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苏府。
寒风呼啸了一夜,鹅毛般的大雪铺满一地。
今天是苏老夫人的寿宴,偌大的苏府热闹一片。然而,在一个不起眼的柴房却躺了一具“尸体”。
“芍药姐姐,三小姐……是不是死了?”
“你慌什么?不过就是晕了而已。”名叫芍药的紫衣丫鬟瞪了一眼身边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彩月,眼里尽是不耐烦,“她算什么三小姐?又不是从大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话落,便上前几步,嫌弃的踹了踹几脚。
见躺地的人一动不动,芍药恶狠狠威胁:“赶快扒了这个女人的衣服,把双手都绑起来,一会儿……表少爷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就在门口望风,有人问起就说是三小姐约了表少爷幽会。”
彩月唯唯诺诺的点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芍药冷冷一笑,“你别害怕,这个贱人只要与人私通的罪名坐实了,我家小姐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妃,而我也会成为睿王的通房,到时候有你的好日子过。”
此刻,躺在地上的苏亦鸢脑袋里无数个黑人问号,前一秒,她还因为飞机失事而大感倒霉,后一秒就听到这两个小丫头对话。
突然,脑海里涌入了一大堆不属于她的记忆,记忆中的女子与她同名同姓,一出生就被冠上了“不祥”的大帽子,五岁便被送到乡下生活,三年前好不容易回来又被大夫人养成了骄纵任性、欺软怕硬的样子,人人厌烦。
因为她嫡出的身份霸占了睿王妃的位置,一直是贵女圈中的箭靶子。
芍药不厌烦的吩咐:“你现在赶快带表少爷过来,等到宾客们也来了就在门口见机行事。”
彩月慌慌张张的走了,芍药眼见目的达成,路过苏亦鸢身边时报复性的踩上“尸体”的大腿。
“啊——”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眼睛,一张白净的脸蛋上还挂着血迹,衣服破烂不堪,可纤细的手指却死死扣住芍药白嫩的脖颈。
芍药被掐的只有出的气,脸涨成猪肝色,双手试图掰开苏亦鸢的手指。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怎么都想不到从前那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竟然敢对她动手?
“苏亦鸢,你个小贱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是被人知道你敢对我下手,大夫人和二小姐一定饶不了你。”
苏亦鸢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饶不了我?。”
“你……”芍药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脸色越来越红。窒息死亡的恐惧充斥着她每一根神经,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已经是睿王的人了,你要是伤了我,睿王绝不会娶你进门的。”
人人都知道苏亦鸢爱慕睿王到了痴狂的地步,平时睿王一个不喜的眼神都让她难过好久。所以为了不让睿王讨厌,苏亦鸢肯定会放过自己。
她阴阴地算计,只要她在睿王爷面前说上几句,一定能让苏亦鸢这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睿王算哪根葱?也配威胁我?”说罢,手上力道加大。
什么二小姐,睿王的,想她苏亦鸢出身古老医学世家,在现代张扬惯了,哪能穿越了还受一个丫鬟的气?
芍药吓得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她没听错吧,这个女人居然骂睿王?不,这不可能。
“苏……苏亦鸢,难道你不想嫁进睿王府了吗?”
慢慢地,苏亦鸢松开了扣在她脖子上的手,芍药见状得意的笑了:“若是你肯跪下来向我磕几个响头,兴许我等会在众人面前给你挽回点颜面,要知道你今天的罪名可是私通表少爷。睿王爷若是知道了,这婚怕是……就得退了。你应该明白退婚的后果。”
一个丫鬟也敢如此嚣张跋扈,可以想象原主在苏府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空顶着睿王妃、苏府嫡出小姐的名头却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
而且……外界传言她的凶残狠毒、骄纵妄为也并不是完全的事实,很大程度也是拜那个伪善的大夫人所赐。
“马上你就知道惹毛我的后果了!”
“……”
一掌重重的击在芍药的后颈,直接让她晕了过去。芍药到闭眼前都不明白,这个草包是怎么出手的?
苏亦鸢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不堪的黄衣衫,又瞅了瞅芍药鲜亮的紫衣。
这个丫鬟的衣裳看着还不错,将就下吧。
她三下五除二扒了芍药的衣衫,又将自己的黄衣换给了她。
这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都不能简化一下吗?
“砰”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苏亦鸢转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公子出现在门口,他一手扶着门,另只手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她换衣服正换到一半,头发凌乱,香肩半漏,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就连那桃色的鸳鸯肚兜也印在了男人的瞳孔里。
“啊!”意识到什么的苏亦鸢,小小的惊呼出声。
然而,下一秒,她的嘴就被男人狠狠堵住了。两人四目相对,苏亦鸢这才认认真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他的五官像是被老天爷捧在手心里一笔一画的精心描摹,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清俊飘逸、矜贵淡雅。
这个美好的不太真实的男人就是当今镇南王府世子——沐辰风。
他怎么会来这里?
沐辰风快速伸手狠狠掐住了苏亦鸢的下颚,阴冷威胁:“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冰冷的杀意令苏亦鸢陡然清醒过来。她识时务的点了点头,可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却牢牢握住了一根银簪。
沐辰风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比起他刚刚遭遇的暗杀,苏亦鸢显然看着安全无害多了。毕竟她是众所周知的草包,晾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苏亦鸢眼眸一凛,右手里的银簪对准沐辰风的曲池穴狠狠一刺。这一针足以令他酸麻痛苦,跪地求饶。
因为毫无防备,沐辰风踉跄退后了两步,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可是很快便稳稳站住,背影冷傲。
一般人别说是站住,早就趴在地上任人宰割了。可是他……苏亦鸢不由得多看了沐辰风几眼,这个男人的冷傲与矜贵与生俱来,哪怕是身负重伤又中了她一针,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
仅仅是往那一站,便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臣服。
可,她苏亦鸢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厌烦威胁她的人。
她大大方方退后两步,笑得张扬,“沐世子,不是所有女人你都惹得起的。威胁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苏亦鸢潇洒的转身,走了两步。哪知,一股血腥味铺面而来。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还好好的沐辰风单腿跪在在地上,吐了好大一口血,脸色苍白。
不对啊,她明明只是让他又痛又麻一下,不可能会吐那么多血的。
她退了回来,把了把脉,然后迅速扒开沐辰风的衣服。白衣下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纵横交错,甚至有的深可见骨。其中有一道伤口最是凶险,从肩头一直贯穿到右胸,血肉模糊。
沐辰风必须马上急救,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一个医生应有的良心与职业素养不允许她丢下病患不管不顾,即便,这个病患刚才还想杀她。
沐辰风面色又白了几分,可是一双眼睛却射出凌厉的寒星,沉声道:“滚,否则,等我的属下来了,定将你五马分尸。”
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到底知不知羞,居然敢撕男人的衣服?
苏亦鸢将芍药身上的衣衫撕成了一条条碎布,头也不抬的答道:“你可以看看是你的属下来的快,还是你身上的血流的快。不想死,就少说话。”
,这里没药啊!没有云南白药和抗生素,她怎么救人?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苏亦鸢的手腕上竟然露出一条手链,五彩的水晶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晕。
等等,这不是自己飞机失事前戴的那条吗?听说是最新的科研成果。这个怎么也跟来了?
下一刻更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消毒酒精,云南白药、抗生素、麻醉喷雾还有一些无菌纱布与生物线。
苏亦鸢:“???”这个世界……玄幻了?
来不及多想,她立马为沐辰风清理伤口,先是仔仔细细清除血痂,随后用云南白药喷洒在伤口上。
“会很疼,你先忍着。”苏亦鸢嘱咐道。
原本以为沐辰风会疼的很厉害,哪知道,这个男人像没事人一样,除了紧皱的眉头,他愣是一声不吭。
“你这伤口太深了,必须缝起来。”苏亦鸢面对沐辰风的警惕,解释道,“这可是我在进府前得到的好货,千金难求。算你走运,便宜你了。不过,你别张扬出去。”
她拿出麻醉喷雾对着他的身体喷了少许,到底是先进西药,见效特别快。
沐辰风觉得十分惊奇,这个水雾状的东西居然能止痛,而这个女孩还在一旁穿针引线。
苏亦鸢跪在沐辰风身边,小心翼翼刮去烂肉,目光清澈沉静,神情专注,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你……你在做什么?”沐辰风好奇问道。
“给你治伤,缝合伤口。”这个男人真特么是个硬汉,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跟自己周旋那么久,一点都没有昏迷的迹象。
其实,她才穿过来本来不打算暴露医术的,毕竟苏亦鸢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但是吧,人命关天,她不能不管。也就只有期望沐辰风别传了出去。
她下刀的手法很特别,精准且利落,渗出的血液也不是很多。不多一会儿就处理干净了,紧接着她拿出生物线,认认真真缝补了起来。
沐辰风不觉得痛,倒是满眼兴味的看着伤口和处理伤口的姑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处理方法,看着不像是治疗,倒像是……绣花?
“我从未见过如此治疗的手法,居然还能将人的肉缝起来。”
“像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多了去了。”苏亦鸢没好气答道,“十二个时辰不要碰水,不要喝酒,饮食清淡,不发热,那你就能见到后天的太阳了。”
沐辰风冷哼一声,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竟然说自己没见过世面?
她知道她再跟谁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