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突发,始料未及。
现场陷入兵荒马乱,搬开木头的搬开木头,送去医院的送去医院。
万幸龙舟只有骨架,不是特别重,楼藏月的小腿经过拍片没有骨折,如果是成品龙舟,几吨的重量,那她这条腿必然是废了。
但不妙的是,史密斯被当场砸晕,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
老厂长在他们送医期间,火速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原来是支撑龙舟悬在半空中的其中一根麻绳松开了,这才导致龙舟失去平衡,产生连锁反应,有了这场事故。
那么那根绳子,为什么会松开?
病房里,老厂长苦哈哈道:“松开的绳索编号是4,但厂里没有监控,不知道怎么会松开,根据大家的回忆,出事前后,只有一个人在那个位置停留过,是......”
闻延舟脸上没有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就是生气了。
“谁。”
老厂长犹豫地瞥了一个方向一眼:“是......”
楼藏月靠坐在病床上,突然开口:“是我。”
闻延舟回头看着楼藏月。
因为刚才的意外,楼藏月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纤细的小腿上包了厚厚的纱布,看着有些可怜。
闻延舟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晚她红着眼睛看他,也是这种可怜。
他沉息,疏冷地问:“你站在那个地方干什么?”
楼藏月实话实说:“白柚问我投资龙舟厂公司能获利吗,我停下来回答她。”
老厂长更加欲哭无泪:“什么利不利的,我们制作龙舟用的杉木,天南地北找了五年才找到那么合适的,百米长舟,没有合适的杉木根本做不起来,现在都砸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损失大了......”
闻延舟就问:“你有没有碰绳子?”
楼藏月一字回答:“没有。”
但紧跟在楼藏月的话音后,白柚突然小声插了一句:“......好像有。”
楼藏月和闻延舟的目光一下看了过去。
白柚是全场伤得最轻的人,只有手掌被地面摩擦破皮,饶是如此,闻延舟还是叫护士帮她处理伤口。
此刻她坐在床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与他们对视。
楼藏月直起了腰:“‘好像有’?有什么?”
她的声音冷冷,白柚被她的质问吓到,咬着唇:“藏、藏月姐,我就是想起来,你当时好像扯了一下绳子,所以我想......”
闻延舟:“继续说。”
“所以我想......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扯松了麻绳......闻总,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麻绳动一下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阻止藏月姐,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楼藏月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闻延舟喜欢她,所以她之前那些小心机小动作,楼藏月即使看得出来也没去管,她明白“道理”在“偏心”面前不值一提,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柚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楼藏月的脸色急剧冷下来:“你再说一遍,我碰了什么。”
白柚一下缩到闻延舟身后,喊了一声“闻总”,一派惊弓之鸟楚楚可怜的模样,闻延舟看向楼藏月:“我现在是在问她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插嘴!
白柚的低级手段楼藏月只觉得滑稽。
而闻延舟这一句话,让她感觉原本就堆积到95%的委屈,怨气和怒火,直冲到了瓶颈!
她咄声:“那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闻延舟反问:“她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白柚怯懦地说:“闻总,我没有撒谎,可以查监控,我说的都是实话......”
楼藏月瞬间被点燃:“你刚才没听到厂长说的话吗?厂里没有监控!”她演什么!
她一声更比一声高,闻延舟当场呵斥:“你喊够了吗?”
楼藏月蓦地一怔!
随后她就感觉四肢百骸像被冰封了那样,开始僵硬,僵直,直至动弹不得。
闻延舟的性格的确算不上好,但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三年来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
他让她闭嘴。
白柚眼里聚集了水雾,声音越发地低:“闻总,我真的没有撒谎......”
闻延舟一句“我相信你没有”,楼藏月僵直的身体开始土崩瓦解。
闻延舟对着楼藏月:“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你确定你没有乱动?”
“......”楼藏月愣愣地靠回了床头,闻延舟在她眼里开始变得陌生。
她在他身边三年,是他钦点的首席秘书,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从没有出过一点差错,他为什么会认为,她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因为,这句指控是白柚说的?
她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动了,是因为我出的事,我会承认,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不屑撒谎。
但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闻延舟便对她前半句话断章取义:“那你现在否认什么?白柚说了看到你动了,她难道会诬陷你?”
楼藏月觉得可笑,也真没忍住笑出声。
她难道会污蔑你?
她当然会。
但此时此刻,楼藏月最恨的竟然不是污蔑她的白柚,而是闻延舟!
她这三年,到底算什么?他眼里的她,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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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藏月反问:“闻总要我解释什么?”
“为什么解雇她?”
楼藏月原原本本道:“华纳的合同是她做的,小数点放错了,还好客户跟我们的关系不错,没有多加追究。按照公司规定,新员工犯下严重错误,损害到公司利益的,可以辞退处理,并且保留追责权利。”
白柚一听,脸色一白,害怕又紧张:“我、我太粗心了,对不起......”
闻延舟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是安抚的意思,再对楼藏月道:“文件。”
楼藏月将文件放下。
闻延舟翻到末尾看了一眼,便将文件丢回桌上:“这个日期,是你旷工的日期,如果不是你无故旷工,这份合同,轮不到白柚一个新人来做。”
楼藏月觉得荒谬:“闻总的意思是,责任在我?”
“你是秘书室首席,总领秘书室,手下人犯错,不怪你怪谁?”闻延舟态度明显,不加掩饰,就是偏袒白柚!
楼藏月隐忍道:“且不说她入职的时候我请假不在公司,就说她不会做,可以问别人,或者干脆放着,她既然自告奋勇又自作主张,错了就要承担责任。何况能进秘书室的人要么是院校专业top,要么有出色的工作履历,一个艺术生,本就没资格踏足。”
闻延舟便问:“我一定要留下她呢?”
楼藏月咬牙:“秘书室人员饱和,不需要助理,闻总要留,就给她重新安排职位。”
闻延舟看着她,楼藏月嘴唇紧抿,透出一股倔强,挺像三年前的样子。
他嘴角一哂:“既然秘书室人员饱和,那你给她让位。”
楼藏月蓦然怔住,什么?
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楼藏月感觉如坠冰窖。
她其实知道,解雇白柚,闻延舟会不高兴,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她好像,低估了闻延舟对白柚的感兴趣程度,也......高估了自己对闻延舟的重要程度。
白柚也连忙上前:“闻总,我......”
闻延舟对她抬了下手,让她别说话,他抽出一份文件丢给楼藏月:“丰城分公司的项目,你去跟,没做完之前,不用回总公司了。”
......
楼藏月出了总裁办公室,回到秘书室开始收拾东西。
另外两位秘书奇怪地问:“藏月,你要去哪儿?”
楼藏月木然地说:“丰城的项目,闻总说我去跟。”
这是外放啊!
两位秘书都很惊讶,从来没有总裁秘书被外放的先例,何况楼藏月还是首席秘书,再说了,子公司的待遇哪里比得上总公司,她这一走,还能再回来吗?
白柚抱着东西进来,放在楼藏月的办公桌上,她怯怯懦懦:“藏月姐,我、我帮你收拾吧......”
楼藏月看着她:“闻总说这个位置,以后是你的?”
“......闻总说,我坐在这里,有什么事,他看得到。”
楼藏月嘴角一扯,是啊,这个位置,正对着总裁办公室,只要总裁办公室不关门,就能看到在里面办公的闻延舟。
以前,她就经常在工作之余,偷偷从位置上抬头,偷看他。
而现在,闻延舟要光明正大看着白柚,是怕再出现今天这种,有人“欺负”白柚的事情吗?
楼藏月吐出口气,流产的痛感,好像又一次席卷她的全身。
白柚帮她将台历本放进纸箱里,轻声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工作,不会再出错的,藏月姐,你放心。”
楼藏月没什么不放心的。
俗话说,有了新欢,谁还会在乎旧爱?更何况,她甚至都算不上“旧爱”。
只是闻延舟已经腻了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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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藏月还回租住的房子收拾行李。
“月月,你回来啦?我还想你今天再不回来,那我明天就算是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找,也要把你找出来。”
“嗯,已经没事了。”
楼藏月的合租室友乔西西,也是她大学的舍友,两人加起来在一起住了六七年,关系一直很好。
住院这么多天,只有她真情实感关心过她,不过,楼藏月没对她说实话,只说自己病了,也不让她探望。
乔西西换了室内鞋,走到她房间门口,就看到楼藏月蹲在地上叠衣服。
“你又要出差?病才刚好就要出差,身体吃得消吗?闻延舟那个狗男人怎么那么混蛋,就知道折腾你!”
乔西西知道她跟闻延舟的关系,并且一直很看不惯闻延舟。
楼藏月不知道自己这一走要多久,所以说了实话:“我被外派到丰城跟一个项目,西西,房租我再续一个季度,三个月后我要是还回不来,你需要重新找人合租的话,就跟我说,我回来把剩下的东西带走。”
乔西西一愣:“不是,怎么这么突然?”
楼藏月:“职位变动,也是常有的事。”
放在别人身上正常,但楼藏月和闻延舟有那层关系,怎么可能被外放?乔西西又不是傻子:“你跟闻延舟吵架了?”
楼藏月不太想说,起身拿东西,口袋里不小心掉出一张纸,她刚要去捡,就被乔西西抢先一步捡起来,她直接打开看。
是,人流手术的检查报告。
“......”乔西西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楼藏月,再去看日期,就是她没回家的那几天!
乔西西迅速做出联想:“你是因为做人流住院的?孩子肯定是闻延舟的,是他让你流掉孩子?还要把你赶走?我靠,他凭什么这么对你?妈的王八蛋!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乔西西的名字听起来像个软妹子,其实性格特别虎,她是真做得出找闻延舟理论这种事。
楼藏月连忙拉住她:“西西!他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流产的。”
乔西西皱眉:“你没告诉他?”
楼藏月抿唇:“不用告诉他。”
“你这......你到底怎么想的?”
楼藏月拿回检查报告,直接撕碎,丢进废纸篓:“没怎么想,就是觉得不用让他知道。”
乔西西理解不了她的想法,替她咽不下这口气。
楼藏月去洗手间拿东西,乔西西咬牙,从废纸篓里捡起几块纸片,收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当天晚上,楼藏月就飞丰城。
接下来一个月,除了向总部汇报项目进度外,她跟闻延舟没有任何联系。
秘书室另外两位秘书跟她关系不错,偶尔会在闲聊时告诉她总部的情况。
比如闻总对白柚照顾有加,除了手把手教她工作以外,生活上也颇为照顾,有次下大雨,白柚加班,闻总明明都走了,还特意回来送她回家,以至于公司里有了流言,说白柚是闻总的情人。
这个话传到闻总的耳朵里,最先开始传播流言的那个人,就被开除了。
于是,总部又有一条流言,那就是闻总偏宠白柚,人尽皆知。
楼藏月恍惚间想起来,当初她刚跟闻延舟的时候,他也是手把手教她怎么工作,那时候公司里也有类似的流言蜚语,闻延舟当时是什么态度?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反问,难道你不是?
这些年楼藏月靠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在碧云站稳脚跟,才没了那些绯闻,她以为闻延舟对谁都是无情无爱,原来,他也是会维护人。
只是这个人,不是她而已。
楼藏月情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腹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曾经失去过什么。
两个月后,丰城项目进入尾声,两位同事暗中透露给她,闻总会路过丰城,要顺便来分公司视察,让她抓住机会,争取调回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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