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人力资源部备档,她们会跟财务申请款项。”叶瑾戈倒是说话算数。
温简与王岩一脸无语,没有这么办事的,见一面,就要支付费用,你宠女朋友不是这么宠的啊。
“谢谢卓总。”林之侽说完转身就去安排傅慎逸的见面事宜。
温简忍不住道:“禹安,这不符合公司规定,财务以什么名目开这笔款。”
叶瑾戈:“从我个人账户上转。”
这是他当初答应过的,不会食言。另外,他也自信,只要见了傅慎逸,傅慎逸必然会选择卓远科技就职,所以这笔猎头费,早晚都需要支付。
然而在温简看来,他简直走火入魔。
“林之侽真的值得你放弃自己的原则?你一向公私分明。”
“我与林之侽没有任何关系。”
叶瑾戈强调了一遍,外界怎么传,他不在意,所以懒得解释,但是对王岩与温简,他从开始就表明过。
你看,这两人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就是一脸:谁信你的鬼话?
他对林之侽稍有的和颜悦色,也不过都是因为那个人,如今好像也没必要了。
他当即吩咐助理:
“写一份公开声明,澄清我的绯闻。另外,我的办公室未经过同意,不得随便入内。”
很清楚表明立场了。
温简与王岩看傻眼,看来果然是吵架了?并且闹分手了?所以最近几天,才如此低迷。
但看林之侽,果真是没心没肺,情绪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林之侽当然不受影响了,安排好了傅慎逸的见面之后,兴高采烈去人资部报到,并且申请这笔猎头费。
结果人资部的人看到她,眼神躲闪,急忙关了内网通告。
林之侽是外部人员,看不到卓远科技的内网,并且也不在意,只是表明了目的。
人资部总监出来道
:“抱歉,林经理,这笔猎头费不符合申请条件,我们需要在候选人入职之后,才会支付60%的费用,等过了试用期,再支付余款。目前这个岗位,还在洽谈阶段,没有发offer,更没有入职,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是的,但这个职位特殊,是卓总特批的。”
“林经理,有特批文件吗?还是口头承诺?”人力资源部总监言语温和,但态度坚决。
“口头承诺。”她如实回答。以叶瑾戈的身份,她从未怀疑过口头承诺的真实性。
“抱歉,我们只看白纸黑字的文件。”
“好,我让卓总跟你说。”
林之侽当即发微信语音通话,结果....
他被叶瑾戈拉黑了.....
什么时候拉黑的?
人力资源部的总监,一脸淡漠,静静看着她表演。
自此,林之侽忽然反应过来,从头到尾都是叶瑾戈开的空头支票,并未打算兑现?并且为了这笔费用,把她拉黑了。
她这暴脾气,当即就出门朝叶瑾戈的办公室去,怎么想,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助理远远看到她来,就急忙出来阻止,不让她进了。
“卓总规定的,林经理,您就别为难我了好吗?况且进去了,吵起来,多难堪。”
助理真心实意地劝。
操!
林之侽生平第一次这么窝火憋屈,吃了哑巴亏。也是第一次识人不清,怎么也没想到叶瑾戈会是这样的骗子。
第二天与江阮清一起上班的路上,不免把叶瑾戈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你说有他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吗?去华桉市之前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回头就反悔。”
“他要是不想支付这笔款,大可以不答应,或者明确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去人资部财务部像个傻子一样被她们看笑话,我真的要气死了。”
C区参观完,厂长也闻讯赶来了,一连声对肖主任道歉,说自己的人办事不利,没接到人,还要她们自己打车过来。
都是生意人,面上都说得好听。
肖主任笑笑说,没关系。
厂长又带她们去A区还有B区参观了一下别的生产线,毕竟作为老牌食品厂,设备,工艺,流程,都找不出错的。
“其实我们老板很舍不得出售,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的品牌,只是老板就一个女儿移民新西兰了,老板岁数这么大了,只想与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所以才忍痛出售。任何一家公司收购我们食匠,都能直接盈利。”
肖主任并不表态,照旧微笑点头,叶紫涵与嘉佳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只认真听着。嘉佳不时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活跃一下气氛。
参观完工厂,中午厂长要请她们吃饭,被肖主任拒绝了,说工作太忙,有机会再聚。无论对方多热情,肖主任始终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应和着,别说外人,连嘉佳,叶紫涵都看不出肖主任的真实想法。
回酒店的路上,嘉佳忍不住开口问
“老大,您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很重要?”肖主任冷冷回问一句。
“当然很重要啊,尽调报告最终能否通过,就看您。”嘉佳如实回答。
肖主任冷哼一声:
“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吧,还这么幼稚?我的想法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是数据。他们每年的采购数据,销售数据,仓库进出货数据,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差不多了,有几个信息,下午要去食匠的总部再核实一下。”嘉佳见肖主任发脾气了,也不敢放松,正色回答。
“听澜下午跟嘉佳一起去。”
“好的。”
叶紫涵心想自己确实后知后觉,看肖主任对嘉佳的态度,表面上总是声色厉茬,骂起来毫不留情面,但实际上,肖主任一直很纵容嘉佳。
下午,肖主任在酒店忙,应该是在查卓远科技的资料。叶紫涵与嘉佳去食匠开会,她俩毕竟是代表收购方,所以几位管理层热情款待。有嘉佳在,叶紫涵全程几乎不太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索性沉下心,再次核对自己负责的尽调部分。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了,食匠这次并购的项目负责人王总,邀请她们一起吃晚饭,除了她们,还有其它合作机构的人员,评估机构的,财务会计师等人,叶紫涵与嘉佳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到了饭店,一行人相互客气地入座,叶紫涵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有点无所适从,而嘉佳却是如鱼得水,很快与别的合作方以及食匠的管理层打成一片。
其它合作方都是男性,只有她们律所是两位女孩,所以很快就成为现场的焦点。
“小舒律师,小佳律师,不容易啊,年纪轻轻就能独挡一面。”
食匠的王总夸赞。
叶紫涵微笑回应。这时,坐在她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朝她笑了笑,开口道
“听澜,不记得你涛叔叔了?”
涛叔叔?
叶紫涵不由又认真看了对方一眼,只觉得熟悉,渐而感到心慌,麻乱,这就是她多年不回栖宁的原因,因为难免要遇到认识的人。
在飞机上时,肖主任已大致概括了一下项目的进展,这次的工作主要由她跟嘉佳负责,而肖主任则作为后方支持以及最后审核工作。寓意很明确,这次放手让她们做,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下了车入住酒店时,嘉佳挽着陈安璃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听澜是栖宁人,对这里一定比我熟,那这几天,我们的饮食还有交通安排就麻烦你负责了。”
“好。”陈安璃应下这份差事。心里又怎会不懂嘉佳是给她一个下马威?以订餐订交通的杂事,直接定义了她此次出差的作用,负责后勤。偏偏嘉佳说的真心真意,她若拒绝了反而显得自己太过于计较。
这次出差,只有一周,时间紧,任务重
她们到了酒店稍作休整之后,便马不停蹄按计划开展工作,先与肖主任去了目标公司,见了相关负责人,就尽职调查清单里的内容有疑义的部分重点沟通。
嘉佳主动争取了与目标公司对接的工作,主要负责目标公司业务,往来合同等的审核,而陈安璃主要负责资质的审核,跑工商,跑税务等地核对基础资料。
两人的工作分配,表面看似没有区别,都是尽调的重要部分,但真正有含金量的工作,是属于嘉佳负责的部分。
肖主任是工作狂,尤其出差在外,更是争分夺秒一刻也不浪费,三人从目标公司回酒店房间忙到夜里十点,陈安璃与嘉佳主要埋头苦写尽调报告。陈安璃因为接的任务少,加上原来企业法务的经验,所以写文件类的工作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与程序在脑海里,并且因为严谨的作风,文档上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未错,很顺利写完,交给肖主任时,她难得点头
“可以,没事的话,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来。”
“好。”
陈安璃看到肖主任的电脑正在查卓远科技的资料,肖主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食品项目她只负责把关,一心想着卓远科技并购的案子。肖主任工作雷厉风行,自信满满,很少有见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可见卓远科技的案子不好攻坚。
嘉佳也把自己写完的文件发给肖主任看,陈安璃关门的刹那,如她所料,房内传来肖主任怒斥的声音:
“这个问题还要我强调多少遍?这些文档,不要从网上下载,不要从网上下载,你自己没脑子吗?别总给我看这些垃圾浪费彼此的时间。”
嘉佳态度极好,满口认错,接受批评。陈安璃无意帮助嘉佳,既然是她自己揽下的活,自己承担责任。
栖宁好像总有下不完的雨,不分季节,不分时间,已是深秋,淅淅沥沥的雨下得让人心情也湿漉漉的。
从肖主任那出来之后,陈安璃并未回自己房间,而是沿着酒店外的那条街漫无目的走着,多年没回这座城市,一回来,阴雨,空气,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曾经的家楼下。她家临街,小时候推开窗,就能听见楼下早餐店熙攘的人声,或者深夜吃宵夜的嘈杂声。
“怎么了?”江梦澜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从厨房的方向不停流出水,把整个餐厅都淹没了。江梦澜也定住,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不知该怎么办。
“你去客厅,我来处理。”
薄彦商一边说着,一边已卷起衬衫袖子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的总水闸在哪里?”他问。
厨房的水闸在哪里?
江梦澜也不知道啊,她平日不做饭,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水管怎么就爆了呢?
“我找找。”她起身想往厨房的方向走。
“站那别动,我找。”薄彦商制止了她。餐厅的水马上就要蔓延到客厅这边来了,水虽不算多,但是客厅是木地板,被泡了很麻烦。
薄彦商踩着水进了厨房,厨房是重灾区,他挨个打开橱柜,低身寻找水阀,很快就找到水阀在洗菜盆底下,爆破的水管在旁边的橱柜底下。
水阀一关,一直汩汩往外冒的水才停止。
不过,薄彦商此时的形象与平日精英范儿大相径庭,白衬衫的袖子卷着,上面落下几片污渍,笔直的裤腿也被水泡湿z了。
江梦澜不好意思让他做善后的工作,再次起身想过去帮忙清理地面的水,但薄彦商又制止了
“我衣服已经脏了,你别过来,马上好。”
很快,他就把餐厅的地面打扫干净,然后蹲在破裂的水管处看了一会,说道
“明天找工人过来修吧。”
“好,谢谢啊。”
还好有他在,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办。当初装修时,她与母亲都没什么经验,加上经济能力有限,只是简单装修,可能被装修公司以次充好。
此时的薄彦商,白衬衫西装裤上,都是水渍,但丝毫不减损他的帅,更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
“我去洗个澡。”他倒也不客气,径直朝卫生间走去。身上的水渍让他难以忍受。
“好。”江梦澜心跳慢了半拍,我去洗澡这几个字,她会不自觉产生联想,尤其两人有过一次。
在薄彦商去洗澡时,她急忙掏出手机给林之侽发微信。
“侽侽,救命。”
林之侽:“什么事?”
江梦澜:“你说约过一次的睡友,忽然出现不约自来,是什么意思?”
林之侽:“想再睡.你的意思。”
江梦澜:“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并不缺女人。”
林之侽:“宝贝,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我早说过了你是尤.物,男人睡过一次之后就很难忘记。不过等等,你什么时候约过?对方是谁?安不安全?”
江梦澜:很安全,以后再跟你说....
林之侽:先别管他怎么想,关键在于你想不想继续睡?上回感受如何?老师还是那句话,遇到优质的睡.友,睡到就是赚到。
江梦澜:........
现在的问题也不在于她想不想继续睡,对方身份特殊,如果肖主任拿下这个项目,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自认没有这么强大的心脏来应对这件事。
可是,薄彦商...诱惑很大,送上门来,她若是这么拒绝了,又觉得有点亏。江梦澜本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想忠于自己的身体.需求,一方面又被长久以来的观念压抑着。
她真的被林之侽的侽言侽语毒害颇深,其实今晚,薄彦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想继续睡的意思,只是帮她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厨房,然后确实因为身上脏了,借用她的浴室洗澡,她怎么就脑补出这么多了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浴室里传来薄彦商的声音
肖主任回家陪父母过年,回来也是隐不住的疲倦,坐在办公桌前,好一会儿才开电脑。
周铭倒是一如既往的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是自驾游回来的人,往乔雨澜的桌上扔了一个袋子:“给你带的特产。”
“谢谢周老师。”
旁边有人起哄:“周律偏心,只给听澜带特产,我们怎么没有?”
“以前给你们带的还少?”周铭不讲究,给谁带礼物全凭心血来潮。
一个上午就在闹哄哄的氛围中度过。
林之侽没回森洲,昨晚跟乔雨澜视频时,在不停地抱怨:
“你知道洛洵洲多腹黑吗?年后直接把我支到华桉市来见候选人,不让我回森洲,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目的。”
“你得罪他了?”
“没有得罪,他自己心虚而已。”林之侽想起春节之前,在卓远科技,她说他不适合乔雨澜,劝他远离乔雨澜,他当时说自己会处理,结果把她派到千里之外的华桉市来,见个鬼的候选人啊,不过是假公济私把她调离森洲,避免她跟乔雨澜揭他的底。
“他不像会是心虚的人。”乔雨澜想洛洵洲这人脸皮多厚。
“呵,他自己心里清楚。我在华桉至少要一周之后才能回去,让我找的候选人比TM皇帝还忙还难约。”
“什么候选人?”
“职业经理人傅慎逸,目前在华桉管理一家上市公司,算是卓远科技的竞争对手。卓远科技想挖他过来管理市场运营这一块。我跟你说,这完全是洛洵洲的阴谋诡计,他自己不管是科研还是市场都管理得很好,哪需要外聘职业经理人?他这是敲山震虎,想引起竞争对手内部的信任危机。只要我们猎头去接触了傅慎逸,傅慎逸必然会被怀疑忠诚度,被怀疑是否要跳槽到卓远科技。”
“那傅慎逸也不傻,他不可能见你吧。”
“是的,所以我只能上他们公司楼下去堵人了,至少要见一面,我才好回去跟洛洵洲汇报工作。”
林之侽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一时竟然忘记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是要告诉乔雨澜,洛洵洲的家世背景。
晚上,乔雨澜与洛洵洲视频,想起林之侽说的事,便随口问
“你让她去华桉找傅慎逸,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洛洵洲一愣,笑道
“你也觉得我那么闲?傅慎逸是个人才,我当然希望他能加入卓远科技,只是这人脾气怪,一般人搞不定,让林之侽先过去接触接触。”
“那她可能给你搞砸了,她理解的不是这样。”
“不会,我心里有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快挂了时,洛洵洲才说
“我后天回去。”
“好,那后天在卓远科技见,张律师让我们过去开会汇报项目进展以及安排。”
“好。”
时间转眼就过,肖主任一早就带着她们去卓远科技开项目会,同行来的还有会计,评估等机构的人。而卓远科技的高层也都参加了此次会议,因为收购胜普瑞智能是卓远科技今年一个最大的部署,马上要进入谈判的阶段,所以前期的各项工作都必须尽快落实。
律所的工作进展一直是乔雨澜在对接卓远科技,所以这次汇报工作,肖主任也是安排她主要汇报。
会计事务所以及评估机构提前汇报完,最后才轮到律所。乔雨澜从容不迫打开PPT投影,有条不紊地开始给会议室的所有人汇报目前的进度。
叶瑾戈这人很奇怪,理科班的学生,平日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疏离模样,但偏偏跟陆阔形影不离,没事就爱往文科班跑,连毕业狂欢会,也来文科班凑热闹,因为一副清高疏离的模样,文科班的同学也不太敢靠近他,包括江阮清。
江阮清一向不爱参与这类活动,所以坐在角落听她们唱歌,看她们玩游戏发疯。叶瑾戈与他们不熟,亦是坐在一旁未参与。
KTV很热闹,江阮清其实那天心情不好,家里发生了点事,又因为高考志愿,与妈妈闹过一场,所以很沉静坐在一边,吃了点零食,喝了一点鸡尾酒。到了后半夜,太困了便靠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
等醒来是清晨5点多,大部分同学也都东倒西歪的睡着,而她,竟然是在叶瑾戈的怀里醒来的。
叶瑾戈并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正常的靠在沙发上睡着,是她,大概睡梦中把旁边的叶瑾戈当成家里的玩具熊了,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双手还牢牢环着他的腰。
那个清晨,时光跟定格了一样,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听到他规律的心跳声,她与他原本毫无交集,却在那个清晨之后很长时间,她记住了那个味道与心跳声。
没有惊扰任何人,更没有惊动叶瑾戈,她偷偷起身离开了那个KTV,所以自始至终,叶瑾戈并不知被她当熊抱了一夜。那个清晨之后,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她就与过去彻底分割,而后来了千里之外的森洲市上大学。
之所以会对林之侽提起叶瑾戈,是因为偶然在媒体上,看到关于他的一篇报道,她开玩笑说,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还有一睡之缘,实际上,她对叶瑾戈高中时期的所有印象也仅剩下KTV那一晚。
没想到,林之侽竟然记住了。
之后,林之侽拿着手机神秘地在她的眼前一晃
“程晨为了将功补过,把叶瑾戈的微信推给我了,我加了两次,他才通过。”林之侽一想到自己的微信好友里有一位大佬存在,顿时觉得自己的微信增值了几分。
“你找他什么事?”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想联系他。
“这还用问吗?卓远科技要收购胜普瑞智能早在业界传开了,一旦收购成功,势必要大量招聘,只要能谈成合作,分包给我一部分业务,我今年以及明年一整年的业绩不仅不愁,还能顺利晋升为合伙人。”
据江阮清所知,卓远科技目前合作的猎头公司有近百家,他们人资部门每年会对合作的猎头公司进行排名比较,前十名,除了一家本土公司,余下的全是国际知名顾问公司,可见人资部门并不愿意重用本土顾问,也或者他们的岗位需求偏重海外背景。
林之侽所在的猎头公司主营项目是地产,对电子科技毫无优势,想取得卓远的合作,几乎没有可能。
“我好不容易联系上他们人力资源部,结果人家派个小助理就把我打发了,我这才想到直接联系叶瑾戈。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江阮清想林之侽怕是对叶瑾戈有什么误解,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见的阎王,所以好心提醒:
“这个是他的工作号,平时都是助理在打理,而且他这人不好说话。”
她转身,往栖宁高中的方向走,远远地,看到从前常去的那家汤粉店还开着门,只是没有往常的热闹,三两位顾客稀疏地坐着。这家汤粉店离栖宁高中不远,以前下晚自习后,一大班同学热热闹闹来吃宵夜,老板与老板娘人很好,能记住每个同学的喜好。
舒听澜喜好喝汤吃菜,不喜欢吃粉丝,老板则每次都放很多菜,粉丝只有几根做点缀。
程晨喜欢吃麻辣,但因为是宵夜,老板则每次都劝她晚上吃清淡点,即便程晨不满,老板也坚持少给她放辣椒。
陆阔大男孩,食量惊人,每次程晨吃不完,他也不嫌弃,全部倒进自己碗里,连汤都喝干净。
卓禹安,他也在?舒听澜此时忽然想起,卓禹安有段时间,每晚也会跟她们出来吃宵夜,但是他并不吃,只是安静坐在那等陆阔。
有次陆阔说,你不吃来做什么?
卓禹安说,等你。
陆阔讽刺一笑:等我做什么?我们家又不同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时候舒听澜还想,他们感情真好,能多相处一会儿都是好的。
大约是卓禹安那时很安静,也不吃宵夜,所以舒听澜几乎不记得他有参与过,只是现在站在汤粉店的门口对面,好像当年有他的影子。
老板见有客人来,依然是笑容满面地问,要吃什么?
“汤粉。”她回答,顺利找到以前常坐的靠窗位置。
店里人不多,老板很快做好端上来,闲来无事与她聊天。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老板已完全忘记她了。
“嗯,来出差。”
“听口音就不是栖宁人。不过你长得跟以前常来我们店的一个小丫头有几分像。那小丫头没良心的哟,高中毕业就再也没回来过。以前看她长得跟洋娃娃一样漂亮,我老婆每次都会偷偷给她加一个煎蛋放在汤粉最底下给她。我老婆念叨了好几年,说做梦都想生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儿,长大了,肯定比明星还好看。”
舒听澜一愣,才反应过来老板口中的小丫头就是她,原来那个煎蛋是特意送她的,而不是汤粉里本该就有的。程晨说她总是后知后觉,感受不到别人的好意。
“老婆,你过来看看,这姑娘长得像不像当年总来我们店的小丫头?”
老板娘闻声过来,还真的仔细看了几眼舒听澜,随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五官是像,都长得好漂亮,但是不是啦,气质不一样。那个小丫头高傲得很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模样,这姑娘眉目平和,有亲和力。”
老板娘一针见血地指出区别。
舒听澜只是微笑,没想到多年后第一次回栖宁,还能遇到惦记她的人,并且是两位在她看来毫无交集,她也不记得的陌生人。只是老板娘对她是不是有误解?她高中时期并不高傲,只是不喜交际,所以说话少。
汤粉的味道一如当年好吃,只是少了碗底那个煎蛋,一时心血来潮,拍了一张汤粉的照片,还有刚才拍的小店的照片,发朋友圈,配文:一份小温暖。
她的愿望不多,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母亲能身体健康,不被病痛折磨。
许是寺庙里迷迭的佛音让她心境澄明,许愿时想起了许多与母亲的往事,最多的便是那一年,逃荒一样从栖宁到森洲,她住森洲大学的校舍,母亲在校外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一辈子养尊处优的母亲为了她,什么苦都受。
当时母亲的雇主是一位独居老太太,子女都在国外,格外刁钻蛮横,全身上下充满旧时代女性的压迫感,把母亲当成丫鬟使唤,甚至在数九寒天的日子里,故意让她用户外的冰水洗菜洗衣。
老太太的保姆换了无数人,子女给出的保姆价远超过市场价。
宋景宁心疼,不让母亲再做这份工作,但母亲摇摇头:
“再凑点钱,给你在森洲买房安家,妈妈这辈子便了无牵挂了。”
后来母亲发病,宋景宁也不知是父亲的事情刺激她埋下病根,还是因为在老太太这受虐导致的,她时而清幸能清楚说出宋景宁单位的地址名称,时而糊涂几近自虐。迫不得已,只好送进医院长期治疗。
想起从前种种,宋景宁心痛得厉害,匍匐在蒲团上又深深拜了一拜,如果真有神明所在,她希望母亲康复,希望母亲往后余生都幸福安康。
“宋景宁!”
“宋景宁...”
她跪了太久,完全沉浸在过往的世界里,一旁的纪温庭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她的思绪一点一点被拉回现实里。
“怎么了?”纪温庭扶她起来,担忧地看着她发红的双眼。
“没事,这里香烛的烟太刺眼了。”
纪温庭看了看四周皆是电子的香烛,并没有一丝烟火气,但也不拆穿她,牵着她的手走出这座观音庙。
“下面去哪里?”宋景宁收拾好心情,把刚才莫名的负面情绪都收了起来。
“随便走走。”他说。
沿着一片竹林的石板路往前走,走到另一端恰好是一座月老祠。月老祠不大,里边站着几对情侣正在求签。
“试试?”宋景宁怂恿他去,有点好奇他的姻缘。
“好。”纪温庭过去,按照流程抽了一支。
“我看看写的什么。”宋景宁探身过去一同看。
“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什么意思?”宋景宁字都认识,但连一起不知是好是坏。
“前面有解签的,去问问。”她推着纪温庭向前。
解签人接过他的那支签看了看,说道
“中签,意思是这世间的事,无法两全其美,取之,舍之,都在你取舍之间。”
纪温庭没说什么,把那支签折好,放进随身口袋里。
宋景宁听得一知半解,总结出的是:他桃花很多,才需要选择,取舍。
“准吗?准吗?”她问。
“不准,我对自己想要的很笃定,不必选择,更不必取舍。”两人正穿过一片小树林,他忽然停下看她,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哦。”宋景宁点头,表示知道了,不知为何,心怦怦跳得厉害。
冬天白昼短,等他们逛完整个慧苑寺时,已是傍晚,太阳正落山,落日的余晖把半个天空照得发红,站在山顶上看,很是壮观。
纪温庭一手拿手机,一手揽着宋景宁的肩膀,背对着落日,自拍了两张合影,心满意足放进口袋。
天已渐黑,山路不好走,等他们慢慢走下山时天已全黑。新年的第一天就这么充实地度过。晚上睡觉前,纪温庭体贴地给她腿部做按摩,松弛肌肉,避免第二天腿疼。
至于卓禹安嘛,他与温简是有革命友情的,刚才的话里,言外之意就是相信温简的,觉得是她小题大做,无理取闹罢了。
从小就如此,她与温简闹矛盾时,父亲舒明海就是一股脑儿是她的错,要她道歉要她认错。那是她父亲,她没有办法反抗,她认了。
但是凭什么,她好不容易从泥泞里走出来了,还要听卓禹安的废话?
“舒听澜,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不要闹脾气,你不说,我不知该怎么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卓禹安亦是觉得头疼,很是无能为力。
“好,那我问你一个老问题好了,我与温简同时掉到水里,你救谁?”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真的很无理取闹了,哪有这么问的。可是舒听澜很认真,很多事,不是要真的解决方案,而是要一个态度,就像林之侽或者程晨的态度,很坚定站在她这边,与她同仇敌忾。
“又或者换一个问法,我之前也问过的,我与温简,你选择谁?你不要管我与她之间的矛盾,我与她是死结,谁也解不开。你只要明确告诉我,你选择谁?”
她与温简的死结,即便是她父亲舒明海在世,恐怕也没法解的。
她之所以这么问卓禹安,还是存有一点希望的,坦诚说,她对卓禹安的感觉是远超过有好感。
春节的时候,他回京陪家人,她说等他回来,她有话对他说,那时她打定主意要告白了,既然卓禹安不撕开那层面纱,她愿意当撕开面纱的人,给自己一个机会。
再次见到温简,发现她就是卓远科技的Jane时,她的反应那么大,一是因为往事,二也是因为卓禹安。
就是生气啊,在意的人,与温简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卓禹安一直看着她,知道她是在认真等他的答案,他开口回答:“你在意的话,我以后会尽量避开温简,尽量不与她见面。”
他亦是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与温简认识了十多年,确实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从大学创业时期到后来卓远科技上市,温简功不可没,她与王岩都是他一生的好友。不可能无缘无故便与她断绝关系,这不是他的为人。
舒听澜点头,表示:“明白了,我不会强人所难。那我们以后就是合作关系了,相信你也不会在项目上为难我或者为难我们律所。”
总要保一个的,爱情是保不住了,面包要保住。
她是真的很决绝,其实心里有伤痛啊,也想给彼此机会的,毕竟跟卓禹安在一起,带给她很多的欢乐。
但能怎么办,这段关系若是再发展下去,肉眼可以预见,将来的痛苦会远超过欢乐。
舒听澜终于开了门,但是没让卓禹安进去,家里已经没有他的东西了。关上门的刹那,心是血淋淋的痛的。刚才的冷漠,克制,都是表象,她知道,她对卓禹安的感觉远超过好感或者喜欢,从他在栖宁救了她开始,就远超过喜欢了。
一夜无眠,很多事,她习惯藏在心底了,不再像从前,遇到伤心事逢人就讲,现在习惯自己默默消化,即便是面对林之侽,她也不说了。
第二天上班,随团队入驻卓远科技进行项目尽调工作。张律师很热情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张律师解释:“这次真是特殊情况,胜普瑞那边腾不出地方来,我们两家公司离得也近,送资料方便的,就是麻烦你们了。”
卓远科技最核心竞争力,就是他们的科研能力,创新能力。
等苏曼汐看到肖主任时,就见她在跟卓远的技术总监王岩在聊天,见到门口的苏曼汐时,招手让她过去
“听澜,帮王总布置一下场地。”
王岩带来了几位卓远科技的科研人员,大概是来做评委的,只有一位女助理在布置场地,忙得团团转,苏曼汐急忙过去帮忙。
“谢谢呀。”女助理感激地朝她笑。
“不客气。”
苏曼汐再次对肖主任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不像别的律所直攻卓远科技的本部或者顾词安本人,而是从外围先攻入。王岩作为卓远科技在国内的技术总监,是顾词安的得力部将,说话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接近王岩,是肖主任此行的唯一目的,很成功。
回森洲时,嘉佳买了不少栖宁当地特产送同事,她确实很擅长人际来往。肖主任因为目的达成,心情也不错,不再冷言冷语对她们,直到下了飞机,在机场分开时,才对她俩说
“食匠的尽调报告,明早开会讨论,你们再完善一下。”
这是苏曼汐跟的第一个项目,她不敢掉以轻心,从机场回到家,洗完澡之后,便又抱着电脑,把这几天的调查过了一遍,确保无误之后,才关机。
前几天在栖宁出差,她睡不踏实,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难得一觉睡到天亮,精神好,心情也好。
然而开会讨论食匠的尽调报告时,气氛一度凝重。
肖主任把一堆文件,扔到嘉佳的位置前,厉声道:
“这就是出差四天,你给我看的垃圾?”
那是嘉佳做的几百页的尽调报告,除了她自己写的部分,还有一部分是食匠公司提供的各种资料,非常全面。
但显然,肖主任非常不满意。
嘉佳被当众骂,眼眶通红,默默地一页一页整理好文件,忽地抬头看了一眼苏曼汐,而后说道:“老大,我只负责这些资料的收集,汇总,实际最后审核的部分是由听澜完成的。”
她忽地把矛头指向了苏曼汐。
苏曼汐一听便知,自己跳进了嘉佳挖的坑里。那晚在酒店,她帮忙嘉佳整理修改报告,是出于好心,现在想起来,嘉佳是早有准备故意让她帮忙修改的。
如果肖主任满意这份尽调报告,嘉佳便可以领功;
若是肖主任不满意这份报告,她便可以把责任推卸到苏曼汐的身上,反正最后一关确实是苏曼汐在做。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屏息看着苏曼汐,大多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肖主任皱了皱眉,继续骂了一句嘉佳工作不够尽心,而后转身问苏曼汐:
“这些是你审核的?你有没有想过,食匠公司提供的一切数据都可以作假,包括销售合同,采购合同,甚至他们进出库的系统记录,都是可以作假的。仅凭着这些没有验证的数据,就交给客户,是对客户负责吗?”
肖主任的声音冰冷,咄咄逼人看着苏曼汐,嘉佳也红着眼看着苏曼汐,所有组内的律师都看向她,仿佛如此低级的错误,她怎么能犯?
眼里仿佛写着,新人果然不靠谱,太浮躁,太急功近利。没人去深究,这部分工作主要负责人是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