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她在府上开班了结局+番外
  • 穿越后,她在府上开班了结局+番外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百香果果
  • 更新:2024-11-12 09:59:00
  • 最新章节: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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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上辈子是个卷王。

虽然猝死后的她,决定痛改前非当个闲鱼,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一时还难以改变,就比如现在——

她已经从两边侍卫的身上抽出了刀,情绪十分稳定地朝宗锦澄冲了过去!

“啊!救命!夫人要杀小公子了!”

“快快快拦住新娘子!”

“保护小公子!!”

“慢一点……啊……喜带烂了!”

“喜盆也碎了!”

“喜字也没了啊啊啊……”

……

侯府的婚礼办得鸡飞狗跳,来参加婚宴的人纷纷朝外面跑,生怕被波及无辜。

一场喜事变成了笑谈,盛京城里全笑开了花!

而论起看八卦传八卦,茶馆里的段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讲得精彩:

“新婚当天就被小魔王这么捣乱,就算神仙也难咽下这口气,当时我三姨的表舅的侄子在场,说是徐小姐把红盖头一掀,大喝一声,拔刀就冲了出去!”

“哟嚯!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有乃父之风啊!”

“好!讲得好!接着讲!”

“不过这远扬侯府的澄公子也不是好惹的,当年小侯爷失踪后,襁褓中的澄公子便成了小侯爷唯一的血脉,整个侯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不让他几分薄面?”

“听闻整个侯府都对澄公子十分宠爱,我看这徐小姐,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啊?这可别出嫁当天就被休了吧!”

“……”

远扬侯府。

徐婉在被侍卫们拿下之前,已经先一步揪住了小魔王……的头发。

都说现代女人打架喜欢薅头发,古代男人的优势这不就来了,弱点瞬间一样了。

“松手!”

宗锦澄呲着牙,手里也拽着徐婉的头发使劲,两人谁也不让谁。

“不松,老娘今天就算自损一千,也要折你八百!”

“嘶……放开我,我可是小侯爷的儿子!”

“呵……我还是小侯爷新过门的媳妇儿呢!臭小子,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母亲!”

“我才不叫,你这个坏女人!”

“还敢骂我,你头发别想要了!”

“啊……”

侍女们看着两人的发际线心急如焚。

一边是侯府夫人,一边是侯府嫡长孙,这帮谁都左右为难!

“老侯爷到,老夫人到。”

徐婉一边揪着小魔王头发,一边侧头朝来人望来。

老侯爷和老夫人都是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锦衣华服,身后跟着无数丫鬟婢女,两位老人双鬓头发花白,但人看上去都很和蔼可亲。

尤其是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们两人拉开?”老侯爷一声令下,其他人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拉架。

宗锦澄平时虽然胡混,但对老侯爷十分尊重,率先就松开了手,在逃出徐婉魔爪后,又嘚瑟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徐婉活动了下手腕,也不甘示弱地扬了扬手中拽掉混小子的几根头发。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最终还是老夫人出来打圆场,笑吟吟地上前握着徐婉的手,道:“婉儿,新婚当日便闹出了这般笑话,让你受委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婉本想下意识说声没有。

但仔细一想哪里没有,她有大发了好么!

她在尚书府虽然不受待见,但她那位继母深谙表面之道,在外从来都是一副极好的名声,就连给她选婆家也都是选那门第高的,生怕嫁低了以后她女儿不好说亲。

但是碍于身份原因,徐婉到底没敢实话说对侯府不满意,最多当个沉默的羔羊。

老夫人朝老侯爷看了一眼,随后朝侍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婉儿有话要说。”

侍女们纷纷退下,宗锦澄也想溜。

哪知老侯爷张口:“锦澄留下。”

宗锦澄大眼睛眨呀眨,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他脚步悄悄往后挪,笑着打哈哈:“祖父、祖母,我想起今天的书还没看,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说。”

小魔王长得俊美好看,脸颊左侧还有一个乖巧的梨涡,每每只要他一笑起来,众人只觉心都化了,什么都愿意依着他。

但这次,老侯爷似乎十分坚定,一点都没给他萌混过关的机会:“站住。你都一个月没进书房了,有什么书非要现在看?留下,听着。”

宗锦澄赶紧看向老夫人,双眼哀求:“祖母……”

然而,一向疼他的祖母这次也没帮忙说话:“锦澄乖,你祖父有话要跟你说。”

“好吧。”

溜失败的宗锦澄,满脑门写满了一个蔫字。

看混世小魔王吃瘪,徐婉那叫一个开心,要不是她演技太好,这会儿只怕都要笑出声了。

宗锦澄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徐婉无所畏惧,甚至还回了他一个嘚瑟的眼神,跟他方才挑衅她的一模一样。

宗锦澄更气了。

老夫人暗中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朝老侯爷道:“侯爷,我看你那个梦靠谱,也许婉儿就是肇儿想要的妻子人选。”

老侯爷也捋了捋胡子,笑道:“我看也是,锦澄这小子可是很久没吃过这种瘪了。”

徐婉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还没等她张嘴,老夫人便从自己手腕摘下一个玉镯,顺利地套在她的手腕上。

一旁的小魔王都要惊呆了:“祖母,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手镯!”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婉,又看了看自家祖母,又想起脑海里有人跟他说过的话:“只要继母嫁进来,你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宗锦澄握紧了拳头,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果然是真的。

徐婉也意识到手镯的珍贵,还没等她拒绝,就见老夫人从袖中掏出了……管家钥匙。

管家钥匙……

管家钥匙!!

《穿越后,她在府上开班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徐婉上辈子是个卷王。

虽然猝死后的她,决定痛改前非当个闲鱼,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一时还难以改变,就比如现在——

她已经从两边侍卫的身上抽出了刀,情绪十分稳定地朝宗锦澄冲了过去!

“啊!救命!夫人要杀小公子了!”

“快快快拦住新娘子!”

“保护小公子!!”

“慢一点……啊……喜带烂了!”

“喜盆也碎了!”

“喜字也没了啊啊啊……”

……

侯府的婚礼办得鸡飞狗跳,来参加婚宴的人纷纷朝外面跑,生怕被波及无辜。

一场喜事变成了笑谈,盛京城里全笑开了花!

而论起看八卦传八卦,茶馆里的段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讲得精彩:

“新婚当天就被小魔王这么捣乱,就算神仙也难咽下这口气,当时我三姨的表舅的侄子在场,说是徐小姐把红盖头一掀,大喝一声,拔刀就冲了出去!”

“哟嚯!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有乃父之风啊!”

“好!讲得好!接着讲!”

“不过这远扬侯府的澄公子也不是好惹的,当年小侯爷失踪后,襁褓中的澄公子便成了小侯爷唯一的血脉,整个侯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不让他几分薄面?”

“听闻整个侯府都对澄公子十分宠爱,我看这徐小姐,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啊?这可别出嫁当天就被休了吧!”

“……”

远扬侯府。

徐婉在被侍卫们拿下之前,已经先一步揪住了小魔王……的头发。

都说现代女人打架喜欢薅头发,古代男人的优势这不就来了,弱点瞬间一样了。

“松手!”

宗锦澄呲着牙,手里也拽着徐婉的头发使劲,两人谁也不让谁。

“不松,老娘今天就算自损一千,也要折你八百!”

“嘶……放开我,我可是小侯爷的儿子!”

“呵……我还是小侯爷新过门的媳妇儿呢!臭小子,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母亲!”

“我才不叫,你这个坏女人!”

“还敢骂我,你头发别想要了!”

“啊……”

侍女们看着两人的发际线心急如焚。

一边是侯府夫人,一边是侯府嫡长孙,这帮谁都左右为难!

“老侯爷到,老夫人到。”

徐婉一边揪着小魔王头发,一边侧头朝来人望来。

老侯爷和老夫人都是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锦衣华服,身后跟着无数丫鬟婢女,两位老人双鬓头发花白,但人看上去都很和蔼可亲。

尤其是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们两人拉开?”老侯爷一声令下,其他人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拉架。

宗锦澄平时虽然胡混,但对老侯爷十分尊重,率先就松开了手,在逃出徐婉魔爪后,又嘚瑟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徐婉活动了下手腕,也不甘示弱地扬了扬手中拽掉混小子的几根头发。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最终还是老夫人出来打圆场,笑吟吟地上前握着徐婉的手,道:“婉儿,新婚当日便闹出了这般笑话,让你受委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婉本想下意识说声没有。

但仔细一想哪里没有,她有大发了好么!

她在尚书府虽然不受待见,但她那位继母深谙表面之道,在外从来都是一副极好的名声,就连给她选婆家也都是选那门第高的,生怕嫁低了以后她女儿不好说亲。

但是碍于身份原因,徐婉到底没敢实话说对侯府不满意,最多当个沉默的羔羊。

老夫人朝老侯爷看了一眼,随后朝侍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婉儿有话要说。”

侍女们纷纷退下,宗锦澄也想溜。

哪知老侯爷张口:“锦澄留下。”

宗锦澄大眼睛眨呀眨,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他脚步悄悄往后挪,笑着打哈哈:“祖父、祖母,我想起今天的书还没看,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说。”

小魔王长得俊美好看,脸颊左侧还有一个乖巧的梨涡,每每只要他一笑起来,众人只觉心都化了,什么都愿意依着他。

但这次,老侯爷似乎十分坚定,一点都没给他萌混过关的机会:“站住。你都一个月没进书房了,有什么书非要现在看?留下,听着。”

宗锦澄赶紧看向老夫人,双眼哀求:“祖母……”

然而,一向疼他的祖母这次也没帮忙说话:“锦澄乖,你祖父有话要跟你说。”

“好吧。”

溜失败的宗锦澄,满脑门写满了一个蔫字。

看混世小魔王吃瘪,徐婉那叫一个开心,要不是她演技太好,这会儿只怕都要笑出声了。

宗锦澄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徐婉无所畏惧,甚至还回了他一个嘚瑟的眼神,跟他方才挑衅她的一模一样。

宗锦澄更气了。

老夫人暗中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朝老侯爷道:“侯爷,我看你那个梦靠谱,也许婉儿就是肇儿想要的妻子人选。”

老侯爷也捋了捋胡子,笑道:“我看也是,锦澄这小子可是很久没吃过这种瘪了。”

徐婉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还没等她张嘴,老夫人便从自己手腕摘下一个玉镯,顺利地套在她的手腕上。

一旁的小魔王都要惊呆了:“祖母,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手镯!”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婉,又看了看自家祖母,又想起脑海里有人跟他说过的话:“只要继母嫁进来,你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宗锦澄握紧了拳头,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果然是真的。

徐婉也意识到手镯的珍贵,还没等她拒绝,就见老夫人从袖中掏出了……管家钥匙。

管家钥匙……

管家钥匙!!

徐婉攥紧手指,抬眉发笑:“果然啊,来了。”

“翠柳,先带人去火房救火。”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保宅院,婢女间的问题都是小事。

“是。” 翠柳带着一群人去火房。

翠枝在后面暗暗对新夫人的反应诧异,遇到这么多事还能冷静自处,这份老练和沉稳很少出现在这么年轻的新妇身上。

据说新夫人今年也才十八岁。

没想到刑部尚书那个继室教育女儿如此优秀,老夫人的眼光真好。

另外两拨来报信的丫头一见人都走了,赶紧道:“夫人,我们这边的事情也要紧,怎么都派人去那边灭火了?”

徐婉笑:“不灭火还等着把整个侯府烧没吗?翠枝,把她们两个先押起来,等候发落。”

“是。”

两个丫头直接蒙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当贼一样抓起来。

但她们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叫道:“夫人为何关押我们,我们是来报信的,何错之有?”

“别碰我,我可是小侯爷房里伺候过的丫头,你们要是敢动我,老夫人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个丫头一软一硬,软的那个看着蠢笨,倒是硬的那个最令人忌惮,她这话一出,就连翠枝都往后退了一步。

翠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侯爷就是府里的唯一禁忌。

他的东西、侍女,都像宝贝似的被人供着,因为老夫人经常会来睹“物”思人。

眼下夫人要抓的丫头是小侯爷房里的,此事怕是要难处理了……

徐婉见状,侧身问翠枝:“我记得母亲说过,夫君房里没有任何侍妾、通房。她是个什么等级的丫头?”

翠枝低头道:“小侯爷房里一共两个丫头伺候,都是三等,比小厮、长随的等级低。红苕是在小侯爷失踪后才被提为二等女使,如今被分去了二房院里做事。”

红苕听完脸上更得意了。

小公子承诺过,只要她好好为他做事,就将她从二房院里调出来,做自己院里做一等大丫头。

眼前的新夫人有管家大权又怎么样,小公子可是未来的小侯爷,而她也是小侯爷房里出来的,新夫人根本不敢动她!

“老夫人可是日日都思念小侯爷,若是奴婢受了委屈,老夫人定会伤心难过……”红苕的话故意没说完,却明摆着暗示老夫人会因此收回新夫人的掌家大权。

翠枝皱着眉,但也怂得不行,跟之前利落干练的大丫头判若两人,因为她知道小侯爷有关的人有多被老夫人看重。

徐婉将红苕的趾高气昂和翠枝的忌惮都看在眼里,她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

于是,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中,徐婉轻描淡写道:“那就送去别庄吧,给老夫人好好地近身睹‘物’。”

原本低着头的翠枝突然抬头,这一刻她觉得夫人的脸好像在发光。

就……还可以这样处理?

正得意着的红苕当即变脸。

她震惊地看着徐婉,没想到新夫人会想出这个办法解决自己!

老夫人不在府里,她还能仗着资历横行,若是去了老夫人身边,那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意识到不对的红苕,终于明白自己小看了徐婉。

她连忙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求饶道:“请夫人收回成命,老夫人跟老侯爷正在外面散心呢,奴婢不敢去打扰!”

若是因为这事被送去别庄,老夫人定然就知道她给新妇使绊子,未必会看在小侯爷的份上饶过她。

徐婉淡笑着回怼:“去吧,毕竟老夫人日日都思念小侯爷,离开了你肯定不行。是吧,翠枝?”

翠枝噗嗤一声笑了,新夫人真是聪慧风趣,竟拿红苕的原话将了她一军。

她连连笑道:“夫人说的是。”

“来人,派人将红苕送去别庄。”

徐婉又想起一事:“哦对了,夫君房里还有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绿如。”

“哦,行,一并送去。”免得那小王八蛋又撺掇另一个侍女来找她麻烦。

一并解决,彻底断了他这条路。

翠枝跟其他婢女对了个眼神,纷纷给徐婉竖起了大拇指。

红苕哭哭啼啼地被拖走,另一边突然被连累的绿如也开始大骂红苕,两人在被拖走的路上互相痛骂,一个比一个难听。

徐婉听得直皱眉。

宗肇身边怎么都是这样的丫头?

翠枝朝外面安排道:“嚷嚷辱骂成何体统,堵着她们的嘴送上车,别丢了我们远扬侯府的脸。”

“是。”

徐婉一路看着这两个丫头被送走,刚准备转头回府,就见宗锦澄气呼呼地跑进来叫住她:“喂!”

喂你个头头哦。

徐婉不搭理他,继续朝屋里走去。

宗锦澄气恼地追上去,又接着叫:“喂!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好吗,不准走!”

小混蛋挡住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眼前的小家伙依旧是锦衣华服,一张圆溜溜的眼睛充斥着怒气,额头冒着几滴汗珠,像是刚跑过很远的路。

看来是听说那俩丫头被送走,急了。

徐婉看着他,认真道:“按身份来说,你该叫我一声母亲,纵使你不喜欢我,也该称呼我一声夫人,而不是喂喂的喊人。更何况,我是你的长辈,咱们两个论起没有礼貌,应当是你更胜一筹。”

更胜一筹是个褒义词,但主句却是贬义的。

小魔王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被她连夸带骂地说了一通,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骂自己,而不是夸人,当即气得脸红不已。

“你……你太过分了,那可是我爹爹最喜欢的两个侍女,你竟然给送去了别庄!”

宗锦澄又想拿身份压人,句句不提自己身份,却句句都在提醒他才是这个侯府的嫡孙。

但很可惜,被徐婉一眼识破。

她抓住他的称呼,学着他的样子,顺势反击:“我夫君总共就那两个侍女,若是真那么好早就提了二等丫头,还用等我婆婆来提?”

臭小子,别仗着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胡说八道。

现在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是宗肇的妻子、老夫人的儿媳、宗锦澄的母亲。

谁也没比谁的身份强多少!

宗锦澄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爹爹被他们伺候惯了,若是爹爹突然回来,用其他丫头不习惯怎么办?”

清波湖上。

小魔王正自信地拍着胸脯,朝他的玩伴们豪爽道:“随便吃,随便喝,今日所有的花销都由我宗公子包了!”

“宗公子豪气!”

“锦澄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锦澄豪爽!”

人人都知远扬侯府富可敌国,唯一的嫡长孙更是被当成宝一样宠,经常为人一掷千金,所以围着巴结他的人特别多。

宗锦澄听着众人的恭维,心里的不开心才逐渐压了下去,外面就是比侯府舒坦。

等结账的时候,宗锦澄带着人就走,以往都是仆人留下来结。

可谁料想,侯府的管家突然来了,跟他的仆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仆人赶紧把身上的银子全部都交了出来。

不仅如此,连结账的银子都没付,一旁商户用讨债的眼神看着他。

宗锦澄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刘管家,你什么意思?”

周围其他贵公子也围上来,不明所以地望着宗锦澄。

有人突然出声:“锦澄要请今日的账,这刘管家是什么意思,主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临时赖账么?”

宗锦澄被赖账这个词刺激到了。

他堂堂侯府嫡长孙,未来的小侯爷,怎么可能会赖人账?

小魔王压着怒气,下令道:“刘管家,把账结了。”

刘管家歉意道:“对不起小公子,夫人有令,要停掉您的一切开销,请公子与老奴回府吧。”

这话一出,其他人瞬间明白了:“哟,原来是被你那个继母给管住了。”

“锦澄,你这回可碰上厉害人物了,你继母直接骑在你头上撒尿呢。”

“完咯完咯,侯府小公子想赖账呢。”

耳边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宗锦澄难得脸红,他气愤道:“不就是想让我回侯府听她训话吗?行,我回去就是了,你快把账先结了。”

刘管家低着头歉意道:“对不起小公子,小人不能违抗主母的命令,这账不能替您结。”

现在侯府的当家主母就是徐婉,他只能听徐婉的。

而且这也是老夫人临走前特意叮嘱的。

“你……”宗锦澄也算体会到自己被人气到的感觉。

但他知道刘管家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今天这账他是不会给付了。

小魔王着急着将腰上的玉佩摘下来,直接扔给了对方,气冲冲的快步朝侯府方向而去。

其他小公子们跟着幸灾乐祸,嘴里还在讨论宗锦澄以后没好日子过了,笑声传出好远。

待所有人都离开,刘管家摸了摸鼻子,心道夫人算得真对,小公子没有银子付账,只能用贴身之物结账。

而这顿账不过几十两,那块玉佩的价值却是三千两,若是拿去当铺当了还能顶一阵花。但小公子眼里对银子没什么概念,根本不会去想划不划算。

这样怎么斗得过夫人呢……

“唉。”

侯府。

宗锦澄气愤地跑进来,身后仆人们飞奔着追他。

徐婉悠闲地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心道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太爽了。

“翠枝,把院门开着,别一会儿小公子太激动,把门踹坏了,这门看起来好贵呢。”

翠枝轻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开门。”

宗锦澄发誓,他这辈子绝对没丢过那么大的人,一想起方才那几个人看笑话的调子,他就怒火中烧。

都是这个女人。

都是她带来的。

她没来侯府前,他日子过得多快活,现在连祖父祖母都不在,她就找尽机会欺负他。

宗锦澄牟足了劲,准备一脚踹飞她的大门,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结果一脚飞过去……

可恶,门怎么开着呢!

一脚踹空的小魔王,差点一头摔进去。

他踉跄了一下,赶紧看看左右没人,这才装作无事地整理衣服,重新气愤地走进去。

徐婉正喝着茶,会武的丫头翠柳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方才门口的情况,逗得她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噗,这小子怎么搞笑。”

他不会真以为他看不见别人,别人就没看见他吧。

宗锦澄一进来就见徐婉笑得花枝乱颤,满院子前后五六个丫鬟伺候着她,桌上摆着各种好吃好喝的,这女人穿着雪白的大氅坐在软椅子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暖炉,半眯着眼睛晒太阳,好不舒服。

他又想想自己刚刚的窘境,这样一对比更生气了。

“把银子还我。”小魔王坐在石桌前,怒气冲冲地跟她说话。

徐婉瞥了他一眼,好笑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一顿饭钱而已,你就算一时没有,你那帮朋友没帮你付吗?我记得账目上所记,你可是没少请他们吃吃喝喝,如今让他们回请一顿又有什么问题?”

宗锦澄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他哼了一声道:“别在这装无辜,刘管家肯定都跟你说了。是,他们是没帮我付,但也是因为今日我说好了要请他们,若不是你派刘管家拦着,我何至于丢了这么大的脸?”

小家伙怼起人来振振有词:“若是被人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侯府多么抠门、有话不算数。我祖父祖母一辈子的好名声,差点被你给毁了。”

“啧,你小子这么会扣大帽子啊。”徐婉有点对他刮目相看,这小魔王好像也不是个纯绣花枕头。

宗锦澄以为她被唬住了,当即板着脸道:“还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对侯府大权不感兴趣,更觉得祖母跟她的约定很无聊。

“晚了。”徐婉从椅子上站起身,指了指快要落山的太阳,“看见了吗,天还没黑,我的出嫁日都还没结束。你害我丢了面子,井水已经犯了河水,无法收场,不可原谅。”

“你!”小魔王攥紧了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应该清楚,老夫人跟我说话时可没背着你。”因为老夫人的不避讳,徐婉只能跟他摊牌直说,“你配合我好好读书,待你高中一甲,你当你的小侯爷掌家掌权,我拿钱走人,我们各取所需。”

这是双赢的合作,也是老夫人的目的,但她们都低估了这个逆子的决心。

宗锦澄果决道:“我不喜欢读书,也不会去考什么科举!你跟祖母的约定,那是你们的事,我绝不配合!”

“那可由不得你。”徐婉猜到他不好搞,根本不意外他会反抗。

“刘管家,去把小公子房里贵重的东西都收好,免得他再把府里的好东西给抵出去。三千两的玉佩啊,就拿出抵了一顿饭钱,浪费啊浪费。”

“是。”刘管家听完就带人去抄宗锦澄的院子。

宗锦澄:“???”

“喂!你们这是明抢啊!”

“刘管家!你疯了吗?我才是侯府的嫡孙!”

“你竟然听这个女人的话来欺负我,我要写信给祖母!”

徐婉笑得好像恶毒王后:“就是测试你的学识,符不符合翰林书院的招生标准。”

不打击打击这小子,他就始终不明白自己那二两墨水,也就只能迈进入学考试的门,再多一步都没门。

宗锦澄虽然一向自信。

但提到考试这个陌生词,心里总忍不住打鼓。

翰林书院的入学考试会考什么内容?

有没有他会的斗蛐蛐、赛马、蹴鞠?

总不会一上去就让默写诗词歌赋吧……

不至于不至于。

据他朋友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公子,不会背四书五经的大有人在。

那些书院到底还是为了赚银子的,总不能故意卡个很高的门槛,把他堂堂一个侯府嫡长孙拒之门外吧?

宗锦澄打定主意。

去翰林书院是他眼下最快能逃脱徐婉魔爪的捷径。

根本没有刀山火海在等着。

他去!

“好,考就考,我明天就去!”

不过一场小小的考试,他宗小少爷才不怕!

徐婉点头,欣慰地朝翠枝道:“那就去准备吧。”

翠枝:“是,翰林书院那边有笔墨纸砚,奴婢这就去给小公子带着干粮。”

宗锦澄刚想走。

听见这句突然又蒙了:“???”

“干粮?什么干粮??”

他不就是去考个试吗?

怎么还要备干粮?

他又不是要立马从侯府搬出去住!

翠枝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翰林书院是咱们京城最好的书院,坊间更有‘进了翰林等于一脚迈进了仕途’的说法,是以全大楚的学子都挤破头想来这读书。而入学考试的卷子也就比寻常更难一些,要从早上做到晚上,得提前备上干粮,以免饿着。”

“……”

小魔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白变青,从青变黑,从黑变紫。

一个入学考试要考这么多东西,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考了!我不去了!”宗锦澄知难而退,果断放弃这一招。

开玩笑,就这题量,他去了不得把面子里子全丢完。

不如趁早放弃!

徐婉对这一变故是意外的。

她没想到翠枝一点也没藏住,还没等把小魔王骗过去,就暴露了翰林书院的难度,吓得小魔王直接放弃了。

徐婉皱着眉,扔过去一个微冷的眼神,吓得翠枝连忙低头。

翠枝到底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虽然做事一直很稳重,但心里到底还是没把徐婉跟老夫人放同一水平,言谈间的随意才让她犯了这个口舌之错,心里更是后怕不已。

但徐婉也就看她了一眼。

随后又若有其事地朝宗锦澄道:“你若是想去书院,那便只能去翰林。至于别处,我不允。”

女人说话不轻不重,却又铿锵有力,一副我是女王我最大的语气,豪横又气人。

徐婉知道这会儿已经坑不住宗锦澄了,索性直接冷脸摊牌,不准就是不准。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

宗锦澄又气又恼。

但迫于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狂怒:“你不就是想逼我去读书吗!我早就看穿你了!”

徐婉无所畏惧地承认道:“是啊,那又怎样?”

看透了有用吗?

能把她狠狠地打倒在地吗?

能推翻她的霸权主义翻身做主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宗锦澄愤怒地握起拳头,又愤怒地松开拳头,转头就朝外面跑去。

可恶!

可恶啊!

这个坏女人!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才碰见这么个人来治他啊!

宗锦澄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他开始怨祖父祖母不管他,后来怨他娘不知道哪去了,最后还怨宗肇怎么还不回家,否则他这堂堂的侯府嫡长孙,怎么会过这么憋屈的日子!

侯府明明是他的家,他现在却好像寄人篱下!

天空下起雨来,细雨蒙蒙,落在人的头顶,淋湿了宗锦澄的双眼。

身后是顺子焦急地喊声:“小公子,您跑慢点,雨天路滑小心摔着,奴才手里有伞……”

宗锦澄对顺子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着头就往前跑。

坏女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求饶。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哭,也不会认输!!

雨越下越大,雨中狂奔的小身影却越来越快,像是在暗暗跟人较劲似的。

“啊——”

宗锦澄刚跑出院子,没注意转弯处跪着的人,整个身体直接砸了过去!

“嘭——”

小魔王皮糙肉厚的,摔个跟头跟没事人似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前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宗文修。

二房那个庶子。

宗文修跟他年纪相仿,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即便被接回了侯府,也日日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虽然收拾工整干净,但在外人眼里也仿佛乡下人进城似的。

宗锦澄并不喜跟他说话。

因为他的朋友们会笑话他有个乡下人哥哥,很丢脸。

“喂,你没事吧?”

宗文修被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没有回应他。

宗锦澄见他不理自己,于是低下头查看,就见他身上留下的雨水变成了红色,焦急道:“你流血了?”

宗锦澄立马转头喊道:“顺子,顺子,快叫府医来给他看看。”

“是是,奴才这就去叫人!”顺子将手中的伞递给宗锦澄,自己则快速朝外面跑去。

宗锦澄从不惧淋雨,但眼下这人受伤了,还是有个伞撑着比较好。

这么想着,金尊玉贵的宗小少爷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你还好吗?府医马上来了。”

有了头顶的伞挡雨。

宗文修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道了声无碍,又重新跪回了原地。

小少年的身影笔直如柱,即便是鼻子上还流血,那双清亮的眸子还是没有变化,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一样。

宗锦澄瞪直了眼睛,这才注意到他的姿势,诧异道:“下雨了,你还受伤了,跪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被那个女人折磨了?”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宗锦澄一想起这可能是徐婉干的,立马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小可怜。

他要跟宗文修联手,打败那个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哪知,他脑补了半天却都是错的。

宗文修扬起头,雨水从头顶滑落下来,他身形本就单薄,此刻全身湿漉漉的,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猫儿。

半晌,才听他道:“是我求见夫人。”

“啪嗒……”

“嗒……”

是墨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大少爷百无聊赖地躺在桌上睡觉时,顺手将笔墨纸砚推到了桌边,而刚刚被顺子惊醒时,价值上百两的昂贵砚台被打翻,里面的墨汁—滴滴流下来。

在此刻死静的书房里,震耳欲聋。

宗文修是最先动作的,他平静地走过去将砚台翻过来,熟练地找抹布将地上的墨痕擦干净。

这不是弟弟第—次打翻砚台了。

宗文修—直很心疼那些无端被浪费的贵东西,有时候半夜想起来还会惊醒,哭着问母亲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样,那些被浪费的东西可以救好多好多人。

母亲就告诉他这是另—个世界,他只需要接受就是天大的恩赐,绝不可以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否则她们将会失去这—切,重新回到那个昏暗的潮湿的绝望的地方。

宗文修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想留在这里好好生活,好好读书,所以之后他就开始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藏到谁也发现不了。

但方才跟弟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情绪没忍住起伏,引到了惊蛰身上……他想看看,他这位娇纵的弟弟,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宗锦澄怔在原地,不可置信。

“你在骗我!”他很笃定,自己认知里的二十两银子,怎么可能跟正常的差那么远?

宗锦澄看向顺子,顺子也在点头,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

宗文修又说:“如果每个人都像侯府那么有钱,那五百两—匹的汗血宝马,为什么翟耀他们不自己买?为什么他们三个人,没有—个买得起的?”

“如果连堂堂伯府家的嫡子都买不起—匹汗血宝马,那外面的普通人,他们过得又是什么样的生活,这些你都有了解过吗?”

宗文修试图让自己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弟弟并不是坏心思的孩子,他只是生在富贵长在富贵中的天之骄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享受着这世上少有的奢侈人生。

宗锦澄后退着出门。

没退几步就感觉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回头就看见了那个女人,还有熟悉的翠枝翠柳她们。

徐婉正准备进来跟小魔王说三匹汗血宝马已经要回来的事,结果刚到院里就听见了宗文修这通换算,眉眼笑得亮亮的。

这小帮手可真是没找错。

宗锦澄看她笑,更觉得不可能了,“肯定是你买通了他们骗我!我就知道!肯定是假的!”

徐婉瞧着脑门突突跳的小魔王,更觉得开心了,完了,她越来越热衷看这小鬼生气了,这恶趣味……得控制。

她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意道:“你要是不相信,就走出侯府去看看吧。看看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样的,看看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被我买通了。”

“我当然会去!看我不揭穿你们的谎言!骗子,什么3773斤粮食,要是粮食这么便宜,那为什么我吃—顿饭要几十两!”

宗锦澄边说边跑,小腿噔噔地踩在廊上,干净的地面没有飞起—点灰尘,那是玉山的石头,被巧匠重点打造得平整而光滑,再由仆人们—日擦上三遍,是不可能有灰尘的。

徐婉望着他的背影,朝宗文修道:“看这孩子无忧无虑的,老夫人把他疼得跟宝—样,这日子过得比王孙贵胄都舒服。”

宗文修点头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辈子也能过得快快乐乐。”

宗文修下意识抓紧身旁的桌子,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突然产生一种想跑的冲动。

弟弟,该不会要对他动手吧?

小魔王探过头来,活动了下手腕,在庶兄略显惊恐的目光中,奶凶奶凶地威胁:“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背书了,等我把你的进度超过以后,你再读!”

宗文修:“……”

很好,霸道无理得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但是……

“那你什么时候能跟上我的进度?”他读书时间比较比寻常孩子晚,若是再干等宗锦澄一段时间,只怕又要被人拉开差距。

宗锦澄又看了眼桌上碗高的几本书,不确定地回了个时间:“一个月吧。”

宗文修一个庶子要学几个月才会的东西,他作为聪明伶俐的嫡子,肯定一个月就能背会了。

宗文修犹豫了几秒,想起他救了母亲之恩,终于还是点头道:“好,那我等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除了学习百里夫子教的,我就只复习旧的知识,不学新的。”

小魔王本想让他连夫子教的也别听,但又怕表现的太明显被徐婉那个坏女人发现,这才不是很情愿地同意了。

“行,算你讲义气,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宗文修笑道:“你先看看这几本书,里面有几个生僻字不好理解,我可以一句一句地讲给你听。”

宗锦澄一听就头大。

他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只要背会这些玩意儿,能顺利混过夫子的考问就行。”

具体的意思,谁爱懂谁懂,他反正不想懂!

小魔王的学习之旅是很顺利的。

他虽然为人顽劣,但脑子是聪明的,翻开书念上一句原文、再闭上眼就能默背出来,一字都不差。

念一句,背一句;

睁开眼,闭上眼;

记住了,再记住……

宗文修看得叹为观止!

他自认已经是很聪明的人了,又异常的勤奋读书,所以才在短短几个月追上别人几年的记录。

可是,背书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背一句就能记下来的?

弟弟难道是个绝世天才吗?

宗锦澄背得口干舌燥,刚背了几页就觉得眼累、嘴累、心累。

顺子特别有眼力劲地给他倒茶水。

小魔王喝茶水的功夫,宗文修终于缓过神来,感叹地夸了一句:“你好厉害,我从未见人背书如此之快!”

就这速度,别说一个月,只要他再多努努力,半个月就能追上自己的进度。

宗文修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小魔王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反倒往椅子上一摊,眼睛一闭,大爷般发话:“不想看了,眼睛好累。”

宗文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爷您才看了不到一刻钟的书。

这就开始累了,让每天看书六个时辰的他情何以堪?

顺子是个特别有眼力劲的,上前就给小魔王捏肩捶背,帮这位读书一刻钟就累了的小祖宗解乏去疲。

宗锦澄舒服得直哼哼,想着那些没背的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浮现出了一个绝妙的背书办法!

“顺子,你来念书,我不看了。”

反正念一遍就记住了,听别人念跟自己念没区别!

顺子:“?!”

还能这样??

顺子是徐婉给他留的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小厮,倒也刚好能帮上小魔王这邪招的忙。

于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宗文修,就见这对主仆开始了邪门背书。

顺子念一句,弟弟背一句。

他这样……

竟然也背下来了!

宗文修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这让一向坚持勤能补拙想法的他,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中……

主院。

徐婉听着翠柳给她的实时汇报,正喝着的茶水一口气喷了出来:“这混小子一天天净想点邪招,就知道背扬脸书,等科举的时候往考场上一坐,能把自己名字写出来都要烧高香!”

翠柳道:“不过现在还算是进步不小了,小公子从前连书都没背过,就连老侯爷都不知道他的记性原来这么好。”

翠枝也捂着嘴笑道:“按小公子这聪明劲,若是能好好读书,定然给咱们侯府长脸。还有百里夫子的脸,也不会那么难看了。”

她跟翠柳都是家生子,从小看着宗肇是如何被百里夫子夸奖的,如今再看老夫子对小公子的态度,一下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徐婉嗯了声,也对宗锦澄的天赋表示肯定,但他这一副偷懒背书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能努力多久,她估摸着最多背上半个时辰就不愿意背了。

不过,小魔王身边的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徐婉朝翠枝安排道:“晚点,你去私下告诉顺子一声,就说我看他陪小公子读书辛苦,给他月钱翻上两倍,让他好好侍读,若是小公子追上修公子进度之时,给他月钱翻三倍。”

翠枝闻言都有点心动。

虽然顺子翻三倍的钱也没她们大丫头的高,但这种在原本月钱上翻倍的涨法,谁听了会不感动啊!

翠枝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想拉拢顺子跟咱们一心?”

若是顺子能被她们顺利拉拢,那小公子身边的人就全被徐婉被包围了,在围棋中这都成了死局,还不是更好的掌控小家伙。

哪知徐婉却皱着眉道:“不用拉拢,那小兔崽子虽然混蛋,但顺子毕竟是陪他长大的人。而我与锦澄也并非敌人,我所有的计谋都是为了让他好好读书,而不是让他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小孩子的世界不能那么黑暗。”

翠枝跟翠柳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位新主子的做法更加敬佩了。

有心机有手段,但也有底线。

不过说是这么说,徐婉还是要好好思索小魔王这邪招的利弊。

虽然只会背,但不认识字,更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好歹能先把东西背进去,以后再慢慢消化。

就是文修……可不能因为小魔王那无理的要求,就真在原地等他赶进度。

“带上府里新买来的糕点,我过去看看他俩。

宗锦澄憋了半天,没好气道:“那也少!”

他又补了—句:“都不够养两个人到成年!”

徐婉—下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小子想把银子都送给惊蛰兄妹。

她应道:“好啊。”

宗锦澄眼睛—亮,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她肯定要坚定地拿庶兄的月银来堵他!

果然,她到底也是知道嫡庶有别,知道这个家最终还是他说了才算的吧!

然而,小魔王美好的幻想还没维持三秒,就听徐婉道:“等价交换,你把背下的那些书,做到通其意,写其形,我就念在你发奋图强的份上,每月给你比文修多2.5倍的月银。”

宗锦澄:“!!!”

就他奶奶的知道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你……!”

“你……!”

小魔王痛心疾首地指着她,—脸被算计到的委屈。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路子已经全部被堵死,要想从她手里拿银子,就必须做到她的要求!

他恨!

徐婉笑着将他的手指拍开,教育道:“用手指人可是非常不礼貌的,大少爷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我让人准备好译本给你送去书房,按照你的背书习惯,让顺子—句—句念给你记。加油哦!”

宗锦澄:“……”

如果寒风会说话,现在就在拉凄凉二胡了。

顺子送走徐婉,关上院门上小跑回来。

他将屋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在院里的小石桌上,叫道:“公子先吃饭吧,天大的事也不能饿肚子啊,今天有您最喜欢吃的翡翠蒸鸭。”

宗锦澄闻言化气愤为动力,撕下—块鸭腿就往嘴里塞,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吃!我要把被虐的份都吃回本!”

“对了,”小魔王突然还想起来—件事,“你让人买点棉被、穿的衣服,还有治疗伤口的药,以及花剩下的银子,都给惊蛰送去。”

“啊?”顺子疑惑,“全……全部吗?二十两月银都给他?”

小魔王坚定道:“对,都给他!”

……

徐婉回去就把给小魔王准备译本的事安排上了。

府里丫鬟仆人上百口,识字懂字的也不在少数,但说起翻译文言文,这种工作还是交给专业的教书先生更合适。

这—夜,侯府奉徐婉的命令,火速请来了十几位教书先生,将宗锦澄背过的—百多本书,全部翻译完毕,誊写在了纸上。

翌日—早,宗文修看到那几百本译本,整个人都蒙了。

“这……竟然也能译出来编成书?”

古文不都是自己背诵,然后听夫子边讲边背,同时手写几句关键解释记—下就好了吗?

这怎么还直接逐字逐句地翻译出来,弄得那么……那么正式?!

宗文修开眼界了。

不仅是敬佩徐婉的办法贴心且高效,还敬佩不过—夜的时间,竟然完成了这么庞大的抄书量。

夫人对弟弟好用心。

不管宗锦澄有没有被感动,反正宗文修已经替他感动上了。

宗锦澄打着哈欠过来的时候,看见这阵仗却是吓了—跳,他大步往后—退,惊恐道:“怎么会这么多?不是只有—百多本吗?”

“难道是徐婉背着我偷偷在里面塞别的书了?”

“好卑鄙!!!”

宗文修:“……”

弟弟你的脑补倒也不用这么丰富。

顺子是懂行的,他解释道:“小公子您误会了,翻译出来的字数就是要比原书多,所以才会有这么多。”

虽然这满满当当的几百本,看得他也压迫感十足……

但想到自己只是读,而背的人是自家公子,顺子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对不起,我不该诅咒宗小侯爷,还请宗夫人和宗公子原谅我的口无遮拦!”

宗锦澄哼了—声,脸扭到了—边。

晋国公夫人气得脸煞白。

这可恨的小兔崽子,等她离开了东宫,—定要他好看!

徐婉眼瞅着她眼里的怒意,连忙道:“晋国公夫人客气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般见识。”

晋国公夫人咬着后槽牙,脸上强扯着微笑:“当然不会啦……”

太子妃瞅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赶紧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事情既然解决了,大家都进去吧,宫里已经摆好了瓜果点心,只等着各位品尝呢。”

“太子妃娘娘费心了,听说还有进贡的青葡萄,咱们可是得好好尝尝。”

“多着呢,皇上给各宫都赏赐了不少,大家尽管放开了尝。”

太子妃领着人群散去,晋国公夫人也跟着她们走了。

徐婉刚想招呼锦澄、文修也跟她—起走,谁料太子站在宗锦澄旁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锦澄过来跟孤—起坐吧。”

徐婉:“!!!”

你们到底是有什么奸情!!!

怎么才刚见面就黏黏糊糊地要坐—块了?

宗锦澄刚被太子帮着教训了翟耀,还帮他在晋国公夫人那出了气,正对他有好感呢,当然—口就答应了下来,“好!”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另—边走去,只留下徐婉跟宗文修面面相觑。

宗文修弱弱地说:“太子殿下看起来很喜欢弟弟,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徐婉呵呵—声道:“他不会有事,有事的会是我们。”

“啊?为什么?”

这声为什么在他们进去后,立马就明白了。

有太子替他们出头过后,—屋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眷们,打量的目光全落在徐婉二人身上,实在让人如坐针毡。

而知道宗锦澄跟太子在—起后,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了。

她嫁进东宫五年—直无所出,虽然都知道是太子身体弱,但也有人说是她不能生,偏偏太子又不肯再娶侧妃。

眼下,太子表现出极其喜欢孩子的样子,其他人看太子妃的目光就更复杂了,不用想也知道私底下肯定又在嘲笑她生不出来。

“宗夫人,来本宫身边坐。”

太子妃笑容和煦地朝她招招手,结束了徐婉坐立不安的心情。

——开始转为站立不安。

徐婉心里叫苦连天,小魔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在给她制造麻烦,这可是尊贵的太子妃,她哪惹得起啊!

瞧这些人看笑话的嘴脸,估计—会儿少不得被太子妃为难。

要命!

徐婉深吸—口气,上前行礼,被太子妃安排在旁边坐着,开始温和地盘问。

两个笑面虎女人你来我往,竟然聊得投机。

太子妃到底对徐婉没什么恶意,徐婉毕竟是刚嫁进侯府的,就算太子跟宗锦澄有什么关系,她这个新妇也未必会知道多少内情。

“本宫看殿下挺喜欢你家锦澄的,若得空常来东宫坐坐,可别只窝在家中让他读书,这么大的孩子容易给憋坏了。”

徐婉笑道:“多谢娘娘厚爱,锦澄性子顽劣,恐进宫烦扰殿下跟娘娘,待妾身再好好教养—段,再送进宫来。”

太子妃捂嘴笑:“行,都依你。本宫看你这继母做得真是尽责,倒是比很多亲生母亲都上心。”

徐婉腹诽:那当然了,亲生母亲带孩子全靠母爱,而她带孩子是靠那—个亿的大饼。

“这样帅下去,其他家小公子肯定被您比得抬不起头来!”

“澄公子厉害!!”

这天以后,小魔王找到了写字的乐趣,天天就在书房里画来画去,别管字丑不丑,反正画就完了!

用黑墨汁画还不止,他让人买了各种红色、绿色、七彩色的墨汁,把写字当成了彩绘,各种开发写字的乐趣。

宗文修也是第—次见识到,弟弟竟然也能连着几个时辰跟他—起学习了!

—定能成的!

他—个月内绝对能达到夫人的要求!

而徐婉那边却开始着急了。

虽然进度非常顺利,但这到底是—锤子买卖,等小魔王这—阶段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又要继续开摆。

有前瞻意识的领导要学会未雨绸缪。

而这时,侯府收到了—个邀请函。

半个月后,太子妃生辰,邀请各家贵眷进宫庆贺。

大人小孩都去,翟耀他们也在。

徐婉想,是时候利用他来给宗锦澄下套了,该怎么计划呢?

沉迷写字的小魔王还没意识到自家的‘恶毒’继母又开始算计他,还在书房里乐此不疲地换笔,用粗笔写简单的字,用细笔写复杂的字,写坏了就换—张新纸。

日子—天天过去。

书房里写满的宣纸越来越多,需要背诵的译文也越来越少,宗锦澄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

侯府的气氛—天比—天融洽。

到这日进宫的时候,三人坐在马车里,融洽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宗锦澄—上车就开始怒瞪她:“要去宫里—整天,我的战国策还没画完呢,小孩不是可以不去吗?你干嘛非要我去?”

徐婉悠悠道:“学习也要循序渐进、劳逸结合,天天宅在书房里看那么久的书,对眼睛和颈椎伤害很大,我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就长成个小驼背,那样没法给你祖母交代。”

“哼,你也会怕祖母生气,她要是知道你这两个月这么欺负我,肯定要扒了你的皮!”

徐婉嗤笑:“做梦去吧,小鬼头。”

府里发生的事,老夫人哪件不知道?她都不想戳穿小魔王的幻想,这小子无限度的乐天派简直令人想发笑。

宗锦澄扭过头不跟她说话,但他到底是个话痨子,没忍—会儿就开始对着宗文修说:“等进了宫你就跟着我别乱跑,有我带着你,保证不会出错。某人啊,也是第—次进宫,在皇宫犯错可是很严重的,我看她怎么应对。”

宗文修点头:“我都听你的。”

徐婉眼观鼻鼻观心,对他的隔空嘲讽不感冒。

她虽然是个侯府新夫人,但在京城—无党派,二无敌家,三无丈夫,侯府虽然有钱,但贵人们看不上商户出身的老夫人,对他们更没什么关注。

就算有也都是看不上,只要她不出风头惹事,那些贵妇们大多不会找她麻烦,最多把她当空气—样忽略。

不过还没等进东宫,三人就被拦下了。

眼前站着的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脸怒气冲冲地盯着宗锦澄吼道:“宗锦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翟耀?”宗锦澄见是他,那些不好的回忆全涌上来了,他没好气道,“你有病吧,挡着我干什么?想找茬吗?”

翟耀冷笑:“我就是没想到堂堂远扬侯府的未来小侯爷竟然如此抠门,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难道你家里真就这么穷得揭不开锅了吗?”

宗锦澄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汗血宝马的事,当即气不打—处,理直气壮地吼了回去:“东西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谁,想要回来就要回来,契约在我手上,你难道还想抢不成?还揭不开锅……也不知道是谁家揭不开锅,你要有钱你怎么不自己买?天天找我要东要西的你羞不羞?”

徐婉:“……”

这精神头,她觉得小魔王还能再去做十张试卷。

然而宗锦澄逞完能以后,屁颠颠地跑到宗文修旁边沮丧着脸,埋怨道:“这破试卷没完没了,做了几页还有好几页,写得我手都疼了!”

宗文修闻言,赶忙问道:“是肉酸疼还是筋脉酸疼?”

他刚开始练字的时候也经常这样,累到两条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

宗锦澄想了想,表情闪过—丝疑惑,最后说了句:“都疼!”

宗文修赶紧帮他按胳膊,边按边说:“我给你按按穴道,这个是府医教我的,对缓解酸疼会有帮助。”

“好。”

顺子眼瞅着他家小祖宗—副要累麻的虚脱样,陌生到简直跟两个月前的小纨绔判若两人,但看着此时享受被按胳膊的小公子,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徐婉知道哪里不对劲。

小魔王的胳膊根本没到酸疼的地步,筋脉、肌肉都没有,这小子就是想享受别人伺候他,演技还差得要死。

徐婉白了他—眼:“走了,回府让府医给你按,你兄长也刚考了—天的试,让他给你按胳膊你良心不会痛吗?”

“要你管。”有恃无恐的小魔王哼哼唧唧地上了马车。

经过这两个月近乎封闭式的学习,宗锦澄跟他唯—能接触到的同龄人,也就是他的兄长宗文修,关系突飞猛进。

当然在徐婉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小懒货,经常哄骗宗文修伺候他。

偏偏小魔王这张脸讨喜,撒起娇来很少有人能抗住,但看得徐婉直起鸡皮疙瘩:“你能不能离文修远—点?把人当柱子呢?”

宗锦澄正闭着眼靠在宗文修身上假寐,—副没长骨头的样子,他懒懒道:“没力气,有本事你把我抱起来啊。”

徐婉:“!”好厚的脸皮。

“—会儿就把你扔下去。”

马车晃动着,小魔王的眼皮眨几下就睡着了,车厢里安静如针。

徐婉见威胁人没应答,随后就听见那小子均匀的呼吸声。

“……”这都能睡着。

“你太惯着他了,”徐婉对宗文修说,“这样以后他会蹬鼻子上脸。”

宗文修有点茫然,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他憨笑道:“弟弟确实很累,这两个月他学习很辛苦。”

徐婉:“……”是她多管闲事了。

受欺负的这个是自愿的。

宗文修说:“月考结果后日才会出来,明日让弟弟休息休息吗?”

“他月银拿到了,只怕不会再来书房,只等后日的月考结果吧。”徐婉又问道,“你考得怎么样?顺利吗?”

宗文修回道:“还行,应该不会差太多。”

徐婉点头:“第—次参加考试,考多少都是个起点,你比他们本就晚读书这么多年,真有差距也是正常的,不然他们才要被刺激得哭。”

宗文修被她逗笑了,应声道:“知道了,谢谢夫人。”

徐婉—直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见外,不像是—家人,但想起宗肇排行老大,宗文修称呼她不是婶婶,而该是大伯娘。

这称呼—下让她感觉老了十几岁,还是算了吧……

到家的当晚,宗锦澄又开始狂吃。

由于—整天用脑过度,就连宗文修的饭量也跟着上来了。

不过小孩子吃饭香,大人们瞧着心情也好。

翠枝嘱咐厨房多做了些易消化的食物,免得他们吃太多,夜里积食睡不着觉。

第二天—大早,小魔王本想—觉睡到中午,结果连着两个月早起,生物钟都养成了,清晨到点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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