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和苏锦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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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你不能走!你才是我们从小养大的女儿!”此时已是深夜,孟家却是灯火通明,只因孟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苏锦玉竟然不是亲生,而真正的亲生女儿苏锦却流落至偏远山村。此刻,苏锦正在被接回孟家的路上,而苏锦玉则在孟家闹着要离开。

《元景和苏锦的小说》精彩片段

“婉儿,你不能走!你才是我们从小养大的女儿!”

此时已是深夜,孟家却是灯火通明,只因孟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苏锦玉竟然不是亲生,而真正的亲生女儿苏锦却流落至偏远山村。

此刻,苏锦正在被接回孟家的路上,而苏锦玉则在孟家闹着要离开。

“是我鸠占鹊巢,如今她要回来了,我应该把本该属于她的生活还给她……”苏锦玉星眸中噙满泪水,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母亲林夕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婉儿,如果不是老太太插手这件事情,我们是不会接她回来的,她一个在山村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姑,如何当得好我孟家的女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正成放下手中的报纸,沉声道,“回头叫她不要乱跑,安生待在家里,若是婉儿实在不想见到她,就把她安置到郊区的房子去。”

孟正成一句话,苏锦玉如释重负。

她从小在孟家长大,太知道孟家最注重的是什么了,骨肉亲情又如何?无论是社交礼仪,还是世家人情关系网,她才是孟家从小开始培养的那个人!

最重要的是,孟家需要她和傅家的婚约。

再看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压根没将那亲生女儿当回事,苏锦玉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决定以最佳姿态面对那位即将到来的真千金。

……

而此时,孟家大门,一老一少对峙良久。

“你……真的是大小姐?”管家孟良看着身前气质清冷的苏锦,惊的合不拢嘴。

不是说大小姐在山村生活了十几年,是个不折不扣的村姑吗?可为什么她的外貌气场,都比自小养尊处优的婉玉小姐还要出色?

特别是她的眼神,只是被她扫了一眼,管家就不由自主的卑躬屈膝!这气场……绝不是自小在山村长大的村姑能拥有的!

“管家,看够了吗?”苏锦似笑非笑,这一笑,管家噤若寒蝉,腰也躬的更低了。

“欢迎大小姐回家,老爷和夫人在客厅,我这就带您进去。”

管家一步一踱,他深知老爷和夫人没有出来迎接苏锦,是因为苏锦玉在闹脾气,只是不知道,待会老爷和夫人看到大小姐会是什么心情……

毕竟这个真凤凰,可是要比那只假凤凰出色太多。

再说孟家那老太太,执意要将苏锦接回孟家,因为那是孟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若是被她老人家知道大小姐这般出色,苏锦玉的那只假凤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客厅里,苏锦玉依偎在林夕怀中撒着娇,孟正成也在一旁慈笑,好一幅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去,当看到门口那人时,三人身躯猛地一僵,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次日一早,孟家人准备用早餐,却久久不见苏锦的身影,林夕和孟正成的脸色都逐渐难看。

“姐姐应该是在乡下待惯了,我去叫她起床吧。”苏锦玉很是通情达理的说。

孟正成抬手,“罢了,乡下人不注重生活品质,我们自己吃吧。”

“我以后会多提醒姐姐,让她改掉这些乡下人的坏习惯。”苏锦玉一边给孟正成盛粥,一边说。

说着说着,那盛粥的手不动了,且目光呆愣的看着门口。

林夕和孟正成见她一脸呆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孟凝一身休闲装,此时正在门口换鞋,看这样子,像是晨练了回来……

几人只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倒是苏锦礼貌的朝几人道了个早,而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清晚,你爸爸已经给你办好入学手续了,你今日和婉儿一起去学校,婉儿今年读大二,比你早入学一年,你有不懂的可以请教她。”还是林夕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锦听着,也知道林夕和孟正成必然是没查过她的资料,才会让她去读大一……

虽然她读完高二就辍学了,但……

也罢,她朝林夕点了点头,“嗯,其他事情你们都看着安排就行。”

越早安排越好……她想快点找到那一丝机遇,早日改变命格,多活几年。

“还有一事未与你说……”喝下一口豆浆的孟正成目光沉重的盯着苏锦,“你母亲当时怀着你时,与傅家订了一桩娃娃亲,既然如今你回来了,这桩婚约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苏锦皱眉,下意识的问“这傅家很穷?”

“姐姐,在帝都,无论是钱财势力还是人脉,孟家都是当之无二的首家豪门。”苏锦玉连忙说道,“而且呀,和你订了娃娃亲的傅三爷,还是傅家的掌舵人呢!”

“哦?”苏锦满脸不解,“这么好的夫婿,你为何放着不要?就算我如今回来了,你也顶着孟家小姐的头衔活了这么些年,这婚约不也该是你的么?”

“我……”苏锦玉小脸一红,娇羞道,“姐姐不知,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正愁这桩婚约呢,如今姐姐回来了正好。”

“我猜那傅家的掌舵人要么奇丑无比,要么身有残疾。”苏锦慢条斯理的放下餐具,并未拒绝这门婚事,也没答应。

一顿早餐吃的孟家三个人各怀心思,直到苏锦跟着苏锦玉去了学校,林夕和孟正成还是一脸纠结。

“老孟,这女儿……真的出乎我所料。”林夕满腹心思。

孟正成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思绪片刻才回道,“她确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比婉儿还要出色很多,嫁给傅三爷确实可惜了,以她的条件,若是加以培养,定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若是傅三爷还是之前的状况就好了,亲生女儿能嫁给他,我们孟家也能跟着一飞冲天,现如今,傅三爷倒了,傅崇是最有希望的,如今婉儿能拿下傅崇,而我们……将两个女儿都嫁进傅家,孟家的未来,不愁啊!”


另一边,苏锦和苏锦玉一同来到学校,马上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那是大一新生?好美啊!”

“嗯?她怎么和苏锦玉一起来学校?该不会是孟家那个真千金吧?”

“怎么可能?我听说孟家那个真千金自小在山村长大的,是个村姑!绝不可能拥有这等美貌!”

“可能是隔壁影视学院的吧?好想去问问她什么时候出道,我要做她的头号粉丝!”

苏锦对于别人的注视向来是习以为常,倒是一旁的苏锦玉脸色大变。

她从出生起便注定了这一生都是旁人眼中的焦点,可现在她站在苏锦旁边,却是这么黯淡无光,不行,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苏锦就是孟家那个真千金!

若被大家知道苏锦不仅不是一个村姑,而且还如此肤白貌美,她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她和苏锦站在一起,旁人都道苏锦是真凤凰,而她是一只山鸡的场景了……

“姐姐,我还约了朋友,你自己去教务处报道吧!”想到这里的苏锦玉恨不得马上从苏锦身旁离开。

苏锦淡淡掠了一眼苏锦玉的眉宇,友情提示,“我自己会搞定,但是你今天运势似乎不太好,要……”

“够了!”苏锦玉脸色大变,“苏锦!你不要再呈口舌之快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病啊!”

苏锦玉甩完脸子就想转身就走,不料和人撞了个正着,而那人手中恰巧拿了一杯豆浆,泼了苏锦玉一身。

苏锦玉气急,正要撒气!

抬头正欲骂人,结果对面是林家的千金,林家在帝都的地位仅次于傅家,而这林弯弯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这一下,苏锦玉不仅不敢撒气,还得耐着性子道歉,“不好意思,我着急赶路,打翻了你的豆浆。”

等她狼狈的回到班级时,朋友们都簇拥了上来,关怜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我那个姐姐……她从小在山村长大,沾惹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诅咒我。”苏锦玉眼眶通红,委屈至极。

几个朋友连忙安慰她,“那村姑居然还诅咒你?婉玉你别怕!待会邱灵到了,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村姑,让她以后在你面前小心着点!”

“她也得知道,即便她回了孟家又怎样?她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你才是那个真名媛。”

朋友们这么一说,苏锦玉就更着急了,如果苏锦真的是个村姑就好了……那她的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而且!她虽然很想给苏锦点教训,但她又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们看到苏锦!

如果被大家知道苏锦那么好看,是不是在名媛圈中也无她的立足之地了……

但就像苏锦说的,苏锦玉今日的运势不好。

她从小巴结的邱灵,在教学楼下了偶遇了苏锦。

当时苏锦正在找教务处,刚好邱灵路过,她便询问邱灵,“同学,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邱灵回头,直接就沦陷在了苏锦的美貌中,大脑一片空白,小脸刷的一下通红,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好美啊……”

苏锦礼貌微笑,“你也很美,我想问问,教务处怎么走?”

邱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孩子竟然看另外一个女孩子看出了神,当时便觉得这简直是社死现场,只想看看地上有没有缝隙,好让她钻一钻。

直到苏锦再次询问教务处怎么走,邱灵才后知后觉的给她指路,“前面那栋就是,三楼电梯出来右转第一间。”

“谢啦!”苏锦道傅后欲要离开,却被邱灵拦住,“你是我们学校的新生?”

邱灵内心: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好想和她做朋友啊啊啊啊!

苏锦点头,“嗯啊,我今天过来报道。”

“太好了!我正读大二,以后你就管我叫学姐!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邱灵两眼放光的看着苏锦,只觉得身心愉快。

苏锦被逗乐了,邱灵比她矮一截,便友好的伸手轻揉邱灵的头,轻声道,“谢谢学姐的热情,我叫苏锦,谢谢你这么热情,相逢便是缘,免费送你一卦,提醒你哥哥明天出门避开桥梁喔。”

邱灵愣住。

神婆?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竟然是个神婆?

慢着,苏锦怎么知道她有个哥哥?

她还想抓着苏锦继续问,苏锦已经挥挥手走远了。


听了傅老爷子的话,苏锦微微一笑,“我,不是很想知道……”

原来林夕和孟正成说的那个傅三爷,就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

苏锦又问,“傅老爷子,你可听说了孟家真假千金的事?”

“略有耳闻。”傅老爷子轻轻点头。

苏锦发出疑问,“我前几天才回孟家,这么些年,以傅家准少奶奶自居的,应该一直是苏锦玉,而不是我。”

毕竟这些年来,一直是苏锦玉顶替着苏锦的身份。

听苏锦这么一说,傅老爷子拄着拐杖笑,“当时定亲的时候就是你,那会你还在你母亲肚子里呢,当时你爷爷奶奶带着你母亲来我家里拜访我夫人,恰好元景在一旁玩耍,他们就说如果你母亲生的是个男孩,就和元景结为兄弟,如果生的是个女孩,就和元景订个娃娃亲。”

“这个娃娃亲订的啊,是你母亲当时肚子那个还没没出生的孩子,这不是你还能是谁?那苏锦玉可不是从你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苏锦理清了来龙去脉,却也有种这傅老爷子赖上了自己的感觉,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心想怪不得她刚刚看他命格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应,原来是因为他和她早有因果!

那紫气对她……

也罢!

今日天色已晚,她不好再耽误下去,就和傅家人告辞,傅老爷子本想让凌弋送她,被她拒绝。

“让司机送我就好,下周六我们再见。”

傅家人于是只好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等苏锦乘坐的车走远后,傅美玲把儿子也打发回家,才有些疑惑地问傅老爷子:“爸,您刚刚为什么要提娃娃亲的事情?”

虽然她听到苏锦原来是孟家人也有些吃惊,但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抗拒这种长辈式的约定,万一苏锦听了不高兴,不愿意救元景了怎么办?她父亲浮沉一生,不应该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这一晚上喜痛交加,傅老爷子心情大起大伏之下也有些疲倦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在给她提醒。”

傅美玲不解:“提醒什么?”

傅老爷子:“自从老孟去世,他老伴也不再过问孟家的事情后,孟家就逐渐显出颓势来,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老孟那独生子你也知道,是个不成器的。”

傅家原本和孟家是故交,虽然近十几年来早已生疏,但毕竟老一辈还有人在世,傅老爷子也有关注着故人之后,还曾经跟元景提过,若是在商场上遇到孟家人,能帮则帮。

可惜孟家在孟正成的带领下是越来越不景气,傅家人想帮他都无从伸手。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虽说抱错孩子这种事情确实荒唐,但既然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了,自然应当好好关心,可是你看刚才那孩子,身上穿的用的,哪有一件昂贵的?她提起孟家时都淡淡的,连名字都没改过来,你想想便知道孟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傅老爷子这么一说,傅美玲才开始回想,然而一回想她忍不住苦笑:“爸,我都记不清楚她刚才穿的什么了,光记得她长得好看气度也好,看上去金尊玉贵的,真是不像是在小地方长大的。”

傅老爷子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叫不像是在小地方长大的,难道寒门不能出凤凰?豪门就一定都是英才?”“且不说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与环境无关,只说大部分普通人,成长环境都是不能选择的,他们后来的样子,很可能已经是他们拼尽全力能达成的最好的样子了。”

“我们傅家往上数几百年,也是泥腿子出身,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傅美玲低头认错:“是我这些年总在圈子里被影响了,以后一定谨记,不再这样讲话。”

傅老爷子看她一眼:“外面都说我们傅家是第一世家,这个第一不光是财力能力地位,还得是家族里面的传承底蕴。”

女儿大了,且早已经为人母亲,傅老爷子也不多说,话题一转,又说回苏锦事情。

“孟家对她不好,把她接回来,怕是另有所图,我听说他们家那个叫什么婉的女儿,和德勇家的儿子走得很近?”

傅德勇是傅老爷子的侄子,也是傅家的分支,今年动作尤其多。

提起这个,傅美玲也颇有怒意,以前元景掌权时,这些分支都老老实实的,哪像现在,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

她想了下,说:“德勇家是有个独子,叫傅崇,听说跟孟家那个女儿有些暧昧。”

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冷笑:“瞧瞧他们挑的这些盟友,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傅老爷子说:“这就是了,孟家之前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以为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偏这个孩子还跟元景这个将死之人绑定了,既不甘心把女儿嫁给元景,又不敢得罪傅家,估计正愁着呢,此时恰好得知还有个亲生女儿……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傅美玲愤然起身:“他们孟家算什么东西,敢嫌弃元景?元景就算、就算真有什么,也是他们孟家高攀!”


“那大师……”傅美玲想起苏锦,“孟家想把另一个女儿嫁进分家,把大师推给元景,是打着主家不行分家上位的主意,大师她知道吗?”

“不管她知不知道,我们都提醒了,这是我们该做的。”傅老爷子苍老的脸上仍有锐意,“孟家真是荒唐,我们傅家也不是缺人嫁进来,他们如果不想跟咱们家元景有牵绊,直说便是,我们也不会拿一个口头约定强迫他们,偏偏他们既不甘心跟傅家错过,又想搭上德勇家那边,连亲生女儿都要利用,贪心不足蛇吞象,等元景的事情解决,也该整顿整顿这些心思浮躁的人了。”

傅美玲知道父亲人老心不老,做事情清楚得很,并不担心。

她感慨道:“其实这么一说,大师跟咱们家也挺有缘分,没出生就跟元景有婚约,现在兜兜转转,又成了元景的救命恩人,如果将来……算了,这种事情都是缘分,强求不来。”

而且她也知道,元景还挺反感这种包办式婚约的,之前听说跟孟家有婚约后就一直非常不悦,说等到孟家女儿成年后,会亲自去解除娃娃亲。

如果不是去年元景突然倒下了,那么现在他们和孟家的婚约就已经解除了。

苏锦本人又身怀玄学大能,想来对这种东西也是没有兴趣的。

可惜这一对男才女貌,多半是有缘无分了。

作者有话说:

元景:我老婆呢?谁说我不愿意!?

苏锦回到孟家时,孟正成林夕竟然还在客厅里坐着。

见她这么晚才回来,孟正成脸色不太好看。

“听司机小李说你去同学家玩了?”

苏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孟正成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你不是刚来帝都吗?这么快就有交好的同学了?”

苏锦一边往楼梯方向走一边随意答道:“同班的男同学,怎么了?”

“怎么了?你一个女孩子,跟刚认识不久的男同学出去玩,你觉得这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

“这是不自尊、不自爱,这不是一个该有良好教养的淑女该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以前没有规矩惯了,但你现在已经回到了孟家,就要遵守孟家的规矩。”

苏锦倚着楼梯扶手,回身看他,懒洋洋道:“你也说了,我就是这样惯了,不会改的。我不是什么淑女,不会遵循淑女那套规矩。”

“你必须遵守!”孟正成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竖起眉毛,“你站直了!长辈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苏锦感觉有些新奇。

她以前听人说过,有些父母长辈会给孩子树立一套自己喜欢的规则,希望把孩子塑造成理想中的样子,一旦孩子偏离方向,他们就会对孩子进行训斥。

而当他们无话可说,也没有道理可讲的时候,他们就会用长辈的身份从道德层面上压制小孩,挑剔小孩的态度等等。

看来孟正成就是这种人了,他理想中的女儿,应该是娇滴滴可以控制的吧,就像苏锦玉一样。

苏锦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正成。

“目前这个世界,除了法律外,好像没有什么是必须遵守的。”

“我们之间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没有亲人之情,对于彼此来说,只不过是在短暂人生中偶然相逢。我不觉得我需要遵守孟家的规矩。”

“你!”孟正成气得噎住。

林夕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怎么这么大火气?也不怕气坏身体,快喝口水。”

她转头看向苏锦,不悦道:“清晚,给你爸爸道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婉婉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和爸妈说话过。”

孟正成脸色阴沉道:“不用了,我看咱们孟家是管不了她了。”

“正好,你身上还有桩婚约。”孟正成对苏锦说,“为了防止你以后做出什么丑事,丢了我们孟家的脸,还不如早点给你安排订婚。”

林夕表情和缓下来,也说:“这桩婚约还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订下的,现在你也成年了,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对方家里地位很高,比咱们家还强得多,算起来也是孟家高攀了,你不用担心会委屈了你。”

孟正成半真半假翻了翻台历:“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傅家,尽早把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也让你收收心。”

林夕柔声道:“这太快了吧,女儿回来没有几天,我还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快什么快!”孟正成斥了一声,看了一眼苏锦,阴阳怪气道,“枉我还花了一大笔冤枉钱,费尽心思给她找大学,让她读书,她倒是好,大晚上跟男同学出去玩,回来说了几句就顶嘴,在家里待下去还不一定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白脸,转眼间竟然就要把事情敲定。

苏锦旁观全程,不由得啼笑皆非。


如果苏锦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孟正成林夕这一出大戏为什么而唱,那她也白活两辈子了。

回忆她今晚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苍白俊美的男人,她有点玩味的想,傅氏掌权人竟然会被一对普通豪门夫妇嫌弃,也是挺有意思的。

以傅氏的地位,就算元景死了,也多的是人想嫁给他的牌位。

孟正成林夕不把这个高攀的好机会留给苏锦玉,而是让苏锦玉去攀那个什么吃崇,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是什么缘故呢?

苏锦想到苏锦玉眉眼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桃花运,再一联想凌弋跟他聊天时抱怨说傅家分支有一脉格外躁动,顿时猜了个大概。

孟家人打的一肚子好主意,既觉得元景必死无疑,分支有望上位,想要把苏锦玉嫁过去,又担心事有万一,主家还留有后手,索性把她跟元景的娃娃亲坐实。

这样子的话,不管傅家落到谁手上,他们都不亏,无非是哪个更赚的差异罢了。

只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多半是将自己当做弃子。

苏锦唇角一弯,弯出一点讽刺的笑意。

她打断孟正成林夕的对话:“我知道了,你们都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吧。”

客厅一静,孟正成林夕互相看了看,没想到她对婚约一事问都不问,默许他们操作。

他们本来做好了各种应付她的方式,此时看来一个都用不上。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睡了。”苏锦走到楼梯中间,突然侧头,“对了,我最近在看《尚书》,看到一句话,分享给你们。”

“‘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状似询问,然而根本不用人回答,说完便径直回房了。

孟正成林夕听她说什么心什么作,也没有听明白,反而觉得这个亲生女儿十分古怪。

林夕还叹道:“果然是山里长大的,到底不比婉婉。”

方才感觉气氛不对而退出客厅的管家站在门后,恰好听到苏锦离开时说的内容,根据出处和发音大致搜索了一下。

他听着林夕的叹息,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苏锦说的那句话的解释,脸色严肃起来。

“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意为行德的人心地坦然,处境越来越顺利,弄虚作假的人费尽心机,处境越来越困窘。

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否该提醒孟正成林夕?

管家几番犹豫后,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去了苏锦房间。

苏锦正站在窗前往外看,听到敲门声,头也没回,直接道:“进。”

管家态度很恭敬:“大小姐,看您今天回来的晚,给您热了杯牛奶,您等下喝了再睡,可以助眠。”

他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端着托盘看向苏锦。

苏锦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管家心情复杂地垂下眼睛:“那大小姐早点睡。明天周六,先生夫人的早餐时间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如果您想和夫人他们一起用餐,可以调整一下时间,或者您想安排在其他时间用餐也可以。”

他微微欠身,正要告辞,却听苏锦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有个儿子?”

管家全身一僵,猛地看向苏锦。

他既然是管家,自然对整个孟家的动向了如指掌。

苏锦来到孟家这些天,从来没跟人闲聊过,她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

夜晚的玻璃如同一面不太清晰的镜子,可以大致映照出人的神情。

苏锦站在窗户前面,无需回头看向管家,就已经通过旁边的玻璃上看到他的神态。

她失笑:“你不要这么紧张地看着我,我就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抱歉。”管家收敛好失态,“我只是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短时间内就清楚我的家庭情况了。”

“你说错了。”苏锦摇摇头,“不是这么短时间,而是见你的第一面。”

她对着不远处的书架扬了扬下巴:“你儿子最近在生病吧?书架从左边数,第三格,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三角形状的符,压在你儿子枕头底下,三天之内必有改善。”

管家依言找到一个黑皮盒子,打开后对其他东西并不乱看,只拿了一枚三角符箓攥在掌心。

他是曾经跟着孟老爷子的人,见识过不少场面人物,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苏锦的本事。

怪不得她气场威势如此奇特,怪不得她说第一面就了解他的情况。

管家心内凛然,上楼前那些徘徊的心思完全确定下来。

他再次欠身,这次弯腰弯得更深:“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暂时没有。”苏锦想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以后有的话我会主动找你。”

言下之意,她不主动找他,就不需要他做什么。

管家表示明白。

他替苏锦带上房门的时候,没忍住快速望了一眼苏锦,她竟然还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锦在看什么?

她在看月华银河,星轨气形。

外人眼中的昏沉夜色在她眼中是透明的,她夜间视物如同白昼,而她放眼望去,便见天幕上银色与淡金交织而行,半空中诸般线条来回穿梭,如同密网,笼罩在天地之间。

万物皆有气,普通人无法看到,唯有天纵奇才的个例才能得见。

别人眼里黑乎乎的夜,在天才面前是五彩斑斓的盛景。

但这盛景苏锦看了太多年,早已无动于衷,她看了一会儿就打算上床睡觉。

睡觉之前,她习惯性地做了个掐算。

苏锦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晚都会给自己算一次,除了一年前的某一次结果显出异样来,她过往所有掐算结果都是一致的,然而今天注定不同。

如玉纤指飞速动了几下后,苏锦霍然抬头,眼中光亮大盛。

她原本已经躺下,此时却立刻起身,从柜子里翻出纸笔开始根据术数演算。

夜深人静,明月西移,苏锦伏案疾书,没有发现有少量斑斑点点的光芒悄无声息地汇聚起来,涌入她的身体中。

等到苏锦推演确定后,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她长舒一口气,脸上不见疲倦,反而满是喜色。

然而此时,苏锦看着眼前这一纸密密麻麻的推演过程,脑海里闪过孟家父母的脸、凌弋身上沾染到的气运、元景躺在床上没有呼吸但浓郁到凝实的紫气,终于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她终于知道,那一线生机,究竟是在何处!

生机应在孟家,却不在孟家,孟家是一点线头,只为引她走过重重关卡,让她得以顺利地见到元景。

她的那一线生机,实际上在元景身上。

她现在回顾这些年,才发觉一点蹊跷。

孟家的女儿未出生便与傅家订下娃娃亲,出生后却被抱错流落在外,幼童早夭,苏锦苏醒,多年后归家,遇到昏迷被害的元景。


每一件事情如果走向不同,都会引发截然不同的后果,如今这一切,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冥冥之中,是天意如此,还是有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推动?

她的生机应在元景身上,又具体指什么?

各种谜团扑面而来,苏锦沉吟许久。

她将桌上的纸拿在手里叠来叠去,最后叠成一个三角形,捏在指尖凝视。

深夜里雾气升腾,室内仿佛也起了一层水汽,苏锦的眉眼氤氲其中,显得有些迷离。

她指尖一松,那折成三角形的纸便晃晃悠悠跌落下去,还没碰到地面,就唰一下燃起火光,瞬息间化作一小撮灰尘,堆在地板上。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总比早死要好,就像孟老头说的,他还等着以后让苏锦给他上香呢。

苏锦轻轻一笑,翻回床上睡觉,上床前把拖鞋一踢,恰好将不远处的灰尘踢散。

第二天是周六,阿姨来给苏锦清扫房间,突然“咦”了一声。

“大小姐,你是夜里开了窗户吗?我记得昨天我把地板拖得很干净,怎么今天缝隙里有这么明显的灰尘。”

阿姨每天打扫,家里人在卧室又都穿着干净的拖鞋,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苏锦倚在懒人沙发中看书,闻言抬头,冲阿姨歉意一笑:“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吧,下次我注意一下,今天辛苦您了。”

她长得漂亮,弯着眼睛笑起来时很是甜美,阿姨看得心都软了,连忙说:“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只是想提醒大小姐,最近天气冷了,夜里开窗户容易着凉,您要是想通风透气还是尽量白天开窗。”

苏锦乖巧点头:“谢谢阿姨,我记住了。”

阿姨拎着装有灰尘的垃圾袋下楼,因为客厅也有垃圾,她就顺势去了趟客厅。

不知哪里来的风忽然吹来,阿姨手里的垃圾袋袋口一松,一些肉眼难见的灰尘便漂浮而出。

坐在客厅里正在和林夕说话的孟正成全身一冷,猛地打了个喷嚏。

林夕停住话,关切地摸了下他的额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孟正成皱眉:“可能有点。我约了傅家的人,说咱们明天上门拜访,你说要不要带清晚过去?”

林夕还是有些犹豫:“真的要把清晚嫁过去吗?傅三爷那个情况……她到底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孟正成站起来想找手机看消息,可能是起得有点急,脑袋一晕。

他揉了揉太阳穴:“德勇那边已经准备行动了,傅家的事情我是不敢断定的,只能先把清晚跟主家绑上,要是有个万一,咱们也有退路。”

“我知道你是看清晚优雅好看,符合了你心目中对于女儿的期盼,但眼下情况特殊……以后不管如何,咱们多给清晚打些钱,保证她生活富足,你看怎么样?”

林夕说:“也只能这样了。”

她不是不感觉可惜的。

虽然这些年她和苏锦玉关系很好,苏锦玉也是同一层豪门圈中倍受赞美的名媛千金,但是她总觉得苏锦玉身上差点什么,不符合她对女儿的全部期望。

直到苏锦回家的第一天,她看着跟她同桌吃饭的苏锦浑然天成的美貌气质,突然醒悟。

苏锦玉缺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贵气,那是后天培养也没能给予她的,但是苏锦拥有。

那一刻林夕心中颇有惋惜,忍不住想如果苏锦从小没有被抱错,养在孟家,现在该有多优秀,而她作为孟家的夫人,在夫人圈子里又该多有面子。

林夕像失去了一个值得炫耀的绝世珠宝一样,遗憾地叹了口气。

早晨时孟正成打了个喷嚏,谁也没当回事,但是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就发起高烧,脸上烧得通红,脑袋昏昏沉沉,人都爬不起来。

家庭医生看过以后,就说必须得送医院,不然容易由高烧引起其他病症。

孟家人于是赶紧把孟正成送到最近的医院里打吊针,又听从医生的建议让孟正成留院观察几天。

孟正成和傅家约定的第二天见面详聊婚约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跟着孟家上下去了趟医院后,苏锦乘车回来,在花园里散步,看着有一小片雪白簇拥的大朵花丛非常好看,便询问路过的管家。

“这是什么花?”

管家仔细看了看,又叫来园丁确认,才答:“是一种秋菊,名字叫做金堂玉马,是孟先生点名要的。”

苏锦“噗嗤”一笑:“他点名要白菊?”

虽然此白菊花非彼白菊花,但它也是白菊花啊。

管家对于她明显带有嘲讽的笑容语气视而不见,补充道:“采购的时候孟先生喜欢名字,点名要它,后来发现是白色的菊花后就淡了。”

可不是嘛,谁家里好好的花园种一片白色的菊花。

苏锦猜测,孟正成多半想直接让人把它拔了,又觉得是自己一开始点名要的,怕丢脸,不好意思开口。

“金堂玉马,好名字。”苏锦含笑抚过花瓣,若有深意道,“可能很多事情就像选花这样,看名字看表面,觉得富丽堂皇,以为结果一定得偿所愿,却不知道有苦说不出的都在后面等着呢。”

管家似乎什么也听不懂,他低着头静立一旁,充耳不闻。

这一周孟正成都在医院,林夕在旁陪护,孟家里顿时冷清不少。

苏锦玉自从被苏锦警告过后,似乎对于苏锦也有些忌惮,没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苏锦乐得轻松,每天除了上课外,就是在准备周六要用的东西。

凌弋对这件事很上心也很好奇,天天追着苏锦问东问西,苏锦翘课去古玩街,他也跟着去。

“你到时候会不会搞得很大场面,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需要我们找好场地吗?需要避雷针吗?”


“还有我看人家都要开坛请神,开坛的是不是都要那种大盆,要不要定制?”

苏锦无语。

她幽幽道:“避雷针不需要,大盆要一个,最好量身定做,就以你的身高体型为准。”

凌弋原本记得认真,听到最后不由奇怪道:“为什么要以我为准?”

苏锦正在四处扫看,扫到不远处的摊子上有一样好东西,便向那边慢慢靠过去,还抽空冲他友好一笑。

“因为到时候要把你放进去啊,再放点葱姜蒜,撒点孜然粉,新鲜乱炖,直接升天。天上的神仙都很寂寞,就喜欢你这种聒噪的,你看怎么样?”

凌弋惊恐:“不怎么样不怎么样,我皮糙肉厚不好吃,神仙不喜欢的。”

两人说话间正好走到苏锦看中的那个地摊前。

地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坐在马扎上玩开心消消乐,听到人来,头也不抬,随口道:“都是真品,随便看,看中问价。”

苏锦蹲下来,状似随意地拿起一个瓷盘打量,余光却落在旁边的一枚平安扣上。

平安扣大小如同铜钱,通体浅绿,但绿色之中,又夹杂着丝缕白线,看上去并非佳品。

但苏锦一眼就看中它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灵气。

她看了一会其他东西后,才把平安扣拿起来把玩,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她一眼,愣了一下,没想到问话的是这么漂亮的女生,面上闪过一抹惊艳,这才把手里的小游戏暂停。

古玩街的人眼睛都毒,他一眼就看出来苏锦和凌弋非富即贵,因此面对苏锦的问价,毫不心虚地比了个“五”的手势。

苏锦似笑非笑:“五百?”

老板呵呵一笑:“后面再加两个零。”

五百再加两个零就是五万。

凌弋当即皱起眉头,劝苏锦:“这就是个马牙种翡翠做出来的小东西,根本不值五万,你要是喜欢玉,回头我从家里挑一个送你。”

他一口说出平安扣的玉质品种,老板暗道不好,连忙改口:“但我看你们挺合眼缘,给你们打个赔本价,三千直接拿走。”

他报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是吃准了这些富二代们绝不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底,会随手挥霍。

没想到苏锦和凌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凌弋说:“不划算,不要买。”

苏锦说:“五百,已经让你赚了,多一分我都不买。”

说着,她作势就要把平安扣放下。

这小玩意已经摆了很久都没有人问,如今能够出手,还能赚钱,老板不敢错过机会,飞速把收款码往苏锦眼前一放,假装无奈。

“行了行了,付款拿走吧。”

苏锦付了钱离开后,凌弋还有点忿忿不平。

“他就是看我们年轻,故意叫了个高价,这么个劣质品,我们花五百都亏了。”

他倒不是心疼那点钱,主要是不满于老板一开始想坑他们钱的态度。

苏锦把那个玉扣放在手心里摩挲:“别人买了,这就是劣质品,我买了,它就不是了。”

凌弋哈哈大笑:“你会算命我信,但是你总不能还会变废为宝吧?它再怎么也不能变成老坑种吧哈哈哈哈……嘎?”

凌弋闭嘴太快,忍不住发出一声鹅叫,瞪大眼睛看着苏锦举起来的平安扣。

方才看起来粗糙混沌的环形玉饰,此时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剔透纯净,翠绿色显得极为幽深浓郁。

“这……这怎么像是帝王绿?”凌弋震惊地拿过来看,语无伦次,“刚刚它不长这样啊。”

老坑种翡翠因为其颜色明亮均匀,质地干净透彻,触手细腻,有像玻璃一样的光泽,因此又被称为老坑玻璃种,其中老坑玻璃种帝王绿更是上品。

“我表哥以前戴有一个观音吊坠,据说是罕见极品,还开过光,四五年前有收藏家看过,说价格不低于五个亿。”凌弋唏嘘道,“你这个平安扣看上去没比我表哥那块差啊,它刚刚……它刚刚不长这样吧?”

凌弋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看平安扣,又看看苏锦,嘟囔道:“如果你能把每块劣质翡翠都变成绝品,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他随口一说,没料到苏锦却沉思了几秒钟:“你倒是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凌弋:“……”

他指着平安扣,压低声音:“你真的可以改变翡翠的品种吗?”

苏锦说:“何止,我还能改变人的品种。”

凌弋一听还有这种秘法,精神抖擞,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话怎么说?是那种能七十二变的技能吗?”

苏锦收起平安扣,含笑道:“不,是把人变成傻子那种。”

凌弋错愕:“怎么把人变成傻子?”

苏锦慢悠悠道:“你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不就知道了吗?”

凌弋愣了愣,下意识照做,等到看到自己那张大脸出现在屏幕里,才猛然反应过来。

“苏锦!”凌弋感觉丢脸死了,“你又骗我!”

说完他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天啊,我怎么这么傻啊!”

苏锦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以后,她感慨道:“傻有什么不好,傻人有傻福,一个人成年以后还能犯傻,说明他背后有依靠有支撑,他前面也有人护着他,让他不用看到外面的乱象。”

凌弋沉默了下:“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对我很包容,从不要求我继承家业。我姥爷也说,就算将来我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在我表哥的庇护下活得自在。”

“但我表哥他现在……”

凌弋很难过:“他的寿命,真的没办法了吗?”

苏锦想到自己多年来终于寻到的一线生机,又想到元景独特的气运,若有所思。

“肯定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办法是什么呢……”

周五下午,结束了一周的课程后,苏锦坐上了邱灵家里的车。

邱灵抱怨道:“本来我提议说请你出去吃的,但是我爸妈非说要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苏锦正在回人消息,听她说话,也只是“哦”了一声,平淡说:“应该是想让我顺便看下你家里的风水吧。”

“啊?”邱灵没想到这一层,她有点尴尬,“那、那会不会很麻烦你?”

她还没进社会,平时又被邱家人宠得好,心思简单,以为家人请苏锦吃饭就是单纯傅她救过邱言,还高高兴兴请了苏锦去。

现在听苏锦这么说,她觉得家里人不把话提前说清楚,有些不好意思。

苏锦倒是觉得没什么:“不麻烦,收钱办事,我看风水是要收费的。”

邱灵家住在一个挺有名气的别墅区,绿化做得非常不错,背靠青山,门前流水。

车开进小区后速度就降了下来,苏锦从后排车窗一路看过去,赞叹道:“这小区不错,房价多少钱?”

她最近正在看房,打算买处房产把孟老头接来。

邱灵挠头:“我也不太清楚,没问过这个问题。”

车停在邱家门口,邱家人都在门外等候,邱言主动上前拉开车门,正听见她们聊天。

“问什么?”

邱灵说:“清晚问我咱们小区房价,我说我也不知道。”

邱父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向苏锦道:“这就是大师吧?大师快进,大师要买房吗?这小区开发商我认识,可以给大师介绍。”

邱灵:“……”

她抗议:“爸,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叫清晚大师,把清晚都叫老了!”

邱母嗔怪道:“这有什么,大师救过你哥,我们叫声大师也是应当的,你论你的,我们论我们的。”


“就是叫老了嘛。”邱灵跺跺脚,转头问邱言,“哥,你说是不是?”

却看到邱言正呆呆地怔在原地,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灵奇怪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回神了,你想什么呢?”

邱言如梦初醒,脸色有点不自然:“……那个,想工作的事情想出神了。”

邱灵没有怀疑,不满地嘟嘴:“工作工作,整天就知道工作,你能不能对你亲妹妹上点心?”

邱言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秀美身影,脑海里全是她刚刚下车时那一抬头的惊人艳色。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妹妹:“哦哦,点心,你想吃什么点心让厨房去做。”

走在前面的苏锦和邱家父母正在寒暄。

苏锦温和道:“我和邱灵都是校友,两位直接叫我清晚就好。”

邱母听她这么说立即改口:“清晚。”

她笑眯眯道:“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喜欢,说出来清晚不要笑话,我以前怀孕时畅想自己将来女儿的样子,感觉就应该是你这样。”

邱灵在后面不满地叫了一声:“妈!我可听见了!”

邱母乜她:“你难道不服气?”

邱灵的眼神在苏锦身上转了一圈,沉默片刻,一脸惆怅:“这样,当我刚才那句话没说,其实我没听见好不好?”

大家都大笑出声,苏锦的眼睛也弯起来。

不难看出,邱家的家庭关系和生活气氛很好。

邱父一路给苏锦介绍景致,等到了客厅上了茶水后才开口道:“其实今天我们请大师来家里坐,还有个不情之请。”

邱母紧跟着说:“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上次小言出事后,我们就放心不下,上次是清晚提前告诉灵灵,让小言躲过一劫,可我们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事。”

邱父苦笑附和:“主要是也请大师看看,我们家里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应的劫,邱言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命里该有的还是我们家风水有问题,或者是其他的?”

苏锦早猜到他们的想法,也不觉得意外,她主动提议:“不如我们看一圈房子?”

邱父大喜,连忙站起来主动引路。

邱家的装修整体偏向中式风,摆放讲究,色彩温馨,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

苏锦跟在后面,一路看到三楼,都觉得气运舒畅,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只随手指了几处摆件的位置移动,比如客厅里的鱼缸。

“这鱼缸位置是不是挪过?”

邱母思索了下:“好像是,之前摆在电视旁边的,两个月之前有次大扫除挪开了。”

苏锦的手指从鱼缸往前一划,示意他们看向金鱼对着的方向:“金鱼是风水鱼,很多家里都会养,有招财效用,但它属水,不可对着厨房,不然水火相冲,反而不好,虽然不会断财,但有些波折就是难免的了。”

邱父回忆起最近两个月的公司情况,之前有一桩本已谈好的合作最近确实状况频出,不由正色道:“好,我等下就叫人换位置。”

从主卧要离开时,苏锦突然目光一凝,看向外面的游泳傅。

她有点奇怪:“这房子搬进来后没请人看过吗?”

邱父是生意人,一般来说生意人还是挺讲究风水格局这类的,邱家看上去不错,但不像有人指点过的样子。

邱母说:“本来说是要找人看看的,但这房子搬进来那年小言正高考,家里都为他高考做准备,也没顾得上这事,后来就忘了。”

苏锦心说怪不得后院藏着这么大问题。

“游泳傅是房子本身就有的吗?”

邱母他们跟着看过去,看向后院那个长形深水傅:“是一开始就有的。”

她疑惑道:“这游泳傅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小区的游泳傅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苏锦退后一步,让邱父和邱母站在自己的位置看:“你们从这个角度看,有没有觉得泳傅有些不太一样?”

邱父皱眉,没看出来东西,邱母迟疑道:“有点变形?”

“正是。”苏锦问,“你们这几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吧。”邱母摸不着头脑,“要说是有什么,就是我经常觉得胸闷,老邱总是咳嗽,但是医院检查也说没什么毛病。”

她觉得自己和邱父毕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邱父年轻时还喜欢抽烟,虽然早就戒了,但还是留下点爱咳嗽的后遗症。

苏锦笑了笑:“游泳傅填了重建吧。”

邱父这下领悟了:“大师的意思是说这泳傅有问题?”

苏锦道:“泳傅本身没有问题,但从主卧角度望去,却正成长沟弧形,我们管这种情况叫‘汤胸弧形’,容易招致污秽之气,主人长久居住,肺部就会感觉不适。”

邱母忙问:“那重建后怎么处理比较好?”

苏锦指向西南方向:“建在那吧,最好建成八字形或者葫芦形,看起来圆润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是圆形。”

“正所谓‘大海有真能容之度,明月以不常满为心。’,四周水浅,中心较深,微抱主宅,才是积福之相。”

邱父连连点头,赶紧记在手机里防止后面忘记。

“别的没有什么。”苏锦环视四周,“对了,玄关拐角的那个花瓶也挪一下吧,放在那阻碍气流不说,如果碰碎了,这么个真品你们不心疼吗?”

“什么?!”

“真品?!”

苏锦话音一落,邱家人都震惊不已。

邱灵一跃而起:“那个花瓶是真品?”

苏锦看邱家人的反应,困惑道:“你们不知道?”

她走到花瓶旁边,看着瓶身上一层莹润的微光,伸手摸了摸。

花瓶高约二十厘米,大口直颈,广底腹圆,勾勒青花纹理,填上缠枝牡丹花纹,色彩明艳,触手细腻。

苏锦确认道:“是真品无疑,多半是后代仿的成化斗彩,还是仿中精品。”

邱父和邱母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邱灵不懂这些,提问道:“既然说是真品,为什么又说是仿的,仿的还叫真品吗?”

苏锦抿唇一笑:“我们这个年代再仿当然不值钱,但如果是三百年前仿制六百年前呢?”

成化斗彩冠绝古今,便是在当朝也是珍品,明代有典籍称,神宗年间,皇帝跟前有一对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七八十万两,虽然瓶不如杯值钱,但也足可以见它的珍贵。

但因种种原因,成化斗彩的真品流传不多,后世爱它之美,对它极为推崇,多有效仿,其中又以康雍年间的仿品最为接近。

网上近年来对雍正的审美颇有赞赏,还拿他和乾隆的审美对比开玩笑,各种段子满天飞,乾隆被对比得惨不忍睹。

但毋庸置疑的是,雍正此人艺术鉴赏水平很高,雍正年间的成化斗彩仿品也确实是仿中杰作,甚至有些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古玩界有句话常说:明看成化,清看雍正。

而邱家这个花瓶,以苏锦来看,八成就是雍正仿成化斗彩作品。

她解释的耐心,邱灵听懂了,她忐忑不安中带着点期望:“那清晚觉得,这个花瓶值多少钱?”

苏锦想了想:“以目前的市价来看,应该在500万上下吧。”

邱灵大受震撼:“可是这……这……这是我在古玩街花两万五买的……”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逛古玩街,没少往回买一些零零碎碎,还期待着能买到什么真品,但送去鉴定几次后就发现捡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当时买回这个花瓶后,邱言还笑她又花了两万五的冤枉钱。

“老板要你两万五,实际上是在内涵你是二百五吧哈哈哈哈哈。”

邱灵气得拿抱枕追着他满客厅跑。

邱父邱母也没当回事,觉得女儿喜欢嘛,买就买了,放在那放个摆设也没什么。

他们谁都没想到,邱灵这次买的竟然是个真品。

想必那卖东西的老板也不识货,抱着卖工艺品的心态就把古董卖给了邱灵。

邱母喃喃道:“虽然五百万也不是太多,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灵灵身上看到回头钱……”

几个人都笑起来。

邱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仰着下巴,一副斗胜的小公鸡模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眼光好!”

邱言吐槽:“你眼光好之前买了那么多假货……”

邱灵哼了一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眼光好也有失误的时候,怎么了嘛。”

邱言呵呵一笑:“我看你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偶尔走了一次狗屎运。”

兄妹两个立刻掐了起来。

邱父邱母不管他们,笑容满面跟苏锦说话:“见笑见笑,这俩孩子从小到大就不消停。”

看风水看出一个被埋没的古董,他们心里也高兴。

这么一看这个年轻姑娘实在了不起,岁数不大,但涉猎广泛,眼光毒辣。

苏锦面色柔和,勾了勾唇角:“看得出来家里人感情都很好,家和万事兴,这是福气。”

“尤其是对邱总来说。”苏锦的目光落在邱父脸上顿了顿,如有实质,“夫妻情深,儿女双全,如无意外,事业可更进一步不说,还可在退休后安享晚年。”

邱父只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被她看穿了,背脊一僵,满脑子都是她若有深意的一句“如无意外”。

他这些年公司越做越大,在外应酬时难免会出入一些声色场所,看到同龄人不少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偶尔也会动一下花花心思。

但他确实什么也没做过,此时听了苏锦的话后,那些曾经浮起的念头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定一定。”邱父揽过邱母,诚恳道,“我一定知足,惜福。”

邱母毫无所察,乐呵呵地领着苏锦去餐厅用饭。

在饭桌上,邱父邱母更是一个劲儿的夸苏锦,那用词连邱灵听了都觉得脸红。

她悄悄跟邱言附耳说:“爸妈真是,这么多年没这么夸过我们……怕是这辈子的好词都用在清晚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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