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恭喜你!秦小姐,你怀孕了。但是……我建议终止妊娠,这个孩子最好打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露同情。
喜悦的笑僵在秦小艾的脸上。
打掉?
她好不容易才终于怀上霍云琛的孩子啊!
“为什么?”秦小艾声音颤抖的追问。
“宫颈癌,晚期。检查报告在这里,已经确诊了。不过也别害怕,如果积极配合化疗,还是有治愈的几率的。”
哆嗦着指尖接过报告单,秦小艾的脑内一片轰鸣:“如果要生下他,我还能活多久?”
她早就猜到,孕检时比别人多做的那几项化验透着异常,可却不曾想,竟会是这样一个最糟糕的结果。
“最多一年。”医生不赞同道:“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秦小姐,你还年轻,治病要紧。”
苦笑着摇摇头,秦小艾的眼泪啪嗒一声坠在报告单上。
不会再有了……
霍云琛对她恨之入骨。
结婚三年来,碰都不肯碰她一下。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就连这个孩子,都不会来到她的身边。
温柔地摸了摸小腹,秦小艾擦去眼泪:“谢谢医生,我已经有决定了!”
走出诊室,秦小艾随手拦住一个路人借手机。
她的电话早就被霍云琛拉黑了,拨过去,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我是霍云琛。”
“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秦小艾生怕他挂断,飞快的开口:“云琛,我怀孕了。”
“秦小艾!你又在耍什么把戏?”男人好听的声线里,立即充满了厌恶。
“我……”秦小艾刚要说话,就听见手机那端,传来一道温柔的女音:“老公,谁找你?”
“骚扰电话。”
秦小艾红了眼眶,她的电话,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骚扰电话。
骚扰了他和那个女人相处的时光。
“不管你信不信,霍云琛,今晚回来陪我!如果看不见你人,明天一早我就给爷爷打电话,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抢着说完,秦小艾立刻挂了电话。
霍云琛最恨她拿霍老爷子威胁他,她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可现在,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想到将来会永远也见不到霍云琛,她就心慌的厉害。
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她真的好想,好想让他尽可能的多陪陪自己。
……
凌晨时分,霍云琛才回到龙湖别墅。
秦小艾窝在沙发里,听到门响,一颗心踏实下来。
“怎么这么晚?”
“岚岚睡眠浅,离不得人。”
直白的话,让秦小艾脸色一白。
站在玄关,霍云琛连外套都不脱:“说吧,费尽心机把我骗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他根本就没打算进来。
这栋婚房,这桩婚姻,对他来说,就是一座牢笼。
而她,是那个亲手将他推入牢笼的罪人。
这么明显的厌恶,尽管秦小艾已经习惯,可心脏还是猛地一抽,生疼生疼的。
她父亲是霍家的司机,她从小就在霍宅长大,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父亲为了保护霍云琛而丧生。
霍老爷子问她要什么。
她说,嫁给霍云琛!
于是,她便成了霍太太。
那时,她只满心为追逐到了自己的神祗而开心,却全然不知,霍云琛早已心有白月光。
所以这三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我真的怀孕了。”
秦小艾微笑着把化验单递给霍云琛。
这是她结婚三年来得到的最好消息。
孩子,是她对他爱的延续。将来哪怕霍太太的位子,已经属于他的白月光,霍云琛的身边,也永远都会有她生命的痕迹。
所以……她就算死,也要生!
拧着眉头,霍云琛接过那张纸,低头一扫,目光立刻锐利逼人:“那天,我明明亲眼盯着你把避孕药吃下去!”
不光如此,他还防贼一样守了一个小时才走。
“是宝宝足够坚强。”秦小艾温柔的摸了摸小腹。
“打掉吧。”霍云琛语调冰冷:“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什么?!”
看着霍云琛冷漠的神情,秦小艾身子一晃:“云琛,你就算再讨厌我,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生我的孩子。”霍云琛不为所动。
“那我呢?我算什么!这几年我对你的爱,对你的付出,你难道通通看不见吗?”秦小艾红着眼睛低吼。
“那是你自愿的。”
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是啊……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的照顾,他从不领情。她的关心,他嫌弃多余。
做的再多,也只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不,我不要!”秦小艾连连摇头,扑过去哀求:“云琛,留下他好不好?我生病了,是绝症,他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霍云琛嫌恶的躲开她的触碰,目光轻蔑:“秦小艾,你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前为了嫁给我,连父亲的死都能利用,如今就为了保住孩子,诅咒自己要死的话竟然也能张口就来。”
“是真的,我得了宫颈……”
“够了!”霍云琛懒得再看她演戏:“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最清楚。我孩子的生母绝不能是你!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没得商量!”
这段婚姻本就是个错误,更不该有个错上加错的孩子横在中间。
他早晚都是要迎娶江岚进门的。
越过怔怔站在原地的秦小艾,霍云琛走上楼梯。
“留下孩子,我就离婚!”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客厅里突然传来秦小艾决然的声音。
霍云琛顿住脚步。
“你不是一直盼着娶江岚吗?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我就主动提出离婚!”秦小艾追上来。
霍老爷子太清楚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孙子,有什么手腕。
所以在婚前协议上,写了诸多保护条例。
其中一条,就是霍老爷子在世期间,如果要离婚,只能由秦小艾主动提出。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霍云琛眯起鹰眸,他今天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
“我只是想有个流淌着我们血脉的孩子。”
“不可能!我等得起。”
看着霍云琛毫不犹豫的转身,秦小艾心脏钝痛。
他宁愿一直耗着,也不愿意她生下他的孩子。
扶住栏杆,秦小艾眼前发黑:“你等得起,江岚呢!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不肯替江岚考虑一下?”
霍云琛顿住。
“爷爷身体康健,现在的医疗水平又这么发达。等他老人家谢世的那一天,江岚恐怕都快老了吧?你难道愿意让她一直浪费青春,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这番话听得霍云琛心中一痛,他猛然回身,上前便狠狠掐住秦小艾的脖子:“她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现在……我愿意……让位了。”她被掐的快要窒息,仍然断断续续道:“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否则……我就告诉爷爷……你为了江岚……逼我打胎。那她……就永远也别想嫁进来!”
霍云琛的手越来越紧,眸子里怒火冲天,这个女人,总是几次三番的挑战他的底线。
可是想到江岚看到朋友圈晒结婚证时羡慕的目光。
他咬了咬牙,把她甩到一边:“好,我答应你!”
护着小腹,秦小艾趴在台阶上艰难地咳嗽,眼睛里却焕发出光彩。
霍云琛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来,语气立刻变得珍视而温柔:“怎么了,岚岚?”
“老公,你去哪儿了,我醒来突然发现你不在,我害怕。”
即使没开免提,秦小艾也能听到她有恃无恐的撒娇。
“别怕,我马上回去陪你。”
迈过秦小艾,霍云琛急匆匆的走下楼。
“云琛!”秦小艾伸出手,她好想说,我就要死了,也很害怕,你能不能也陪陪我。
可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第二天上午,霍云琛的秘书就来了。
秦小艾打开门,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有关她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上心。
“秦小姐,这是霍总拟的离婚协议,麻烦您签一下字。”秘书开门见山,把一份合同递过来。
——即生产当日起,婚姻关系自动终止!
一行加粗的字体,闯入秦小艾眼中。
她翻了翻,条条款款都是为了尽快和她撇清关系,最后一页,霍云琛已经签好了姓名。
“秦小姐,请您签字。”秘书拿出笔,催促道。
笔尖颤抖,秦小艾艰难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笔杆从手心抽走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
龙湖别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秦小艾浑浑噩噩的在家里呆了小半个月,才在手机日历的提醒下打起精神。
霍老爷子的70大寿就要到了。
他一直都很疼爱她这个孙媳妇,今年或许是她能陪老爷子过得最后一个生日了,秦小艾打算出门为他精心挑选一件礼物。
商场。
适合老爷子的礼物还没选好,秦小艾却被母婴用品吸引住了目光。
那些精致的小衣服,小鞋子实在是太过可爱。
她不由自主的扬起充满母爱的微笑,走上前去,抬手触碰……
“导购,把这套衣服拿给我看一下!”
熟悉的声音,让秦小艾伸出的手顿住,她转头看去。
是江岚!
她……她怎么会在母婴店?
小脸一白,还来不及深想,江岚便踩着高跟鞋走近。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秦小艾,江岚狐疑的上下打量她,惊怒的质问:“你怀孕了?!”
下意识的捂住小腹,秦小艾退后一步,连连摇头。
但看到她那下意识的反应,江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愤怒得上前狠狠给了秦小艾一个巴掌:“女人!你抢了我的老公,现在居然还敢怀孕,你到底要霸占云琛到什么时候?”
秦小艾被打的脑袋一偏,顿时头晕耳鸣。
她捂着热辣发疼的脸,怒视:“霸着他不放手的是你,我才是霍云琛结婚证上的妻子!”
“呵,妻子。”江岚轻蔑的冷笑:“云琛他承认过吗?你叫他老公,他答应过吗?公开场合里,他带你出席过吗?秦小艾,他无名指上戴的是我俩的钻戒,你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秦小艾抖着唇,每一条都无法反驳。
江岚的底气是霍云琛给予的,而她,什么都没有。
路人鄙夷的目光落在秦小艾的身上,江岚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偷偷怀孕是没有用的,秦小艾,识相的话就赶紧去把孩子做掉!”
闻言,秦小艾突然一笑。
“你笑什么!”
“我不是偷偷怀孕,这个孩子是云琛亲自开口要留下的。”秦小艾故意惊讶的反问:“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
“不可能!”江岚终于变了脸色,扑上来凶狠地撕打:“云琛和我保证过,这辈子,他的孩子只由我生!”
秦小艾护着肚子,手忙脚乱的抵挡。
霍云琛明明说过,江岚身体柔弱,怎么她的手劲却这么大?
推搡中,江岚余光突然瞄到霍云琛大步走来的身影,心念转动,力道连忙顺势一松,跌坐在地上。
“啊……肚子!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