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嘛,也一般,否则不会毕业工作三年了,还跑到律所来,从新人开始做起。
性格更是沉闷,少言寡语,只会埋头干活,不懂交际。
嘉佳看她各种不顺眼,看不上,不是一个阶层的。偏偏因为长得好看,有周律师撑腰,肖主任也有心栽培她而忽略自己。
嘉佳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凭什么啊,她家世背景,学历背景,工作能力都比叶紫涵强了不止百倍,凭什么叶紫涵能受重用,她只能做一些边缘的工作?
“嘉佳,我不想跟你吵架,今天是出来办公的。”
一句话,就把嘉佳噎住。她有时候说话是很气人的,这句话的语气里就透着她宽宏大量不跟嘉佳计较,也透着她认真专业,不会不分场合地吵架。
两人已走到胜普瑞的办公室内,不便再说话。
绿茶!嘉佳心里暗骂一句。
胜普瑞总部的人,按照之前的尽调清单,把她们要的资料,合同与各类证件都准备好了等她们来拿。
叶紫涵按照清单,一一核对,画勾。嘉佳负责把她画了勾的资料与证件放进箱子里一会儿带到卓远科技。
“麻烦你们了,这些都是公司重要的资料,按说我们是不允许你们外带的,但既然上边同意了,请你们务必小心,不能丢失。”对方人员再三叮嘱。
这些资料,合同与各类证件,都是公司核心东西,丢一件都是大事,很麻烦的。
“好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保管,核查完之后会第一时间返还回来。”
叶紫涵承诺着。
把资料带走,确实很麻烦,并且责任重大,她也很希望是在胜普瑞的办公室里办公,随用随还,不用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但没办法,卓远科技或者胜普瑞不知抽什么疯,有了这个不合理的安排,她们很被动。
为了避免混乱,叶紫涵计划按批次搬到卓远科技,审核完一部分,还回来,再搬另外一批。
这次只搬了尽调清单前两页的内容,但也整整两大箱子。叶紫涵没有车,嘉佳的车今天限号,所以喊了网约车来送。
叶紫涵搬一箱,嘉佳搬另外一箱,在胜普瑞门口等了将近十分钟,网约车才到。这期间两人全程无交流。
叶紫涵满脑子工作计划,肖主任自然不会做这些基础性的工作,周老师也是,他负责统筹安排,实际具体的工作,是叶紫涵,嘉佳以及另外几位律师完成。
嘉佳呢,满心的抱怨,这些箱子很重的,她从来没干过重活,手臂酸疼,正巧旁边有个垃圾桶,她便把箱子放在垃圾桶的上面,单手扶着放松。
目光忽然落在了箱子里面,最上面的是一本公司章程。有时候人的邪念就是一瞬间的,她随手便把那本章程拿出来扔进了箱子底下的垃圾桶里。
今天来胜普瑞取资料,是叶紫涵的责任,她只是被周律师派过来帮忙的,出了任何问题,与她的关系不大。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几秒钟而已,网约车来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与叶紫涵上车。
这边陆锦逸与胜普瑞的老总开了个会,并未商谈具体的收购问题,就是带温简过来看看胜普瑞的产品线,温简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意见对之后收购谈判时,很具有参考性。
胜普瑞老总知道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自然不敢掉以轻心,避免被抓住不利因素,将来谈判时很被动,一被动,价格自然就低了。
可是做饭对她来说,太难了,那些视频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会,学了那么多天,只学会了做米饭不再夹生。
眼见周末就要来了,她只好在公司旁边的一家进口食品超市买半成品,都是做好的,只要回家加热既可以,这家食品超市卫生有保证,至少比外卖好。
陆锦逸答应温兰去吃饭,下班后,便开车与温简一同前往,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便看到了叶紫涵,拎着大包小包往地铁站走着,包里是一盒一盒的速食包装。
“在看什么?”温简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车前走过的叶紫涵,她的心刺痛,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专注甚至是痴迷,直到叶紫涵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已经是绿灯,后车按喇叭的声音才把他叫回神。
一路上,他很沉默,与她几乎零交流。其实她这次回国再见面之后,陆锦逸与她只论公事,很少有私人的交流,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啊。他态度的转变,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林之侽的原因,原来叶紫涵才是那个真相。
只是温简也不明白,他与叶紫涵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看着就像陌生人一样,毫无交集,可他看叶紫涵的眼神....
很多次了,在叶紫涵不知道的地方,陆锦逸总是像刚才那样看着,专注而沉迷,这很不像他。
温简与温兰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是陆锦逸之前帮温简找的房子,就在他除夕带叶紫涵来过的那套顶层房子的下面一层。
那时,他并不知事情会变成如此不可收拾。温简是他多年的好友,也是事业上的得力帮手,她回国的临时住所在他家楼下,况且离卓远科技很近,上下班方便,所以并无不妥。
她们这套房子的户型与他家的一样,只是少了露台。
温兰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都是陆锦逸在国外时爱吃的。温兰的厨艺很好的,在国外的那几年,不愁吃穿,养尊处优,闲着没事就报各种班,插花,泡茶,烹饪,反正跟一群中国太太们有固定的组织与活动。
陆锦逸进门入座,有礼有节,风度极好,他这人,从小被老爷子带着去见各种有威望的长辈锻炼出来了,在这种场合,表现得体。
温简是知道他的,他并不一定走心,所有得体都是出于他的修养。
温兰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有这修养的男人,品行就差不了,很可靠。
“你眼光一向不错,禹安是难得的,你要抓紧了。”
“我知道。”温简当然知道,从在栖宁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便知道了。温简早熟,高一时看同级男生都是一群毛头小子,唯独陆锦逸与众不同,稳重而克制,从第一眼,她就沦陷了。
“小简,光知道没用,你要付出行动,这都多少年了?有一点进展吗?”温兰看着温简,像是看着不开窍的榆木。
温简语塞,她一直在很努力让自己变好,让自己能配得上他,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她确实做到了,他看到了她,肯定了她,把她当成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从头到尾,你的方向就错了。你再努力,也只是成了他的事业伙伴,却不能成为生活伴侣,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女性特有的魅力。”温兰一针见血。
“我没事,你过去吧,张律师他们等着呢。晚上回家再说。”
“你跟我一起过去吧,卓总还有张律师,你都认识。”林之侽说着不容分挽住宋景宁的手往纪温庭那一桌去。
宋景宁顾及肖主任的面子,自然不能私自离开,正拒绝,肖主任与周铭却说
“去吧去吧。”
对方是卓远科技的人,举双手双脚赞成宋景宁过去,顺便探听探听上午竞标的结果。只有嘉佳一脸阴沉坐在旁边。
林之侽虽然不是卓远科技的员工,但因为在人资部办公,加上是纪温庭传言中的绯闻女友,并且纪温庭本人似乎也默认她的存在,所以她在卓远科技混得如鱼得水,与一众高层都很相熟,她带着宋景宁过来吃饭,谁也无可指责。
“小舒律师快过来。”张律师与宋景宁一起吃过饭,知道她是林之侽的好友,热情招呼。
技术总监王岩也认识宋景宁,在栖宁以及后来在卓远科技见过几面,笑意盈盈看向她,往旁边挪了一下,空出两个位置给她们。
“舒律师,林经理,坐这。”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位置旁边就是纪温庭。
纪温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坐吧。”
宋景宁与林之侽并肩坐下。
纪温庭很自然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她顺手把水传给旁边的林之侽。纪温庭不以为意,又倒了一杯给她。
这人在外人面前很是一本正经,很有大BOSS的威严,有他在,总有一种压迫感。宋景宁本就因为嘉佳说林之侽而心情不好,加上一心挂念下午的竞标结果,所以胃口欠缺,商务套餐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听他们聊天。
“不饿?”纪温庭忽然问。
“嗯,吃饱了。”
餐桌上,张律师还有王岩因为他们简短的对话,都一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林之侽,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连林之侽都为之一愣,似乎嗅到了“奸.情”的气味,但转念一想,她家宋景宁多老实听话的女生,能与纪温庭有什么事?两人充其量是不认识的曾经的高中校友而已。
宋景宁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从张律师那探听一点消息,到底会不会选择肖主任进行合作。
她还没开口,林之侽与她心有灵犀,直接开口替她问了
“卓总,王总,张律师,既然你们都在,就给我透露一下,上午竞标的结果呗。”
果然,知我者,侽侽也。
但,纪温庭在场,他没说话,王岩与张律师自然不敢松口。
可林之侽也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
“那我问,你们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好吗?”林之侽声音好听,谁也不忍心拒绝啊。
她单刀直入地问
“我家宋景宁的律所竞聘上了吗?”
王岩与张律师打哈哈一笑而过,自家大BOSS就在这,谁敢回答?况且他们也默认了,林之侽这是跟卓总撒娇呢。
宋景宁屏息等答案,说到底自己还是沉不住气,下午便可知结果,何必急于一时呢。王岩与张律师不回答,林之侽则直盯着纪温庭。
林之侽内心虽忌惮纪温庭,但是几次相处下来,发现只要别太过分,纪温庭这人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好相处,至少,对她还算和颜悦色。当然,她久经情场,自然不会对纪温庭的和颜悦色过多解读,一个男人对她有没有意思,她第一眼就能判断。
“伪君子,真小人,资本家都是吸血的鬼,一句话也不能信。”
林之侽一路上骂骂咧咧,舒听澜便安静听着,她想,卓禹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给她看的。
他不过就是借由此事给她难堪,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为难林之侽呢?
出了地铁,到卓远科技时,她便直接上楼直奔卓禹安的办公室。他的助理看到她,急忙出来阻拦
“舒律师,卓总正在开会呢,您有什么事,我帮您转达。”
“不用了,我去他办公室等他。”舒听澜不顾助理的阻拦,径直进入他的办公室。其实内心很紧张,但她必须凭着心里那口气,一鼓作气帮林之侽争取应得的权益,否则后面泄气了,定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舒律师....”
“舒律师,没有预约不能进。”助理着急在身后跟着。
舒听澜已经一手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结果,却是在开会。
温简,王岩,都在他的办公室,大概是在开产品研发会以及Brian的工作内容。三人在他办公室的小会议桌上,齐刷刷看向门口闯入的她。
“卓总,你的办公室何时想进就能进了?”温简因为产品设计的理念与王岩不合,正激烈讨论被打断,心情不好看向舒听澜。
卓禹安亦是皱眉看着她,也不说话。
只有王岩面色温和,招呼道
:“舒律师找卓总什么事?我们正在开会,如果不急,稍后再来?”
舒听澜点头
:“打扰了,我在门外等。”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卓禹安的办公室开会,真准备默默退出去。
结果,卓禹安叫住了她
:“找我什么事?”
他轻皱眉头,暂停了会议,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请舒听澜进来。
舒听澜看了看旁边会议桌上的温简与王岩,这些话不合适在他们面前提。
“要不我改天再来。”她打起了退堂鼓。
“舒听澜,我很忙,有事直说。”他看着她冷冷的,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等她开口,又很耐心的样子。
这个人吧,总是看着很矛盾。
温简与王岩也朝这边看,在她们看来,舒听澜必然是为林之侽与卓禹安分手的事情来的,真是好闺蜜。
果然,就听舒听澜说道:
“如果是因为我,我跟你道歉。”
卓禹安就莫名其妙了,挑了挑眉没回应,等她继续说。
“关于这个职位,把傅慎逸请到森洲来见你,她背后付出了很多努力,并不是她表现得那么轻松容易那么云淡风轻。”
“说重点。”卓禹安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怎么会突然扯到林之侽身上?
“我的重点是,虽然我跟你没有可能成为恋人,但是与林之侽无关。她为了这个职位付出很多,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支付佣金呢?况且以她的性格,后期她一定会继续跟进傅慎逸,直到他入职卓远科技为止。”
卓禹安就那么看着她,在消化她的话。所以是下边人资部或者财务为难林之侽了?所以她气势汹汹跑来他的办公室替林之侽讨回公道?以为是他的命令?
他心里苦笑,她真是从未了解过他,一点也不了解。
“好,我知道了。”他低头淡淡回应,并不为自己解释一句。她以为他是小人,他便是吧。
温简与王岩在旁边听愣了,在舒听澜开口说:我们没能发展为恋人。
所以是什么情况?
卓禹安到底是与林之侽还是与舒听澜?又或者是脚踏两条船?
期间,林之侽给她发了几次信息,但她实在太忙了,只用语音回复:
“侽侽,我现在有点忙,晚上回去再说哈。”
张律师很体贴,
“是林经理有事找你吗?你先处理她的事,我们不着急。”
“她没事,我们继续。”
江阮清是来工作的,无心顾及其它,后面林之侽再发什么信息,她没看也没再回复。直到下班后,林之侽过来等她一起走。
两人到了大厦门口时,叶瑾戈的车正好经过,他开了车窗
“上来。”
江阮清本能要拒绝,然而林之侽已经率先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江阮清只好跟上。在车上,江阮清其实脑子里想的是明天的工作安排,她作为负责卓远与宏正律所沟通桥梁,需要设定合理的流程提高工作效率,此时还毫无头绪。
叶瑾戈话不多,全程基本也没说话,只有林之侽不时说几句。
到了她们两个小区中间的十字路口,叶瑾戈停下车,林之侽会意,默默下车不当电灯泡,她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为她们打掩护,转移众人视线。
江阮清真是后知后觉,下了车才忽然发现林之侽不在
“侽侽呢?”她刚才正专注地在手机办公软件上设置工作流程,以为停车是因为红绿灯。
叶瑾戈笑,拿过她手机锁屏,放入她包里
“现在是下班时间,项目还没开始,先好好休息。”
回到家,照旧是叶瑾戈去做饭,江阮清偶尔打个下手,奇怪的关系,奇怪的相处模式,两人倒也习惯了。
吃完饭,两人继续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法制节目。手机响时,江阮清接了,是医院打来的。
“舒小姐,这个月的缴费账单上周就发到您邮箱了,明天是缴费最后期限,我怕您没看到邮件,所以电话提醒一下,千万别忘了。”
“好的,我马上看。”
她最近忙,确实忘了查看个人的邮箱。很长的账单,每一天,每一个时间段,用的每一个药,每一次的护理,都列得清清楚楚。
当然,最后账单的总金额也写得非常清楚。
交完医院的账单,再加上房贷,银行卡上的金额只剩了个位数。她这半年在律所,没有接项目,只拿基本工资,一直在透支之前的积蓄,这个月,积蓄正式清零,而离下次发工资,还有将近20天。20天....很短也很长。
其实医院那边有给过建议,她母亲可以转到收费低一些的公立医院,每个月至少能节省一半的费用。可是她舍不得,倾其所能,她要给母亲最好的条件。
她转完账,看着几近归零的手机账户有些愣怔。
“需要我帮忙吗?”
叶瑾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了她一跳。刚才接完电话,沉浸在那个思绪里,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她急忙关闭手机页面,摇头
“不用,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每天做早餐晚餐,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她不至于饿肚子。
这一晚,叶瑾戈只是从身后抱着她睡,并没有动她,这是两人睡一起以来,除了她生理期以外,他唯一没碰她的一晚。
深夜里,江阮清睡不着,很多事浮上心头,很压抑。
银行卡里个位数的存款;
工作的进展;
母亲的病;
每一座都如大山压着她。她轻轻掰开叶瑾戈环着她的手,想下床透透气。但叶瑾戈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
“江阮清,跟我讲讲你高中毕业后的事吧。”
“没事啊,就是来看看你。你说你这人过分不过分,年都没过完,把我派到华桉去见傅慎逸,什么鬼啊,没见过那么鸡毛的男人。”
言语虽是抱怨,语气却是撒娇的。
一旁的王岩看了全身起鸡皮疙瘩,看来宋凌煊是真喜欢林之侽了,否则一向公私分明的人,怎么能允许林之侽私自进办公室说这些?没想到啊没想到,宋凌煊竟然喜欢这一款。
温简安静看着,心里大概跟王岩是一个感觉。
“你见到他了?”宋凌煊倒是出乎意料,傅慎逸这人精明,不会轻易见猎头,何况还是他派出去的猎头。他以为林之侽最少要一个月才能见上。
当初把她派到华桉去,确实存有私心,不想让她回森洲与洛芸烟见面,只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见他有什么难的。”
宋凌煊有一瞬间在走神,没有认真听林之侽说什么,只听到她最后一句
:“傅慎逸答应我会飞森洲来跟你见一面,我完成任务了啊,不管你们成不成,我要补偿的,华桉那个鬼地方,若不是因为你,我一天都不想呆的。所以我不管,佣金一分都不许少。”
“嗯。你回来也好。”宋凌煊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但就是这么说了。有林之侽在,很多事不至于走投无路。
王岩都惊掉下巴了,这还是宋凌煊吗?林之侽只是安排见候选人一面,就要佣金了?她怎么不去抢呢?你这也太假公济私,也太宠了吧。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去人力资源部报到了。以后有不好找的职位都可以给我哦。”
林之侽大功告成,今天闹这一出,不过就是想会一会温简,其次也是想利用宋凌煊给温简一个下马威,只是没想到,宋凌煊会顺从她,比较出乎意料。
待林之侽离开办公室之后,宋凌煊的总裁办公室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之前公司内部都在传宋凌煊宠女朋友,眼见为实,原来是真的。
宋凌煊也不解释这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向温简问:
“你跟洛芸烟有矛盾?”
“谁?”王岩首先问,想了半天才想起是林之侽那个闺蜜,做律师的。
“谁?”温简好像也一时没想起这号人物,也或者想起了,只是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很惊讶。
“洛芸烟,以前也是栖宁高中,我记得你们认识。”
“听澜,我知道的。你还记得她?”温简确实很惊讶,这个名字离她太久远了,久到几乎忘记,宋凌煊竟然记得。
“舒律师是林之侽的闺蜜,也是我们现在收购项目的律师。昨天开会她临时走了,你没看见。”
温简倒是看见了的,只是昨天初来乍到,只觉得眼熟,没细看,后来便忘记了。
宋凌煊继续刚才的问题:
“你跟她怎么回事?”
温简笑:“我们都好多年不见了,我出国之后就没回来过,跟她能有什么矛盾呢?要说有,也是以前小女生时代,小吵小闹而已,我都忘了。”
温简说得对啊,宋凌煊是很了解她这么多年的生活轨迹的,出国上大学,与他还有王岩一起创业,早几年,忙到胃出血都没休息过一天,没回过国,更不可能与洛芸烟有过节。
“改天约出来见一见,就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昨晚见了陆阔,那家伙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嗯。”宋凌煊应着。
一旁的王岩道:“原来舒律师也是栖宁高中毕业的?难怪之前去栖宁办机器人大赛,看到她时,觉得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你的毕业照上见过她啊。”
他的样子与父亲的样子不停在她脑海里重叠在一起。
她从小因为父亲在温简那受的委屈已经足够多了,把她一辈子的委屈都受尽了,不需要再来一个。
顾词安就停在那里。
“听澜,对不起....”他真的觉得对不起。
一直以来,他都没能真正的了解她。
一直以来,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怎么对她好,却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甚至在她很明确跟他说温简与她只能选择一个时,他心里想的也是小女孩的任性,闹一闹就过了。并未真正的当回事。
他总觉得自己为苏曼汐放低了身份,甚至没有自尊地讨好她,给她自认为最好的东西,可是这都是他自己的自我感动罢了。
他一直是傲慢的,觉得我给了,你就要接受。
可这是苏曼汐想要的吗?从头到尾,苏曼汐都是被动地接受他自以为的好罢了。她唯一对他提过的要求只有那一条,在她与温简之间,选择一个。
而他觉得,她是闹小女孩脾气。
“这些药放这,你别忘了用。”
他把药挂在门把上,不想在楼道与她僵持,她看着很累,就像随时要倒下。他不想再逼她接受他自以为的好。
苏曼汐快速过去,开门,回家,关门,那一袋子的药被扔在了地上。没那么娇气,不用药也死不了人。
晚上,林之侽过来陪她,拿了同样的药给她涂。
她痛得龇牙咧嘴。
林之侽却骂:“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要打温简,你倒是提前跟我说啊,看我不灭了她。”
苏曼汐看林之侽的脸上也有一道抓痕,不由自责:“破相了,都怪我。”
“这点小伤怕什么,你不知道温简被我打惨了,头发被我薅了一把,好多年没这么打架了,太爽了。”
林之侽满不在乎。其实她没说的是,温简报警了,她在警z察局做了一个下午的笔录,温简坚持走法律程序,后来顾词安来了,才解决。
有点惨,在警局时,温简完全没有往日知性优雅的大方得体,披散着头发,衬衫也有几次开了线,一直在哭。她的妈妈温兰也闻讯赶来,在见到顾词安的刹那,拥上去,讲述温简的委屈。
“禹安,你来太好了,我们不私了。”
“你知道,小简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林之侽怎么能出手打人呢。”
温兰是真心疼自己女儿被打。
在温兰看来,顾词安自然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自然以为顾词安是来帮她们的。
顾词安原本并未看她们一眼,但是在温兰说完话后,他停下脚步,看向她们母女,平静说到:“温简先动的手。”
声音明明很平静,但眼神如刃,似冰锥刺向温简,就是毫不掩饰的指责。
温兰愣住,温简亦是愣住。
林之侽撇嘴嘲讽,现在知道这么说,当时怎么就护着温简让苏曼汐挨那一巴掌了?众目睽睽之下,苏曼汐挨了那一巴掌,她想起来就窝火。
顾词安直接签字带走林之侽。
林之侽出了派出所,并不说一句感谢的话
“你以后别再打扰苏曼汐了,她陪你们玩不起。”林之侽发自肺腑说完就走,之所以这么晚才来苏曼汐家,是因为去了一趟医院,以为苏曼汐在医院。
有朋友在身边,苏曼汐心里好受多了。
今天一天的情绪崩溃,一方面是源于母亲病情的复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词安抓住她手腕的刹那,很多事,在她心里忽然就没了意义,顾词安这个人在心里就变成了很模糊的一个影像。
“喂...”赵星语大怒,这是她精心画好的唇妆,头可断,血可流,妆容不可花。
而唐昊然却气定神闲,极满意地看着被他擦干净的唇,施施然开口道
“口红颜色太艳了,不适合你。”
你这个直男懂个屁啊,赵星语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唐昊然从她的梳妆台上精准无误地找出一支无色的润唇膏:
“你的唇色本就很好看,只需要涂点润唇膏即可。况且在竞标会上,如果唇色太过于艳丽,太突出的话,你开口讲话时,评审员注意力会被带跑偏。”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倒是有一点道理。
“我帮你涂...”他稍稍低头,用手捧着她的脸。
赵星语被迫仰着脸让他涂抹。
结果,好半晌,他抓着唇膏的手始终没有落下,倒是眼眸一沉,低低沉沉地道:
“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先做点别的事。”
他的唇已落下,开始只是浅浅地舔舐,而后越来越深入,赵星语几近窒息时,他才放开。见赵星语满脸通红,笑得十分开心。
“别动,我帮你涂。”
最后,赵星语成功地迟到了,等她赶到卓远科技时,肖主任与周老师还有嘉佳已到了半个多小时。三人正在一层大堂的小会客厅讨论一会儿竞标的事。
“怎么回事?说好提前一个小时到。”肖主任眼神锋利剐了她一眼。
“对不起。”赵星语认错,急忙也掏出电脑跟上他们的讨论进度。
“听澜,你和嘉佳都是第一次参加招标会,旁听就行,多学习,不仅学习肖主任,也要学学对手律师,以后自己独立做项目,有跑不完的招标会。”周铭倒是和颜悦色。
“好的。”
“嘉佳尤其是你,不该说的话,一句都别说。”肖主任最后嘱咐。
“放心吧老大。”
过了一会儿,其它律所的律师们也来了,彼此打了招呼。作为这次竞标最有力的竞争者,肖主任与周铭最受关注,不时有律师过来打探消息。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家其实都很熟悉,周铭笑着说道
“你们过分了啊,别想从我这打探消息。”
“卓远科技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得不到的信息,我们也一样啊。”
“公平竞争,公平竞争。”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快到竞聘时间了,卓远科技的法律部门,技术部门,还有财务部,运营部的人员都陆续入场了,参与竞标的几大律所的项目负责人也陆续入场,只有大BOSS唐昊然姗姗来迟,比原定的时间晚了15分钟。
赵星语坐在门边的位置,唐昊然一进场,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针落有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屏息看向他。连赵星语也不免多看了他几眼,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裤,把整个人衬托得无比矜贵且有距离感。他谁也没看,径直坐到最中间的位置,表情严肃且认真,冷冷一句话
“开始吧。”
会议室里,被按了启动键,刹时出现了窸窸窣窣翻纸,提交报告书的声音。
这场竞标会,由卓远的张律师主持,流程很常规,参与竞标的律所派个负责人依次上台演讲。能够最终入围的律所,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不管是做的PPT还是现场的表达能力以及渲染气氛的能力,都是个中高手。
赵星语每一场都认真听,恨不得拿笔记下他们精彩的发言。
唐昊然坐在正中z央,始终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在讲到他不感兴趣的方面时,会微微一挑眉。这细微的表情,被底下的人迅速捕捉到,到演讲时特意避开相关的内容。
“你恨温简?为什么?她很多年没回国。”
言语里,已是偏袒温简,颇有点她无理取闹的意思。
苏念兮抬着下巴看他,眼中的光渐渐暗了,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
答案很明显,她于他不过是有一丝好感的睡友,温简是陪了他多年,一起打天下的战友亦或者有更深的关系。傻子才选她吧。
“苏念兮,你与温简如果有误会或者矛盾,告诉我前因后果,我帮你处理好吗?”
“不必了,我累了想休息,你请便。”
她不想跟任何人讲她与温简的关系。说她父亲搞外遇了,还有一个私生女?而她与母亲像个傻子一样以为父亲是位好老公好爸爸?甚至帮着父亲照顾她们?
在她与温简的吵架中,被父亲逼着的每一次退让,每一次道歉,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她从小没有温简的圆滑与世故,即便她说了,人们也一定会说: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温简也是受害者,她没有错。你该大度一点接受这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时书白会例外吗?
当然不会。
苏念兮真的好累了,合衣躺在床上,心里庆幸妈妈住院了,看不到温简,不必再受刺激。父亲死了,这些事啊,便没有了可宣泄的地方,连问都无从问起,把他挫骨扬灰又有何用?压在心里久而久之便成了疾病。倘若他没有死,你可以骂他是畜生,骂他是渣男,可以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把所有伤害都加倍还回去,至少能宣泄一些。
可惜他死了,死在苏念兮的面前。
那天高考完,她参加高中毕业聚会,从KTV通宵回来,刚走进小区的中心,一个不明物体伴随着沉闷的落地声,砸在了她的面前。
她被吓傻了,顿住脚步,只见一汩汩的鲜血蔓延到她白色的帆布鞋,白色帆布鞋渐渐染成了红色。
地上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人是她的父亲,她以为是做梦,一直站着不动,等着梦醒,梦醒了就好了。
围观的人涌上来
救护车呼啸的声音传来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她依旧是一动不动,很多天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直到灵堂前,温简母女的到来,她才感觉到心痛。
没有人知道,父亲是死在她的面前,没有人知道那双血红的白色帆布鞋再也洗不干净,永远带着红褐色。
此时的她,全身都冷极了,双手紧紧抓着被单,不停地发抖,周边全是血,全是血。
“苏念兮...”
“苏念兮...”
有人在喊她,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她蓦然睁眼,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时书白。
“你发高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她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连发丝都是湿的,人却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没有力气。温简像是一个开关,把过去的厄梦打开,全部朝她涌了过来。
时书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抱起她送医院进急诊,她也无力反抗,很累,全身都无力,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
急诊走了一遍,除了发烧没有任何问题,大约是受了刺激,身体的应激反应。时书白执意给她安排住院,找了一间VIP病房,输液退烧,镇定剂,她终于一夜无梦沉沉睡着。
第二天醒来,除了身体有些虚之外,已无任何异常。时书白趴在她的病床前睡着,听到她的动静,他猛然清醒,第一时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