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呜——!”
他“轰出去”三个字还没喊完,一阵低沉而密集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碾压过来,瞬间淹没了他的叫嚣!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惊疑不定地投向了光华路的主干道方向。
只见一辆接着一辆,清一色沉稳的黑色奥迪A6L,排成一条威严而肃穆的车队,正朝着育英小学的方向疾驰而来!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保持着严格的距离和队形,车顶闪烁的不是警灯,而是醒目的黄色公务应急灯!
打头的车,车牌是极其醒目的“江A·000XX”——这是市教育局局长级别以上领导才可能配备的专车牌照!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整齐划一地响起!
车队以一个训练有素的阵型,精准而强势地停在了育英小学校门口这片小小的停车场区域!
前后左右,瞬间将林薇薇的红色宝马、那堆共享单车的废铁残骸,以及我们这几个人,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
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笔挺白衬衫、深色西裤,神情严肃、步履匆匆的中年男人迅速下车。
为首一人,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微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刻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一下车,锐利的目光就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嘶……是……是周局长!”王德发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认得这个人——市教育局的一把手,周正华!
平时只在电视新闻里见过的大人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整个局班子的车队?!
林薇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当然也认识周局长!
她姑父校长每年都要去局里汇报工作,她作为教导主任也曾远远见过几次!
周局长怎么会亲自来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心底疯狂滋生,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周正华局长根本无暇理会王德发的惊呼和林薇薇的失态。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瞬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扭曲的共享单车残骸旁、衣衫沾满灰尘、胳膊渗着血迹、手里还拿着个破碎手机的年轻人——我。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没有丝毫犹豫,周正华局长带着身后一群同样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局领导,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我的面前!皮鞋踩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哒哒”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陈组长!!”周正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一种近乎惶恐的急切,他冲到近前,甚至因为跑得太急而微微气喘。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呆若木鸡的林薇薇和王德发,目光紧紧地、带着十二万分小心地落在我受伤渗血的胳膊肘和沾满灰尘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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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套近乎!”林薇薇根本不屑于听我说话,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指甲修剪得精致却带着攻击性,“看看!看看我的车!这可是刚提的宝马!被你个不长眼的穷鬼刮成这样!”她指着那道刮痕,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赔得起吗你?!啊?!”
火气猛地窜上我的头顶。
我扶着旁边人行道的金属护栏,借力站了起来,身体摇晃,眼神冷了下来。“林小姐,讲点道理。你从后面抢道超车,强行变道挤进来抢这个车位,我正常靠边停车,是你撞的我!”
我指了指自己那辆已经扭曲变形、前轮都歪了的共享单车,又指向自己磨破渗血的胳膊肘。
“我人还在地上躺着呢,你倒先讹上我了?这里有监控,要不要报警,让警察来看看?”我目光扫过校门口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
“报警?”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涂着艳丽口红的嘴角勾起极其刻薄、充满嘲弄的弧度。“好啊!你报!现在就报!”她抱着手臂,姿态傲慢,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我舅舅就在交警队!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让你这个骑破车、闯停车位的穷鬼赔钱,还是让我赔?”
她往前逼近一步,高跟鞋的鞋跟几乎踩到我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在她昂贵的香水味里,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刚才的撞击太突然,竟没第一时间察觉。
“林小姐,”我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像结了冰,“你中午喝了不少吧?酒驾?”
“放屁!”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更汹涌的怒火掩盖。
她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搡在我受伤的肩膀上!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踉跄着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金属护栏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震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污蔑我?!”她尖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精致的五官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显得异常狰狞。“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刮了我的车,还在这满嘴喷粪!十万!少一分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滚出这个城市信不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个原本在校门口小卖部买冷饮的家长,畏畏缩缩地朝这边张望,眼神里有好奇,有惊惧,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麻木。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站在校门里面,探头探脑,却丝毫没有出来干预的意思。
“啧,是林主任……”
“那个骑车的惨了,惹谁不好惹她……”
“听说她家背景硬得很,校长是她亲姑父……”
“十万?那破单车卖废铁都不值一百块吧?”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耳朵,带着凉薄的意味。
我靠着冰冷的护栏,肩膀和后背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眼前这个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却面目扭曲的女人,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跋扈,一股冰冷的怒意取代了最初的疼痛和错愕。
这些年,跟着老领导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但如此赤裸裸的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尤其还是顶着“教育工作者”光环的人,依旧让我感到齿冷。
“王主任!您看这事儿闹的!”一个略显谄媚的男声响起。
一个穿着同样笔挺、但气质油滑的中年男人快步从校门里跑了出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腋下夹着个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