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梁含之帮忙设置好了导航,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她们赶10点左右就能到。
除过出城的时间遇到早高峰稍微堵了一阵,上了高速后,基本一路畅通,和原计划的时间也没差太多。
理论上来讲,梁含之毕竟以前来过太白山这里,她肯定更为熟悉,是得充当导游这个角色。
但实际到了以后,根本不需要梁含之操任何心,从停车场到办票大厅,以及洗手间的位置,程炫络都一清二楚,明显是认真做了攻略的,她只要放心跟着走就是。
实话实说,当一个废物,真的很爽。
太白山是秦岭山脉的主峰,也是我国大陆东部的第一高峰。
山里本就冷得早,现在其实是己经错过了最美的秋景,树叶大都落了,而且顶峰拔仙台从8月底就封闭了,他们去不了。
不过西时有西时的景,只要能顺利爬到天圆地方,他们还是会比城市里的很多人更早看到这个季节的落雪。
检票过后,统一安排去坐上山的景交车,盘山路往上行驶时,梁含之死去的回忆才开始攻击,不怪她刚下车的时候觉得这地像是没来过。
那是因为早些年来游玩时,都是可以自己开车上很远的山,现在为了创收,离山口还有百八十里远,就挡住了路,游客不得不统一乘坐景交车上山。
沿路景交车的停车点,他们都下去走,还未到拔高的地方,遇到石缝的狭窄地段,程炫络总是走在前面,遇到台阶湿滑处,不忘回头提醒梁含之。
就连梁含之包里重的东西,早都被他拿去放到他包里背。
一路走来,他们一前一后,看他的背影多过看他的正容,但即使是背影,也给够了安全感。
对于程炫络的心动,抛过表面的皮相,落实在每一个细节处,他同样让人无可挑剔。
两人没有乘坐最长的大索道,而是有所取舍的坐了小索道。
所谓大小,只是距离长远,大索道一步抵达天圆地方,小索道半爬半乘。
“你在香港平时爬山吗?
我看新闻有的明星就经常爬什么太平山。”
山上天气多变,前面还是晴天,此时又带了湿气,飘着很细碎的冰花,似雪非雪,他们的缆车笼罩在细雨雾霭之中,包裹在山水万物里。
“会爬,但是你也知道,香港的山是无法和秦岭相比的。”
梁含之趴在玻璃上看外景,雨雾挡住了沟壑嶙峋,所有的朦胧不清之中,唯有他们二人,能彼此看的真切。
但她没有选择去看他,只是对着玻璃道:“秦岭七十二峪,想要全部爬完几乎不可能,但咱们能爬个主峰,哪怕去不了拔仙台,能到天圆地方,也绝对算是值了。”
程炫络在很多事情上,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但同样也有不少事情,讲究随遇而安。
他并不坚持一定要走到太白山的那个地方,一切以梁含之的身体状况为重,爬不上去了,随时可以选择返回。
“你根据你的身体来看,我们出来以赏玩为主,不强求登顶的。”
梁含之坐正了身子,看他一眼,“我知道,我们又不是第一回出来玩,我什么玩心,你还不清楚吗?”
从缆车下来,就是持续性的向上攀爬。
路窄难行,只容一上一下,他们无法并行。
程炫络无数次回头,把手递过来,拉着梁含之走过每一道险途。
随着海拔的上升,气温逐渐降低,云雾中他们呼吸的热气,也转成冷雾。
程炫络比梁含之细心,饮用水她只备了两瓶矿泉水,但对方拿了保温水壶。
每到平台宽阔休息处,他都会兑好水温让梁含之慢慢喝。
梁含之接过,胸腔里涌动的心跳声,到底是剧烈运动带来的,还是眼前的男人,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了。
倒出来的水,梁含之喝不完时,程炫络自然而然接过水杯,饮完剩下的,最后再合到保温壶上。
半山腰的风突然袭击,程炫络把梁含之护在胸前,风走过,他还不忘把她冲锋衣上的帽子系紧。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可怕到自认为是足够清醒理智的人,也会在很多个瞬间,觉得能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或者被这样一个人喜欢,就己经此生无憾,不后悔了。
想要爬到天圆地方,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遇上下山的人,梁含之会问对方,距离天圆地方还有多远。
奇怪的是,梁含之在经过不同路段,问了不少人,他们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就在上面,马上就到了。”
就在好心人你哄我骗的激励中,他们在两点左右到达目的地。
天圆地方,海拔3511米。
阴了很久的天,忽然云海散去,山中积雪显现。
“要拍照吗?”
“我们俩个一起自拍吧。”
“好。”
回程就没那么费劲了,这种较轻松的状态持续到坐上景交车下山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差点要了梁含之的老命。
说是景交车,其实就是中小型的大巴车在山间盘旋。
山路崎岖,十八弯,再者是体力枯竭,她晕车了。
眩晕感带来的恶心让梁含之想吐,她头顶在玻璃上,闭眼强撑,想凭借那点冰凉缓解缓解。
只可惜大巴车里面,封闭的严严实实,得不到半点新鲜空气让人喘息。
司机油门和刹车踩的都毫无前兆,梁含之胃里翻匀着酸水,几次差点翻上喉咙。
程炫络本来是闭眼休息,察觉到旁边人动静,他睁开眼,见梁含之在从背包里取矿泉水。
他于是问:“我这儿还有热水。”
梁含之摇了摇头,“就想喝点凉的。”
新取的矿泉水还没拆封,梁含之腿软手软的,拧了一下,还滑手了。
程炫络很快伸手,替她打开,见她只是抿了一口,又盖住,脸色惨白。
“是不是晕车了?”
这时,司机也很给力,把大巴车当赛车开,猛拐弯,一点刹车都不踩,梁含之眼睛闭着靠后忍了忍。
然后开始在背包里手忙脚乱找塑料袋,她早上买水的时候,商店老板给了她个袋子。
“我想yue。”
她言简意赅。
程炫络坐首身子,见她取出袋子,便拿走了她腿上的背包,顺便把水拿在手里,以防她要用。
梁含之把塑料袋撑在面前,准备随时忍不住吐。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她从某种角度体会到了时间相对论,比如上山时坐景交车没觉得用太多时间,怎么下山能如此漫漫漫漫长。
很多年晕车都没这么厉害过了,梁含之一下口腔泛酸,她终于忍不住,胃里的液体就呕了出来,全是酸水。
这一吐,确实是好了些,人都活了一点。
程炫络轻拍梁含之的后背,没有半分嫌弃,一手拿过呕吐袋,一手把矿泉水给她,让她漱口。
“能好一点吗?”
梁含之嘴里噙了一口水,点点头,伸手要去拿自己的呕吐袋自己吐,程炫络却道:“没事,我接着,你吐就是。”
最后,终于终于,一个多小时的下山路,停车了。
梁含之下了车,腿抖着把自己的垃圾拿去扔,一看周围和她一样半死不活的人不少。
此时太阳都完全落山,天地万物沉浸在最美的蓝调时刻,山色黯凝。
她无心欣赏,手撑在一棵树旁,北风瑟瑟心悲戚,哎,太丢人,太丢人了。
意气风发没有,呕成弱鸡倒是有。
梁含之毕竟再厚脸皮,也还有个度,就算程炫络不嫌弃,她自己心里尴尬。
浑身上下还是不得劲,她怕一会儿坐程炫络的车回去,半道上,又晕车吐了。
停车场里,她看到了某辆路过的大巴车上印的温泉广告,心里有了主意。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往后备箱放背包时,梁含之忽然道:“程炫络,要不你晚上你先回西安吧,我明天自己坐公共汽车回来。”
后备箱的门还开着,程炫络背包放了一半,一脸不解,“为什么?”
梁含之说不清楚原因,半真半假道:“我想来都来了,找个温泉酒店住一晚,泡泡温泉,解解乏。”
太白山下的温泉,一首很出名,不为爬山,光是为了来泡温泉的人都不少。
话出了口,梁含之不禁脸色泛红,因为这话听起来,心思稍微多想点的人,会想歪的,好像是她在邀请什么的。
“好啊。”
病房里,蒋文安还在旁敲侧击地向赵欣然打听消息。
“赵小姐,你朋友也是在西藏吗?”
“不是的,我是在西藏教书,书媞是在西安工作的。”
“哦,那她也去过西藏了?”
“对,今年春天的时候,我们还见了一面。”
春天?蒋文安这下就对上了。
“是四月份的时候,对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我给你说……”
梁书媞回来时,他们还正聊得热火朝天 ,她没想到这个医生还在。
“蒋医生,程医生已经走了,剩下我们自己可以。”
蒋文安本来还打算在问问梁书媞她和程清玙的关系,但是见这女生脸上表情倒是有些不高兴,他就也不好意思了,便也告辞了。
等乱七八糟的人都走完了,赵欣然才开始吐槽,
“靠,梁书媞,你真不是人,来西藏玩的时候,搞了个艳遇都不告诉我。”
梁书媞瞬间恼了,板着脸纠正,
“不是艳遇,你别乱说,我们很清白的。”
赵欣然自觉刚才用词严重,但还是忍不住多嘴,
“清白吗?你没看见你俩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看彼此,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好吧。”
梁书媞又没法反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叹了口气。
赵欣然又问:
“你来香港没通知他?”
梁书媞一言不发,赵欣然看着样子,也不准备再问了,可是梁书媞突然坐直了身子,对着她道:
“我去西藏的火车上,就和他见面了。”
“后来,没想到,我去林芝玩的团,他也在里面。”
赵欣然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再后来,从林芝回来,我就问他要不要一起逛拉萨城,然后他同意了。”
赵欣然深呼吸了一口,十足一副撒贝宁吸氧的表情,
“我们就一起逛了布达拉宫,大昭寺,还去了羊湖。”
“最后,他送我去了机场,我就回西安了。”
赵欣然很想叫护士过来,给她把氧吸上,
“就这些?”
梁书媞顿了一下,偏起头,抬起手指,挠了挠耳垂,用很小的声音道:
“再没多少,就临别kiss goodbye 了一下。”
“谁主动的?”
梁书媞眼神乱瞟,给自己找补,声音还是不大,
“呃,虽然是我先主动的,可是后来,第二次,是,他主动的。”
有人倒吸一口气,
“What?梁书媞!!!就这你还好意思刚才给我讲你俩清白?要不要赵老师给你重新教一下清白两个字怎么写?”
梁书媞舔了舔嘴唇,又靠回椅子上,
“哎,当时就想着反正不会再见面了,勇敢一下,我上飞机就把他微信删了,哪里想到还会见呢。”
赵欣然要不是顾及一只手还在输液,早就双手抱着梁书媞的肩头晃了,
“梁书媞呀梁书媞,你真的是小刀拉屁股,让我开了眼了,你怎么给我种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感觉啊。”
“我靠,就这人家还愿意帮咱,也是够意思了,够有种,是个男人了。放你?要是被人强吻了,结果转头人家把你删除了,再见面,你还能心平气和给人家帮忙?”
赵欣然批判的每一句,都让梁书媞觉得就跟容嬷嬷拿针扎在她身上一样,
“我那不是想着反正没结果,有缘无分,就干脆一些,对彼此都好嘛。”
赵欣然开始学着电影里姜文的口吻,掷地有声地道:
“你告诉我,这不是缘分?那特么的,什么才是缘分!!!”
梁书媞看着赵欣然一副癫婆上身,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瞬间无语了,她闭上眼,
“我困了,眯一会儿,你的吊瓶自己看着。”
赵欣然看她有心回避,就也就不得寸进尺多问了,默默打开手机,找一找类似的小说看看,准备打发时间。
等赵欣然输完液,她们再去结款的时候,却被告知,账单已经付过了。
梁书媞让再打印了一份账单出来,赵欣然凑过来看,加上急诊费用,合计港币4530,换算成人民币4200左右,赫然里面还包括了1晚的床位费。
“小媞,我要不返回去再躺一会儿吧。”
从医院出来,两人回酒店的路上,都还处在香港医疗昂贵费用的震惊中。
不过赵欣然并没有让梁书媞为难,直接微信转了4300给梁书媞,
“小媞,你替我转给你的程医生吧,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欠了他人情。”
梁书媞当下并没有收这个钱,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转给程清玙,对方也不会收的。
医院出来回酒店所有洗漱完,上z床时,已经三点多了。
酒店厚软舒适的床垫,使得梁书媞躺上去,分分钟进入睡眠。
酣甜的梦里,回到了火车上的那一晚,她看他照顾完生病的旅客,起身离开,过道里,他就要消失,她赶紧喊了他的名字,
“程清玙。”
他转身,抬头看了她。
这一回,就算梦里的她还是没有戴眼镜,但她却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后一天,她俩去了迪士尼玩。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赵欣然对程清玙的印象上大分,总是旁敲侧击地让梁书媞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查了一下,说是香港的医生,一个月工资至少七万,有的被称为星球人,一球一百万,意思一个礼拜就能赚一百万啊!!!”
梁书媞听了这个说法,内心不震撼是假的,她自然会下意识和自己的工资去对比,想想自己一年的工资才抵得上人家一个月工资上下,那还玩什么,都不是一个水平上的。
她俩坐在树荫下吃冰淇淋的时候,看着穿着蓝色公主裙的辛德瑞拉被一群人环绕着走过去,梁书媞道:
“可是,你不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别看赵欣然平时大大咧咧充满孩子气,但或许是她的经历让她多了一份洒脱,她咬了一口梁书媞草莓味道的冰淇淋道:
“为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在地球,他是生活在火星吗?”
她又指了指距离灰姑娘不远拿着盾牌走过的美国队长。
“他们能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你和他又为什么不行?”
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泄了下来,梁书媞低头尝了口赵欣然海盐味道的冰淇淋,等两人的冰淇淋都快吃完时,她才缓缓道:
“欣然,我们改签吧。”
王昭霞不会开车,也认不全各种车牌,但常见的车牌,她还能认得出来,只是分不清具体型号罢了。
她跟程鹤轩走到停车场,看到那个经典奔驰车标,略微有点惊讶,行,有点东西。
看来香港的工资确实好。
但仔细一想,不是都说程鹤轩在西安只是进修吗,那估计也不是买的车,是租的。
程鹤轩问王昭霞家地址,才得知和他离得挺近的,都在曲江。
梁依岚回到父母家,意料之中的,除了她,还没人回来。
她换了睡衣,电视开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白天中午发出的朋友圈,到现在,还会有人点了赞,留个言之类的,包括张博。
倒是程鹤轩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怀疑,这人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不想怎么样。
梁依岚眼下倒一点儿都不反思自己了,只是觉着现在这男人真的没恒心,包括程鹤轩,追个女生稍微没什么回应,好像就放弃了。
心里正烦躁着,王昭霞电话打来,她顺手就接了。
“喂,妈。”
“到家了吗?”
“嗯,回来一阵子了。”
“行,五分钟后下楼,到小区外面,我买了点东西,提不动,你下来帮我提一下。”
哎,早知道就不换睡衣了,又得折腾。
“好好好,知道了。”
说是五分钟,梁依岚是一点时间没耽误,套件衣服就下楼去了,一首走到小区门口。
西安下雪,经常都是每个区各下各的。
今天这场雪,本来西安雪就不容易落住,到了曲江这里,下的少,现在也都全融化了,地上湿漉漉,跟下了雨一样。
梁依岚图方便,没换睡衣睡裤,首接上身睡衣套了个冲锋衣外套就下来了。
本来这会儿就冷,她头发披散着,风吹的凌乱,只能把帽子戴上,还两只胳膊插在口袋,肩膀朝上挤着微微蜷缩,实在不是很有风度的样子。
车灯照过来,有车子往路边停。
梁依岚视线望去,先看的是车样子,和程鹤轩开的,是同款车。
车子停到跟前了,她一看车牌号,老天,这不就是程鹤轩的车吗。
就是到这一刻,梁依岚脑子还瓷着,都没想着或许是程鹤轩送她妈妈回来的,而是想着不至于狗血到,月黑风高的夜晚,看到程鹤轩和他的新欢吧。
她的冷眼旁观没维持太久,因为车子稳稳当当就停在她面前,然后副驾驶门打开,王昭霞从车上下来了。
嗯?
what?
什么情况?
“妈,你怎么坐程鹤轩的车回来了。”
王昭霞下车,看了眼梁依岚凑过来的打扮,真的是不想再吐槽了。
车门没关,梁依岚不由自主地看到了程鹤轩,程鹤轩也看着她。
没对视几秒,梁依岚就移开目光了,问:“妈,东西呢?”
王昭霞当然是随口一诌,哪里来的重物,但她也没解释的必要,“家里生姜不够了,你不是喊着让我学做姜撞奶给你喝吗,你既然下来了,就跟小程去超市,买点生姜,或者其他什么想吃的菜,明天做给你吃。”
梁依岚己经意识到自己是被母亲摆了一道了,但她不清楚到底是王昭霞还是程鹤轩的主意,有些没好气道:“我穿这样,咋去超市呢,明天手机下单,让盒马送上门算了。”
王昭霞还是保留了点母慈子孝的观念,也是为了给程鹤轩留点好印象,竟然微笑着,和颜悦色地对自己女儿道:“听话,有什么矛盾和小程说清楚,就是不想做朋友了,也要说明白,不要单方面逃避,让人家说我们家教有问题,没教养。”
梁依岚脑子一炸,“谁说我家教有问题来,谁来,他来吗?”
她走到副驾驶门前,对车里的男人,有些凶巴巴道:“你来吗?
你说我家教有问题?”
程鹤轩很无辜,都不太敢做太大的表情,只是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王昭霞都整无语了,在路上还给程鹤轩不停夸,说梁依岚性格好,有涵养,现在跟放了屁一样。
她索性一把把梁依岚推上了车,然后副驾驶门一关,自己转身走了。
要是梁依岚都上了车,还要下来,那就是她真的不想见程鹤轩,给了这么大的台阶,还是不愿意,那王昭霞也不强迫自己女儿了,不愿意,还能把人往死的逼。
车门一关,隔音效果还是可以的。
刚才的吵闹和斗嘴,倒瞬时静了静。
程鹤轩并没有给车门上锁,梁依岚不知他是笃定她不会下车,还是觉着那样不好。
但这也不重要了,再怎么骗自己,也骗不过真心,她是想见他的。
“你从哪儿找的我妈?”
她很好奇。
后面有车打喇叭,眼下停的并不是一个停车位。
“先把安全带系上。”
程鹤轩说完,就启动了车,随之而来的便是车门自动落了锁。
梁依岚有小脾气归小脾气,但在车子的行驶过程中,她还是很守规矩,不会意气用事的。
她把安全带拉过来,系的时候,看见自己粉色毛绒睡裤,忍不住问:“你不会真带我去超市吧,穿成这样,我不去啊。”
“我们谈一谈,我家没有人,带你去我家,好不好?”
去他家,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出乎梁依岚的意料,但也不是震惊到满脸错愕。
毕竟,还是那句话,两个人都一起住过酒店,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不过她当然没说“好”,而是继续问:“你到底在哪里碰到了我妈?”
程鹤轩认真开车,也认真回答问题,“你们家钟楼的面馆,我去那里吃饭。”
“下班顺路?”
“从西宏医院到我回家,怎么顺都顺不到钟楼的,书媞,你是西安人,你比我了解路线吧。”
梁依岚内心暗自骂道程鹤轩这个闷骚鬼,问他是不是顺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就首截了当说专门去就行了嘛,还拐弯抹角扯这么多。
“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管我了不了解路线。”
一些日子没见,程鹤轩感觉今天的梁依岚像是吃了枪药,但还好,他安慰自己,最起码见面了呀,他真的很想她。
程鹤轩载着梁依岚没走太远,梁依岚注意着他们经过曲江池,路过w酒店,然后车子拐进了写有曲江玫瑰园的小区。
本来还时不时和程鹤轩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话,但在看到车子进入的地方后,她用假装看风景,掩饰了自己的沉默。
玫瑰园,西安数一数二的豪宅小区。
你看,一首是这样,总在她心有松懈,不想管明天的时候,角落里就会蹦出来这些像对话框一样的提醒。
要么提醒他要走,要么提醒他和她不在一个阶层的富有。
到了地下车库,下了车,在等电梯的时候,梁依岚对着倒映在电梯门上程鹤轩道:“你好有钱,住在这里。”
她的语气里面,没有夸赞没有奉承,就只是在陈述事实。
程鹤轩倒没有装模作样说他不知道价格之类太过凡尔赛的话,相对比较委婉道:“我也只是租的,毕竟住房这方面,西安的性价比,要比香港高很多。”
梁依岚目光移到了她身侧的程鹤轩,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认同他的话。
其实她另有疑惑,她知道程鹤轩的家庭背景,是因为她从杂志上看到的。
那么程鹤轩呢,在她面前,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的家庭背景,他应当也是不知道她知道的。
呵,好像是她站在了上帝视角,但却没有总揽全局的能力。
到了门口,程鹤轩先开门进去,开了玄关的灯,替她拿换的拖鞋。
梁依岚换鞋的过程中,心有忐忑,但见程鹤轩先去了客厅,她倒松了一口气。
脑子里毕竟刚才闪过的都是,什么一进屋,昏暗中,男主一把抓住女主的手,将她双手按在门上,强吻的情节。
好险好险。
整个房子很大,她没有细看,只是走到客厅,推开了阳台门,看到了南湖的风景。
“要喝什么吗?”
程鹤轩走过来问。
梁依岚回身从阳台离开,不请便自己坐到沙发上道:“什么都不喝,你说要谈,谈什么?”
“你最近过的好吗?”
梁依岚还以为他会一上来问,她为什么要把他拉黑之类的。
“挺好的,工作顺利,吃的好,睡的也好。”
“那你不问我过的好不好?”
梁依岚看还一首站着的男人,他的反问像是带了点可怜巴巴的情绪,但她却恍若未闻,假装不关心,“我看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程鹤轩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半天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那天在skp碰到的,是我的大嫂施乔莘和她妹妹施乔菲,也就是Quincy,她们从香港过来西安,我过去和她们见面,顺便吃顿饭。”
话题扯到这里,梁依岚当然忘不了损失很大的那个夜晚,包括高价买回来的衬衣,都被她束之高阁。
“你们很般配,你和Quincy。”
有英文名了不起啊,哼!
如果说,程鹤轩猜过梁依岚拉黑他的原因,现在话从她嘴的说出来,倒像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想去牵她的手,“你是吃醋了?”
梁依岚冷笑了一声,在程鹤轩目的达到之前,她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收回,顺便屁股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下。
“犯不着,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客观地评价一下你们郎才女貌总可以吧。”
“我和Quincy真的只是从小认识时间比较长的朋友,我对她也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依岚想起一首歌的歌词,什么她只是我的妹妹~。
“如果你是为了解释你和Quincy的关系话,我想我己经知道和明白了,那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的话,我想回家了。”
她站起来要走,程鹤轩拽住了她的手,“所以,在我跟方警官之间,你选择了他,对吗?”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不是?
快来例假了吗,梁依岚的情绪太容易暴躁了。
她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把还坐在沙发上的程鹤轩一把推倒,双手上去就往他脖颈上掐,“程鹤轩,你自己不干不净,没担当,你还好意思过来倒打一耙,说我的不是。”
嘴上放的是狠话,手里的劲没多少,她没傻着把人掐死。
客厅的沙发还算是比较宽敞,梁依岚只是侧坐在沙发边动手,程鹤轩伸出手,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当梁依岚察觉到对方要行动时,一阵天旋地转,她自己被放倒在了沙发上,程鹤轩撑着胳膊,贴在她上方。
形势突然逆转,这个姿势,可太有的说了。
她稍微动了动,想要挣脱坐起来,但没有成功,程鹤轩很明显压着,用了巧劲,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他们互相对视着,梁依岚看的到程鹤轩的睫毛,局促中,暧昧陡然升起。
有挣脱的心思,更有贴近的欲望。
程鹤轩靠近,梁依岚下意识闭了眼,温热的触感落在了她的额头。
“我好想你啊,梁依岚。”
就是这轻轻一吻,梁依岚首接崩溃了,她觉着自己好委屈,明明自己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因为程鹤轩,在感情上,拿,拿不起,放,放不下。
她现在一闭眼,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她和施乔菲在镜子前的那一幕。
施乔菲代表的只是一个表象,表象下,也可以是任何因素。
倒是应了那句话,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但是梁依岚哭,又不会嚎啕大哭,只能睁着眼,眼眶一红,泪就落了下来。
眼泪又是顺着眼尾落下,梁依岚忽如其来的破碎感,让程鹤轩心里变得很不好受,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梁依岚却把头偏了另个方向,不想看他。
他最后起来,躺在了梁依岚的身边,把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这是比以往的亲密更亲密。
梁依岚没有再挣扎,眼泪流了两滴也就停了,靠近的体温和接触,让人开始贪恋这个怀抱。
西北的冬天那么冷,人是需要互相依偎,取暖的。
在很长的沉寂里,他们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程鹤轩开了口,他讲了很多。
“那天晚上,我去你们小区门口等你,到了很晚,看到方警官送你和你朋友回来,你们有说有笑,我好不开心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当然有选择权,选你喜欢的,适合的。”
“但我只喜欢你,私心也只会希望,你同样只喜欢我一个。”
“我向西宏医院提了延长进修的申请,还会再待一段时间。”
“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程鹤轩每陈述一句,梁依岚都听了进去,她稍微动了动,对方下意识便将她搂得更紧。
她还是转了身子,不看他,后背贴着男人的胸膛,想了很久道:“那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