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之旅
  • 逆之旅
  • 分类:美文同人
  • 作者:雪微寒
  • 更新:2023-08-08 00:18:00
  • 最新章节:第三章 虫洞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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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承厚,一个工科的硕士研究生,在极巧合的情形之下,通过虫洞,到达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不知因何缘故,战国七雄,非秦得天下,而是天下为楚所得。随后,楚朝被齐朝所代,齐朝又被瀚朝所代。石承厚到达的这个空间正处于瀚朝末年,乱世之中,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年约十岁的小牧童刘华。刘华地位低下,境遇坎坷,在这个空间,在这个时代,每行一步,如逆水行舟,倍感艰难。
不过在这段逆之旅中,刘华或者说石承厚,经历了常人所无法领略的金戈铁马,鼓角争鸣,运筹帷幄,纵横捭阖……

《逆之旅》精彩片段

曾有人感慨过:“理想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情缘,是昂首望天天几许的壮志;现实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是泪眼问花花不语的忧伤。”

\r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戏剧,在石承厚身上体现的真可谓淋漓尽致。他自幼偏爱文史,但高中文理分科时,因受老师,家长的左右,却最终报了理工科。及到大学,所学专业为工业自动化,纯粹的理工科。高等数学,复变函数,自控原理,模电数电等必修课程中,那些艰涩的理论,冗长的公式,压得石承厚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本科毕业,本以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时候到了,没成想却被保送读了本校的控制理论与控制工程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又花三年,读完研究生,本想到企业里一展所长,命运之手却把石承厚推入了高校,成了一名高校教师,而且教的是他最不喜欢的课程,C++,Basic,VisualStudio等计算机软件。真是造化弄人!

\r在如幽潭般波澜不兴的生活里,记忆中那些曾让石承厚为之热血沸腾的金戈铁马,鼓角争鸣;那些曾让石承厚为之如痴如醉的运筹帷幄,纵横捭阖,进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期刊文献,公式代码,无它,只为了更高的职称和更好的生活。

\r二零零八年暑假,石承厚突然厌倦了这种重复、平静、单调、枯燥的生活。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谁都没有告诉,踏上了南行之旅。

\r记得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山水是最佳的寄情之处”。石承厚作为一个北方人,看惯了北方山水的粗犷与奔放,现在最想看的是南方山水的娴静与柔美。因此他的目的地很宽泛,南方。

\r一路南行,石承厚去了杭州的西湖,绍兴的乌镇,江西的婺源、庐山,湖南的张家界,凤凰古城,四川的九寨沟,饱览了祖国的大好山水,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算算时间,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了,石承厚决定去最后一个地方,云南。

\r在成都至昆明的火车上,石承厚对面坐了一个小伙子,样子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旅途无聊,石承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小伙子叫蔡骏,也是北方人,到云南出差。听说石承厚

\r一个人去旅游,很是羡慕。蔡骏不停的说,他在云南的公干很快就好,完了想跟石承厚一起逛逛。石承厚想,有人作陪也好,不但可以分担一部分费用,而且旅途也可以打发掉一些寂寞,就同意了。下了火车,相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两人暂时分开。

\r石承厚一个人先逛了昆明的市区。中国的城市建设,也不知道是谁抄袭谁,总之大同小异。正百无聊赖中,蔡骏打电话过来说,他的事情办好了。第二天,两人一起约了,又去了桂林,石林,丽江等地。等到逛完了这些地方,石承厚打算向蔡骏辞行。

\r蔡骏砸吧砸吧嘴,说:“承厚,你不觉得嘛,这两天跟着团,根本没啥意思,每天跟赶场一样,去了这儿,马上要赶到那儿,一点都没有玩过瘾。”

\r石承厚点点头。蔡骏说的没错,旅游跟团,确实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每天疲于奔命不说,而且到的景点,人满为患,想拍张照片都难。

\r“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石承厚问道。

\r蔡骏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对石承厚说:“要不咱们去屏边玩玩,那个地方还没有开发,可是原生态的风景。”

\r石承厚想了想,反正开学还有几天,来都来了,多去个地方也好,就同意了。

\r屏边县,是云南省唯一的苗族自治县,地处云南省南部,红河州东南部,东与文山州文山县、马关县相连,西南与个旧市相望,南同国家级开放口岸河口县接壤,北与省级经济开发区蒙自县毗邻。滇越铁路、昆河公路穿境而过,是通往东南亚各国的陆上交通要道。境内最高海拔2590米,最低海拔154米,山地面积占全县国土面积的100%,属典型的山区县,屏边更是因大围山原始森林而闻名。

\r石承厚和蔡骏几经辗转,终于赶到屏边县大围山。及到大围山,石承厚和蔡骏大呼值得,值得,两人被顿时大围山的风景所折服。

\r大围山一地,包括水围城园林区,金鸡窝民族风情区,杜鹃山森林科普区等园区、景点,无不让人体味回归大自然的超几脱俗,还有千年奇树、万古根艺、“空中花篮”、“树楼观海”、

\r“席梦思小道”等令人无不为之入迷。大围山风景区深处有一处约1000平方米的林中小湖,四季清澈见底,波光粼粼,这里气候温和,周围森林密布,确是一处人间仙境。传说小湖是七仙女冰浴的地方,她们每天从天庭翩翩而来,天黑前又翩翩而去,久而久之,七仙女的踪影被守护在湖边的阿季伍火神发现了,为了能天天目睹七仙女沐浴的仙姿,他决定放火烧掉周围所有的森林。结果整个大围山变成了荒山秃岭,小湖也随之消失了。这件事惹怒了天上的玉帝,他一面派托塔天王下界捉拿火山神上天发落,一面又吩咐七仙女带着种子重返大围山,七仙女按父皇的旨意,将树种撒在大围山上,第二天,湖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碧蓝;只是山更绿了,水更清了。夜宿水围城,可听万顷林涛、蛙鸣及深涧溪水涓涓细流声;清晨,可俯看云海仰观旭日东升,午间,可泛舟小湖、当一回七仙女如清水笑蓉。

\r石承厚和蔡骏贪恋美景,竟错过了一个能住宿的镇子,眼见天色渐暗,不禁着急起来。屏边大围山被专家们称之为“动植物基因库”,“植物王国之冠”、“生物博物馆”等,这美誉的背后当然也存在着危险,据不完全统计,大围山附近能致人畜死命的毒草,毒虫,毒蛇,毒蚁共有三百余种之多。

\r天无绝人之路,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石承厚和蔡骏赶到一处村落。这个村落的名称,笔画繁复,字形复杂,石承厚虽国学渊博,竟然无法识读。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石承厚和蔡骏厚着脸皮,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r这门油漆斑驳,木色深黑,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头的风吹雨打。

\r“吱吱呀呀...”,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门开了。门内探出一张脸来。此时夕阳已没,光线昏暗,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下,泛着青绿色的暗芒,几乎没有一丝生气,极瘦,且脸上布满细小的深洞,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凄厉鬼脸,饶是石承厚和蔡骏两个大男人,也着实吓得不轻。

\r“你们是干啥子的嘛?”来人问道,声音如金属摩擦般,话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r石承厚和蔡骏对望一眼,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您好,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过来旅游的,错过了宿头,想借在您这里借宿一宿,不知您方便么?”

\r说实在的,石承厚真盼望他能一口回绝,然后就可以尽快离开这儿,再去找一户人家借宿。可惜愿望与现实之间永远是那么的不可调和。

\r来人略一怔,然后嘴巴一咧,竟似笑了,热情说道:“哈瓦,哈瓦,我介里还有一间屋子可以住人哩,进来吧。”

\r石承厚和蔡骏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r门内就是一个院落,青石铺地,院落正中嵌着一口老井,井沿布满了青苔,绿幽幽的,一眼望下去,看不到底。院落四周,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一样也布满了青苔,都蒙着口,也不知做什么用途。

\r主人将两人带进一间偏室,稍微客套了几句,就出去了。

\r蔡骏情绪亢奋,向石承厚倾诉他对这户主人的猜测,什么满脸的深洞应是被什么东西所腐蚀,大大小小的坛罐应该是用来养毒虫的等等。石承厚不置可否,笑了笑,随声附和了几句。逛了一整天,大家也确实都累了,略一洗涑,躺在床上,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r睡梦正酣,突然,蔡骏把石承厚推醒,说,“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r石承厚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院落中传来极有节奏的敲击声,“笃...笃...笃...”,一下一下,在静夜中听来,每一下仿佛都敲在我们的心上,令人心胆具颤。

\r石承厚看看手表,凌晨两点十分。心里惊恐之余,却又有些纳闷,这家主人到底在干什么。

\r石承厚和蔡骏爬起床,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r只见主人手持一褐色竹竿,极有规律的将院落中的每一口坛罐敲击过去,边敲边还念念有词,声音甚小,听不真切。

\r石承厚拉拉蔡骏,说休息吧,这或许是人家少数民族的风俗,别管那么许多了。蔡骏好奇心太盛,非要趴着再看一会儿。石承厚也就由着他了。没想到,石承厚刚走到床沿,蔡骏就又急促的喊他过来,说不得了了啊。石承厚以为他故弄玄虚,走过来一看,果然吓了一跳......这家主人刚才还好端端的在敲缸,不知怎地,现在居然躺倒在地,身体收缩成一团,且不停地抽搐,竹竿也扔在一旁。初时石承厚还以为这又是什么少数民族的风俗,但盯得久了,就发现情况不对。这人四肢乱蹬,双手紧扼脖颈,且口吐白沫。

\r石承厚叫声不好,也顾不上和蔡骏商量,一个箭步窜入院中,扶起这人,用腿夹紧他的胳膊,同时猛力掐住他的人中。石承厚虽然不清楚这人犯的是什么病,但看得出来他已命在旦夕。这时蔡骏也赶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帮石承厚按住这家主人的腿。良久,这家主人终于恢复了正常。

\r石承厚和蔡骏长舒了一口气,把他扶入房间。这人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石承厚和蔡骏很想知道原委,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气氛尴尬之极。最后,还是这家主人先开了口:“今天的事,多谢两位了。”

\r石承厚和蔡骏客气的点点头,静静地等待下文。谁知,这人说完这句话就又沉默了。

\r良久,没头没脑的又冒出一句话,“明日,两位旅游最好不要往南了,阿拉木汗土伦惨,不太清净。”看石承厚他们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人愣怔了一下,从身边掏出一个鎏金的瓷瓶,在里面倒出两个黑漆漆的药丸,递给石承厚和蔡骏一人一颗,说道,“这是我们黑苗人的藏犀灵药,拿着吧,或许能派上用场”。末了,再也不发一言,目光平视前方,似乎入定了。

\r石承厚和蔡骏告辞而出,回到自己房间,又困又累,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醒来。洗涑完毕,吃了点自备的干粮,准备启程,可是找遍了整个院落,楞没有看到主人的踪影,无法,石承厚和蔡骏压了两百元在枕头下面,不辞而别。

\r这个村子不大,从村前头到村后头粗略算来也就七八百米。

\r石承厚和蔡骏没多时就走到了村子的尽头。村头向外有两条路,一条往西北,一条往南。石承厚想也没想,直接踏上了西北之路。

\r蔡骏一把把石承厚拉住,说道:“干吗,你还真相信了那个人的疯话,什么‘阿拉木汗土伦惨,不太清净’啊”。

\r“我觉得在昨天那种情况之下,他没有理由骗我们或者有心情逗我们玩”。

\r“就算他没有骗我们,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啊神的嘛,不要告诉我,你的胆子就这么大,被人一吓,路都不敢走了。”

\r石承厚不禁为之气结,反驳道:“但是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这世上没有鬼神。而且这世上存在的一些现象,似乎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比如人死去的那一瞬间,体重会突然变轻十几到几十克,又比如美国曾有个儿童,在目光的注视下,可以让桌子上摆放的一枚硬币凭空消失。甚至1963年获诺贝尔医学奖的英国科学家约翰.艾克理教授在他的获奖论文中说:‘神经细胞彼此之间有无形的沟通物质,这就是灵魂的构成。人体内蕴藏着一个非物质的思想与识力的‘我’,它控制着大脑,就好比人脑指挥电脑,它使大脑内的脑神经细胞发动工作,这种非物质的‘识我’,在肉体大脑死亡之后,仍然存在并仍能有生命活动形态,可以永生不灭’”。石承厚自幼博览群书,涉猎极广,若想反驳蔡骏的观点,简直是信手拈来。

\r话虽这么说,但是学了那么多年的理工科,石承厚内心里持的还是无神论,辩证唯物论。但这番话把蔡骏呛的厉害,蔡骏哼了句:“你不敢走,那我一个人走。”说完,背着包,自己径直向南而去。

\r这两天下来,对蔡骏的为人,石承厚了解了不少。他这个人心眼不错,性格外向,就是好奇心太重,石承厚知道蔡骏没有真生气,这是故作姿态,无非想激他而已。石承厚看着他故意一颠一颠慢慢前挪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整整行囊,追了上去。

\r石承厚追上蔡骏,跟他并肩前行。聊起昨晚上的事,都觉得不可思议。蔡骏说,那家主人也忒不仗义了,咱们救了他,他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啊。石承厚说,算了吧,少数民族的风俗,怪异的,咱们没见过的,海了去了,可能还真是咱们少见多怪。况且人家好歹还赠了咱们两颗灵丹哩。

\r说到灵丹,石承厚把昨天那家主人赠给他们的药丸掏出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嗯...!?!”,药味极其刺鼻,不过闻得出来药所用的配料可是相当的名贵。石承厚把药放在舌尖上舔了舔,“嘿”也怪了,那么难看,那么难闻的药,吃起来味道竟甜丝丝的,就像小时候吃的梨膏糖,石承厚索性整颗放在嘴里,慢慢的含着。一边含混不清的劝着蔡骏,快尝尝味道。

\r蔡骏把药丸也掏出来,先闻了闻。“啊!呸!”,“这么黑,这么难闻的东西你也敢吃,你就不怕这里面给你下了蛊毒啊”,说完,用力一掷,将药丸竟给丢了。

\r石承厚一急,想去喝止蔡骏,没成想,那颗药在嘴里,咕嘟一下竟给吞下去了。直呛得石承厚半天缓不过气儿来,等到石承厚呼吸平复后,那颗药早就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了。石承厚不禁又气又急,指着蔡骏,本想狠狠训他几句,别人的好意你可以不予领受,但千万不可拿来作践。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已是多说无益。蔡骏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陪着笑脸道:“这东西真的很好吃么?”石承厚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去。

\r一路前行,道路两侧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几乎将天空遮蔽;高树之下,灌木林立,其中各色花朵多的不可胜数。因是晨起,林中薄雾萦绕,如同轻掩了一层薄纱,使得一花一木显得亦真亦幻,氤氲朦胧。如此人间胜境,石承厚和蔡骏都看的痴了,身不由己的越走越深。

\r村子之南这条路本就不宽,越走越窄,直到此时,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如此美景,石承厚已经深感不虚此行,正欲回头,蔡骏却指着前方道,“承厚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r石承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只浑身金色猫样的动物,正趴在树干上休憩。那东西尾长接近等于体长,绒毛金黄色而且呈波浪状,足垫大,几乎覆盖整个足底。听到声响,警觉的注视着他们,正面看上去竟长着一张熊脸,那脸衬着它娇小的身躯,甚是滑稽可爱。都说云南多珍稀动物,今天算看到了一只。

\r蔡骏大呼小叫,道:“这可是熊狸,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啊,快快,把它跟我合个影。”说着,三蹦两跳窜进灌木丛中去了。

\r总不能就这么丢下蔡骏一个人回去吧,那样也太不仗义了。罢了罢了,最后一次吧。心念及此,石承厚也随后跟了进去。

\r熊狸看着笨拙,行动起来却非常迅速,尤其是它的尾巴,可以缠在树枝上帮助跳跃,三五个起落就是十几米远。蔡骏还想靠近一点拍摄,结果还没走近,惊了熊狸,一会儿功夫,熊狸连个影子也不见了。这片林子人迹罕至,比刚才所经过的树林还要茂密,林中零星的散落了一些矮矮的花树,花树上的花,大多应经已经零落成泥,只有个别残花尚在枝头挺立,粉绯色,香气袭人。林中地上,积落着厚厚一层枯枝败叶和干枯的花瓣,像踩在海绵上似的,软软的,而且每踏一步在地上,必挤出一缕淡淡的青气,那青气伏地而走,被衣袂带起的气流吹动,缓缓升起,弥漫开来,使得空气中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

\r蔡骏转来转去,找不到熊狸,突然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说起话来,边说边轻轻拍着树干,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聊的热火朝天。石承厚等了半天,还不见他有结束的意思,就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蔡骏回过头来,那双早已熟悉的眼睛,突然之间,竟然变得没有一丝人气,而且眼角渗出血来,虽然不多,却触目惊心。时值盛夏,石承厚却如坠冰窖之中,觉得浑身冰冷。

\r石承厚僵住了,搭在他肩膀的手臂也忘了抽回。蔡骏一把抄住石承厚的胳膊,死死攥住,十指紧嵌入肉中。石承厚大惊,试图扳开他的手指,没想到他的力气非常大,急切间竟没有挣脱。蔡骏一边紧紧抓住石承厚,一边还诡异的笑道:“我不回去了,你陪我一起也留下来吧。”

\r说话之间,蔡骏鼻孔里也淌出血来,汩汩而出,流到他嘴里,随着他嘴唇的翕动,满嘴暗色的血污,随着嘴角往下淌,有的还滴在石承厚的胳膊上。石承厚心胆俱裂,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挣脱蔡骏的掌握,夺路狂奔......跑了不知道多久,石承厚筋疲力尽,停了下来,看看身后,见没有人追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二十多年平静的生活,从未想过有这么惊魂的一刻。石承厚脑中一片空白,感觉这一切似乎不是真的,这么离奇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但胳膊上的伤痕和污渍,却又那么的真实。

\r石承厚努力定了定心神,仔细回想事情的经过。蔡骏突然七孔出血,而且血色发黑,显然是中毒所致。这段时间两人可以说是同吃同睡,同行同止,而自己却没有中毒的症状,这是为什么?要说差别,两人唯一的差别就是自己食用了苗人所赠的药丸,而他没有。对了,听闻说南方多瘴,瘴气是山林恶浊之气,发于春末,敛于秋凉,多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人畜如果触到这种毒气,可以致人死命。他们所处的森林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应该就是毒瘴,苗人长居此地,所赠之药应当具有辟除毒瘴的功效,所以自己才得以幸免。

\r想到这里,石承厚急忙往回赶,蔡骏只是中毒,或许有救。可是路呢?放眼望去,四下里茫茫草木,草木茫茫,他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r石承厚在这片丛林中兜兜转转,越转越是心慌,没有指南针,他彻底迷失了方向。他不停的叫着蔡骏,哪怕嗓子已经喊到哑痛,也不停歇,他心中此时全是悔恨,真后悔跟蔡骏失散,真后悔没有坚持己见回头,真后悔没有阻止蔡骏扔掉药丸...

\r只是再多的后悔,也阻止不了太阳渐落,夜幕将临。

\r蔡骏再也没有找到,天完全黑之前,石承厚特意找了一处所在。这个地方背靠一块大石,周围草木较为稀疏,前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甜甘冽,最关键的是在大石的根部有一个尺许大的洞,刚可容身,石承厚用石头测过了,洞极深。夜晚的森林,那是野兽的天下,况且这里是云南,是屏边,是中国最大的生物博物馆,是各种毒虫蛇蚁的天堂,石承厚做了最坏的打算。宁可摔死,也不愿意葬身虫腹。

\r天完全黑了下来。当几只羚鹿亦步亦趋踱到河边喝水的那一瞬间,石承厚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前方的小溪,是林中的一处水源,夜幕来临之后,各色的鸟兽都会到这里饮水,因了这些鸟兽,也吸了众多的昆虫,最使人生厌的首先是蚊子。看到屏边的蚊子,石承厚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三个蚊子一盘菜”。屏边的蚊子体型硕大,尖喙超长,结队“嗡嗡”而来,那阵势真是吓人。不多时,他跟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蚊子,还好身上备有风油精等物,便迅速涂抹了全身,蚊子忌惮这种气味,不敢对他下口,但又不舍得离去,绕着他飞来飞去。还有个别狠脚色,趁他不注意时,隔着衣服就扎进他的肉里吸血,待发觉时皮肤上已经鼓起老大一个包,瘙痒难忍。石承厚狠狠地拍死几只饱吸血的蚊子,没想到鲜血的味道引来了更多的蚊虫,甚至还有他最怕的东西,也来了。

\r那是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巨蟒,在草木中蜿蜒而来,身下压倒了一大片长草,许多鸟兽受惊四散逃去,声势甚是惊人。石承厚胆战心惊,但又逃无可逃,只好往身后的洞口,挪的近到不能再近才止步。那蟒蛇似乎没有发现石承厚,在溪水中悠然的划过,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石承厚倒没有那么轻松,因为他知道蟒蛇的视力极差,全靠两腮的感觉细胞感知周围的一切,那感觉细胞就像一个大功率的红外探测器,他这么大个热源,如果感知不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r果然不出所料,石承厚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右侧有些异样,定睛一看,那蟒蛇已经回转过来,潜藏在他的身侧五六米处,盘成一团,蛇首高昂正作出攻击态势,择人而噬。到了此时,他的心中反而异常的冷静。逃走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徒步想躲避蟒蛇的攻击,那是痴人说梦,即便他真的能够逃脱,漫漫长夜,这只不过是个开始,逃的了这一遭,也必定难逃那一遭。与蟒蛇搏斗,似乎也不是人力可为的事,蟒蛇的缠力一般可达数百公斤,一旦被缠上了,再想全身而退,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今之计,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身后的洞穴。想到这里,石承厚把自己所有的证件包包好,放于行囊之中,又将行囊扎好,掷于身旁的石头之下,狠狠心,照着洞口纵身跳下...

\r虽然没有玩过蹦极,但作为一个理工科的学生,石承厚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下降的加速度,远远不止重力加速度。身下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磁场,而他就是一铁块,在引力的作用之下加速下降。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他感觉到身周存在巨大的压力,自己的身体被强力牵拉,挤压,直至扭曲变形,石承厚痛苦难当。但渐渐的,不那么难受了,他仿佛置身于自己身体之外,冷眼的看着自己皮肉的流失,骨骼的碎裂,心脏的停止,却感觉不到痛苦。石承厚意识上出奇的清醒,他看到“自己”破碎的身体一点一点坠入那无尽的黑洞之中,万劫不复。

\r忽然间,石承厚想通了他以前根本不曾理解的,爱因斯坦的“虫洞”理论。在正常所处的宇宙之外,很可能还存在着无穷尽的其他的宇宙,而这些宇宙是宇宙的可能状态的一种反应,这些宇宙可能其基本物理常数和人们所认知的宇宙相同,也可能不同。这些平行宇宙互不交叉重合,不能由一个宇宙到达另一个宇宙,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例外,那就是虫洞的存在。假如说大家都在一个长方形的广场上,左上角设为A,右上角设为B,右下角设为C,左下角设为D。假设长方形的广场上全是建筑物,你的起点是C,终点是A,你无法直接穿越建筑物,那么只能从C到B,再从B到A。再假设假如长方形的广场上什么建筑物都没了,那么你可以直接从C到A,这是对于平面来说最近的路线。但是假如说你进入了一个虫洞,你可以直接从C到A,连原本最短到达的距离也不需要了。这就是所谓的虫洞。简单地说,“虫洞”就是连接平行宇宙遥远区域间的时空细管。暗物质维持着虫洞出口的敞开。虫洞可以把平行宇宙和目的宇宙连接起来,并提供时间旅行的可能性。但“虫洞”的引力过大,会毁灭所有进入的东西。虫洞体就像一个圆柱形磁铁,强力的类磁力线在入口处将通过的物体分解,以波的形式在柱心管道运行。例如,一粒石子,当它经过虫洞时,在强引力作用下,会不断坍缩,坍缩为原子核、核子、中子……,直到成为具有负能量的反物质,才可以在虫洞中安然抵达终点。

\r一股更强的引力,将石承厚牵引,使他急速前行,同时伴随着急剧的震动,突然,周遭所有的压力和引力全都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流星,脱离天体的束缚,曳着荧光,美丽却又悲壮的向一处所在。

\r佛经有云:“一切众生类,有命终归死,各随业所趣,善恶果自受,恶业堕地狱,为善上升天”。石承厚自省此生不曾为恶,且多行善事,但此刻却如身陷九幽地府,尘世间所有的苦痛全部加在身上,忽如烈火炙烤,忽如寒冰霜冻,忽如水淹没顶,忽如万刃攒身。在经历了如涅槃般的痛苦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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