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痛……”
朱茯苓头痛欲裂,耳边响着嗡嗡嗡的声音,全是刺耳的讽刺。
“竟然跑到陈科长婚礼上的表白,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膘,配得上人家陈科长吗?”
“这哪是配不配的问题啊?她可是有男人的,还一天到晚对陈科长发骚,不要脸到家了!”
“幸亏陈科长爱她媳妇,压根没理这死肥婆!就是可惜了程主任,大好男儿娶了这么个东西,没一天好日子过就算了,还成天被戴绿帽!”
一道道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朱茯苓硬是被吵醒了。
看到周遭的环境,她呆立在当场。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摆着一套老旧木桌椅,桌上摆着一个老式热水壶和一个搪瓷缸子,而房间没有任何装修设计可言。
水泥的地板,只刮了白腻子,还刮得不平整,天花板也不是她熟悉的吊顶造型和欧式水晶吊灯,而是一个圆乎乎的裸露灯泡。
绿色的老式吊风扇在晃晃悠悠地转,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嘎声响。
像极了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
不会吧?
朱茯苓猛地一个激灵,立刻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傻眼了,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穿越了。
明明前一刻,她还拿着亲自做的设计稿一件一件地核对服装,连恋爱都没时间,30岁好不容易就要走上国际舞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布会现场的吊灯砸下!
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忽然一阵刺痛,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原主是已婚妇女,嫁给了在国营单位任职的主任程越。
照理说,原主又胖又懒,名声还稀烂,是配不上程越的。
毕竟程越虽然出身贫寒,但聪明有志气,凭实力走出穷困山村,在国营单位升到了主任的位置。
在八零年代能进单位足够让人艳羡,更别说是堂堂主任了,多少适婚女孩随便挑,上门说媒的媒人能把他家门口给踏平。
只可惜程越的父亲跟原主父亲在同一个小单位上班,因为一场事故,原主父亲为救机床操作失误的程父,一只手被绞进机器里,整条手臂因此废掉。
原主母亲是个势利的,不止要主任家赔钱,还趁机挟恩图报,把家里好吃懒做,根本嫁不出去的胖女儿嫁给程越。
程越没她脸皮厚,赖不掉这份恩情,最后还是娶了原主,但因为实在没办法接受原主,结婚第二天就以要加班为由赶回厂里,对原主简直避如蛇蝎。
原主也是个厚脸皮的,嫌弃乡下生活苦,硬是跑到厂里的家属院来住,嫌弃老公没情趣,转头就看上了彬彬有礼的陈科长,还不顾自己是有夫之妇,跑去纠缠陈科长。
甚至在陈科长娶媳妇的婚礼上犯抽,当众对陈科长表白。
当时那场面堪比十级大地震。
结果,还没等新郎新娘发作,原主就因为太胖给摔了,脑袋正好撞在柱子上,一下子晕死过去,被几个身强体壮的伴郎一边嫌弃一边拖走。
朱茯苓风中凌乱。
她万万没想到,原主竟然这么极品!
而且穿越就穿越吧,可原身这双肉呼呼的猪蹄,肚子上三个大游泳圈是怎么回事?
朱茯苓更头痛了,她拖着肥硕的身体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镜子一瞧,然后吓得差点把镜子给丢出去。
在服装设计界呆久了,见多了身材苗条修长的模特,朱茯苓几乎没见过这么胖的女人。
浑身脂肪几乎堆成一个球,手脚和肚子被并不合身的衣服勒出一圈圈肉,别人顶多双下巴,她硬是变成了三下巴,一圈圈下巴肉让低头都变得困难。
更可怕的是,身上还邋遢油腻。
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变成黏糊糊的一缕一缕,油光发亮中还飘着白花花的头皮屑,手脚也不干净,指缝间全是污泥,指甲盖又长又黑全是污垢,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鬼德行,朱茯苓不只是头痛,简直是要裂开了。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馊臭味,再看猪笼都不如的小破房子,朱茯苓捏着眉心站起来。
不管如何,为了以后的生活,她得减肥,也得赚钱!
现下,至少先把屋子给收拾了,不然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地板上,垃圾和米混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泼到地上的青菜面还没清理,长了青黑的霉,两只拇指大的苍蝇就当着她的面在上面爬,泼散开的面汤被踩来踩去,地上全是油乎乎的脚印。
厨房和卫生间更恐怖。
满地摘掉的菜梗烂叶没有丢,多都无处下脚,洗碗槽堆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洗碗了,搪瓷碗不是变黄就是变黑,沾着没吃完的菜渣,发出让人胃里翻腾的腐臭味,还招了一群苍蝇在嗡嗡嗡。
想到自己刚穿越来,暂时无处可去,朱茯苓深吸一口气,“先收拾吧,怎么说也是要住一阵子的地方。”
至于以后?
朱茯苓开窗通风,把臭味馊味都散出去,然后找了个废旧不用的肥料袋子,把残羹冷炙和垃圾都倒掉,再把要洗刷的东西都摆放好,并彻头彻尾清扫一遍。
油污和黑垢是扫不掉的,洗洁精太贵用不起,而且家里压根没那东西。
好在有洗衣粉。
朱茯苓从厨房角落里翻出来丝瓜络,沾上洗衣粉,把所有顽固油污都刷了,再用干净的抹布擦过去,直到桶里用来洗抹布的水不再变得黑乎乎,勉强清澈见底了,她才把抹布给放下。
这个家里里外外终于干净,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而她也腰酸背痛,直接累瘫在旧木沙发上,胖胖的身体也出了一身汗,衣服汗哒哒地黏在身上,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是汗馊的那种臭水。
朱茯苓是爱干净的,忍受不了自己是邋遢的状态,于是拖着疲惫泛酸的身体打开衣柜。
原主审美还不在线,选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苗条,买的衣服还特别紧身,以朱茯苓的经验看,这些衣服,穿上身喘不上气不说,还会勒得身上一层层肉,看起来会滑稽又可笑。
朱茯苓几乎翻遍了衣柜,才找出一套米色小碎花的宽松衣服,带进了卫生间洗澡。
烧热水来不及了,她直接洗了冷水。
水浇在身上,冷得她一个哆嗦,好在现在是大夏天,勉强能忍。
肥硕的身体,很不便利。
朱茯苓决心减肥。
前世,她身材高挑修长,体重维持在95斤左右,如今要恢复回到前世的状态,至少要甩掉70斤肉吧?
任重而道远啊。
胡思乱想间,朱茯苓就洗好澡了,穿上宽松的衣服,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全身都轻松了。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朱茯苓捂着肚子上的一圈圈肉犯愁。
胖成这样了,要不要吃?
正想着,门口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中。
原主的老公程越,回来了。
他一头利落的板寸头下,眉目英挺,五官深邃,搁后世不输给任何娱乐圈的大明星,身上是白衬衫加黑长裤,衬得身姿宽肩窄腰的,落在服装设计师出身的朱茯苓眼里,简直是最完美的衣架子。
就这么个极品男人,怎么就被原主给祸害了,原主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次次给他戴绿帽呢?
朱茯苓前世活了30年,一直在为事业打拼,根本没心思想什么恋爱结婚。
面对突然从原主那儿继承来的老公,朱茯苓一时转换不了从单身女青年变成已婚妇女的事实,就这么愣愣的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
气氛尴尬。
程越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锋利的眼神,恨不得把朱茯苓刀成肉片。
很明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这位老公要算账了。
“咕噜……”
朱茯苓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我先去煮个面。”朱茯苓实在不想面对这尴尬的场景,扭头就进了厨房。
程越锋利的视线随着她转移,这才注意到屋子大变样了。
本来脏脏馊臭的猪笼,现在干净又敞亮,不止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垃圾一扫而空,屋子里的东西也被重新摆放过,变得整整齐齐的,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的那股臭味也闻不到了,只有从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来的淡淡青草香。
这女人向来懒惰邋遢,怎么会突然收拾起屋子来?
果然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心虚了?
还是说,她又盘算着要钱?
想到她不顾他这个丈夫的尊严,又纠缠陈科长,还跑到别人的婚礼上大闹,他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不管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他都不会再让她如愿!
朱茯苓哪知道他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她正在盘算要做什么吃的。
刚才收拾过厨房,发现做菜调料不少,但是食材几乎没有,只有一扎干面条还有几个番茄。
干脆做个意大利面吧,这是最简单,也算是她拿手的一道菜了。
说干就干。
朱茯苓撸起袖子开火,先把水烧开放干面条煮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水分先放着,在煮面的时候同时把番茄洗干净切成小碎丁,用来煮最重要的酱料。
先放入油,倒番茄丁进去煸炒,一直炒到番茄有点碎烂并飘出香味了,再把盐、鸡精、胡椒粉和一点点糖放进去,一份香喷喷的酱料新鲜出炉。
最后,把面装盘,再淋上做好的酱料,一份简单却飘香四溢的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闻着香味,朱茯苓肚子更饿了,嘴里却发苦。
她是要减肥的人,这么大一碗顶多吃几口,剩下的只能干瞪眼。
因为剩下的,是给客厅那位的。
不是要讨好他,而是她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了,多做他这份面,是想跟他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明白。
很显然,对方也有话要对她说。
朱茯苓端着面回到客厅,气氛依然凝固。
男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场,一双冷酷的鹰眸死死盯着她。
朱茯苓前世好歹是个老板,面对他冷酷的气场,她面不改色地坐下,拿过来一个搪瓷碗,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然后心平气和道:“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程越不止手背上冒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看朱茯苓的眼神震惊又愤怒。
干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吃面?
“朱茯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朱茯苓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正要吃,见他单刀直入,她干脆放下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穿越过来几个小时,她想的很明白,虽然原主造孽太多害死了自己,但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是理性的人,想到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原主的事,能翻篇就翻篇。
至于程越,原主挟恩图报让他娶她,又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早该放他自由了,而她是21世纪的朱茯苓,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反正程越也讨厌她,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过彼此,各自海阔天空。
这么一想,朱茯苓思路就通透了,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很认真道:“程越,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你了。”
程越面色一变,双眼怒到有些赤红,“你什么意思?”
“啪!”
程越突然拍案而起,面前那碗面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面和酱汁泼洒开。
一地狼藉,难看到刺目。
程越却没看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死死盯着朱茯苓,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朱茯苓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正要说什么,只听程越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朱茯苓,你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然后,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朱茯苓傻眼。
他不是讨厌原主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才是羞辱他,而她提出离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么是这个反应?
转念一想,朱茯苓懊恼得想给自己一拳。
程越是讨厌原主,可是原主穷追猛打的陈科长刚结婚,她还在婚礼上大闹出丑了,可人家陈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陈科长娶了媳妇,在别人眼里她彻底没戏了。
而她这时候提出离婚,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得不到陈科长,伤心欲绝之下把正牌老公给甩了吗?
就算要离婚,也是被戴绿帽子的程越提出离婚。
可他为人正直,虽然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对她的臭脾气无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纵容着,也从没提过离婚。
这种情况下,她提出离婚不是羞辱他吗?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就算跟他没感情,要跟他离婚,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下直接没有转圜的余地。
程越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朱茯苓头痛扶额。
这场婚姻名存实亡,拖着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迟早是要离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朱茯苓暗叹一口气,默默把自己那份面吃了。
可这膘肥体壮的身躯,小半碗面下肚,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被程越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面,朱茯苓暗骂他浪费粮食,最后还是默默扫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出门去倒。
走下楼,八零年代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帘。
程越就职的国营厂福利不错,专门为员工的家属建了筒子楼做家属院。
筒子楼里是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外墙上伸出一个又一个阳台,被规整统一但古旧生锈的防盗网包着,活似一个又一个“笼子”。
八十年代被称为后世的黄金年代,外头遍地是机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阔天空,也可能落魄他乡。
住在这儿至少能温饱,所以很多人在这样的“笼子”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筒子楼前面是林荫道,虽然没有铺水泥地板,但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
走在期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好的锻炼场所不用起来简直可惜,而她这一身膘要减掉,正好方便在这里跑步。
朱茯苓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跑起来。
前世,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制饮食之外,长跑锻炼也是她控制体重的秘诀,长期锻炼下来,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气慢跑10公里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还没跑出百米,她就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挪不动步子了。
旁边一道俏丽的身影经过,明明那么宽一条路,愣是撞在朱茯苓身上。
朱茯苓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人很瘦,居高临下俯视朱茯苓,从鼻孔里发出轻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头想拱了我家男人的猪!”
朱茯苓一听,顿时就明白她是刚跟陈科长结婚的刘梅。
原主纠缠她老公,还在她的婚礼上大闹,难怪她敌意这么大。
“看什么看?”刘梅憋着一股火,态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陈少荣虽然只是个科长,比不上朱茯苓的老公程越是主任,可陈少荣风度翩翩,比程越温柔有情趣,况且陈少荣家境优越,比农村出身的程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梅自嫁给了陈科长后,成了整个家属院羡慕的对象。
而朱茯苓这个家属院的笑柄,却来她的婚礼上捣乱,害她的婚礼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恨不得把朱茯苓给撕了,三两步上前,重重推了朱茯苓一把,“让你纠缠我男人,不要脸!”
朱茯苓知道她是老师,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动手,一个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体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没摔坏哪里,只是右手臂撞到旁边的旧花坛,被花坛裂口割到,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刘梅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居高临下地冷哼,“碍眼的肥猪,快点滚吧,家属院不欢迎你!”
说罢,扭腰一扭,趾高气昂地走了。
“嘶……”
朱茯苓颤悠悠站起来,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头痛。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她继承了这副身体,这些烂摊子迟早是要她来解决的。
朱茯苓暗叹一口气。
好在她的志向并不是窝在家属院这一亩三分地。
等到解决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就离开,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闯出自己一片天!
这么想着,朱茯苓就有干劲了,跑得两腿发酸,衣服都被汗湿了,也不想停下。
要不是有人来拦住她,她至少还能坚持1公里。
来拦住她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
她瞅了瞅朱茯苓的一身膘,似乎是闻到朱茯苓身上的汗味,不自觉后退两步,语气嫌弃道,“你是程主任的媳妇?”
这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朱茯苓对程越媳妇这个身份还有点适应不良,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家属院妇联办公室的办事员,有人举报你作风不良,纠缠别人老公,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碰到刘梅,妇联办公室就有人找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刘梅告状去了。
本来只是两家之间的恩怨,一旦闹到妇联办公室,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她会被从家属院赶出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原主的记忆,一旦离开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程越锋利的视线随着她转移,这才注意到屋子大变样了。
本来脏脏馊臭的猪笼,现在干净又敞亮,不止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垃圾一扫而空,屋子里的东西也被重新摆放过,变得整整齐齐的,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的那股臭味也闻不到了,只有从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来的淡淡青草香。
这女人向来懒惰邋遢,怎么会突然收拾起屋子来?
果然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心虚了?
还是说,她又盘算着要钱?
想到她不顾他这个丈夫的尊严,又纠缠陈科长,还跑到别人的婚礼上大闹,他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不管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他都不会再让她如愿!
朱茯苓哪知道他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她正在盘算要做什么吃的。
刚才收拾过厨房,发现做菜调料不少,但是食材几乎没有,只有一扎干面条还有几个番茄。
干脆做个意大利面吧,这是最简单,也算是她拿手的一道菜了。
说干就干。
朱茯苓撸起袖子开火,先把水烧开放干面条煮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水分先放着,在煮面的时候同时把番茄洗干净切成小碎丁,用来煮最重要的酱料。
先放入油,倒番茄丁进去煸炒,一直炒到番茄有点碎烂并飘出香味了,再把盐、鸡精、胡椒粉和一点点糖放进去,一份香喷喷的酱料新鲜出炉。
最后,把面装盘,再淋上做好的酱料,一份简单却飘香四溢的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闻着香味,朱茯苓肚子更饿了,嘴里却发苦。
她是要减肥的人,这么大一碗顶多吃几口,剩下的只能干瞪眼。
因为剩下的,是给客厅那位的。
不是要讨好他,而是她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了,多做他这份面,是想跟他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明白。
很显然,对方也有话要对她说。
朱茯苓端着面回到客厅,气氛依然凝固。
男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场,一双冷酷的鹰眸死死盯着她。
朱茯苓前世好歹是个老板,面对他冷酷的气场,她面不改色地坐下,拿过来一个搪瓷碗,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然后心平气和道:“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程越不止手背上冒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看朱茯苓的眼神震惊又愤怒。
干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吃面?
“朱茯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朱茯苓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正要吃,见他单刀直入,她干脆放下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穿越过来几个小时,她想的很明白,虽然原主造孽太多害死了自己,但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是理性的人,想到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原主的事,能翻篇就翻篇。
至于程越,原主挟恩图报让他娶她,又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早该放他自由了,而她是21世纪的朱茯苓,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反正程越也讨厌她,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过彼此,各自海阔天空。
这么一想,朱茯苓思路就通透了,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很认真道:“程越,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你了。”
程越面色一变,双眼怒到有些赤红,“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朱茯苓索性把话都说开,“我们离婚吧。”
“啪!”
程越突然拍案而起,面前那碗面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面和酱汁泼洒开。
一地狼藉,难看到刺目。
程越却没看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死死盯着朱茯苓,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朱茯苓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正要说什么,只听程越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朱茯苓,你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然后,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朱茯苓傻眼。
他不是讨厌原主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才是羞辱他,而她提出离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么是这个反应?
转念一想,朱茯苓懊恼得想给自己一拳。
程越是讨厌原主,可是原主穷追猛打的陈科长刚结婚,她还在婚礼上大闹出丑了,可人家陈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陈科长娶了媳妇,在别人眼里她彻底没戏了。
而她这时候提出离婚,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得不到陈科长,伤心欲绝之下把正牌老公给甩了吗?
就算要离婚,也是被戴绿帽子的程越提出离婚。
可他为人正直,虽然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对她的臭脾气无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纵容着,也从没提过离婚。
这种情况下,她提出离婚不是羞辱他吗?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就算跟他没感情,要跟他离婚,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下直接没有转圜的余地。
程越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朱茯苓头痛扶额。
这场婚姻名存实亡,拖着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迟早是要离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朱茯苓暗叹一口气,默默把自己那份面吃了。
可这膘肥体壮的身躯,小半碗面下肚,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被程越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面,朱茯苓暗骂他浪费粮食,最后还是默默扫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出门去倒。
走下楼,八零年代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帘。
程越就职的国营厂福利不错,专门为员工的家属建了筒子楼做家属院。
筒子楼里是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外墙上伸出一个又一个阳台,被规整统一但古旧生锈的防盗网包着,活似一个又一个“笼子”。
八十年代被称为后世的黄金年代,外头遍地是机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阔天空,也可能落魄他乡。
住在这儿至少能温饱,所以很多人在这样的“笼子”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筒子楼前面是林荫道,虽然没有铺水泥地板,但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
走在期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好的锻炼场所不用起来简直可惜,而她这一身膘要减掉,正好方便在这里跑步。
朱茯苓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跑起来。
前世,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制饮食之外,长跑锻炼也是她控制体重的秘诀,长期锻炼下来,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气慢跑10公里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还没跑出百米,她就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挪不动步子了。
旁边一道俏丽的身影经过,明明那么宽一条路,愣是撞在朱茯苓身上。
朱茯苓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人很瘦,居高临下俯视朱茯苓,从鼻孔里发出轻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头想拱了我家男人的猪!”
朱茯苓一听,顿时就明白她是刚跟陈科长结婚的刘梅。
原主纠缠她老公,还在她的婚礼上大闹,难怪她敌意这么大。
“看什么看?”刘梅憋着一股火,态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陈少荣虽然只是个科长,比不上朱茯苓的老公程越是主任,可陈少荣风度翩翩,比程越温柔有情趣,况且陈少荣家境优越,比农村出身的程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梅自嫁给了陈科长后,成了整个家属院羡慕的对象。
而朱茯苓这个家属院的笑柄,却来她的婚礼上捣乱,害她的婚礼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恨不得把朱茯苓给撕了,三两步上前,重重推了朱茯苓一把,“让你纠缠我男人,不要脸!”
朱茯苓知道她是老师,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动手,一个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体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没摔坏哪里,只是右手臂撞到旁边的旧花坛,被花坛裂口割到,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刘梅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居高临下地冷哼,“碍眼的肥猪,快点滚吧,家属院不欢迎你!”
说罢,扭腰一扭,趾高气昂地走了。
“嘶……”
朱茯苓颤悠悠站起来,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头痛。
火车来了。
很巧,是通往一南一北连个方向的两辆车,同时到来。
也就是说,他们要同时上车,没有谁看着谁离开。
这样也好。
“伤口每天要换药,睡觉时侧躺,不要压到伤口,火车上空间小,人挤人,也要小心点,不要被人撞到伤口。”
朱茯苓把东西递给他,一边叮嘱着,发现他没接行李,也不应声,有些莫名其妙。
抬起头来,对上他深情而不舍的目光。
下一秒,后腰直接被揽住。
然后,他俊脸在眼前放大,一抹柔软温热的触感,压在她唇瓣上。
“哇喔……”
周围一片惊呼声。
大庭广众之下热吻,还是俊男美女,画面别提多养眼了,难怪大家都起哄。
朱茯苓脸颊发烫。
她到底脸皮薄,可对上那双深沉不舍的双眸,她心头一软,缓缓闭上眼。
没有挣扎。
周围起哄的声音更大,甚至有人在鼓掌。
程越置若罔闻,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娇妻,所以忍不住更进一步。
好像想用一个吻,提前把接下来几个月的甜蜜,都一次要个够本。
舌头探进去。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还嫌不够。
直到列车员催促,“有没有乘坐本趟车的旅客,还没有上车?请抓紧时间上车,列车马上就要开了!”
石桥桥已经坐上火车,从窗口探出头来,“朱姐,上车啦!再不上车就来不及啦!”
程越这才放开人,重重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然后,提起行李,“该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朱茯苓喘着气儿,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行李,走向跟他相反的列车。
“轰隆隆……”
一辆车朝南,一辆车朝北,分别启动。
朱茯苓透过车窗和程越对视,直到两辆车分别驶远,再也看不到对方,才收回目光。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走了。
石桥桥托腮,一脸揶揄,“朱姐,我还以为你一直是女强人,看不出来你也有小女人的一面。”
朱茯苓清了清嗓子,“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你也会变成这样的。”
徐烨的身影,突然在石桥桥脑海中闪现。
她脸颊一烫,赶紧拿书出来看,掩饰掉这股不自在。
朱茯苓看破,却没点破,也掏出资料来。
时装峰会一行,收获不少,让她对姿美服装厂未来的路,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之前的战略调整方案,已经做到一半,需要进一步完善。
她深吸一口气,从与程越分别的失落中抽身出来,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又是一路忙碌。
回到芒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坐了大半天火车,朱茯苓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看到卢奶奶在家,她还是扬起一抹笑,“卢奶奶,我回来了。”
虽然卢雪是卢奶奶的外孙女,但是祸不及家人。
卢雪在京城做过的事,朱茯苓认为,没有必要打小报告,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忧心。
何况,她现在还租着我奶奶的房子,也不想让卢奶奶左右为难。
卢奶奶皱眉,欲言又止。
朱茯苓愣住,“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卢奶奶看她的眼神还很亲切,但是现在,那股亲切感不见了。
卢奶奶看她风尘仆仆,满脸倦容,话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来,只说:“你刚回来,先休息吧,这事过几天再说。”
朱茯苓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可卢奶奶不肯说,她也不好刨根问底,而且她也确实累了,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冲掉一身疲乏,然后倒回熟悉的床上,美美地睡个天昏地暗。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是时候去服装厂了。
也不知道服装厂现在怎么样了。
“朱副厂长,你可回来了!”
刚进服装厂,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然后四面八方有人探出头来。
再然后,整个厂子一片欢腾。
朱茯苓哭笑不得,“我也就走了不到一个半月,你们怎么搞得好像我走了十年八年似的?”
李兴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人盼回来了,这会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厂子里鸡飞狗跳,感觉天都要塌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看现在厂子运营得也挺好的,说明你们都很能干,不是非要我盯着。”
朱茯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中秋不是快到了吗,厂子发什么员工福利?”
李兴愣了一下。
旁边的秦律也呆了,“员工福利?那不是国营厂才发的吗?私营厂好像都没有这个,就是给大家放几天假,让大家回去过节团圆,还要有啥?”
“怎么能没有?”朱茯苓扶额。
80年代私营厂还不算多,各种规章制度和福利,往往比不上国营厂。
普遍都这样,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对重视人才的朱茯苓来说,是个大问题!
“厂子能有今天,是所有员工努力的结果,中秋这么大的节日,当然要发福利呀!月饼,糖饼,水果,粮油,能发就发!再不济,发个红包也好!”
“可是别的厂都没有……”
“就是因为别的厂没有,咱们更要有!这是基本的员工关怀,让大家感觉到厂子是关心大家的,大家才更安心在厂子长期干下去,不然咱们跟别的厂没区别,别的厂来咱们这儿挖人才,咱们凭什么留人?”
“对哦!”李兴一拍大腿,对朱茯苓更服气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秦律频频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发!每个人都要发!而且要把节日福利写到规章制度里,以后每年都发!”
李兴马上找来人事部,安排发通知和采购。
很快,整个场子都沸腾了。
“朱副厂长还是回来了好呀!她一回来,厂子就有好事!”
“厂长也大方,一口气发这么多福利,我在好几个厂干过,没见哪个厂出手这么大方!”
“还是咱们姿美好啊,以后我就在姿美了,哪儿也不去!”
“在这儿也得努力工作呀,厂子收益好,厂长也大方,咱们的工资和福利才会越来越好。”
“对对对,赶紧工作,中秋活动的服装还有得准备呢!”
说到中秋活动,朱茯苓正好在开全厂的管理层会议。
“这场活动准备的怎么样了?方案呢,我看看。”
仔细看了一遍,感觉还不错。
她上回在电话里提到的团购,买三免一活动,也都有体现。
关于活动的前期筹备,对外的活动宣传,店内布置的细节,以及活动当天的销售话术,各部门分工安排,也都列得详细清晰。
在最后面,还附了一张筹备进度日程表。
每一项筹备,做好之后会用红笔在上投诉打个勾。
表格被勾得七七八八了,可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不错。”朱茯苓连连点头。
众管理层长松一口气。
能得到她的肯定,就跟吃到定心丸似的,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了。
秦律却愁眉苦脸,“咱们推出的活动内容虽然新颖,但是架不住其他服装店有样学样,马上就推出跟咱们一样的活动。”
说到这个,大家都是一肚子火。
他们最早打出广告的时候,在芒城还掀起了一阵热议,专卖店的人流量涨上去不少,很多客人都来问,表示到中秋会带朋友来一起买。
这可是好消息呀!
李兴立刻让店里的人留心,登记来咨询的客流量,方便仓库那边备货。
因为来咨询的客户实在多,秦律一拍板,让制衣车间加急补货,多备了不少库存,想在中秋节大卖一波。
哪知道,这么新颖的活动,引来的不只有消费者,还有一直虎视眈眈的同行。
“他们眼红咱们会搞活动,然后推出一模一样的活动,来跟咱们抢顾客!”
“朱副厂长,你去商业街转一圈就知道了,现在半条街的服装店都照搬了咱们的活动模式,太无耻了!”
“有些服装店更过分,照搬就算了,还在这个基础上继续降价,打着什么中秋最低价最实惠的旗号,就是故意针对咱们的,要跟咱们抢客流量!”
这个问题,大发了!
就像后世的双十一网购大促,T宝网站率先做起来,后来各大网站跟风,推出一模一样的活动,连噱头都照搬,又是同一时间搞活动,瓜分了T宝网站的不少流量。
最终以T宝网站拿出双十一活动专利,状告了一批同行,同行才不得不用其他噱头,但也仅仅是噱头改了,活动形式和内容依然没区别。
在后世,版权法完善的前提下,这种竞争都无法解决,这年头可还没有什么版权法,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行照搬他们的模式,还瓜分他们的客流量吗?
“这是我让专卖店统计的,来店里咨询活动的客户登记资料表。”李兴拿出表格,指着上头的数据,长吁短叹的,“一开始来咨询的还很多,自从其他服装店有样学样之后,人就越来越少了。”
其他管理层人员,也是忧心忡忡。
“广告是咱们打出去的,花了不少钱,这些服装店就知道占便宜,蹭咱们的客流量,太可恨了!”
“本来中秋活动,咱们可以大赚一笔,现在搞成这样,怕是难了,能达到之前目标的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厂长让制衣车间那边加量备货,现在仓库都堆满了,就等着中秋卖出去呢,如果卖不动,都积压在仓库,那才是最麻烦的!”
“现在好多同行见咱们大张旗鼓搞中秋活动,却闹到这么尴尬的局面,就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朱副厂长,你最有主意,你看这情况,还有办法挽回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朱茯苓。
朱茯苓皱眉。
这情况确实难办,因为距离中秋活动没几天了,想要再搞什么大动作,根本来不及筹备。
客流量还在损失,仓库却压满了货,如果不解决,损失巨大。
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
这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秦律叹气,“要是没办法,那就这样吧,积压的货再想办法处理掉就行,损失就损失了,做生意就是这样,哪能一帆风顺。”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气氛很沉重。
这个时候,朱茯苓拿起纸笔,突然开始写着什么。
众人伸长脖子去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正要丧气,朱茯苓就出声了,“要不要搞个VIP会员制度?”
李兴一拍大腿,“还能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所谓VIP会员制度,从字面意思就不难理解。
这种模式在别的行业有过,但在服装行业,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李兴反正没见过,这年头谁家服装店搞VIP会员的。
“只要在咱们专卖店买过服装,就可以成为咱们的会员,就算平时不搞活动,也可以享受会员专属折扣。”朱茯苓解释道。
这一招在前世,她就用过,还挺管用。
当然,不仅仅是VIP会员折扣那么简单,还有有配套服务。
“可以制作精美的VIP会员卡,作为身份的象征,咱们还可以制作一些跟咱们的服装搭配的精美饰品,比如胸针和腰带,作为VIP客户的赠品。
当然是限量的,不是谁都能拿到,先到先得,另外,咱们还可以跨界合作,给VIP会员定期办福利活动。”
大家已经习惯,朱茯苓嘴里时不时会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
甭管啥意思,总之肯定是好招。
于是,大家都来劲了。
“什么叫跨界?朱副厂长,你再说明白点?”
“就是咱们给VIP客户的福利,不需要只局限在服装上,可以把目光放到别的行业。”
朱茯苓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咱们专卖店的服装,定位在中高端,会来买咱们服装的客人,大多是城里人,家境都过得去,有点闲钱。”
“特别是女顾客,她们年轻貌美也爱美,除了在服装上打扮自己,其他方面也不落下,比如会定期去美容美发,咱们可以试着跟这些行业联动。”
“如果跟美发店合作,定每周的某一天是VIP会员日,持有咱们VIP会员卡的顾客去合作的美发店美发,可以享受专属折扣。”
“美发店可以因此增加客流量,肯定会愿意跟咱们合作,当然要跟他们说清楚,跟咱们合作,就不能跟别的服装店合作,不能让他们再随便照搬咱们的模式。”
“VIP会员福利这么好,相信很多客人会因此来买咱们的服装,中秋活动的客流量应该能涨回去不少,并且成为会员就是长期客户,会是很好的回头客。”
李兴拍案叫绝,“一箭三雕,不止回击了照搬咱们的服装店,又能把客流量拉回来,而且还能发展成长期回头客,妙啊!”
其他管理层傻乎乎地跟着鼓掌,看朱茯苓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朱副厂长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果然厉害!”
“朱副厂长,你就是我们的救星!”
这么夸,也太夸张了。
听得朱茯苓臊得慌。
“行了,别吹捧了,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去干正事,把这VIP会员制度落实下去。”
“行!我们这就去干,保证干得妥妥的!”
一时间,大家干劲十足。
整个厂子,仿佛更有活力了。
朱茯苓离开一个月,积压下不少工作,也埋头开始忙。
直到下班时间,才放下文件,收拾东西离开。
刚到门口,突然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一批人。
全是陌生人,看起来像谁家的三姑六婆。
一脸骄傲在正中间的,正是刘仁显和他妈。
竟然还没死心?
石桥桥刚回来,他们就迫不及待找来,还带一帮人来,想干什么?
朱茯苓憋着火,二话没说,直接去找公安。
而这边的刘家母子,正指着姿美服装厂的大门,向亲戚们介绍。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儿媳妇工作的厂子,她在里头画服装的,叫什么服装设计师,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工作!姿美服装专卖店,你们都去看过吧?那里头的服装,可有不少是她设计的呢!”
亲戚们一脸羡慕。
“阿显可真厉害,能找到这么能干的媳妇,她干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呀?有100块钱吗?”
这帮人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现在姿美服装在芒城很有名气,多少人以能进姿美服装干活为荣。
哪怕只是专卖店的小小销售员,也足够有面子了,因为能挣不少呀!
不知道是谁,说刘仁显在处的对象就是姿美服装厂的员工,还是服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