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亚洲。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道,庞大的军事医药基地,希瞳刚刚结束一场残忍的实验。
“报告老师,实验完毕!此次研究,非常成功。”
手臂上的传讯器传来飒飒的声音,女人眉微挑,冷冷发问:“损失?”
她是亚洲最严密的军事医药基地,最有威望且神秘的药师。
世界上所有重大的医药成就和军事研究,都有她和她学生的身影。
所以,在这里,她有绝对的权威。
传讯器的声音有些**,但很快变得坚定自豪。
“报告药师!我方损失10种药剂!”
这是历届成就中最小的损失了,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位**的药师。
“废物。”
希瞳瞥了一眼,但是薄薄的唇角还是勾起来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每一种**的药水威力都是融合至少上百成千次,再研究出新的创造。
一只药剂可不费吹灰之力毁灭一座城池,也能在将不可逆转的病情好转。
她们只为国家最高最严密的**研究。
这一次,成效甚是满意。
她应该也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吧。
“展示结束,集合。”
静谧的丛林里散落在角落的月光,将她的身影勾勒的清冷不羁,宛如十几岁的少女。
但这里的每一位医学战士都会用生命记住,宁愿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绝不愿意得罪这个看似柔弱的东方少女。
低矮的灌木丛一阵声响,一个身影一点点走出来。
希瞳淡淡的扫了一眼,认得他是自己的学生,编号是,09651。
“09651,集合。”
希瞳并未过多看他,这几次的成果展示中,她能看到每一个学生的研究成果。
09651表现非常出色,这一届学生中可以名列前三。
他只有十四岁,瘦瘦小小的身躯,仿佛一阵风过来就倒了,但是天赋惊人。
这次的演练中,研究出的药剂既能很快掌握优势,又能在短小的时间解除病毒威胁。
全程面不改色,冷血无情,死神一般。
挑剔如她,对这样的学生,都十分满意,甚至有些...摸不透。
“药师......”少年在她面前站定,耷拉着头,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稚气。
“我,名叫江羽。”
“嗯。”
她毫不在意,在她心中,学生只是个代号,名字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几天几夜的排练成果筛查,她很疲倦了。
但...少年径直的站在那条在灌木丛深处的窄窄的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希瞳微微蹙眉,清秀的脸蛋上,有一丝不悦。
“让开。”
“药师,今天毕业之后,是不是...不。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江羽慢慢的抬起头。
月色之下,这张脸没有一丝血色,犹如地狱的血魔。
但满脸的稚气和血污之下,那依然是一张异常俊俏的面孔,清澈见底的眸子,映着冰冷迷茫的月光。
希瞳楞了一下,继而眸光狠厉起来,“你在找死?”
少年的感情如同热血冲破了牢笼般,在这个即将分别的夜晚彻底爆发。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可我不想离开您,我一直爱慕您,仿佛****一样,我控制不了,我更不能自拔。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沦陷了。我夜以继日的研究出更优秀的医学药剂展示,拼命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就是为了能让您看见!”他几近癫狂,“药师......”
“闭嘴!”希瞳语气冷厉,“别以为研究出成就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妄为,要你的命还是轻而易举。”
江羽锁定住她脸庞,夜风吹散了他眼角的泪花,划开了脸上一点凝结的淤血,触目惊心。
“作为我的学生,在我面前这般,不可饶恕!”希瞳的语调没有一丝温度。
“饶恕?”江羽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笑容,让人背后发凉。
“也不止我一个人吧。”
希瞳愣了一下,冷哼道,“如此这般,知道是何下场吗?”
然而,江羽突然扯开演戏迷彩外套,绑在身上的药剂,让希瞳的眸子骤然增大。
“你!”希瞳冷漠的面色终于出现了裂缝。
就在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等希瞳做出任何动作,他就引爆了身上的药剂。
惊天动地的声响,只瞬间便被滔天的火势遮盖了一切,整个世界如同天旋地转般回到了宇宙雏形,有瞬时的寂静。
再之后,命运的石洞被打开,时光都被凝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在一瞬间,又再次被无限放大。
另一时空。
大商末年,八国争分。
一道神秘的黑气划破了璀璨星辰,钻入南府后院之中。
模糊的意识如同潮水一般散开,希瞳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令她瞠目。
淡青色的账幔,古色古香的陈设,透着典雅和静谧。
这是?
她应该死了啊,那只药剂的威力可是震慑人心。
可现在,感官信息的传递,让她不得不清楚的感知身体信息。
张了张嘴巴,可喉咙干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姐醒了吗?”一个青色衣裳的少女走到床边,神色焦灼的朝她看着。
希瞳眯了眯眸子,打量着这个少女,点点头。
“小姐,药马上就熬好了,白露已经去看了,这个点应该是要回来了。”
这话,听得希瞳云里雾里。
喝药?
笑话,她堂堂一代举国药师,对各种毒早已免疫。
“水。”
的少女声,吓了她一跳。
再看了看一旁正在倒水的少女,脑袋瞬间死机。
霎时,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中,希瞳的脑袋炸裂般疼痛。
再睁眼时,她已然消化。
她,是商国丞相南府嫡女。
本该无忧无虑,前不久因母亲病弱离世的噩耗,一直卧床不起。
墙倒众人推,没了依靠的原主,连一个四姨娘所生的庶女都敢欺负她。
昨个,更是在坏了身子后,紧要关头把大夫喊走了。
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伤了身体本原,原主才会丢了性命。
希瞳感知了下这具身体,虽是虚弱,但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平常一直喝药的话,应该能好。
不对?!
喝药。
敏锐的直觉告诉希瞳这有古怪。
再重新感受了下身体的脉络,血液流通顺畅,缓缓流动中感觉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里面流动。
“小姐醒了吗?”
“你小点声,别吵着小姐了。”
循声望去,一个脸蛋清秀的姑娘端着一碗药进来,一身碧色的衣裳衬的肤色很白。
这是父亲赐给她的丫鬟,名白露。
“小姐,感觉好些了吗,奴婢伺候您喝药。”
希瞳淡淡的瞥了一眼,语气虚弱,“扶我起来。”
药碗靠近唇边,希瞳已经识别了这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捕捉到她眼底的慌乱。
虽转瞬消失,但还是被希瞳捕捉到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药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南希瞳的病在于心病,长期郁结于心,气血不足。
这些药看着是补药,实则只会和身体相冲,长久服下去,只会导致久治不愈。
中空内虚,疏通一下经络就好,根本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希瞳揉额,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曾站过巅峰,现在要从一个弱女子开始,谁能适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希瞳在白露的注视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将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白露眼中闪过不耐烦,“小姐喝了汤药就早些休息吧,不能多劳累的。”
希瞳点点头,这具身体确实很虚需要好好休息,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听着房外没动静后,希瞳强撑着这具虚弱的身体,来到花盆边,将刚刚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
抹了抹唇角,正想好好休息一下,白灼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进来。
“小姐,小姐...”
“怎么了?”希瞳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三小姐带人来了。”
白灼的眼光躲躲闪闪。
在希瞳破碎的记忆中,这个南希月抓住机会就欺负她,一般都是白灼护住她。
希瞳昨日刚病下,现在过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让她来就好了。”
希瞳并不在意。
受欺负的是南希瞳,可不是她希瞳。
“哟,我的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啊。”
人未到声先到,南希月径直闯入她的闺房,希瞳也随意搭了一件衣裳,靠在床榻上。
“承蒙姐姐关爱,不小心受了风寒,现在已无恙了。”
希瞳的话不卑不亢,跟以往那个从不抬头的南希瞳完全不一样。
南希月明显愣了几秒钟。
“无恙便最好,你们几个,前厅需要人手,你们去帮忙。”
南希月指着殿外的几个人,打着丞相府要整改的由头,将南希瞳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打发走。
“三小姐,这万万不可啊。这我家小姐本来就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这下就没人照顾了。”
“人?你不是人吗?”南希月指着白芍,胭脂涂抹的脸蛋上扬着不屑,“有你在不就行了,何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笑话,我院中的人何时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希瞳眸光迸发出冷厉的光,直直的对上南希月的眸子。
这,还是南希瞳吗?
就连周围的人都差点惊呆了下巴,今天的南希瞳莫不是疯了,竟然敢跟三小姐这么说话。
要知道,四姨娘是最得丞相宠爱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四姨娘说了算。
而这三小姐自然就是府中的掌上明珠,如今这般...
南希月有**刻的停顿,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思绪,以往都不声不响的南希瞳怎的今日会说出这些话。
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怒气蹭蹭的直冒,冲上去,抬起手就挥下。
南希瞳皱眉,以自己以往的身段不废了这种人她都枉费了自己的职业。
可现在,这具身体太虚,力道落下的时候,南希瞳顺势一躲,落在了肩膀上。
这一下,刚好恰似撞到了南希月的筋。
“你敢躲!!!”
说罢,就要上前**。
“不知三皇子可知道你这幅样子?”南希瞳语调冰冷,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满是从容跟南希月的神态比起,南希瞳像是病娇的公主在打量想要飞上枝头的麻雀。
“不管你如何,我不仅是丞相府嫡女,还有着帝后亲定的亲事。”
南希瞳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觉得大家是会维护谁?谁的名声会受到影响?你那位三皇子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周围寂静无声,所有的**气都不敢出。
“你敢!”南希月娇喝一声:“这相府谁敢乱嚼**!再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担心妹妹的身子……”
“担心?”纤细的手慢慢抚过唇角,南希瞳轻笑一声,眉眼之间却带着寒意:“你的确是担心我的身子,不然……也不会对我的药那么费心!”
南希月迎上那双冷的让人发冷的黑瞳,心中‘咯噔’一声,甚至不由的后退一步。
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既然这个姐妹之情不承,那以后就别指望我再帮你!”
随后,一挥衣袖,大张声势的离开,脚步恨不得把地板踩出来一个坑印子。
看着众人走后,抬眼却看到白芍正泪眼汪汪的盯着自己,希瞳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大白天,这白芍怎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怎么了?”
白芍哽咽道,“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抱希望了,才会对三小姐说出那样的话?”
小脸因为紧张紧巴巴的拧成了一坨,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砰砰砰的往外掉。
“就是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叫外人以为你得了失心疯?”白露撇了撇嘴角,也附和了一句。
希瞳半分余光都没理会她,现在不收拾她留着日后还有用。
“好了,我有分寸的,你相信我。”
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白芍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像是浑身被注入了一种力量一般,怔怔的点了点头,“小姐,你今天...”
和往常有点不大一样。
这句话白芍没有说出口,因为比起以前,她更喜欢今天的小姐。
希瞳闭了闭眸子,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虚的厉害,得赶紧想办法把身体调养好。
“给我拿点热的吃食来。”
白芍应声,转身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只是**刻之后,面色不快的端着一些剩菜进来。
“小姐您先将就一下吧,等过会奴婢再去找点刚做出来的,这会就只有这些了。”
白芍满眼心疼和愤怒,却怕被南希瞳察觉到。
可希瞳怎会不懂?只是眼下顾不得这些了。
南希月被她当众下了面子后狼狈离开,以她的脾性,估计用不了多久,府上就会闹腾起来,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恢复体力。
稍作休息之后,体力也回复了不少,活动了下四肢,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要病床不起了,基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了。
夜色渐黑,本以晚上会闹腾起来的南希瞳,却没想到一直平静,而白露倒是莫名其妙不见了大半日。
趁着屋中没人,她从柜子里找了身玄色的斗篷披在身上,帽檐盖住了大部分的脸,给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打开门出去。
揽月阁在丞相府最偏僻的后院,平时若不是有人来欺负,或者南希月来使幺蛾子,也不会有什么闲人来这里。
三四米高的围墙她一个翻身借力就轻而易举的过去,虽然没有了那具强健的身体,但是她以前学的东西可是在心中一点没忘。
大商国的都城是一座传承下来的庞大城市,人口密集,都安居乐业,也算是相当发达,这在现代比起来也算是盛世繁华了。
走在街市上,两旁的建筑都壮观,宽敞的街道可以容纳十多辆马车并列行走,靠着两边排排商铺尽显热闹景象。
娇小的身影在屋檐上飞速的行走,快速的锁定目标后,宛如一只小燕子,一翻身进了一家药铺。
药铺的人早已回家,眼前一**漆黑,不过就算是在黑夜中,希瞳照样能视物,有光无光对她来说都一样。
一排一排的药盒整齐的排列着,中间放着一些票据,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草的夹杂的芳香。
何首乌,红景天,绞股蓝,枸杞子...
多多少少的补药拿了不少,眼看着都要装不下了,她才罢手,从药房中离开。
现如今在相府,以她目前的势力,根本不可能自保,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自己调理身子,而她又身无分文,所以……
眸底闪过一丝懊恼的南希瞳,暗暗承诺,待来日她从相府取回自己应有的东西后,她一定将这些欠债加倍偿还。
正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议论声:“今日太子被叫进宫里,估计是因为跟丞相府婚约。”
婚约?!
“是啊,不过兄台,这话你可得声音小点,被旁人听去了的话。”
那人没有继续在说下去,留给对方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
这人说的莫非是跟自己有婚约的那位?
希瞳的记忆中对这个人只见过一两次,南希瞳对他倒还是颇有好感,毕竟有一张帅气的脸,赢了城中不少少女的芳心。
但是对于婚约这件事,在母亲走后,就已再无人提及。
而南风也就是南希瞳的爹,对这件事也是以南希瞳因母亲过世守孝之事,并未多提两句。
希瞳心中冷笑,若是这个爹真的宠爱南希瞳,也不会在府中让人正大光明的欺负。
不对!
按照这两个人说的,那现在应该是……
不行,她得赶紧回府中。
稳了稳身形,几个翻身,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南府的后院。
回到房中,换下一身玄色的衣物,继续躺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吃了点补药后,她能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比之前有力量。
“小姐,药熬好了。”
白露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端着药汤进来。
希瞳见状,眸底划过一道暗色,看来南希月是等不及让她身体空虚透支而亡了。这碗药里面……可是下了会立即毙命的毒!
不动神色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她又重新躺下。
白露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到她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如此的不安让她神色有些恍惚,以至于离开的时候,忘记将空碗带走。
希瞳待白露出去,确认无人后,点了一下脖颈的穴位便将刚刚喝下去的汤药尽数吐到了桌子上的碗中,而后将碗藏到不显眼的位置。
没过多久,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门悄悄被打开。
希瞳躺在床上,凭着敏锐的感知力,这脚步的轻重,应该是白露来看自己有没有如她所愿。
对于闭气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果真,在探了她的鼻息,确认已经没有呼吸之后,便立马哭喊着跑了出去。
“来人啊来人啊,大事不好了。”
没过多长时间,厚重的脚步声夹杂着讲话声,便逐渐逼近。
“姐姐昨天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就这样了。”
希瞳听到南希月哭哭啼啼的声音,冷笑了一声,翻身坐起。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抬头,对上南希月和她身后的那些人眼中震惊的目光,挑眉一笑:“父亲,您这是?”
清澈的目光锁定住中间年长一些的男人,面目俊朗透着锋芒,一看就是经历过风沙战场的人。
另一旁有个陌生男子看着气势不凡,一身鎏金的衣裳上挂着一枚通体晶莹的玉佩,显示着皇家身份。
“胡闹!”
南风一甩衣袖,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屋内伺候的丫头和小厮立刻跪了一地。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声怒喝,震惊到失神的南希月立刻回神,赶紧解释道:“父亲,女儿也是听了白露的话,以为姐姐真的不好,一时着没了主意,才会去向您回禀,谁知……谁知姐姐是跟白露开玩笑呢?”
希瞳冷笑:“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哪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况且我这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咒自己死呢?”
一顿,星眸又淡淡的望向南风,眼里的锋芒尽数掩下,只剩一派低眉顺眼。
“还请父亲明鉴。”
希瞳的话,不卑不亢,可又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气势,若是南风今日不为她做主,倒是有失公允。
希瞳刚才的话直刺南希月,南希月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厉声斥责一旁的白露。
“白露,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咒相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