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重点班结局+番外
  • 侯府重点班结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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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百香果果
  • 更新:2024-11-13 10:52:00
  • 最新章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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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笑得好像恶毒王后:“就是测试你的学识,符不符合翰林书院的招生标准。”

不打击打击这小子,他就始终不明白自己那二两墨水,也就只能迈进入学考试的门,再多一步都没门。

宗锦澄虽然一向自信。

但提到考试这个陌生词,心里总忍不住打鼓。

翰林书院的入学考试会考什么内容?

有没有他会的斗蛐蛐、赛马、蹴鞠?

总不会一上去就让默写诗词歌赋吧……

不至于不至于。

据他朋友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公子,不会背四书五经的大有人在。

那些书院到底还是为了赚银子的,总不能故意卡个很高的门槛,把他堂堂一个侯府嫡长孙拒之门外吧?

宗锦澄打定主意。

去翰林书院是他眼下最快能逃脱徐婉魔爪的捷径。

根本没有刀山火海在等着。

他去!

“好,考就考,我明天就去!”

不过一场小小的考试,他宗小少爷才不怕!

徐婉点头,欣慰地朝翠枝道:“那就去准备吧。”

翠枝:“是,翰林书院那边有笔墨纸砚,奴婢这就去给小公子带着干粮。”

宗锦澄刚想走。

听见这句突然又蒙了:“???”

“干粮?什么干粮??”

他不就是去考个试吗?

怎么还要备干粮?

他又不是要立马从侯府搬出去住!

翠枝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翰林书院是咱们京城最好的书院,坊间更有‘进了翰林等于一脚迈进了仕途’的说法,是以全大楚的学子都挤破头想来这读书。而入学考试的卷子也就比寻常更难一些,要从早上做到晚上,得提前备上干粮,以免饿着。”

“……”

小魔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白变青,从青变黑,从黑变紫。

一个入学考试要考这么多东西,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考了!我不去了!”宗锦澄知难而退,果断放弃这一招。

开玩笑,就这题量,他去了不得把面子里子全丢完。

不如趁早放弃!

徐婉对这一变故是意外的。

她没想到翠枝一点也没藏住,还没等把小魔王骗过去,就暴露了翰林书院的难度,吓得小魔王直接放弃了。

徐婉皱着眉,扔过去一个微冷的眼神,吓得翠枝连忙低头。

翠枝到底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虽然做事一直很稳重,但心里到底还是没把徐婉跟老夫人放同一水平,言谈间的随意才让她犯了这个口舌之错,心里更是后怕不已。

但徐婉也就看她了一眼。

随后又若有其事地朝宗锦澄道:“你若是想去书院,那便只能去翰林。至于别处,我不允。”

女人说话不轻不重,却又铿锵有力,一副我是女王我最大的语气,豪横又气人。

徐婉知道这会儿已经坑不住宗锦澄了,索性直接冷脸摊牌,不准就是不准。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

宗锦澄又气又恼。

但迫于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狂怒:“你不就是想逼我去读书吗!我早就看穿你了!”

徐婉无所畏惧地承认道:“是啊,那又怎样?”

看透了有用吗?

能把她狠狠地打倒在地吗?

能推翻她的霸权主义翻身做主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宗锦澄愤怒地握起拳头,又愤怒地松开拳头,转头就朝外面跑去。

可恶!

可恶啊!

这个坏女人!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才碰见这么个人来治他啊!

宗锦澄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他开始怨祖父祖母不管他,后来怨他娘不知道哪去了,最后还怨宗肇怎么还不回家,否则他这堂堂的侯府嫡长孙,怎么会过这么憋屈的日子!

侯府明明是他的家,他现在却好像寄人篱下!

天空下起雨来,细雨蒙蒙,落在人的头顶,淋湿了宗锦澄的双眼。

身后是顺子焦急地喊声:“小公子,您跑慢点,雨天路滑小心摔着,奴才手里有伞……”

宗锦澄对顺子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着头就往前跑。

坏女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求饶。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哭,也不会认输!!

雨越下越大,雨中狂奔的小身影却越来越快,像是在暗暗跟人较劲似的。

“啊——”

宗锦澄刚跑出院子,没注意转弯处跪着的人,整个身体直接砸了过去!

“嘭——”

小魔王皮糙肉厚的,摔个跟头跟没事人似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前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宗文修。

二房那个庶子。

宗文修跟他年纪相仿,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即便被接回了侯府,也日日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虽然收拾工整干净,但在外人眼里也仿佛乡下人进城似的。

宗锦澄并不喜跟他说话。

因为他的朋友们会笑话他有个乡下人哥哥,很丢脸。

“喂,你没事吧?”

宗文修被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没有回应他。

宗锦澄见他不理自己,于是低下头查看,就见他身上留下的雨水变成了红色,焦急道:“你流血了?”

宗锦澄立马转头喊道:“顺子,顺子,快叫府医来给他看看。”

“是是,奴才这就去叫人!”顺子将手中的伞递给宗锦澄,自己则快速朝外面跑去。

宗锦澄从不惧淋雨,但眼下这人受伤了,还是有个伞撑着比较好。

这么想着,金尊玉贵的宗小少爷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你还好吗?府医马上来了。”

有了头顶的伞挡雨。

宗文修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道了声无碍,又重新跪回了原地。

小少年的身影笔直如柱,即便是鼻子上还流血,那双清亮的眸子还是没有变化,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一样。

宗锦澄瞪直了眼睛,这才注意到他的姿势,诧异道:“下雨了,你还受伤了,跪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被那个女人折磨了?”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宗锦澄一想起这可能是徐婉干的,立马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小可怜。

他要跟宗文修联手,打败那个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哪知,他脑补了半天却都是错的。

宗文修扬起头,雨水从头顶滑落下来,他身形本就单薄,此刻全身湿漉漉的,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猫儿。

半晌,才听他道:“是我求见夫人。”

《侯府重点班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徐婉笑得好像恶毒王后:“就是测试你的学识,符不符合翰林书院的招生标准。”

不打击打击这小子,他就始终不明白自己那二两墨水,也就只能迈进入学考试的门,再多一步都没门。

宗锦澄虽然一向自信。

但提到考试这个陌生词,心里总忍不住打鼓。

翰林书院的入学考试会考什么内容?

有没有他会的斗蛐蛐、赛马、蹴鞠?

总不会一上去就让默写诗词歌赋吧……

不至于不至于。

据他朋友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公子,不会背四书五经的大有人在。

那些书院到底还是为了赚银子的,总不能故意卡个很高的门槛,把他堂堂一个侯府嫡长孙拒之门外吧?

宗锦澄打定主意。

去翰林书院是他眼下最快能逃脱徐婉魔爪的捷径。

根本没有刀山火海在等着。

他去!

“好,考就考,我明天就去!”

不过一场小小的考试,他宗小少爷才不怕!

徐婉点头,欣慰地朝翠枝道:“那就去准备吧。”

翠枝:“是,翰林书院那边有笔墨纸砚,奴婢这就去给小公子带着干粮。”

宗锦澄刚想走。

听见这句突然又蒙了:“???”

“干粮?什么干粮??”

他不就是去考个试吗?

怎么还要备干粮?

他又不是要立马从侯府搬出去住!

翠枝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翰林书院是咱们京城最好的书院,坊间更有‘进了翰林等于一脚迈进了仕途’的说法,是以全大楚的学子都挤破头想来这读书。而入学考试的卷子也就比寻常更难一些,要从早上做到晚上,得提前备上干粮,以免饿着。”

“……”

小魔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白变青,从青变黑,从黑变紫。

一个入学考试要考这么多东西,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考了!我不去了!”宗锦澄知难而退,果断放弃这一招。

开玩笑,就这题量,他去了不得把面子里子全丢完。

不如趁早放弃!

徐婉对这一变故是意外的。

她没想到翠枝一点也没藏住,还没等把小魔王骗过去,就暴露了翰林书院的难度,吓得小魔王直接放弃了。

徐婉皱着眉,扔过去一个微冷的眼神,吓得翠枝连忙低头。

翠枝到底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虽然做事一直很稳重,但心里到底还是没把徐婉跟老夫人放同一水平,言谈间的随意才让她犯了这个口舌之错,心里更是后怕不已。

但徐婉也就看她了一眼。

随后又若有其事地朝宗锦澄道:“你若是想去书院,那便只能去翰林。至于别处,我不允。”

女人说话不轻不重,却又铿锵有力,一副我是女王我最大的语气,豪横又气人。

徐婉知道这会儿已经坑不住宗锦澄了,索性直接冷脸摊牌,不准就是不准。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

宗锦澄又气又恼。

但迫于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狂怒:“你不就是想逼我去读书吗!我早就看穿你了!”

徐婉无所畏惧地承认道:“是啊,那又怎样?”

看透了有用吗?

能把她狠狠地打倒在地吗?

能推翻她的霸权主义翻身做主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宗锦澄愤怒地握起拳头,又愤怒地松开拳头,转头就朝外面跑去。

可恶!

可恶啊!

这个坏女人!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才碰见这么个人来治他啊!

宗锦澄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他开始怨祖父祖母不管他,后来怨他娘不知道哪去了,最后还怨宗肇怎么还不回家,否则他这堂堂的侯府嫡长孙,怎么会过这么憋屈的日子!

侯府明明是他的家,他现在却好像寄人篱下!

天空下起雨来,细雨蒙蒙,落在人的头顶,淋湿了宗锦澄的双眼。

身后是顺子焦急地喊声:“小公子,您跑慢点,雨天路滑小心摔着,奴才手里有伞……”

宗锦澄对顺子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着头就往前跑。

坏女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求饶。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哭,也不会认输!!

雨越下越大,雨中狂奔的小身影却越来越快,像是在暗暗跟人较劲似的。

“啊——”

宗锦澄刚跑出院子,没注意转弯处跪着的人,整个身体直接砸了过去!

“嘭——”

小魔王皮糙肉厚的,摔个跟头跟没事人似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前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宗文修。

二房那个庶子。

宗文修跟他年纪相仿,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即便被接回了侯府,也日日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虽然收拾工整干净,但在外人眼里也仿佛乡下人进城似的。

宗锦澄并不喜跟他说话。

因为他的朋友们会笑话他有个乡下人哥哥,很丢脸。

“喂,你没事吧?”

宗文修被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没有回应他。

宗锦澄见他不理自己,于是低下头查看,就见他身上留下的雨水变成了红色,焦急道:“你流血了?”

宗锦澄立马转头喊道:“顺子,顺子,快叫府医来给他看看。”

“是是,奴才这就去叫人!”顺子将手中的伞递给宗锦澄,自己则快速朝外面跑去。

宗锦澄从不惧淋雨,但眼下这人受伤了,还是有个伞撑着比较好。

这么想着,金尊玉贵的宗小少爷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你还好吗?府医马上来了。”

有了头顶的伞挡雨。

宗文修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道了声无碍,又重新跪回了原地。

小少年的身影笔直如柱,即便是鼻子上还流血,那双清亮的眸子还是没有变化,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一样。

宗锦澄瞪直了眼睛,这才注意到他的姿势,诧异道:“下雨了,你还受伤了,跪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被那个女人折磨了?”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宗锦澄一想起这可能是徐婉干的,立马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小可怜。

他要跟宗文修联手,打败那个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哪知,他脑补了半天却都是错的。

宗文修扬起头,雨水从头顶滑落下来,他身形本就单薄,此刻全身湿漉漉的,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猫儿。

半晌,才听他道:“是我求见夫人。”

“大小姐这辈子算是完了,那小侯爷早已失踪多年,现在嫁过去就等于嫁了个死人。”

“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大小姐自己选的,你们说她是不是中邪了?”

“估计是那次跌进浴桶里泡傻了。”

“有道理。”

“……”

徐婉一身红嫁衣坐在梳妆台前,满头黑线的敲桌子提醒:“姑娘们,我人还在这坐着呢。”

现在说人坏话一点都不避讳了吗?

她好歹也穿进了一个官家小姐身上,能不能稍微尊重她一下??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室内安静了几秒。

婢女们白了她一眼,扭头端着喜盘就出去了。

徐婉:“……”

好吧,是她输了。

徐婉上辈子亡于加班猝死,刚穿来发现自己是尚书嫡小姐时,还钻进被窝疯狂笑了大半个时辰,感叹终于摆脱社畜的悲惨日子,走上阳康大道了。

直到婢女们给她端上一碟酸果,说那是她的晚饭后,徐婉这刚做了一个时辰的梦,一下碎了个稀巴烂。

原主虽是尚书大人的原配所生,但原配没当个两年就去世了,继室进门后她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表面是个嫡出大小姐,私下连婢女都能欺负她。

就在一个月前,那位面善心狠的继母终于要将她打发出去,给了三个待嫁名单让她选:

一位是相府庶子,门第虽然高,但堂堂尚书嫡小姐嫁给庶子会被全京城笑死;

另一位是公府嫡次子,门第也高,但小妾外室一大堆,嫁他会有戴不完的绿帽子;

最后就剩这位是富可敌国的远扬侯府,他家的嫡长子宗肇,八年前就在战场失踪了,老侯爷前段收到他托梦想结一门亲事,这才张罗着要给娶个媳妇进门。

宗肇失踪前才十六岁,无妻无妾,只有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儿子,虽然被全府娇惯,但到底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徐婉思考了一天,果断选择了侯府。

老公没了,银子随便花,还没婢女欺负她,至于那个继子……一个八岁的臭小子罢了,哪有那么多坏心眼?

“小姐,吉时已到,请上花轿。”

外面喜婆提醒的声音响起,周遭还伴随着其他婢女的窃笑。

徐婉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忍……

只要去了侯府就解脱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鞭炮声不断。

尚书府的轿子缓慢地抬去侯府。

“落轿,请新娘子跳火盆。”

徐婉被人搀扶着,从火盆上迈过,跟着喜婆的指引进府。

这一路吹吹打打很是热闹,徐婉抽空还在想,新郎官都死了,谁会来跟她拜堂?

不会是跟个牌位吧?

不过牌位也行,她盖着红盖头,啥也看不见。

反正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侯府。

然而……打脸总是快得像龙卷风。

“咯咯哒……”

“咯咯哒……”

徐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周围人偷笑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穿云裂石!

“竟然是跟只鸡拜堂,侯府是怎么想的?”

“好像还是只母鸡。”

“啊!公鸡被澄公子换走了,这是只母鸡!”

“哈哈笑死,侯府是疯了么,让新娘子跟只母鸡拜堂,真是天下奇闻。”

“完了完了,以后一年百姓都笑不完了。”

“哈哈哈哈……”

徐婉听得头大。

澄公子……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八岁继子,远扬侯府的小霸王,宗锦澄。

果然不愧是他,这惹事能力无人能敌。

徐婉努力不去听周围的笑声,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没关系,好日子不是谁都能过上的,有得必有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世花好月圆,就算叔忍不了,婶也得跟着忍忍……”

侯府到底还是个大府邸,出了这个事后,喜婆和管家等人快速控场,将那只快要下蛋的母鸡,紧急换了只新的大公鸡。

其他宾客碍于侯府的面子,到底还是收起了看笑话的样子,一个个努力憋笑。

“一拜天地。”

喜婆的声音落下,徐婉也赶紧跟着低头行礼,另一边的大公鸡也被人摁头……

“嘭——”炸裂声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串鞭炮声突然在徐婉的头顶炸开了!

“天呐!大公鸡身上有鞭炮!”

“我去!又是澄公子干的!”

“他把新娘子的盖头都炸了!”

徐婉一把揪下头上被烧出洞的盖头,怒气冲冲地朝外看去,一眼看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小男孩,他长得漂亮又精致,看起来乖巧不已,应该不是他。

但很快,徐婉看见小男孩嘚瑟地朝她扮了个鬼脸……

草!

就是这个小混蛋!

徐婉脑中那根绷了一个月的弦,终于断了!

什么为了好日子忍气吞声,什么进了侯府就都解脱了,什么八岁的小孩子都是小天使。

小王八崽子!

老娘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跑慢点,喂……”

侯府的两个小厮过去追人,两边的商户见状以为是大官来闹事的,纷纷准备收摊回家,大街上兵荒马乱起来。

宗锦澄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他不解道:“这小孩身上都是伤,怎么还这么急着跑,莫不是官府要抓的逃犯?”

徐婉温馨提醒:“我朝律法有云,七岁以下的孩子,即便是杀人也是无罪的。”

方才那孩子只年龄来看,必然没有超过七岁,怎么可能是逃犯。

宗锦澄眉头紧皱,实诚道:“那被诛九族的怎么说?”

徐婉:“……”

她竟然有一天能被小魔王怼得哑口无言。

大意了,忘记古代还有这个罪名。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当今天子近年并没有诛过任何人的九族,你这个脑袋里就不能想点好的?”

宗锦澄狡辩道:“是我不想好吗?明明是他表现得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哪有被撞的人逃跑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撞了我们。”

“那小孩满脸是血,你是怎么看出来做贼心虚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婉犀利评价。

宗锦澄理不直气也壮:“我……我就是看出来了,反正他不正常!”

“无凭无据给人泼脏水,你要是冤枉了人家怎么说?”

“呵,不可能!本少爷什么人没见过,他要是冤枉的,我宗锦澄名字倒着写!”

“呵呵,那等结果吧。”

徐婉说着就让两人坐上马车,朝着那小孩消失的方向赶去。

宗锦澄和徐婉刚吵完架谁也不理谁,倒是宗文修望着外面熟悉的坑洼路,手指局促不安地紧了紧,他看了徐婉一眼,似乎明白夫人带他们来了哪里。

竟是他跟母亲住了九年的地方……

满京城贵眷无人愿意来的贫民窟。

破旧的道路起伏不平,走路时不小心就会摔跟头,小魔王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路趔趔趄趄地打磕绊。

不过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抓那小孩身上,他也难得没有埋怨环境差。

只是,巷子里窄得只能同时容纳两人通过,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一滴一滴的血珠越来越大。

徐婉沉吟道:“得快点找到他了。”

这孩子伤得很重。

两小孩闻言脚下也加快了速度,朝着里面奔去。

这个年纪的小孩跑得正快,倒是徐婉有些跟不上了,她扭头朝翠柳安排道:“跟上他们暗中保护,其余的,不要插手。”

“是。”

宗文修是识路的,知道那孩子是直奔贫民窟而去,所以即便是血迹消失过一阵,也能知道往哪走,他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清楚得不得了。

小魔王一心只在跑上面,跟着庶兄就往前冲,路上挥散了无数个蜘蛛网、踢飞了无数个破窗烂木。

终于在一个狭隘的角落里看到了那孩子,小男孩失血过多跌倒在地上,破烂单薄的衣裳红彤彤一片,即便如此,他还在努力地想爬起来,像蜗牛一样,一次次努力,却又一次次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小男孩红着眼,仍然拼命挣扎。

宗文修已经快步跑过去扶他。

小魔王就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一边嫌那小孩身上脏兮兮的,一边眼睛转都不转地观察着他,眼神里都是好奇。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力量。

他在干什么?

宗文修身上粘了血迹和泥迹,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是焦急地安抚道:“你伤得很重,不能再乱动了,会很痛的。大夫马上过来了,等他给你看看再起来。”

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给他伤上加伤。

哪知小男孩一听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这一次力气奇大无比,竟将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听到庶兄大叫,旁观的小魔王赶紧上来帮忙,他平时没少打架,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直接手脚并用地将那小孩压在地上:“别动,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徐婉刚赶到就看见这一幕:“锦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被压着的小男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声音从呜咽变成放声大哭:“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药,我真的吃不起……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真的吃不起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只有头能动,他重重地把头地上砸,咚咚乱磕,额头上鲜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当头棒喝,赶紧将弟弟从那人身上拉起来。

失了控制的小男孩又想跑,但这番折腾下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地上无声地流泪,在这种时候,说话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小魔王双目俱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说什么?

因为吃不起药,所以才这么拼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却不愿意赌他们会愿意负责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魔王这才细细地打量他,在数九寒天里,小男孩只穿着单衣,脸上都长着冻疮,手脚更是一片惨状,头上和身上还在渗血,他却好像年迈老人毫无生机,眼里悲伤的渴求那么明显,他只想让他们放他一马。

身后翠枝都被触动了,她想出声帮忙却见徐婉冲她摇头。

还是宗文修最先反应过来,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裹在那孩子身上。

脸上被冻得又青又紫的小男孩,被温暖的衣服包裹,快要涣散的意识又被一点点拉回来。

而宗文修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小魔王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翠枝诧异的眼光中,将自己庶兄一起卷过来,两人一起用。

翠枝:“……”

失望,还以为澄公子会像修公子那样把大氅送过去呢。

不过这样也行,好歹是有进步了,要搁以前,澄公子连分享的动作都不会有。

徐婉带着府医过来,因着巷子太小马车进不来,所以府医也跟着在这里诊治,昏暗的小巷一下变得更加拥挤。

“都是些皮外伤,上些好点的药就好了。”

小男孩闻言瑟缩了一下,又挣扎着不让府医给他上药。

宗文修在旁边告诉他不用担心,但小男孩一点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小魔王霸气地喝道:“别动,又没让你出钱,这药我们府里都有。”

许是这一声呵斥听着吓人,小男孩竟第一次没敢反抗,乖乖地被府医押着治伤。

徐婉:“……”

这竟然都能有小魔王发挥的地方。

府医的手艺很娴熟,给他清理伤口、敷药,全都很轻柔,让小男孩的警惕心慢慢降了下来。

宗文修自我介绍了两人,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惊蛰。”小男孩回道。

“时至惊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宗文修说,“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名字。”

惊蛰怔住了。

宗文修下意识抓紧身旁的桌子,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突然产生一种想跑的冲动。

弟弟,该不会要对他动手吧?

小魔王探过头来,活动了下手腕,在庶兄略显惊恐的目光中,奶凶奶凶地威胁:“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背书了,等我把你的进度超过以后,你再读!”

宗文修:“……”

很好,霸道无理得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但是……

“那你什么时候能跟上我的进度?”他读书时间比较比寻常孩子晚,若是再干等宗锦澄一段时间,只怕又要被人拉开差距。

宗锦澄又看了眼桌上碗高的几本书,不确定地回了个时间:“一个月吧。”

宗文修一个庶子要学几个月才会的东西,他作为聪明伶俐的嫡子,肯定一个月就能背会了。

宗文修犹豫了几秒,想起他救了母亲之恩,终于还是点头道:“好,那我等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除了学习百里夫子教的,我就只复习旧的知识,不学新的。”

小魔王本想让他连夫子教的也别听,但又怕表现的太明显被徐婉那个坏女人发现,这才不是很情愿地同意了。

“行,算你讲义气,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宗文修笑道:“你先看看这几本书,里面有几个生僻字不好理解,我可以一句一句地讲给你听。”

宗锦澄一听就头大。

他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只要背会这些玩意儿,能顺利混过夫子的考问就行。”

具体的意思,谁爱懂谁懂,他反正不想懂!

小魔王的学习之旅是很顺利的。

他虽然为人顽劣,但脑子是聪明的,翻开书念上一句原文、再闭上眼就能默背出来,一字都不差。

念一句,背一句;

睁开眼,闭上眼;

记住了,再记住……

宗文修看得叹为观止!

他自认已经是很聪明的人了,又异常的勤奋读书,所以才在短短几个月追上别人几年的记录。

可是,背书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背一句就能记下来的?

弟弟难道是个绝世天才吗?

宗锦澄背得口干舌燥,刚背了几页就觉得眼累、嘴累、心累。

顺子特别有眼力劲地给他倒茶水。

小魔王喝茶水的功夫,宗文修终于缓过神来,感叹地夸了一句:“你好厉害,我从未见人背书如此之快!”

就这速度,别说一个月,只要他再多努努力,半个月就能追上自己的进度。

宗文修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小魔王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反倒往椅子上一摊,眼睛一闭,大爷般发话:“不想看了,眼睛好累。”

宗文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爷您才看了不到一刻钟的书。

这就开始累了,让每天看书六个时辰的他情何以堪?

顺子是个特别有眼力劲的,上前就给小魔王捏肩捶背,帮这位读书一刻钟就累了的小祖宗解乏去疲。

宗锦澄舒服得直哼哼,想着那些没背的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浮现出了一个绝妙的背书办法!

“顺子,你来念书,我不看了。”

反正念一遍就记住了,听别人念跟自己念没区别!

顺子:“?!”

还能这样??

顺子是徐婉给他留的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小厮,倒也刚好能帮上小魔王这邪招的忙。

于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宗文修,就见这对主仆开始了邪门背书。

顺子念一句,弟弟背一句。

他这样……

竟然也背下来了!

宗文修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这让一向坚持勤能补拙想法的他,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中……

主院。

徐婉听着翠柳给她的实时汇报,正喝着的茶水一口气喷了出来:“这混小子一天天净想点邪招,就知道背扬脸书,等科举的时候往考场上一坐,能把自己名字写出来都要烧高香!”

翠柳道:“不过现在还算是进步不小了,小公子从前连书都没背过,就连老侯爷都不知道他的记性原来这么好。”

翠枝也捂着嘴笑道:“按小公子这聪明劲,若是能好好读书,定然给咱们侯府长脸。还有百里夫子的脸,也不会那么难看了。”

她跟翠柳都是家生子,从小看着宗肇是如何被百里夫子夸奖的,如今再看老夫子对小公子的态度,一下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徐婉嗯了声,也对宗锦澄的天赋表示肯定,但他这一副偷懒背书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能努力多久,她估摸着最多背上半个时辰就不愿意背了。

不过,小魔王身边的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徐婉朝翠枝安排道:“晚点,你去私下告诉顺子一声,就说我看他陪小公子读书辛苦,给他月钱翻上两倍,让他好好侍读,若是小公子追上修公子进度之时,给他月钱翻三倍。”

翠枝闻言都有点心动。

虽然顺子翻三倍的钱也没她们大丫头的高,但这种在原本月钱上翻倍的涨法,谁听了会不感动啊!

翠枝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想拉拢顺子跟咱们一心?”

若是顺子能被她们顺利拉拢,那小公子身边的人就全被徐婉被包围了,在围棋中这都成了死局,还不是更好的掌控小家伙。

哪知徐婉却皱着眉道:“不用拉拢,那小兔崽子虽然混蛋,但顺子毕竟是陪他长大的人。而我与锦澄也并非敌人,我所有的计谋都是为了让他好好读书,而不是让他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小孩子的世界不能那么黑暗。”

翠枝跟翠柳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位新主子的做法更加敬佩了。

有心机有手段,但也有底线。

不过说是这么说,徐婉还是要好好思索小魔王这邪招的利弊。

虽然只会背,但不认识字,更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好歹能先把东西背进去,以后再慢慢消化。

就是文修……可不能因为小魔王那无理的要求,就真在原地等他赶进度。

“带上府里新买来的糕点,我过去看看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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