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越国。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厌离四肢都被粗重的铁链捆着,她一身白衣已被染成了血色,整个人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机。
“妹妹,我来送你上路了。”
黄鹂般的嗓音从苏厌离头顶传来,明黄的裙摆上隽秀着凤凰的图案,金玉缝制的绣鞋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苏厌离吃力的抬头,鲜血淋漓的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狰狞,她猩红的眸子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许雨昕!”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阿爹阿娘待你何等亲厚,你怎忍心......怎忍心让天师废去他们的灵力,被世人羞辱,曝尸荒野!”
女人凄厉的质问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脸上又被狠狠的刺入一根诛仙针。
刺骨的痛,让她浑身为之一颤。
她是天命所归,就连天师也费不了她的灵力,可昔日旧友,不仅要夺了她的天命,更是残忍杀害丞相府的百十来口。
许雨昕冷嗤一声,并不回答女人的问题,她面上极尽轻蔑之色,蹲下身抬起苏厌离的下颚,吐气若兰。
“最后一根诛仙针了,阿离,日后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只是凌哥哥不愿意给你留全尸,他说天女的血肉,有益于我的灵力重塑。”
说着,许雨昕突然掩面低笑起来,看向苏厌离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你是天女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一个废柴玩弄于鼓掌之中,三百七十九根诛仙针,你知道凌哥哥找的有多辛苦吗?”
陆云凌!
他是邶越国的太子,是她从十岁便爱慕的男人!
苏厌离知道自己作为天命之女,早晚要嫁给未来的帝王,却从未想过这男人早已心有所属,却还利用她一步一步除掉夺位之人。
此时,陆云凌便从地牢的入口处走来,他一身明黄耀眼的龙袍,和许雨昕的凤冠霞披最是般配不过。
想来,今日便是他登基的日子吧。
远远瞧见匍匐在地上的女人,陆云凌眸色闪过一抹阴狠,低沉慵懒的嗓音从他喉中溢出,惯会说甜言蜜语的薄唇一启一合。
“雨昕,跟她废什么话?四大长老此时就在外面,今日将她的凤凰灵元逼出来,便再也无人敢嘲笑你了。”
“呵呵......”
苏厌离扯出一抹苦笑,这些人穷凶极恶的将她一家逼上绝路,为的仅仅是她的凤灵。
“你们痴心妄想!”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苏厌离的体内爆发出极大的能量,困着她的铁链四下崩裂,就连这半年来日日刺进她肌肤内的诛仙针,也因为凤灵的破裂被逼了出来。
“想要我的灵元,你们到地府来拿吧!”
任谁都没有想到,苏厌离散尽浑身修为摧毁了凤灵,凤灵炸开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也随之化为浮尘。
天女的血肉,你们也别想得到!
此时谁也没有留意,一只金凤的幻影迅速从地牢的墙缝中逃窜。
......
夜黑风高,天上半点月色也无。
濂邬国焚尸湖附近,一胖一瘦的两名男子抬了一个麻袋。
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忽然。
那麻袋动弹了一下,身材较瘦的那名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狐疑着问了一下胖子。
“是不是没死透?”
“怕什么,苏颜倾根本就是一个废柴,就算她诈尸了变成厉鬼,也未必是我们二星灵者的对手!”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瘦子总觉得有些心慌。
而麻袋里的女人已经睁开了双眼,接收着来自这具身体的陌生记忆。
苏颜倾,濂邬国南相侯府嫡女,不仅天生灵力丧失,正值圣宠的母亲也在生下自己后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父亲当做克星看待。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虽不算废柴,但也是资质平平,是以兄妹二人在府上的日子过得格外艰苦。
呵!
濂邬国与邶越国一南一北,相距甚远,苏厌离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死,竟然还借尸还魂来到了这儿。
老天有眼,她既然重来一世,便要为丞相五百十口人命讨回公道!她要让那对狗男女也尝一尝灵力全失、曝尸荒野的滋味!
“前面就是焚尸湖了,怎么麻袋越来越轻了呢?”
按理说抬了这么一路,手臂早已脱力,断然不会如此轻松。
瘦子越走越觉得不妥,尤其这焚尸湖附近阴森森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慌,他顿住脚步,下意识的和胖子对视了一眼。
还未说什么,便见一只手直接冲破麻袋伸了出来,指甲划穿过胖子的腰腹,鲜血四溅!
“啊!啊!诈尸了!”
胖子捂着肚子嗷嗷直叫,在他看来,若非诈尸,苏颜倾这样一个废柴断然不可能伤他分毫。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要害我性命,今日,谁都跑不了!”
听着阴森又恐怖的声音,胖子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他看着麻袋钻出来的女人,一边拼命的往后退,一边给瘦子使眼色。
这胖子是个机灵的,他表面看着害怕,实则在找机会一举歼灭眼前的“恶灵”。
“苏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是你亲爹和小娘要我们取你性命,若是要报仇,你该往苏府去!”
说话间,胖子凌空而起,手腕一个翻转,便握着大板斧冲着苏颜倾的头顶劈了下去,与此同时,瘦子也唤出了法器,两人一前一后直冲女人的命门。
就在这一瞬,他们二人都没看清苏颜倾的招式,便只觉得喉间一痛,随着咔嚓两声脆响,二人直接毙命!
“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杀我?”
苏厌离眸色间闪过嘲讽,削瘦清丽的小脸儿微微扬起,满是轻蔑之意。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半点灵力,但她为了陆云凌与人厮杀作战的经验,早已刻入骨髓,单单是下意识的反应,便可敌过三星灵者。
想到方才胖子所说的话,苏厌离红唇一勾,嗜血的双瞳便又亮了起来。
“亲爹、小娘......”
既然占了这身体,她日后便是苏颜倾,昔日被夺走的东西和宠爱,她都要一一讨回,那些屈辱,她也要双倍奉还!
焚尸湖坐落在城郊,与侯府有一段距离。
苏颜倾要回去,得穿过一大片竹林,夜晚迷雾重重,她身上又带着伤,左拐右拐竟在竹林里迷路了。
“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润的男声,苏颜倾脚步一顿,下意识捏紧方才从那胖子身上搜出来的的匕首。
怪不得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说不定这人和刚才那两个人就是同伙。
为了自保,她得先发制人,将其一击毙命!
转身的瞬间。
苏颜倾身形一跃,直奔声源而去,双手还未发力,只见那人比她反应还要快上一步,她只瞧见一道白光,便被人扼住了命脉。
好快!
白衣男子的折扇直接打在苏颜倾的脖颈处,折扇下是泛着冷意的刀刃,只要他手下一个用力,苏颜倾便能丧命。
但男子并没有这么做。
他喉咙里溢出一丝冷笑,将折扇换了个方向,而后缓步走到女人面前,稍稍一抬手,用扇柄挑起女人的下巴。
“即便杀了两个二星灵者,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倒是个有功夫的,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无用。”
女人略显蜡黄的皮肤在昏暗的竹林中看不分明,但一双眸子亮的出奇。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人也是没有半分灵力,但他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这让人不得不感到惊讶。
但总归......他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惊愕之后,苏颜倾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唇角一扯,挤出一抹笑意,打着哈哈道。
“我不小心经过此地,本无意打扰,方才鲁莽出手也仅为自保,还望兄台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
男人冷哼一声。
“算你嘴甜!”
随即他收回折扇,朝方才苏颜倾冲过来的地方走了两步,掏出一个火折子,弯腰将地上已经堆砌好的木柴点着,眼前的这一方竹林瞬间明亮了起来,
“刚才喊你,是担心你把木柴踢翻,结果还差点被你伤到!”
原来如此。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杀了那两个二星灵者?”
苏颜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察觉有人跟着自己也是不过须臾之间,在那之前,她没有任何发现。
男子把火堆烧旺,又在旁边用竹子打搭了个支架,背对着她回道。
“方才看到他们把你打晕,装进麻袋,往焚尸湖去了,如今你一人归来,不就说明了一切?”
所以,这男人看到了原身被杀,但却无动于衷?
罢了。
若不是他见死不救,自己还无法借尸还魂。
这般想着,苏颜倾也走到火堆边,找个木桩坐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男人,发现他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在滴水,男人回身之际,苏颜倾也看清了他的脸。
剑眉入鬓,眸若星辰,这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在原身记忆里尤为深刻,这样的样貌,只怕京都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王爷?”
他是濂邬国最神秘也最冷漠的一位皇子,六皇子莫离尘——人称离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是个废柴?
无视苏颜倾对他的称谓和审视的目光,莫离尘半点儿也不知道忌讳,直接将外衫一脱,搭在方才支好的竹架上。
脱完外衣,他还要脱里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衣衫半敞,露出胸前一大片肌肤。
苏颜倾扫了两眼,才意识道不妥,连忙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你你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看都看了,这会儿羞什么?”莫离尘像是不以为然,但还是随意将衣衫拢了拢,随即把鞋袜脱下,开始烤袜子。
“夜深雾大,你若是再往前走只怕会迷路,修整一下,明早再出去吧!这周围有个湖,你也可以去洗个澡。”
听着男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苏颜倾直接起身,走到一边的角落里靠着竹树小憩。
“不用,我休息了!”
她闭上眼睛,太多思绪在脑海里纷扰不停。
邶越国和濂邬国,国力相当,其他小国家大多是这两个国家的附属国。
先前因龙灵风灵均在邶越,所以邶越国更为繁盛,只是邶越这一辈皇子中,并无龙灵,是以她身上的凤灵至关重要。
如今想来,陆云凌用尽一切心机得到自己的凤灵,或许不是为了许雨昕,而是为了他自己!
父亲,母亲,三百七十九根诛仙针!
想到这里,苏颜倾便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恨意由心而起!她一定要找到凤魂,重新凝结凤灵,让那些人受到惩罚!
次日。
天刚蒙蒙亮,苏颜倾便醒了,噩梦缠了她一宿,累人的很。
她睁眼望去,火堆还在,莫离尘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起身准备熄灭火堆,她的目光突然被一方手帕吸引,拿起一看,发现莫离尘用木炭在这方丝帕上留了字。
“废柴,本王京都等你。”
他自己废柴一个,还好意思喊她废柴?
苏颜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上路。
出了竹林,她用昨天从那两人身上扒下的银子,雇了一匹马,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侯府。
眼下天还未全亮,府门未开,全府上下对丢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压根不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给侯府留情面了。
南相侯府,乃是将门世家,门外安置两架御赐战鼓,每每出征那日,便鸣鼓一日,好生威凤。
现如今。
苏颜倾走到战鼓面前,索性攥紧了拳头,一拳一拳的砸了上去。
“爹爹!小娘!颜倾通过你们的考验了!颜倾活着从焚尸湖回来了!颜倾不是废柴!”
“爹爹,颜倾回来了!”
“爹爹,开门啊!”
她一面砸鼓,一面悲痛的哭着,原本就瘦弱的身板,在大鼓面前更显娇弱,再加上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当真是天见犹怜。
过路人纷纷驻足。
“这苏家大小姐真是可怜,没娘就算了,刚及笄就被家里主事的坑去焚尸湖,得亏是没碰上什么,否则......”
这妇人话未说完,另一手持长剑的女子便打断了她的话。
“谁让她投生在侯府,又是废柴!”
“若是平常百姓家,就算没有灵元,为奴为婢也能终老一生,可她偏偏是嫡女,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路呢!”
此言一出,便又有人反驳。
“六皇子也是废柴,也没见皇家要赶尽杀绝!修灵者本就人海中的一半而已,我们没有灵元,就活该低你们一头吗?”
“就是!”
其他废柴纷纷附和。
见达到了目的,苏颜倾一边拭泪,一边勾起了唇角,余光中她瞥见侯府的门被人打开,登时哭声更加响亮几分。
“爹爹啊,颜倾以后会乖乖听话,只求爹爹和小娘不要赶走颜倾!”
上一次为了废柴这个群体出头,还是因为许雨昕,那也是她头一次见识到废柴的力量。
废柴虽然没有灵力,却有辨识草药和培育灵气的天赋。
一座荒山,一潭死水,均是无灵之物,因被放置了植物和生物,才能在天地共生的循环之间产生灵气。
废柴,则是能驾驭和派遣动植物的存在。
高阶废柴,名曰精灵王,虽自身没有灵力,却能指派人世间所有的生灵,与天师同样难得。
而天师,从一星灵者开始修行,十星灵者是个大突破,再往上便是神赐元老,五神赐才可学习天师之法,比拼之下,强者登位。
一个国家,只可有一位天师,却可以有许多的精灵王。
侯府苛待她,便是直接羞辱废柴。
怎能不激起众怒呢?
眼见着侯府的家丁打开府门,并列两排站在了门口,而后苏父苏峰和林曼娘才故作着急的跑了出来。
“颜倾......你没受伤吧?”
苏峰一脸紧张她的样子,上下审视一番,确定她没有大碍,才又接着道:“昨儿见你没回家我都急坏了,你这一晚上到底跑哪儿去了!”
若是记忆里他能对原身再好一些,苏颜倾倒要真信了他的鬼话。
眼看林曼娘也要过来嘘寒问暖,她故作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
“爹爹,我没有受伤,我活着回来了,以后......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把我赶走了?”
苏峰刚想回答,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妇人的冷哼。
“苏大小姐看到林曼娘像见了鬼似的,可见在府上没少受欺负,也是,这些达官贵人,向来不缺灵气滋养,又怎么会把我们废柴放在眼里?”
“就是,大小姐已满及笄,看上去却像十二三岁的娃娃......怕是饭都没得吃吧!”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说的苏峰面红耳赤。
他恨恨的瞪了林曼娘一眼,劈头盖脸的质问:“往日我不在府上,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们的?”
“你摸摸颜倾这胳膊,瘦的还有人样么!”
林曼娘傻眼了。
她一听说苏颜倾在门外击鼓,心里便是一咯噔,出来一看,这死丫头不仅还活的好好的,竟然还闹了这么大阵仗。
一切都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苏峰一顿问责给问住了。
“侯爷......”
她一颗玲珑心转的巧妙,谎话张口就来。
“颜倾这孩子你带的少,不了解她的脾性,她生性爱玩,经常闹的都忘了时辰,先前我都是追着喂饭,后来有了松儿,就没那么多精力了......”
如今苏临松八岁,她这意思是这八年来苦于栽培男丁,对非亲生又不听话的女儿忽视也是情理之中。
苏峰有些责备的神色闪了闪,但看在她为自己生育了三个孩子的份上,却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原本躲在苏峰身后的苏颜倾,弱弱的附和了一句:“小娘说的是,都是颜倾不好......”
“颜倾以后会懂事的......小娘你以后别打我,也别赶我走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话音刚落,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这孩子都快被林曼娘逼成什么样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指责,苏峰实在没脸面在门口再呆下去,他拉着苏颜倾便往府内走,一边走还一边说。
“林曼娘,罚你跪在祠堂三日,你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一路行至大堂,身后的林曼娘也追了过来,没了民众的围观,苏峰也不再有什么好脸色,他将苏颜倾一甩,险些将她甩在地上。
“你在门口说的那是什么胡话,我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原本就是个灾星,把雪儿克死了不说,还要把我气死吗!”
苏峰怒不可遏的控诉着苏颜倾的罪行,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好一个父亲,好一个南相侯。
就在众人以为苏颜倾会满脸受伤委屈哭泣的时候,她反而笑出了声。
苏颜倾原本就长得极美,以往畏畏缩缩的倒是让人忽视了她的姿色,此时,她大方得体的站在众人面前,气度斐然。
她直接对上苏峰的目光,神色毫无畏惧,甚至嘴角浮起的冷笑还透着讥讽。
“难产而死的孕妇这么多,偏偏我就是灾星了?”
“爹爹,别说你感到丢脸,我也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倍感羞耻!”
“我自幼丧母,又不受你宠爱,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若不是还有个嫡女的名头,我都不知如何活到今天。”
“昨夜我险些就被丢进焚尸湖,我也不在乎是不是你授意,单单我我娘亲在九泉之下看你如此苛待于我,她也不能安心!你又有什么资格提我娘?”
苏峰万万没想到苏颜倾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伸手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
“我什么?我娘死的时候......我刚出生,不过是个无辜幼子,如果早知道出生会是这样的情形,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苏颜倾眼眶中已含有热泪,她打从心底里心疼原身,情绪翻涌,两滴清泪夺眶而出,但又被她倔强的全部抹去。
“爹爹要是恨我,就应该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免得我在人间受那么多苦,让我娘死都无法瞑目。”
话说到这里,苏颜倾声音也弱了下来,但府内的下人都觉得苏颜倾周身透着凄凉。
他们的大小姐,简直太苦了!
十六年来。
苏峰头一次看清这个孩子,她长的和雪儿像极了,一举一动,一颦一怒,简直一摸一样。
一时间方才的气愤也瞬间消散,满脑子都是他的雪儿......
如果雪儿知道,这些年来......他怎么就把全部的痛苦和不甘,加诸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是不是会怨恨自己?
林曼娘在一旁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
短短一天的功夫,这小贱蹄子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