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蕴程潜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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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程潜这个逻辑好奇怪啊,为什么不爱,就必须是玩笑话。难道程潜觉得,我这辈子一定会一直爱着他?我胃更疼了,不想跟他纠缠。程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接了。「程潜!我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啊!」

《乔知蕴程潜乔语》精彩片段

坐宋医生的车,我下意识的要去后排。

宋医生给我拉开副驾驶的门,「我没女朋友,放心坐。」

我被他这么一说,想到小慧的话,更尴尬了,只能默默的坐着。

一路上如坐针毡。

贸然开口问人家是不是喜欢我,这样显得多尴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小慧那个大喇叭,没告诉你,我昨晚在病房守着你吗?」宋医生打着转向,眼睛盯着前面,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感觉到血液往脸上涌动,实在是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手脚都有些僵硬。

「宋医生,谢谢你。」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宋医生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我根本不敢看他。

好不容易到了家,我立马下车。

「乔小姐,我在车里等你,直接把饭饭放到这里。」宋医生把一个猫包递给我。

我愣住了,饭饭从没有出过门,我仓促之间都没有给它准备猫包。

……

回到家以后,没想到程潜居然在。

他见到我,也愣住了,大步走过来,猛的抱住我。

「老婆,你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程潜把我抱得很紧,他又问我:「手机没电了吗?我一直给你打电话。」

我轻轻地挣脱开程潜的拥抱,往后退了几步。

「我没事儿,手机静音没听到。」我说话的时候有些胃痛。

程潜盯着我说道:「怎么拿着猫包呢,要带饭饭出门吗?」

「嗯,我这次要出差很久,你又太忙,我把饭饭带给嘉美照顾一阵子。」我避开他的眼神。

「饭饭!」我提高声音喊了一下。

饭饭一下子就从我的房间冲出来,它激动的跳到我的怀里,不停的舔我。

「好了好了,乖乖。」我一下子被它逗笑了,撸着它的小脑袋。

半个月没见到程潜了,我以为再见的时候,我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会痛苦,会质问他,会把关于乔语所有的事情摊开说。

可是回到家,见到程潜,我却发现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

程潜跟乔语接过吻,不重要了。

程潜心里是不是还有乔语,也不重要了。

因为在我的心里,程潜,不再重要。

我已经从爱程潜的茧房钻了出去,彻彻底底要飞走了。

「老婆,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程潜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之前给我发消息,说胃不舒服,去检查过吗?要不然跟嘉美说,换个人去出差吧。」

胃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我跟程潜提过这件事情吗,我居然没什么印象。

「还好。」我避开程潜的手,打算去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还要带上饭饭最爱的小海豚。

程潜却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强迫我看着他。

「怎么了?」我看着他,不知道程潜为什么这么用力的拉着我。

程潜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胸口起伏了一下,这才说道:「知蕴,我总觉得你这次出差回来,有些变了,我们需要谈谈。」

我忍不住笑道:「是变了,变得不爱你了。」

「乔知蕴!」程潜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脸色沉沉的说道:「不管你在生什么气,我们都可以谈谈,但是这种玩笑话,以后别再说了。」

我觉得程潜这个逻辑好奇怪啊,为什么不爱,就必须是玩笑话。

难道程潜觉得,我这辈子一定会一直爱着他?

我胃更疼了,不想跟他纠缠。

程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接了。

「程潜!我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啊!」

乔语的哭声从电话里传出来,程潜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知蕴,我有急事,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程潜匆忙要出门。

「程潜!」我开口叫住他。

程潜扭头看我。

我问他:「是哪个朋友出事了吗?」

程潜拧门把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飞快的嗯了一声出门了。

我看着紧闭的门。

一如我紧闭的心门。

程潜,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因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了。


离开那天,我胃疼到直不起腰,吐了血。

饭饭吓得不停的用头拱着我,我用仅剩的力气给宋医生打了电话。

我的病情,恶化了。

宋医生提前了手术时间。

「宋医生,拜托你把饭饭送给我的好朋友照顾。」

「宋医生,我床头的桌子里有两封信,请你帮我寄出去。」

「宋医生,谢谢你喜欢我啊,我挺开心的,我很喜欢被人喜欢。」

那天,我说了很多很多话,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乔知蕴,饭饭你病好以后自己照顾。」

「信,我会寄出去,不要担心。」

「我喜欢你,可以更开心一点,因为已经喜欢了你四年。」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无影灯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最后看到的是宋医生的眼睛

宋医生,忘了告诉你,你的眼睛真漂亮,要是能多笑一笑就好了。

11

从知蕴出差以后,我就隐约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了。

她从前出差的时候,总会给我分享当地的美食,美景。

可是这一次出去,她没有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最新一条,是她说:「老公,最近总觉得胃不舒服,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消息了。

那个时候,我在乔语身边,帮她办理离婚手续。

她前夫非常强势,乔语在那个城市孤立无援,我只能去帮她。

可是面对知蕴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告诉她去见个客户。

她帮我整理着行李,「那边比我们这儿温差大,你注意点不要感冒。工作到很晚的话,就去睡一会儿,不要喝咖啡硬撑,不然第二天醒来你会头疼的。」

知蕴说话永远是温柔的,轻缓的。

她做事有条不紊,嘱咐不紧不慢,却恰到好处。

那晚,我跟她说不如试试,要个孩子吧。

她勾着我的脖子,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丝的红晕,很漂亮。

我去见了乔语,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张扬明丽,见了我一拳锤到我胸口,笑着喊我姐夫。

我当时就觉得不太舒服,让她喊我的名字。

乔语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麻烦,我停留了半个多月才回去。

回去之后,乔语没地方住,想跟我回家里。

正好那段时间知蕴出差了,我就让乔语住在了次卧。

我以为,在知蕴回来之前,处理好乔语的事情。

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从我看到家里那个监控摄像头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机会了。

那天,我匆忙把乔语送到医院,赶回了家。

门口的地板上有一团血迹,门还敞开着。

我整个人的力气一刹那就被抽空了,胸口沉闷的喘不上气。

脑海中幻想出许多恐怖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有知蕴向我求救的声音。

那封信,就是在这个时候送到的。

快递员站在家门口,迟疑的问我,要不要帮我叫医生。

我接过了那封信,拆开了。

薄薄的一封,离婚协议书,还有知蕴写给我的信。

「程潜,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宋医生说,有他在,我不会死,我也想怀揣着希望,迎接着属于我的新生。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你,我们曾经有个孩子。那个孩子只有两个月,我确诊了胃癌,没能留住 ta。做手术那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小天使朝着我挥手,醒来的时候觉得很幸福又觉得很难过。

其实你跟 ta 也算是见过一面的,那晚你跟乔语就在我隔壁病房。我被医生推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你。」

我反反复复的看这几行字,看着看着,字迹忽然就模糊了。

原来,那晚在医院忽然的心悸,是孩子在提醒我去看看知蕴。可我没有追过去看看,知蕴还有那个孩子,跟我擦肩而过。

原来,知蕴那个时候给我发消息,是想告诉我怀孕的事情。

她居然得了胃癌,难怪那天见到她,她的脸色那么不好看。

在这个家,知蕴只带走了饭饭。

她在乎的,也只有饭饭了。

「程潜,跟你结婚这三年,我过得很幸福,没有任何遗憾。你拿到第一笔诉讼费的时候,就给我买了两克拉的钻戒,抱着我说,往后要是落魄了还能卖掉钻戒。你当时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记得。」

钻戒,就留在那摊血迹的边上。

知蕴在吐血的之后,都没有忘记把戒指摘下来还给我。

「程潜,在一起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你,我很爱你。分别的时候,也认真的道别吧,我不再爱你了,望以后各自珍重。」

薄薄的一张纸,寥寥数语,就是乔知蕴留给我的所有。

我们恋爱两年,结婚三年,她临走前,居然只留给我这样短短的几行字。


知蕴在我的青春里,就是一缕风。

读高中的时候,暗恋她的男生很多。

她长得白皙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神像含着一汪水。

可是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只有乔语,没有注意过知蕴的美。

她的漂亮是不动声色的,像一缕风悄然就占据了我的心头。

乔语出国那晚,我跟知蕴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觉得是她的喜欢,把乔语从我身边推走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见过。

我发消息给知蕴道歉,才发现她删掉了我的微信。

乔语出国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拼了命的赚钱打工。

奶奶住在养老院,我只能抽空去看她。

再次见知蕴那天,是个雨夜,在养老院的走廊里。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很淡很淡的蓝色,风吹动的时候有水纹荡漾。

知蕴扎着高高的马尾,提着一桶粥。

她瞧见奶奶从房间出来,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轻柔的笑容。

「诶,跟您说了在房间等我,偏不听。」

原来,她跟奶奶认识。

我以为我会像个情圣,至死不渝的等待乔语一生。

可我没想到,我对知蕴动心了。

我们每周五下午都会在养老院碰到。

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裙子。

浅绿色的齐膝裙,露出一双很漂亮的腿。

她撑着伞从艳阳下走来,额头上还有一点汗珠子。

「抱歉啊,我来晚了一些。」她收了伞,站在台阶上仰头看我,笑容带着惯有的腼腆,「奶奶苦夏,我给她做了一点开胃的小点心。」

我接过她手里的饭盒,看着风把她的发丝吹到我的脸上。

她很不好意思,连忙把头发扎起来。

纤细的手腕上圈着一条红绳,隐约记得她戴了很多年。

我们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三个春秋,有时候有话说,有时候没话说。

知蕴是个很安静的性格,会说最近读过的书,有兴趣的菜谱。

我提起最近的工作,她也会给我一些中肯的建议。

我工作后的第一年,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住了院。

在深夜,独自躺在病房。

我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知蕴的脸。

她肯定会来看我,奶奶会拜托她的。

知蕴来了,她提着粥,嘱咐我不要吃太多,谨遵医嘱。

我问她:「知蕴,你还喜欢我吗?」

她微微侧了一下头问我:「那你还喜欢乔语吗?」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知蕴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儿。

她不蔓不枝,不屈不折,宠辱不惊。

得不到她不很难过,只会静静离开。

得到了,她也不会显得欣喜若狂。

结婚那晚,我犯了错。

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对乔语说那样的话。

我娶知蕴,明明是因为爱她,却对乔语说是为了见她。

后来我反反复复的回想那晚的心态,总结了一下,人总有犯贱的时候。

知蕴说,因为她很爱我,所以原谅我这一次,也仅有这一次。

所以当我去见乔语的时候,我不敢让她知道,只能瞒着她。

我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会跟乔语发生任何事情。

乔语没跟我在一起,其实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无外乎我是个穷小子。

所以我事业成功以后,迫不及待的想在她落魄时,彰显一下自己的能力。

当我看到乔语依赖我,哀求我的样子,我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

那种膨胀欲,完全弥补了年少时期对乔语爱而不可得的遗憾。

乔语对我留有余情,甚至若有若无的想要勾引我。

这些年,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可以看穿她那点拙劣的伎俩。

但我没有拆穿她,我配合着她演戏,配合着上钩。

我很想知道,在她知道自己签订的离婚协议书上有很大的漏洞,她并不会拿到那笔巨额赡养费,又流掉孩子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

而我,为这一点报复心,赔上了自己的婚姻,弄丢了知蕴,弄丢了我老婆。

「程潜,蕴蕴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岳母哭红了眼睛,痛苦的说道:「是我们不好,我们忽视了蕴蕴。」


「爸妈,提起笔,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得了胃癌,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很讨喜的孩子,我小时候说话口吃,惹得你们在背后受到很多非议。甚至家庭聚会的时候,我想说话,妈妈会很掩饰性的说我不爱讲话,容易害羞,渐渐的,我也不爱说话了。

我很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爸爸很喜欢那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吧,总是夸隔壁家的琳琳特别好。但是我好难讲出一句,爱爸爸,爱妈妈啊。对不起,我不是一个能达到你们预期的小孩。

乔语出现在我们家,其实我很开心的。她会欢快的,轻而易举的讲出爱爸爸妈妈。她会讲很多有趣的事情,把你们逗得开心。她来以后,爸妈的笑容都多起来了。

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下很大很大的雨。爸爸去接了乔语,把我给忘掉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站在走廊下面,但是我没有开口喊住他。那场雨,很快就停了,我可以坐公交回家。

只是从那个时候就学会了,不要有太多的期待。

爸爸,你容易犯肩周炎,平时少坐着看电视,多出去转转。妈妈,你偏头疼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多闻闻我给你做的香薰,那是我从照着一个古方做的,还是有些用处的。

有些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也许是从前说的太少。不要难过哦,爸妈,我爱你们。」

岳母捂着脸,泣不成声。

岳父抽着烟,不断的看那封信。

「乔知蕴死了最好!」乔语忽然从桌上拿出一个小摄像头,砸到我脸上,歇斯底里的说道:「程潜!这就是报应!你为了报复我,亲自把乔知蕴逼走了!呵,她就在这个摄像头后面看着你把我带回家,看着我摔碎了你们的杯子,看着你给她打电话,看着你吻我!」

我说不上心口是痛苦更多一些,还是麻木更多一些。

「小语,你怎么能这样讲话,蕴蕴可是你姐姐。」岳母看着乔语,难以置信。

「我可从没有把她当过姐姐。」乔语不再掩饰自己,讥讽的说道:「你们养我,是因为愧疚!我爸爸,难道不是因为保护乔天平才死的!你们以为,把我从乡下带回来,给我一个家,就能掩饰这个真相吗?」

乔语的爸爸跟岳父是战友,乔语六岁的时候,因为一次外出任务意外身亡。

乔语被乡下的舅舅带回去,过得很不好。据说岳父赶过去的时候,她小小的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我恨透了你们!我没有了爸爸,乔知蕴也别想得到你们的爱!」乔语冷笑着:「你们养我,不过是像养个小宠物,要我逗你们开心。其实呢,真要对我付出的时候,却什么都舍不得。大二那年,我想出国。可是你们明明有钱,却不拿出来给我,私下商量着要把那笔积蓄给乔知蕴买房子。」

岳父听到乔语这些话,有些疲惫。

过了一会儿,岳父才说道:「乔语,你父亲的确是因为保护我才去世的。可是那次任务,是因为他收了黑钱,泄密才出的问题。为了保护你,这些事情我从没跟你说过。还有,我跟你妈妈讲的话,你只听了一半。拿钱的确是要买房子的,只是房子会写你跟蕴蕴两个人的名字。我们老了,总想着给你们买个房子,你们将来就算嫁人,也有个依仗。」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蕴蕴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她到底在哪里啊。」

我摸着手上的婚戒,慢慢说道:「她总会回来的。」

我知道,如果知蕴活着,她会回来的。

因为,她需要回来跟我领离婚证。


确诊胃癌那天,做了流产手术。


我老公骗我说他去出差了,其实他跟初恋就住在我隔壁的病房。


程潜,当我的离婚协议书寄到你手上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去世了。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我死后,你不要来祭拜我。


因为,我不再爱你了。


正文:


确认怀孕那天,我查出了胃癌。


原来近期频繁的胃疼,呕吐,不单单是因为有了孩子。


诊断书出来那天,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发呆。


孩子,是保不住的。


我跟程潜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


我:老公,最近总觉得胃不舒服,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他已经出差一周了,说是去见一个大客户。


而乔语给我发消息:「姐~再借姐夫一个礼拜啊,离婚官司太难搞了。他是专业的,我只信任他。我相信亲爱的姐姐,你是不会介意滴~」


附带消息的,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程潜挽着衣袖端着粥。


他无奈地看向镜头:「别拍了,好好吃饭!不要回头胃痛吃药,又嚷嚷着苦。」


程潜对乔语,总有无限的包容,无奈,宠溺。


不,应该是说所有人对乔语都是这样的偏爱,纵容。


包括我爸妈。



乔语是八岁的时候来我家的,她是被我爸妈领养的。


她从小就长得很漂亮,个性活泼,大大咧咧,充满了活力。


而我不太爱说话,内敛又害羞,个性平平,没什么存在感。


如果说乔语是明丽的玫瑰,那我就是深藏在草丛里的蒲公英。


她张扬而明媚,我低敛而沉默。


从小到大,乔语总是用极其光明正大的方式,要走我所拥有的一切。


「爸爸~姐姐的鞋子更好看,我想穿。」


「妈妈,拜托拜托,可不可以把那条蓝色的裙子给我。」


我爸妈,总是象征性地为难一下,象征性地征求我的意见。


我沉默地点头同意,他们夸我就是懂事儿。


我拒绝的话。


他们会说:「你是姐姐,该让着一点妹妹的。小语她不是爸妈亲生的,心理脆弱敏感,我们该对她更好一点的。蕴蕴,爸爸妈妈相信你会理解的,对不对?」


我不想理解啊,可是我更不想爸妈为难。


我一直懂会哭得孩子才有糖吃,可我妈妈一直有偏头痛,我爸爸工作又那么忙。


我不想为了一双鞋子,一条裙子闹得他们心烦。


上高中的时候,乔语发现我在日记里写自己喜欢程潜。


她嘻嘻哈哈地说:「全校有一半女生都喜欢程潜,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程潜有什么好的,脾气差劲,一天到晚拽拽的,搞不懂你们怎么都喜欢他。」


乔语说,要帮我追程潜,撮合我们两个。


篮球场上,她勾着程潜的肩膀,说要跟他学习打篮球。


我坐在边上,帮他们看书包。


结束以后,程潜装模作样地踢乔语:「又菜又爱玩儿,犯规了还抱着篮球往前跑!」


「我是女孩子啊!哪里知道篮球规则。」乔语挽着我撒娇:「我哪有姐姐那么厉害!什么 NBA,CBA 的,都知道得特别多,哎呀,我就是笨嘛,臭程潜,你还嫌我!」


我是会看篮球赛的,三步上篮,走步犯规,这些很基础。


程潜那么喜欢篮球,最尊重规则。


可是他却笑看着乔语抱着篮球满场跑,举着她的腰,让她投篮。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允许她犯规的。


大二那年程潜给乔语正式表白了,他足足准备了半年,买了一枚钻戒。


乔语哭着说:「程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姐喜欢你,我要是跟你在一起,那就太对不起她了。你知道我是被领养的,我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我姐!」


「我他妈管她喜不喜欢我!」程潜看着我暴怒道:「乔知蕴!我让你喜欢我了?还是说你喜欢我,老子这辈子就打上你的标签,必须孤独终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程潜这么愤怒,他双目通红,痛苦的几乎要撕碎整个黑夜。


乔语,你不想跟程潜在一起,却跟他暧昧了这么多年。


喝奶茶用一个吸管,吃饭用一双筷子,挽着他的胳膊招摇过市。


别人问她的时候,她总说跟程潜是兄弟。


可是程潜酒醉吻她的时候,她从不推开。


那晚以后,乔语出国了。


我们家根本负担不起她留学的费用,是她同专业的学长出的钱。


后来程潜喝酒喝到胃出血,是我把他从酒局上拖出去送到医院的。


再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结婚那天,乔语回国参加我的婚礼。


她穿着一条露背红裙,摇曳生姿,明艳动人。


敬酒的时候,她的酒杯撞到程潜的酒杯,忽然就落了泪。


「哎呀,失态了,姐姐大婚,我太开心了。」乔语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泪光闪烁。


她还要喝,程潜拉着我去了别桌。


晚宴后,我看到程潜抱着乔语哭:「是不是只有娶她!你才肯回来见我一面!」


我穿着旗袍,端着解酒的蜂蜜水,站在外面,觉得夜凉如水。



我以为程潜没有八分爱我,总有五分的。


可这一切,都是我以为的。


在爱情里,自以为是的那个人最可悲。


乔语走之后,我跟程潜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联系过。


我在养老院做义工,认识了程潜的奶奶,结下了忘年交。


程潜跟我遇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那个时候他忙着打工,忙着学业。


后来他忙着打拼,忙着在这个城市创出自己的天。


我跟奶奶的感情很好,借着这道缘分跟程潜越走越近。


我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催化的呢?


也许是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他帮我撑伞,自己却淋湿了半边身子。


又或许是某个深夜,他从便利店里买关东煮给我,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


或者是我加班到凌晨,一下楼就看到程潜睡在车里等我。


程潜毕业以后进入律师圈,很拼,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奶奶给我打电话,拜托我去照顾他。


他在医院里躺着,脸色苍白而疲惫。


我提着粥去看他,沉默不语地看他吃完。


程潜问我:「乔知蕴,你还喜欢我吗?」


「那你呢,还喜欢乔语吗?」我反问他。


他想了想说:「都过去了。」


程潜说,我就信了。


我们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也是有过甜蜜的时候。


他给我买两克拉的钻戒,风雨无阻地接送我上下班。


就算晚上有饭局,也一定会先陪我吃晚饭再出门。


结婚那晚,我跟他说:「程潜,你跟乔语说的话我听到了,如果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看她一眼,那我们现在就离婚。」


我是很爱程潜,但我不能卑贱到舍弃自己。


程潜抱着我解释了很久很久,他说自己只是借着酒意,去跟过去的不甘心释怀。


程潜说:「知蕴,不会有下次了,请你原谅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多可惜我当时没有听过这句金玉良言。


在这段感情中,程潜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我。


我们恋爱两年,结婚三年,抵不过乔语的一个回眸。


程潜把乔语带回了我们家,那个时候我坐在病房里等待做流产手术。


我终于走过了那漫长的黑夜,迎来了属于我的光明。

那天,我是在哭声中醒来的。

「我的好闺女!蕴蕴宝贝啊,妈妈还没来及见你呢,乖乖,一定要康复过来。怎么瘦了这么多罪啊!难怪你停更了这么久,原来是生病了。」

「呜呜呜,心疼死妈妈了,等你醒来,妈妈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宋医生的母亲,李岚女士居然是我的粉丝,昵称——专业炸厨房五十年。

从我开始做美食主播,她就一直支持我,经常给我打赏,还给我发图片晒她做的饭。

这四年以来,我跟阿姨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阿姨常年霸占榜一,被其他粉丝们戏称是我的妈妈粉。

只是,我从来没有露过脸,阿姨怎么知道是我的。

「当然是宋屿书这个逆子认出来的!他认出你的手。」

阿姨拉住我的手,点了点掌心那颗小红痣:「啧啧,要我说这个逆子就是长了一双好眼,一下子就把我宝贝闺女认出来了。」

从那天开始,阿姨每天给我送饭,陪我在医院聊天看书。

以前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热情,真见了面,远比想象中的更热情。

「哎呦呦,你不知道宋屿书这个臭小子啊,多喜欢你。」

「四年前吧,他总是失眠,精神状态很不好。后来偶尔遇见我在看你的直播,他就坐过来看。」

「从那以后,你每次直播,传视频,他都会守着。」

「你现在看看他的手机哦,全是你的视频,每天晚上听到你的声音才能睡着的。」

「当时要不是知道你结婚啦,我肯定要让这个臭小子去追你的。」

阿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装出可怜样,「宝贝闺女,这样看看,宋屿书也挺惨的呀。四年了,不找女朋友,也不谈男朋友,就守着你的声音入睡。要不,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我手术前,宋医生明确的说过喜欢我,我不能继续装傻吊着他。

「宋医生,我们不合适,我还没离婚。」

「总会离得,离婚协议书不是已经寄出去了。」

「那我……我流掉过一个孩子,以后可能无法生育了。」

「我知道,手术时我就在边上。至于生育问题,我是无所谓要不要孩子。但是我记得,你很想要个孩子。放心,你的各项指标没问题。如果我也没问题的话,可以有孩子的。」

「额……我胃癌手术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活多久的。」

「所以我需要尽早向你表白,过一天算一天。」

这话,被躲在门口的阿姨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着急的在门口跺脚,被宋医生逮个正着。

「榆木脑袋,棒槌一个!这个逆子平时气我的功夫一流,怎么跟姑娘表个白,说话这么愣头青,没脑子,冷血鬼!活该他单身,活该他表白失败!」

阿姨气的一口气啃了两个苹果,才消了气。

宋医生来查房,顺便给我看了看饭饭的视频。

小家伙在宋医生家里过得很好,跟桶桶整天上蹿下跳的。

额,忘了说,桶桶是饭饭的姐姐。

当初我一直以为是李岚阿姨送我的猫,后来才知道是宋医生送的。

我给小猫取了个名叫饭饭,他就给自己留下的那只取名桶桶。

加起来,就是饭桶组合。

「饭桶饭桶,我看他才是个饭桶!」李岚阿姨说起这事儿就翻白眼儿,「你平时很忙,好不容易上线跟我聊聊天,这个逆子就抢我手机。反正吧,有一大半时间都是他跟你聊的。我有时候都怕啊,他做那不道德的事情,去当个男小三。」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牵扯到伤口,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女士,你儿子是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吗?」宋医生瞟了一眼阿姨,神情很是不屑。

阿姨当时就掐着腰冷笑起来:「你有底线!你有底线大半夜不睡觉去扒我闺女的 IP 地址,想看看她住哪里,跟个大变态一样。要不是老娘打醒你,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喝醉酒就抱着手机看视频,跟个痴汉一样。」

我听得脸都红了,没想到宋医生看着人这么冷淡,竟然做出过这种事情。

「我也没那么……变态。」宋医生想了想,看着我说道:「我还是挺正常的,你别害怕。」

「没有。」我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没有什么没有,这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宋医生笑了笑,这一笑,像是冰雪消融,星星坠落。

啊,原来宋医生笑起来,这么好看的。

「看来我是得听你的,多笑笑。」宋医生弹了弹我的脑门,然后就走了。

我耳朵烫的更厉害了,诶?原来那天在手术室,那句话我说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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