头身上:“是不是你这个贱东西故意帮着林锦婳那个蠢货骗本小姐?”
“奴婢不敢!”丫头连连求饶:“奴婢亲耳听见他们都在议论小姐与二皇子,奴婢听了也很震惊,因为他们说的那些事儿都是……都是小姐与二皇子做过的!连时间地点,晴天雨天都说的一清二君的。”
“二小姐,这件事,怕是有人故意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林蝶衣气的将茶杯都摔在了地上:“林锦婳!一定是那个贱蹄子做的!”
“烨哥哥刚刚给我来了信说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就出来这些东西,不是她还有谁?”
“那个贱蹄子,恐怕是早就知道我和烨哥哥的事情了!”
“二皇子终于舍得从林蝶衣的温柔乡里出来了?”
林锦婳满脸嘲讽的盯着君子烨。
他今日穿着月白的衣袍,上面绣着竹枝,一副朗风清月,性情高洁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可林锦婳却知道他这副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阴险歹毒的心!
“你……果然是因为知道了我和蝶衣的事情才……”
君子烨先是假装惊讶了一下,就承认了他与林蝶衣的事。
“林锦婳,就算是我对不住你,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与蝶衣在一起了,可男女之间的感觉本就没有对错,我和蝶衣两情相悦,而你……”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又为难的说:“林锦婳,你喜欢我,我也很感动,这样吧,你先和我一起离开摄政王府,我答应你,等我娶蝶衣的时候,让你给她做媵妾,一同入府伺候我!”
“呵~”林锦婳笑出了声来,藏在袖袍里的手却紧握成拳。
上一世,君子烨也是摆出这么一副无奈又为难的姿态骗她离开摄政王府的。
她一心痴恋他,就算知道他和林蝶衣背叛了他,就算他只许了他一个媵妾的位置,她也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了。
但他将她带出了摄政王府,就扔在了大街上!
说她丢尽了他的脸面;
说她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说她连林蝶衣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让她滚回林家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她一直不明白他对她的态度怎么瞬息就变,直到在地牢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林蝶衣踩着她的脸,无比得意的说:“林锦婳,其实你很早以前就有翻身的机会的。”
“还记得子烨说让你给我做滕妾的事情吗?你在他的眼里,连条狗都不如,怎么配给我做滕妾?”
“当时,是周水碧告诉子烨,摄政王对你的心思很重,子烨怕你真的与摄政王好上了,让林家站了摄政王府的队,才亲自赶往摄政王府,骗你离开!”
林家,是大兴王朝的首富。
大兴十六年,南涝北旱之时,将大量的银钱捐赠出去,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先帝御笔一挥,封了父亲永安侯。
多年以后,大哥从武,做了新帝跟前的武官;
二哥从文,考取了金科状元;
三哥跟着父亲从商,继续累积天下财富……
新帝便又以母亲教子有方,封了母亲一品诰命夫人。
林家,一跃成为了京中又有钱又亮眼的新贵。
可那些世家的贵妇千金,依然瞧不起她,觉得就算林家富有,可她就是个粗鄙不堪的商户女!
却又千方百计的与她交好,不过是试图从她身上谋取好处。
君子烨也一样,他想利用林家的钱为自己登上权利之巅铺路,却又嫌弃身为林家血脉的她。
觉得她浑身铜臭,配不上身为天家贵子的他!
反倒是觉得在林家的收养下习得琴棋书画的林蝶衣格外的好。
于是他和林蝶衣合谋,一边不断的制造父母和兄长对她的失望,一边离间她和君墨琰之间的关系,又虚情假意的将她骗得团团转……
终于,她失去了父母和兄长的信任。
也失去君墨琰的助力,声名狼藉后被君墨琰锁在府里,成为了他的禁脔!
反倒是让林蝶衣借着林家,步步富贵荣华……
“二皇子可能不知道我有个毛病。”
林锦婳微微偏头,视线落到院墙上。
她知道,此时此刻,君墨琰已经来了,就站在院墙的那一边听着。
“我这个人很爱干净,别人弄脏了的东西,我就不要了!”
君子烨的脸色黑沉了下来,他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出来林锦婳是在嫌恶他“脏”,顿时就恼了:“林锦婳,你这是在辱骂本皇子吗?”
“别忘了,你不过是个粗鄙的贱丫头,大字不识,文言不通,琴棋书画无一会……”
“本皇子能让你做蝶衣的媵妾,那是你天大的福气!”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缓和了语气:“你这是在怨我……”
“算了,小姑娘都喜欢耍一点小性子,本皇子再宽容你一回。”
“你别闹了,马上和本皇子一起离开这里。”
说着,君子烨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人,这才迈过了院门,准备拉着林锦婳离开。
一墙之隔,君墨琰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
他手里的佛珠转动的越来越快,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
站在他身后的夜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完了!主子要大开杀戒了!
主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哪个人承受的起?
院里的那女人,她怎么敢……
“怀锦,”她放松下来,抱住了他的腰:“我从前不知你有这么好,如今晓得了,我感觉很好。”
她的眼睛有温度,有光,这愉悦了他,他忍不住低头,噙住她娇软鲜嫩的唇瓣,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了……
直到两人都觉得有些燥热,他才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胸膛一压:“睡吧!明日回家,莫让你爹娘觉得我欺负了你。”
她问他为什么选择她?其实是她忘了对于他,她有多么重要。
从来是她,一直是她,这一生一世,都唯她一人。
她忘了没有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疼她,宠她。
世俗在意的,她在意的,他全都给她。
但若是她还敢忤逆他,欺骗他……
男人的大掌忽然捏上女人柔软的腰肢:“小锦儿,记住你说的话,别试图逃离本王的势力范围,更不要有一丝一毫背叛本王的念头!”
他低头,咬着她的耳朵:“听话一点,因为,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是!”林锦婳吓的将脖子缩到最短:“我听话……”
这一晚,她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的,毕竟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晚,但她却一晚无梦,直到迷迷糊糊的听到夜冥的声音隐隐传过来:“王爷,林家来人了。”
“谁!”君墨琰的声音,带着冷意,他讨厌有人跟他来抢林锦
夜冥:“是林家的大公子,皇帝的近卫林成毅。”
林锦婳骤然惊醒,忙拥着被子坐起来:“是我大哥!”
上一世,大哥来的更晚一些。
是被林蝶衣骗过来的。
林蝶衣在大哥面前煽风点火,说她在摄政王府府中被君墨琰折磨的生不如死,让大哥借助民意威逼君墨琰放了她。
于是,耿直的大哥就在摄政王府的门口跪下了,等君墨琰一出去,他就大声控诉君墨琰残忍狠毒,欺占良女!
君墨琰当时很恼火,放了狠话,说如果大哥愿意自断一臂,就可以考虑放她走,没想到大哥毫不犹豫的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从此沦为人人耻笑的残废……
君墨琰却没有放她走,因为,他说的是考虑放人,而不是一定会放人。
而她,因为没有成功的被救走,反而自私的责怪大哥能力不济,让大哥寒了心……
“怀锦!”
林锦婳四下里扫了一眼,瞧见君墨琰就坐在桌边看着一份折子,忙跳下床到了君墨琰的面前,急急的说:“我们快出去见大哥!”
“我大哥是个脑子不转弯的,若他只是来接我回家的倒也无事,若是他听了旁人的挑拨,以为你欺负了我,恐怕会闹事……”
“到时候伤了你与他的名声,我可都会难受的。”
“摄政王!”林成毅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臣请摄政王放舍妹回家。”
在自家府门口杀人连眼睛都不眨,果然是修罗王!他不能再让妹妹留在修罗王身边被威胁。
林成毅的身高不及君墨琰,但比林锦婳是高一些的,他这样一靠近,就挡住了君墨琰看林锦婳的视线。
这让君墨琰顿时恼了,他转动手里的佛珠,冷冷的警告:“林成毅,你可知本王有一个规矩?”
“臣知道,”林成毅的身子抖了一下,但还是纹丝不动:“摄政王不喜人靠近,五步之内,近身者死!”
“摄政王,若是臣的妹妹哪里得罪了摄政王,可否请摄政王高抬贵手,用臣的命换妹妹的自由。”
他没能明白的林锦婳的举动,也并非是不惧怕君墨琰,但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准备,林锦婳是他唯一的亲妹妹,没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在修罗王府里受苦,已经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尽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