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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隔着这么远,薄衍琛却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船长。”

薄衍琛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没过多久,江知夏说的话就成了真。

薄衍琛有自己的一艘船,偶尔会在上海和英国之间运些货物,而他之所以能有自己的船,也是因为家里是做出口贸易生意的。

薄家几代相传,家底厚实,跟他们世交的江家同样也是做生意的。

江家有个小女儿,从小便在外国留学,薄衍琛知道这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江家的小女儿会是在船上遇见的江知夏。

两家聚在一起吃饭,薄衍琛推开门就见到了坐在对面的江知夏:“怎么是你?”

江知夏看见他,露出个笑容:“船长,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原来不是错觉。

“你记得我?”薄衍琛微微蹙眉。、

“想不记得也很难,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然后寄来一张你的照片,跟我再三强调,这是我的未婚夫。”江知夏神色中又稍许的无奈。

未婚夫。

薄衍琛看向两家父母,只见他们已经在说什么“两个孩子真般配”,还有“彩礼你们家要多少,尽管开口”的话。

两家本是世交,各家也只有一个孩子,定下娃娃亲也在情理之中。

薄衍琛把江知夏喊出来,问她:“你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还接受父母包办的婚姻?”

“船长,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吗?”她笑着问。

“你我从未见过,没有感情,如何结婚?”薄衍琛反问。

江知夏却满不在乎:“你没有见过我,可我见过你所有样子,你一岁时候尿床的照片我还留着呢。”

闻言,薄衍琛怔住,耳后爬上一抹诡异的红。

怎么这种照片也寄给她看啊!

“船长,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江知夏倏地贴过去。

两个人的脸颊靠得极近,近到只要有谁稍稍动一下,就会亲上去。

薄衍琛呼吸一滞,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那抹红晕紧跟着爬上他的双颊。

看见他红了脸,江知夏笑得更灿烂了一些:“船长,你害羞了。”

薄衍琛偏过头去,有些气急:“我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想跟你结婚。”

“那么,”江知夏扬起眉,“你去跟伯父伯母说吧,只要你能劝说成功,我没有意见。”

话已至此,薄衍琛抬脚就要走。

他刚越过江知夏,就听到她缓缓开口:“不过船长,你刚刚的那番话,叫我好生伤心。”

她说着伤心,脸上是笑着的,语气是含着笑意的,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

不知道薄衍琛是怎么跟两家父母说的,但在那晚之后,两家父母确实是没有再催过结婚这件事。

江知夏不太在意,去了医院报道工作。

再见到薄衍琛就是在两个月后。

他的船在临近上海的时候被人袭击,一船的货物都沉了,连他都险些丧命。

江知夏在看到被抬到医院的薄衍琛之后,脸色一瞬就变了。

她亲自给他做了手术,总算是救回一条命。

薄衍琛醒来的时候,江知夏就坐在他的床边,笑眯眯地说:“船长,这次我救了你一命,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他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地不行,却还是强忍着痛问她:“你为什么想要嫁给我,只因为父母之命?”

谁知,江知夏却稍稍敛了笑意,她的唇边带着笑意,语气却认真:“因为,我喜欢你啊,船长。”

……

最后两个人的婚事还是提上了日程。

随着薄衍琛的身体一天天痊愈,婚礼也逐渐近了。

他出院的那一天,就被江知夏拉去试婚纱了。

在婚纱店里,她乐此不疲地试着一件件洁白的婚纱,而他挑了一套西装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再动了。

瞧见薄衍琛明显的敷衍,江知夏也不生气,始终自顾自地挑选礼服。

一薄之后便是两个人的婚礼,是在教堂举办的,一切都按照江知夏的心意布置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薄衍琛没有来。

他逃婚了。

……

薄衍琛的逃婚,让江知夏成了全上海的笑柄。

可就连薄家都找不到他的人,他就像蒸发一样,从上海一夜消失。

尽管如此,江知夏还是按部就班地到医院上班,对身边的议论闻而不听。

人人都说,是她用救命之恩强迫薄衍琛跟她结婚的,所以才逼得他逃婚。

可是只有江知夏自己知道,那天,是薄衍琛答应了的。

下班之后,江知夏往江家大宅走,路过一处小巷时,一只手臂忽地捂住她的口鼻,拉着她的胳膊就将她带进小巷。

江知夏拼命挣扎,甚至摸出口袋里的手术刀。

可等到那人将她松开,她才看清,是薄衍琛。



薄衍琛将江知夏带到一处隐蔽的屋子中,两个人坐在院中。

“结婚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的确不能和你结婚。”他沉着声说道。

几日不见,江知夏见他憔悴不少,像是过得不好,在逃命似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原因,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屋中走出来,还端着两杯茶水。

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穿着朴素的衣服,看着薄衍琛的双眼中却满是爱意……和她一样。

“江姑娘,喝点水吧。”那姑娘将茶水放在江知夏面前,声音柔柔地说着。

“介绍一下,她是小清。”薄衍琛看了一眼小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江知夏的心中一瞬便明白了。

她紧抿着唇,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声音:“这就是,你不能和我结婚的理由吗?因为她,是吗?”

薄衍琛一怔,最终却还是点点头。

江知夏站起身,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悲伤,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自会跟薄家解除婚约,但你也不该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叫伯父伯母寻不到你。”

薄衍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会回去的。”

江知夏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家里会寻我。”

“好。”

……

但那却是江知夏最后一次见到薄衍琛。

大概半个月后,薄家收到了薄衍琛的死讯。

之后才知道,薄衍琛曾加入了什么秘密组织,那次在海上被袭击就是因为他运送的货物被人发现。

组织得到可靠消息,敌人要在他的婚礼上杀了他,所以薄衍琛才逃了婚,而后又离家出走,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自己作出的选择,不能连累家人,更不能连累江知夏和江家夫妇。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江知夏颓废了好久一段时间。

后来,她离开了医院,瞒着所有人去了战场上效力。

那天刚好是她的二十八岁生日,一颗流弹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倒在血泊之中,眼前却浮现出薄衍琛的身影。

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枚结婚戒指,她从未摘下来过。

闭上双眼之前,她喃喃道:“如今……我和你做了同样信仰的事,你……可以喜欢我吗?”

——

薄衍琛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他头疼欲裂,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拥挤着,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他坐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才捋顺这三个梦的前后因果。

到最后,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江知夏每一世死去时的模样。

自江知夏溺水离去之后,他前前后后已经梦见六世,若是按照她说的那样,那便还有三世。

可此刻的薄衍琛已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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