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员与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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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简笙都在睡,但睡没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下车选好房间后,几个男医生便组织着去打篮球,家属们自然要过去为丈夫纳威助喊。简笙是被拉着过去的。篮球场上,傅筠淮以一当三仍是绰绰有余。看着眼前的画面,简笙思绪忽的飘远。

《搜救员与医生》精彩片段

那天戚梦来医院说的话,只有这几个年轻护士和傅筠淮听到。

事后,她们怕傅筠淮发脾气,愣是没敢和任何人说,但就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就在几个护士面面相觑不敢说话的时候,傅筠淮突然开了口。

“我们还年轻,不打算那么快要孩子。”

简笙眼帘轻掩,没有说话。

那女医生也没想多问,只感慨了一句:“现在趁年轻好生,等以后年纪大了,受苦的可是简队长。”

前排忽然玩起了成语接龙游戏,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过去。

“孩子”的插曲被揭过。

到预定的农庄差不多需要四个多小时,没了打扰,简笙便靠着椅背渐渐闭上了眼睛。

傅筠淮侧头看了眼,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上,简笙都在睡,但睡没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

下车选好房间后,几个男医生便组织着去打篮球,家属们自然要过去为丈夫纳威助喊。

简笙是被拉着过去的。

篮球场上,傅筠淮以一当三仍是绰绰有余。

看着眼前的画面,简笙思绪忽的飘远。

以前在大学时,傅筠淮不仅是篮球社的社长,还带领校队打赢过好几场比赛。

他的每一次胜利,都有她的见证。

那个时候大家都说,只要傅筠淮出现在赛场上,简笙就一定在观众席。

“小心!”

耳边突然响起惊呼声,简笙飘远的思绪猛地被拉回。

顺着大家视线望去,只见本该在篮球场的篮球突然偏离航线,朝正在路边玩游戏的孩子飞去。

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简笙已经直接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篮球落空砸在围栏上。

简笙抱着孩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下。

大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即朝简笙这边跑去。

傅筠淮眉眼瞬间蹙起,过了几秒后才慢慢朝那边过去。

“简队长没事吧?”宋医生离得最近,率先赶到。

简笙松开抱着的孩子,倒吸了口冷气:“嘶——”

只见她的两只小手臂都被擦破了皮,上面满是小石子。

大家看着,都不由有些心惊。

好在大家都是急诊医生,该有的应急工具样样都有。

将孩子交给大人后,宋医生转头看向赶来的傅筠淮:“我那里有工具,你带着弟妹过去处理下吧。”

傅筠淮凛着眉眼点头,上前扶起简笙。

刚刚站起,简笙只觉右脚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一晃,朝一侧倒去。

不过眨眼之间,她只觉腰上倏地一紧,直直撞进傅筠淮怀里。

傅筠淮冷眸扫了眼简笙的右脚,将人打横抱起。

旁人不明其中缘由,见此情况都不自禁吹了个口哨。

简笙顿时面上一红,缩在傅筠淮怀里不敢出声。

回去路上,简笙渐渐察觉到傅筠淮好像生气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生气原因是什么,可她就是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从傅筠淮身上散发出的冷意。

……

从篮球场回房间这么会儿时间,简笙脚踝那里已是肿的老高。

将人在床边放下后,傅筠淮立即拿了云南白药给脚踝消肿。

药喷洒上去的瞬间,简笙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你就算不在一线了,可你的下意识行为,还是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傅筠淮突然开口说道。

简笙登时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筠淮。

他口中的‘孩子’,她比谁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结。

蓦的,简笙伸手拦住了傅筠淮替自己揉脚踝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既然你从未真正放下,那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傅筠淮仍是沉默。

4年前那场救灾,她和傅筠淮都在。

在长时间诡异的死寂中,简笙脑海里那根一直在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情绪几近崩溃。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提醒我‘孩子’的事,为什么你们关心的只有孩子?”

“那个孩子我也不想失去,现在这样也不是我想要的,可……为什么我还是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傅筠淮此时总算是有些反应,他看了她一眼,语调冷淡:“那个孩子你真的在意过吗?”

简笙怔住:“你什么意思?”

傅筠淮抽回了手,反问道:“你得知孩子没了的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

一瞬间,简笙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傅筠淮,忘记了手臂和脚踝上的疼。

我在想如果你知道了会怎么样,得知你来病房的时候,我更是不敢表现出半分伤心,怕你拿起手术刀的时候还要担心我。

这些话简笙不敢和傅筠淮讲,因为4年前的他可能会信,但现在的他不会信……

简笙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转头看向他处:“这点伤我可以自己处理,你可以走了。”

傅筠淮眸色一冷:“你自己怎么处理手臂上的伤?”

“不用你管。”

……

傅筠淮离开后,简笙先给脚踝消了肿,最后跳着步子去了卫生间清理手臂上的伤口。

明明痛的龇牙咧嘴,却仍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处理完所有伤口,简笙便直接躺回了床上,没有踏出房间一步。

简笙本只是想在床上休息一下,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之间,她只感觉到脚踝处骤然一冰,刚想要躲,却被抓住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手臂处也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映出傅筠淮冷峻凝重的脸。

“你……”

傅筠淮拿着镊子又从手臂里夹出一粒小石子,语调极淡:“这就是你自己处理的结果?”

简笙抿了抿唇,瞬间便想要抽回手臂,却被傅筠淮更用力握住。

“别动!”

简笙不再动了。

就在她以为,他们又要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傅筠淮突然开口说道。

“昨天我提交了门诊转岗申请。”

简笙震惊的抬眼看向傅筠淮,喃喃问道:“为什么?”

傅筠淮手上动作未停,没有回到她的问题,说:“孩子的事,以后我不会再提。”

简笙眼里的震惊更浓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简笙直直盯着傅筠淮,试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

傅筠淮确认手臂里的石子全部被清理了出来后,又重新给上了药。

做完这一切,他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叩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傅医生,吃完饭了。”

傅筠淮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去开门:“你们先过去,我们等会儿就来。”

“好。”

重新关上门,傅筠淮看了眼手脚都伤了的简笙:“你是想过去和大家一起吃,还是给你打回来吃?”

简笙想了想:“打回来吧”

如果她过去吃,到时候势必会被抓着调侃一番,不如在房里来的自在。

傅筠淮轻应了声“嗯”,转身进了浴室洗手。

走前,他特意叮嘱:“脚上的冰袋再过几分钟后记得拿开,敷太久会引起冷冻伤。”

简笙瓮声开口:“知道。”

傅筠淮去吃饭后,简笙也睡不着了,索性靠在枕头上玩起了手机。

谁知她刚打开手机,就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一张图片,而图片上面的内容简笙再熟悉不过。

第一人民医院的B超单。

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戚梦。


简笙面上血色瞬间尽失。

脑海里骤然响起傅筠淮的那句“孩子的事,他不会再提”。

所以,不会再提孩子,是因为戚梦给他怀了孩子吗?

简笙只觉此刻这里她是半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一路忍着痛出了房门。

她站在农庄门口,掏出手机想约车,可这里太偏僻了,订单发出去二十多分钟了还没约到车。

“简队长,你这是要去哪里?”

之前在车上催促简笙怀孕的那名女医生突然出现在简笙身后。

简笙垂着眼:“队里临时有事。”

女医生看了看四周,疑惑道:“怎么没让傅医生送你?”

简笙攥着手机,胡乱扯了个理由:“他难得休息一次,我不想麻烦他。”

“那不行,你这受了伤行动不方便,没个人陪你回去怎么行。”

说着,女医生便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傅筠淮的电话,简笙想拦都拦不住。

等挂了电话,女医生又陪着简笙等傅筠淮来。

“简队长,你和傅医生不会是吵架了吧?”女医生问道。

“我看他找老板要冰袋的时候,那个神情看着有些不对。”

简笙僵着扯了扯嘴角:“是有点小矛盾。”

女医生叹了口气,没过多追问,只感慨了一句:“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简笙轻遮眼帘,看向别处。

傅筠淮来的还算快,等他一到,女医生便打算离开。

走前,还凑到傅筠淮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男子汉别太小气,记得道歉。”

傅筠淮瞬间便皱紧了眉,他看着单腿站着的简笙,语调不太好的问。

“你们聊了些什么?”

简笙垂着脑袋:“没什么。”

傅筠淮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队里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回去?”

简笙一时哑口,那本就是她心口胡乱邹的。

傅筠淮眉眼一瞬间冷了下去。

两人僵持在农庄门口,都一言不发。

蓦的,简笙忽然不想忍下去了。

她将手机打开,将短信里的内容直接递到傅筠淮眼前。

“这是什么?”

傅筠淮瞥了眼上面的内容,眼睛倏地深眯起来。

“戚梦发来的。”

话落,简笙还没反应过来,手机突然傅筠淮拿了过去,并转手删掉了短信。

傅筠淮刚要将手机还回去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他盯着简笙:“你认为孩子父亲是我?”

简笙没有否认。

傅筠淮周身气息瞬间凝结成冰。

“叮铃铃——”

傅筠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老傅,跑哪里去了,快来打牌。”

话筒那边传来了宋医生爽朗的声音。

傅筠淮扫了眼简笙的脚踝,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先开,就来。”

等挂了电话,傅筠淮直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朝麻将室走去。

此时,简笙也意识到是自己想错。

麻将室里,几个女家属和女医生已经开了一桌,宋医生和其他两个男医生则围在四周看着。

等傅筠淮一到,男医生瞬间像看见什么一样,眼睛刷的就亮了。

“老傅,快点快点,就等你了。”

说着,宋医生和另外两个男医生立即在另一桌麻将机上坐了下来。

傅筠淮把简笙放在椅子上,起身说道。

“让她先代我两局。”

几个男医生无所谓,只要有人上桌就行。

“简队长,咱就图个乐子,你放心打。”宋医生说道。

简笙尴尬笑了笑,她其实不太会打牌。

两局下来,她都是输。

简笙时不时望向门口,傅筠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第三局开始。

简笙看着手上的子,正犹豫打哪一张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替她打了出去。


凌晨三点,昌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阵急促焦灼的喊声在急诊大厅门口响起。

“医生!医生!快救救他!”

简笙一身橙黄色搜救服,推着担架冲进大厅。

傅筠淮闻声赶来,立即联合同事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简笙看着傅筠淮急忙而去的背影,满是黑灰的脸上神色一怔,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急诊室外。  

简笙和几个队友脏兮兮站在走廊里,一脸疲惫。

“队长,方荣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队内年纪最小的队员挨靠在简笙身边,求证似的看着她,好像只要她说是,方荣就一定会没事一样。

“放心,那小子命硬着呢!”

简笙嘴角扯着笑,不知是在安慰队友还是在安慰自己。

方荣为了把一个小女孩救出,自己浑身着火,扑灭火时,他话都说不明白了。

三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傅筠淮走了出来。

简笙和队友瞬间将他围住:“医生,他怎么样?”

傅筠淮眼神平静镇定:“已经没事了。”

队友们喜极而泣:“谢谢医生!太谢谢您了!”

傅筠淮点点头,径直从简笙身边走过,没再多一个眼神。

简笙面色僵了僵,看着傅筠淮离开的背影道:“小江,你留下照看方荣,其他人先归队!”

“是!”

等队员走后,简笙走向傅筠淮办公室,敲了敲门。

傅筠淮抬头,微微皱眉:“有事?”

简笙小心翼翼开口:“我姑父明天生日,你能休假吗?”

傅筠淮一怔,没有回答。

看着傅筠淮的反应,简笙满心苦涩:“你忘了,对吗?”

相识二十年,夫妻五年。

可不知从何时起,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他好像都不放在心上了。

傅筠淮神情一冷:“现在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听着傅筠淮冷漠语气,简笙用力攥了攥手,低头转身离去。

晚上,简笙到家时,屋子里十分安静。

她抿了抿唇,朝卧室走去,只听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水声。

简笙换了身衣服。

突然,傅筠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简笙拿起一看,是手机备忘录的消息提醒。

——“提醒戚梦明天去医院做雾化。”

简笙立在原地,一股冷意从心头窜出。

他不是容易忘,只是根本没想去记……

傅筠淮洗完澡出来,看见坐在床尾的简笙一愣。

简笙还没说话,他已经绕过床尾翻身上床,淡淡开口:“很累,我先睡了。”

简笙心头一颤,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简笙和傅筠淮开车前往姑父家。

简笙的姑父和傅筠淮家是世交,他们刚到不久,傅父傅母也到了。

看着难得一见的儿媳妇,傅母有些不喜。

趁旁人不注意,傅母将简笙和傅筠淮拉到了一旁。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面对傅母直白的质问,简笙心头一紧。

生孩子的事情傅母不止一次提过。

从前,都被简笙以工作太忙搪塞了过去,可今天傅母却是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傅母看着简笙,语气不是很好:“你那个搜救员队长有什么好当的,整日见不到人就算了,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你就算辞职在家,以筠淮的能力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妈,我……”

“你不用再解释什么,我就一句话,年前必须怀孕!”

说完,傅母便朝着傅爸那边走去。

简笙低头掐着指甲,不知所措。

而傅筠淮在旁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

晚上十点,两人回到家。

简笙洗完澡出来,傅筠淮才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简笙。

“明天医院还有几场手术,我就不送你去搜救队了。”

简笙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轻“嗯”了声。

次日,简笙起床时,傅筠淮已经不在家。

吃完早餐,她忽然发现傅筠淮文件落在了家里,便打车先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见傅筠淮不在办公室,她便去护士站询问。

“请问知道傅医生在哪里吗?”

护士却头也不抬的说:“傅医生今天休假。”


简笙瞬间僵在原地。

半响,她攥紧手中的文件袋转身。

身后却传来护士们八卦的窃窃私语。

“又是来找傅医生的,长得帅就是容易被人觊觎。”

“傅医生好像不是单身了吧,上次我看见他女朋友了,虽然坐着轮椅,但是很漂亮,头发好长好浓密……”

简笙一愣,登时如坠冰窟。

她是短发。

简笙失魂落魄的将文件放进傅筠淮办公室。

接着,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医院,狼狈又慌乱。

归队后。

中午,简笙突然接到了简母打来的电话。

简母声音担忧:“简笙,筠淮他们家那边,是不是对你的工作有意见了?”

简笙登时心中一咯噔。

她抿了抿唇,语气故作轻松,若无其事道:“怎么会,筠淮还有他家里人,对我的工作都很支持啊。”

“真的?”

简笙肯定道:“真的妈,我和筠淮好着呢,您不用担心。”

说着,她便岔开话题:“倒是您,管着学校那么多事,一定要注意身体,我上次给您带的那个补品,千万记得吃。”

简母是中学校长,简父去世后,一个人带大了她。

简母被简笙的语气逗笑:“好好好,我一定吃。”

和简母又闲聊了几句后,简笙便断了电话。

刚挂不过两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傅筠淮。

简笙微怔一瞬,下意识点了接听。

可她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话筒内便传来了傅筠淮冰冷的质问:“东西是你送来的?”

简笙低低道:“是。”

“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简笙一愣,便只听“嘟嘟”两声,电话已被傅筠淮挂断。

简笙整个人失了神。

她以为傅筠淮打电话来,是要解释昨天骗她的事,却没想是警告她不要动他的东西。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简笙却觉周身冷寒无比。

搜救员的工作,是随时待命。

简笙是少有冲在前线的女搜救员,甚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走到了搜救队长的位置。

没任务的时候,简笙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

可这两天训练时,她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响起那日护士的对话。

莫名的,她冒出一个想法:她们口中那个长发女人,是那个戚梦吗……

简笙有在QQ空间写日记的习惯。

初中那时候很流行,她不知不觉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空间里的第一条日记,是十四岁那年写下的。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和爸爸一样伟大的搜救员!”

简父就是在她十四岁时在一次救援中牺牲的。

那时候,周围人都很可怜她。

可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在她心里,爸爸是最伟大的英雄。

想起简父,简笙眼微红了红。

她继续往后翻了几页,手突然顿住。

一张她和和傅筠淮在沙滩挽手共舞的照片蓦然出现眼前。

上面写着——2015年9月19日,我和傅筠淮正式确定了关系啦!

恍惚间,简笙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傅筠淮带着忐忑的声音:“简笙小姐,你愿意成为傅筠淮先生此生唯一的舞伴么?”

简笙蓦然轻笑了下,可那笑容又渐渐泛上一丝的苦涩。

写完今天的日记。

“叮咚——”

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是闺蜜沈莉发来的朋友圈截图。

简笙点开一看,瞳孔骤然缩紧。


简笙把手机一关,脸上血色尽失。

她想问傅筠淮到底怎么回事,可重新打开手机的一瞬,却顿住了。

她想,如果自己真的问出口,就实在太可怜了。

简笙和傅筠淮,认识了十几年。

曾经,面对喜欢傅筠淮的其他女人,她总能很有自信的宣告主权。

因为那时候的简笙确信着,傅筠淮爱着她。

可现在……简笙不想再去想这件事,几乎是逃避的连闺蜜的问话都没回。

“叩叩叩——”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简笙回过神,看向门口的小江:“怎么了?”

“队长,水果买来了,今天要去医院看方荣啊!”

第一人民医院。

方荣浑身绷带的躺在病床上,看着进来的简笙眼前一亮。

下意识想要敬礼,却又因为动作太大,疼的一抽。

简笙连忙摆手:“行了,哪那么多规矩。”

方荣不好意思笑了笑:“队长放心,我很快就能恢复,马上就能归队了!”

简笙看着眼前浑身是伤却满是干劲的方荣,蓦然想到了老队长说过的一句话。

心里没点奉献精神的人,干不了搜救员。

简笙笑着道:“好,大家都等着你呢!”

一个多小时后,简笙和小江才离开病房。

电梯门一开,简笙忽的脚便顿住了,她怔然看着电梯中的两人。

简笙身边的小江却是眼前一亮,欢快的朝里打招呼:“傅医生好!真巧啊!”

傅筠淮冷淡的朝小江点了点头,视线从简笙身上一掠而过。

小江又喊:“队长,快进来啊!”

简笙攥了攥手,走进了电梯。

她站在傅筠淮身后,视线却落在他推着的轮椅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正是闺蜜截图里的女人!

小江还在自来熟的和傅筠淮扯东扯西。

突然,那女人拉住傅筠淮的手:“筠淮,你再陪陪我,我害怕手术……”

简笙脑子一懵,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插进了两人中间!

感受着傅筠淮冰冷的视线,简笙咬了咬牙。

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又理了理他整洁的衣领,语气温柔:“老公,晚上记得回家吃饭,我会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

小江睁大了眼,在简笙和傅筠淮身上来回扫个不停。

搜救队的人都知道队长已婚,可没人知道她丈夫是谁。

而轮椅上的女人,也就是戚梦眼里忽的窜出一抹狠意。

简笙则抿紧了唇,紧张而倔强的盯着傅筠淮。

傅筠淮皱眉打量了简笙两眼,有些不耐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简笙心头蓦然松了口气。

刚要开口说什么,戚梦就突然紧捂住心口,神情十分痛苦:“筠淮,我心口好难受……好难受……”

简笙便看着傅筠淮脸上立即浮起紧张和担忧,心里一沉,就见傅筠淮伸手按停电梯,推着轮椅快速走了出去。

电梯门又一次紧闭。

简笙心中莫名一片苦涩。

回搜救队的路上,简笙发现小江眼神总时不时瞥向自己。

她眉间一蹙,警告道:“回去后不许到处乱说。”

小江欲言又止:“队长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晚上。

简笙做了一桌子的菜,坐在餐桌前等傅筠淮回来。

墙上钟表滴答走过。

桌上饭菜逐渐变得冰冷,简笙的心也渐渐变冷,一点一点下坠。

时钟终于走过凌晨,简笙拿出手机打给傅筠淮,无人接听。

傅筠淮一夜未归。

简笙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亮,简笙默默起身,收拾完全冰冷的饭菜。

“叮——!”

手机响起短信提醒。

简笙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连续发来几条短信。

她随手点开一看,心头却是骤然一紧!

“不要脸!不要脸!”

“你怎么还不快点死!像你那个爸爸一样!你们都该死!”

“你根本不配当筠淮的妻子,去死吧!”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身体早已是筋疲力竭,但简笙依在咬牙坚持。


她知道,里面还有人在等着她去救。


忽然,三楼传来呼救。


“救命!有没有人呐!救命!”


简笙贴着墙壁,翻身压过火舌冲了过去。


被困的是一对母女。


看见简笙,母亲眼前一亮,她将怀中已经昏迷的孩子递给简笙:“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简笙一把接过小女孩:“别怕,我的队友马上会来救你!”


往火场外冲时,小江和她擦肩而过,径直冲向小女孩的母亲。


简笙将小女孩交给穿白大褂的医生时,心头忽然闪过傅筠淮的身影。


但她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转身又冲了进去。


或许老天也被感动,忽然下起了雨。


火势渐渐变小,直到深夜,终于被彻底扑灭。


简笙和她的队友们从楼中走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回到消防车旁后,队员们像倒下的秧苗一样瘫倒在地上。


现场仍是一片哀嚎,警笛声响彻长空。


医生护士疾步穿行在伤员之间,半刻未停。


简笙强撑着身体站起,嗓音沙哑:“全体报数!”


“一!”


“二!”


“二十三,报数完毕!”


一个不少。


简笙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时,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肩膀处一阵剧痛:“嘶——”


小江急忙大喊:“医生!”


简笙实在是太累了,在医生来之前,靠着消防车几乎陷入昏睡。


迷糊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大褂的身影,抬头望去,简笙促然一怔。


她看着傅筠淮,声音沙哑:“你……你也来了?”


“你能来,我当然能来。”


傅筠淮神情冷漠,蹲下身来查看简笙的伤势。


简笙莫名一阵心虚:“我没什么事,习惯了。”


傅筠淮没有说话。


简笙神情低落了一瞬,喃喃问:“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吗?”


傅筠淮一顿,没有回答简笙的问题,语调冷淡:“初步诊断手臂脱臼,需要跟救护车回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说完,他收回手起身,去查看下一个伤员。


到医院已是凌晨。


简笙坐在急诊椅上,任由傅筠淮帮她将手臂复位。


傅筠淮一言不发,简笙低声开口。


“以前你总是说,要成为一名脑科医生,没想到最后来了急诊。”


傅筠淮眸色深了深,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简笙一愣,耳边又响起傅筠淮冷淡的声音:“好了,让下一名患者进来。”


简笙嘴角泛起苦涩,抱着胳膊走了出去。


在经过傅筠淮办公室时,简笙脚步忽然顿住。


她看着里面在傅筠淮办公桌上随意乱翻的长发女人,眉眼瞬间蹙起。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身体早已是筋疲力竭,但简笙依在咬牙坚持。


她知道,里面还有人在等着她去救。


忽然,三楼传来呼救。


“救命!有没有人呐!救命!”


简笙贴着墙壁,翻身压过火舌冲了过去。


被困的是一对母女。


看见简笙,母亲眼前一亮,她将怀中已经昏迷的孩子递给简笙:“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简笙一把接过小女孩:“别怕,我的队友马上会来救你!”


往火场外冲时,小江和她擦肩而过,径直冲向小女孩的母亲。


简笙将小女孩交给穿白大褂的医生时,心头忽然闪过傅筠淮的身影。


但她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转身又冲了进去。


或许老天也被感动,忽然下起了雨。


火势渐渐变小,直到深夜,终于被彻底扑灭。


简笙和她的队友们从楼中走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回到消防车旁后,队员们像倒下的秧苗一样瘫倒在地上。


现场仍是一片哀嚎,警笛声响彻长空。


医生护士疾步穿行在伤员之间,半刻未停。


简笙强撑着身体站起,嗓音沙哑:“全体报数!”


“一!”


“二!”


“二十三,报数完毕!”


一个不少。


简笙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时,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肩膀处一阵剧痛:“嘶——”


小江急忙大喊:“医生!”


简笙实在是太累了,在医生来之前,靠着消防车几乎陷入昏睡。


迷糊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大褂的身影,抬头望去,简笙促然一怔。


她看着傅筠淮,声音沙哑:“你……你也来了?”


“你能来,我当然能来。”


傅筠淮神情冷漠,蹲下身来查看简笙的伤势。


简笙莫名一阵心虚:“我没什么事,习惯了。”


傅筠淮没有说话。


简笙神情低落了一瞬,喃喃问:“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吗?”


傅筠淮一顿,没有回答简笙的问题,语调冷淡:“初步诊断手臂脱臼,需要跟救护车回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说完,他收回手起身,去查看下一个伤员。


到医院已是凌晨。


简笙坐在急诊椅上,任由傅筠淮帮她将手臂复位。


傅筠淮一言不发,简笙低声开口。


“以前你总是说,要成为一名脑科医生,没想到最后来了急诊。”


傅筠淮眸色深了深,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简笙一愣,耳边又响起傅筠淮冷淡的声音:“好了,让下一名患者进来。”


简笙嘴角泛起苦涩,抱着胳膊走了出去。


在经过傅筠淮办公室时,简笙脚步忽然顿住。


她看着里面在傅筠淮办公桌上随意乱翻的长发女人,眉眼瞬间蹙起。


“敬礼!”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喊,全体官兵迅速有力的抬起右臂。

同样是一身火焰蓝正装的李柏年,走到被钉在原地的傅筠淮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傅筠淮却觉得举步维艰,几乎寸步难行。

悲痛欲绝的简母,终是撑着身子,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傅筠淮:“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傅筠淮下意识接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妈……”

“向家属致敬!”

老队长大喊一声,朝着傅筠淮、简母等人敬礼。

随即,全体官兵立正敬礼,齐声大喊:“向家属致敬!”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在操场上空,傅筠淮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明明很轻,但傅筠淮却觉得如有千斤。

便是在前线抗疫几天几夜不睡觉,他也未曾觉得如此沉重过。

安葬仪式结束后,简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眼中含泪。

“一路走好,妈妈以你为傲。”

傅筠淮在旁边扶着简母,一言不发。

从墓园出来,傅筠淮和李柏年一起将简母送回了家。

将简母扶到床上躺下,傅筠淮开口说道:“妈,我明天来看您。”

简母看着傅筠淮惨白如游魂一般的神态,心中也是不忍。

她嘴角勉强笑了笑:“是简笙对不起你……”

傅筠淮没有说话,帮简母盖好被子后,便出了房间。

回到家中,傅筠淮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整个人忽然陷入了迷茫。

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

傅筠淮坐在沙发上,感觉不到饿,也不觉得困,整个人如‘石头’一般。

没有知觉,没有反应。

“叮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傅筠淮骤然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听。

话筒那边顿时传来同事着急慌张的声音:“傅医生,你快来医院!”

下一刻,傅筠淮已经冲出家门朝医院而去。

又是接连好几台手术。

等傅筠淮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短暂性的忘掉了简笙。

于是,他也将自己整日困在医院里,逃避着。

两日后,中午十二点半。

傅筠淮从食堂回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突然叫住了他。

“傅医生,有人找你,我让他去你办公室了。”

傅筠淮点头称谢,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老队长将一个文件袋端正的放到傅筠淮身前。

“这是简笙留在队里的东西。”

傅筠淮心头促然一怔,半晌才缓缓伸手接过。

老队长叹了口气:“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前,简笙已经提交了停职报告申请。”

听着老队长的话,傅筠淮只觉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直直愣住。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将文件袋原封不动带回了家。

这几天,他将家里关于简笙的东西全部收进了次卧封存起来,强迫自己忘掉关于简笙的一切。

可就当傅筠淮要将文件袋放进箱子里的时候,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最终,他还是打开了文件袋。

文件袋里是一些日常笔记,最底下,是一张B超单。

看着B超单上的检查日期,傅筠淮瞳孔骤然一缩,脸上血色尽失。

整个人像是陷入深渊,没有半丝生机。

傅筠淮盯着B超单上的那个小小的黑影,颤着手伸手摸向它。

这是他和简笙的第二个孩子。

哪怕他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崩溃。

……

简笙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像梦一样。

忽然,她听到好像有人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简笙因这背后的呼喊停下脚步,转身朝那声音走去,却看见前边天光大亮,身体不由自主追寻着光亮而去。

简笙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直直穿进了那刺目的光中。

她猛地睁开眼,不住的喘气。

“简笙,你醒了?!”身侧响起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

简笙循声望去,眸色一震,下意识叫了声:“妈。”

简母满是欢喜的应了声“哎”,急忙按下了床边的呼叫铃。

简笙坐在床上,看着围拢过来的医生护士,内心满是疑惑。

她不是死了吗?

医生在简笙身上检查了许久,最终得出了结论。

“已无大碍,接下来只要安心休养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简母脸上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简笙看向简母,声音有些忐忑。

“妈,我这是怎么了?”

“你为了救人,被货架压住,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

说完,简母连忙掏出手机,给傅筠淮发了信息过去:简笙醒了。

简笙听着简母的话,心头一片骇然。

她颤着声音,问“是仓库货架吗?”

简母放下手机,还有些心有余悸:“是啊,你被救出来的时候,防护服都被黑了。”

“那个被你救出来的小姑娘左腿骨折,就住在隔壁病房里。”

听完简母的话,简笙促然瞪大了眼。

那日被货架压住失去意识的感觉仿佛就在昨日,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冒出。

她这是,重生了?!

突然,简笙想到了肚子的孩子。

她猛地摸向腹部,神色有些惶恐:“我的孩子呢?”

简母一脸疑惑:“什么孩子?”

看着简母的反应,简笙猝然一愣。

难道孩子又没了?

她攥着被子,大脑一片混乱。

还想开口问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是傅筠淮。

“筠淮,你来了。”简母说道。

傅筠淮提着两个保温桶走近,淡淡开口:“这是我妈刚送来的。”

简母有些惊讶,笑着说:“有劳亲家母了。”

傅筠淮将保温桶放在简笙旁边的床头柜上,叮嘱道。

“简笙这几天的饮食需要多注意,妈您就别单独做饭了,到时候我会直接送来。”

简母想了想,开口应道:“好。”

从傅筠淮进来后,简笙便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等傅筠淮走后,简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简母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出事的当天晚上。”

“淞南市突发疫情,他作为第一批支援医生,本应该继续在前线抗疫,但听说你出了事,就提前回来了。”

简笙满是震惊,下意识开口,

“他不是说是去隔壁省会诊吗?怎么会是支援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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