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击上司魔角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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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井……到了吗?」「怎么?累了?」井子宴停步,看我脸色太差,意识到昨晚他干了什么,于是认命地蹲下去,朝我招手,「上来。」「这……不好吧,你是魔君——」井子宴不耐烦地捞住我腿弯,勾得我一个踉跄,扑倒在他宽阔的后背。「什么贵体不贵体的,你看也看了,尝也尝了,有此忌讳,昨夜怎么不说?」井子宴嗓门太大,一旁的妇人们都听懂了,忍俊不禁。

《回击上司魔角泡茶》精彩片段

「阿井……到了吗?」

「怎么?累了?」

井子宴停步,看我脸色太差,意识到昨晚他干了什么,于是认命地蹲下去,朝我招手,「上来。」

「这……不好吧,你是魔君——」

井子宴不耐烦地捞住我腿弯,勾得我一个踉跄,扑倒在他宽阔的后背。

「什么贵体不贵体的,你看也看了,尝也尝了,有此忌讳,昨夜怎么不说?」

井子宴嗓门太大,一旁的妇人们都听懂了,忍俊不禁。

我轻轻锤了他一拳,「嘘……她们都笑我呢。」

井子宴快意地笑出声,往上掂了掂,背着我走近茶馆。

快要进门时,突然有个蒙面女子急匆匆出门,撞在我小臂上。

小臂瞬间就麻了。

我龇牙咧嘴,揉着被撞红的胳膊,发现井子宴也停下了,望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井子宴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没什么,她身量跟你差不多,力气倒是挺大。」

是挺大,都撞我麻筋儿了,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茶楼里摩肩接踵,到我们时恰好还剩一间上房。

井子宴想都没想就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板。

我看呆了,「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骗你也信。」

他心情极为不错,背着手上楼,剩我在后面跟着,嘟嘟囔囔地找茬:

「你就是对我心怀不轨……非跟我睡一间屋子……」

下一刻井子宴简单粗暴地提着我后领,拽进雅间,

「是,我心怀不轨,算准了你小气,就开一间。」

一句话堵得我哑口无言。

他看我憋得脸都红了,笑骂道:「德行,过来,听书了。」

从屏风往下看,就能看见说书先生。

今日人家讲的是天下奇珍异宝。

等真正安静下来,先生粗嘎的嗓音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

「……鹿角,大补之物,食之能延年益寿。此外,鹿肉乃人间一大美味。」

我摸了摸角,露出痛苦面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井子宴却一手捏着茶盏,饶有兴味道:「说得不全,鹿舌,鹿尾,还有——」

我愣了一瞬,突然猛扑过去,捂住井子宴的嘴,脸红成一片,「你不许乱说!」

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是可劲欺负我,现在看我的目光,却是如狼似虎。

井子宴眼底的笑意完完整整透出来,指指外头,示意我继续听。

说书先生早已转了话题——龙筋。

「世上本无龙,更无人尝此美味,皇室所谓龙筋,皆出自鲟——」

龙筋?

龙?!

可不就在井子宴身上吗?

我眼珠一转,笑嘻嘻道:「龙筋能吃吗?」

井子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把手腕放到我嘴边,「你尝尝看。」

我知道论宝贝程度,井子宴浑身上下,都是稀世珍宝。

我咬下去,差点绷断一口银牙。

井子宴被我逗笑了,在我耳边轻轻一吻,「喂,我娶你啊,不光龙筋,整条龙都是你的。」

气息滚热,井子宴身上的香味让我着迷,他半眯着眼睛,手轻轻在我腰肢上滑。

我心跳突然慢了一拍,被他的眼神烧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听错吧……

他……要娶我?

井子宴晃了晃手,「回神,不答应我可就随便娶了。」

等我消化完这个消息,腾地站起,「你等我一下。」

「你干什么——」

在井子宴错愕的注视中,我打开门匆匆跑出客栈。

我娘说,嫁人前,一定要送罗帕。

我的东西都扔在天界,没带回来,眼下只能买一条送给他当定情信物了。

我跑遍了整条街,终于在街尾,找到了一家布店。

小镇多得是走南闯北的商旅,店里很忙,我好不容易找到老板。

他埋在布料堆里,喊:「要什么自选。」

我生怕他听不见,于是扯起嗓子,「您家有针线吗?我要绣花!」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布商打断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找。

按照我的计划,手帕上至少要绣上「小井」两个字,再绣一朵并蒂莲。

可惜时间不太宽裕,外加我绣工差劲,能勉强看出「小井」的旁边开了两朵野花。

走进茶坊时,天色擦黑,我吓了一跳,不知不觉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走进茶坊时,天色擦黑,我吓了一跳,不知不觉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我生怕井子宴等急,步履匆匆地往回赶。

回到雅间时,里面早已熄灯上锁。

我拽住路过的老板问道:「方才和我一道来的公子呢?」

老板一头雾水,「您不是跟他一起走了吗?一刻钟前的事儿。走散了?」

我愣了下,有些无措。

井子宴被人骗了吧,我在布店中待到天黑,压根不曾回来过。

他跑哪去了?

入夜后,天穹仿佛染黑的琉璃。

人海渺渺,灯火幢幢。

我走遍大街小巷,遍寻不得井子宴的踪影,焦急之时,路过来时的羊汤店。

突然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我。

力道之大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剧烈挣扎,不由得喊出「阿井」,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抵在墙壁上。

井子宴阴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挤压着层层阴霾,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是井子宴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如此浓重的戾气。

我被吓住,半晌怔怔说道:「阿井,我是鹿白……」

夕阳半落,井子宴站在黑暗里,仿佛一只受惊的孤狼。

凶戾,防备。

他眼神紧锁着我,双目猩红,仿佛穿进我的骨头里去。

「我如何信你?」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掐得我生疼。

我咬牙忍住,坦然与他对视:「你的侧腰,有个小痣……是我小时候推到了香烛,烧的……」

井子宴浑身一震,眼神倏然如冰川消融,溢出一丝劫后的庆幸与后怕,猛地将我死死摁在怀里。

我感觉到他在颤抖,好半天他都没说话。

我轻轻捋着他僵硬的脊背,「阿井,你别害怕……」

「很像……」井子宴将脸深深埋进我的脖颈,像一只大狗拼命汲取我的气息。

他喃喃道,「连气味都一样,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的话令我心尖一颤。

我突然想起那个梦,她说她会抢走我的一切。

除了茵茵,我想不到别人。

在天界时,我喜欢去瑶池沐浴,茵茵也喜欢。

我喜欢在院子里栽满蝴蝶花,她便要求玉华给她种满月桂。

我喜欢鼓捣人间时兴的装扮,茵茵便学的比我更好,引得一众小宫娥在跟前聚集。

曾有多嘴的小宫娥私下议论:茵茵仙子与鹿白仙子,只不过是样貌不同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一母同胞的姊妹呢。

我突然生出一种担忧。

有没有可能,茵茵并没有死?

「阿井,你是怎么觉察出来的?」

井子宴摸着我的小角,声音低到只有我能听得见,「她举止轻浮……说的话——」

我突然有些好奇,她说了什么话。

井子宴顿了一顿,「罢了,终归不是你。」

在我的注视下,他渐渐红了耳根。

我还想问下去,就听他生硬道:「别人的事少打听!没得哪天学坏了!」

「你不喜欢啊?」

井子宴一噎,目光躲闪。

我突然回过味来,「好哇!明明就是喜欢!坏男人!」


「你不喜欢啊?」

井子宴一噎,目光躲闪。

我突然回过味来,「好哇!明明就是喜欢!坏男人!」

井子宴急赤白咧的辩驳,

「我以为那是你才……别人就算脱光了站我面前,本君还不稀得看呢!」

说完不等我反驳,就跟赶小鸡一样,推着我往外面走。

井子宴说外面不安全,要带我回魔界。

路上,我被他紧紧牵着,连松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阿井,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嗯?」

井子宴低头,看见我满头汗珠,放慢脚步,弯腰靠近我,「谁?」

「茵茵。」

井子宴似乎早有猜测,他并没有顺着我的话说,反而郑重其事问道:

「她在天界,经常欺负你?」

「倒不是欺负,就是……喜好跟我有些相似吧。」

「知道了。」

井子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也不跟我多做解释。

短短两日,魔界跟离开时大有不同。

魔界的子民好像……都穿得十分喜庆。

黑漆漆的魔君殿焕然一新,连牌匾的金漆都换了。

井子宴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笑了一路,直到大门推开。

大红喜烛照得四周通明,殿内张灯结彩。

一件艳红色凤冠霞帔立在中间,上面金凤翱翔,流光溢彩。

随着袖摆的飘动,会有淡蓝色的神光逸出,美不胜收。

好像是……龙鳞!

「喜欢吗?」

我诧异反问:「是……我的?」

井子宴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这是为魔后准备的,你要是喜欢,给你穿也不是不行。」

旧事遥远,井子宴的长辈一个都不剩。

井子宴作为乌龙族少主,百年间扫平了多少内忧外患,才坐上高高的魔君之位。

治理魔族,也是件很辛苦的事。

我踮起脚,轻轻吻在他的唇角。

「喜欢。不是喜欢嫁衣,是喜欢嫁给你。」

井子宴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亮得惊人。

这一刻,他突然跟旧日的影子重合。

仿佛突然得到了期盼很久的糖。

小心翼翼,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说:「我没听清。」

我又亲了一口,「我说,我愿意嫁给阿井。」

突然,井子宴把我给抱起来,边转边笑,仿佛发了疯。

「喂!你放开我!」

「不放!老子的媳妇,放什么放!」

我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还不是呢!」

井子宴弯起唇角,眼神亮晶晶的,「我将魔界交给你,来日在外征战四野,便也是有家之人了。」

我又想起他无亲无故,心软成一滩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井子宴擦擦眼,突然想起什么,推着我往里间走。

「去试试!」

「哎?」

他火急火燎地招来一堆婢女,把我往里一推,「去吧,我等你。」

婢女鱼贯而入,对我屈膝行礼:「请魔后更衣。」

我被她们叫迷糊了,在井子宴的注视中,被人拉进偏殿。

这里显然早已装饰过,屏风后香炉袅袅,一台红木打制的梳妆镜放在窗边,瓷瓶中插一束盛放的蝴蝶花。

转过屏风,当我看见屋中之人时,笑意僵在唇边。

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此刻正坐在窗边,浅浅对着我笑。

除了眼中神光不同,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而身边的侍女,仿佛木头人,毫无反应。

说是迟那时快,我猛地转身,扑在紧闭的门上。

「阿井!」

声音被阻在门内,仿佛设了结界。


「阿井!」

声音被阻在门内,仿佛设了结界。

井子宴并不清楚门内发生了什么,只怕此刻还在满心满眼期待我换上嫁衣的模样。

身后的女人笑出声来,「别挣扎了,他听不见的。」

我满身戒备,问:「茵茵?」

她没有否认,而是弯腰揽镜自赏,一面透过镜子打量我,一面慢悠悠地描眉。

「不急,为了看我穿嫁衣的样子,井子宴等得起。」

我化出一身魔气,劈手去夺,反倒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住,僵在半空不能寸进。

她一介凡人,绝不可能有此功法。

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茵茵,我与你无冤无仇,且已离开天界,你为何执意与我纠缠!」

她描眉的手一顿,回望过来,语气幽幽:「无冤无仇?」

脸上露出似嘲似讽的神情,复又继续她的动作,「我就是见不得你好,不行吗?」

之后,她便专心摆弄嫁衣。

嫁衣繁复,她足足穿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这身行头穿戴整齐。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肤白玉润,明眸皓齿,头顶两个挂着铃铛的角可爱至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穿嫁衣的模样,却是在别人身上。

茵茵学着我的模样,歪歪头,铃铛声传来,清脆悦耳。

「真不懂你为何要带这种土气的东西。」她涂好口脂,对着我咧嘴一笑,「不过井子宴喜欢,我也没什么不可以。」

「主人和天上的仙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呢!」侍女们一味地奉承她。

茵茵大为受用,怜悯地看着我,「玉华我不要了,你大可继续回去做你的神仙眷侣。」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符咒似的东西,朝我扔来。

我认出了上面的气息。

来自天界。

白色的光晕很快将我笼罩,我原本还有实体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到最后,镜子里的我完全消失了。

只有我知道,自己还站在屋中。

身为魔物,在天界生存本就困难,更遑论沾上天界的法器。

我声音尽失,像个木偶般,乖乖任其摆布。

茵茵目露怜悯,轻笑道:「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吧。」

房门打开,井子宴第一时间望过来。

目光灼灼。

明明我就在茵茵身后,他却仿佛没看见一样,眼神只落在茵茵身上,满目惊艳。

茵茵提起裙摆,慢吞吞走出去,转了个圈,「阿井,我……好看吗?」

我终于明白井子宴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她太像了。

只要有取而代之的机会,她便会见缝插针地出现在身边。

每被识破一次,她就变得更像。

比如现在,我眼睁睁看着井子宴眼底浮现的喜色和痴妄,心如刀绞。

他欢喜极了,手抬起又落下,压根不敢伸手触碰他喜爱的姑娘。

「小白,我……」

茵茵贴进他的身躯,双手环住他的腰,「阿井,别怕,以后你有家了。」

井子宴眨了眨眼,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红了眼眶。

我慢慢走到井子宴面前,想伸手,却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沉迷在茵茵的温柔里。

「阿井,你抱抱我吧……」茵茵开口。

于此同时,我也喊出了,「阿井,那不是我——」

他垂着头,手在即将抚上她腰肢的那一刻,顿住了。

夕阳的光从轩窗打进来,落在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睫毛颤了颤,染上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井子宴沉默了片刻,手慢慢垂落下去。

「魔君大婚,娶的鹿白仙子,还特地送了请柬,要天界贺寿。」

「前不久才打完仗,鹿白仙子害死了茵茵仙子,天帝正在气头上,怎可能去?」

「是啊,只怕又是一场大战……」

我已在天界待了十余日,玉华把我锁了起来,不许我见任何人。

午后,一群小仙娥缩在窗下说小话。

我靠近窗隙,企图与他们闲谈。

「几位姐姐——」

「啊!」她们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我凑近了些,「听闻几位姐姐提及魔君大婚之事,我知一二,诸位可愿一听?」

她们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

我故作忧伤,「屋中烦闷,我热得喘不过气来,可否将我窗扇打开些?」

「好说好说!」

一盏茶的之后,我徒手劈晕了几个宫娥。


井子宴怔了一会,随后勾唇一笑,畅然无比,“对,本尊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再也不用遵守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约定。”

他解契了,终于自由了——

他端起桌前的一杯酒,仰头喝尽,迷离的眼眸更添几分妖媚。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样貌近乎妖孽般出色,勾人,难怪能将鹿白迷得七荤八素,就连一心攀附权势的玉华,此刻都忍不住动了心。

很快,这个男人就要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想着,玉华勾了勾唇角,扶稳了摇摇晃晃的井子宴,耳边低语道:“好了好了,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她柔声的哄着,昏昏沉沉的井子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搀扶着离开,夏泊松和煦阳两人对视一眼,对着远去的背影,暧昧的道:“玉华仙子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天帝陛下哦!服侍好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玉华吃力的扶着醉酒的井子宴,死沉死沉的,压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理会调侃的那两人。

不过,如果今晚能成,估计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么久的相处,她知道井子宴其实是个很死心眼的男人,认定的事情,便会一头钻进去,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妥协。

一如,他对待鹿白和她的事情上。

还好回井子宴卧房的路不长。

玉华好不容易将沉甸甸的男人放到床上,贴心的拿湿毛巾给井子宴擦了脸,他没有醒,闭着眼睛任由她折腾。

玉华点着井子宴长长的睫毛,勾唇微微一笑,伸手去解井子宴的衣带。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样,猛的坐起了身,漆黑的瞳孔里没有焦距。

“阿年?”

她试着叫了一声,井子宴呆呆的坐着,仿佛入了定。

她再想靠近他时,直接被一道屏障无情的弹开,撞飞出去,玉华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缓了好久,才勉强站了起来。

她看着他,眼神暗了暗。

没想到他都喝醉成这样了,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这么强,想要趁他喝醉和他发生关系那是不可能了。

愤愤的跺了跺脚,玉华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盘腿调息。

翌日。

宿醉的结果是天帝陛下第一次没有按时去往琉璃台。

揉着发胀的额角,井子宴依稀记得一些昨晚的事情,有些又特别的朦胧。

不过,他这个人十分随性,想不起来,便不再去想,浪费精力。

调理了一晚上,恢复得差不多的玉华端着一盆水走进了井子宴的卧房,大着胆子服侍他清洗,穿衣,然后在帮他束发。

井子宴只是拧眉,倒没有拒绝。

一切准备就绪,玉华亲昵的挽着他的手,送他出宫门,刚好撞见了巡视中的星岚。

星岚是战神后裔,自身天赋也高,继承了家族神位,现在任天界第一武神,没有战事的时候,偶尔也兼职一下天宫的巡视责任。

她是鹿白的好友,所以非常看不惯眼前这两个人的行径。

当井子宴看到星岚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被玉华紧紧拽住的手,随后想到他现在已经和鹿白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在乎他人的眼光,于是便任由玉华挽着自己。

星岚抬起眼睑,轻蔑一笑,道:“我们的天帝陛下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有了帝后还不够,还想再纳一个妾?”

井子宴脸色微沉,却没有出声反驳。

玉华抿着嘴唇,一副面对强权毫不屈服的表情,“星岚上神,我尊你是上神,很是敬重,但你也不能随意侮辱我,我虽身份低微,却绝不为妾,而且,我和阿年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当初不是太雍帝君以权威逼,阿年不会另娶他人,我和他就不会分隔两界,不能相守,甚至还要背负无端的骂名。”

星岚挑起一边眉毛,冷冷的盯着玉华,“你什么身份,也敢在本上神面前大呼小叫?说什么不为妾,敢情你所图谋不小啊!怎么,想当帝后?凭你也配!”

她气场全开,玉华受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

井子宴抬手设下一道屏障抵挡住星岚的攻击,将玉华护于身后。

“星岚,本尊不跟你计较言行的事,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星岚,本尊不跟你计较言行的事,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到底是谁得寸进尺!要不是无忧,你能坐上天帝的位置?连边你都沾不上,养不熟的白眼狼!”

星岚真的想不明白,鹿白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掏心掏肺,无怨无悔,却得不到这个男人的一句关心,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女人和他出双入对,亲亲我我。

不就长得好看一点而已,天界最不缺的,就是美男子,只要鹿白愿意,以她的身份,想要找什么样的不行,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我,我不准你这么诋毁阿年,他很努力,他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我知道,我能理解!”躲在井子宴身后的玉华气息微弱的说道。

闻言,井子宴的脸色稍缓。

他是凡人之躯努力修炼飞升上神的,历尽劫难,尝遍苦果。

虽然说能够坐上天帝这个位置,有太雍帝君的提携,但他也确实有能力,否则六界众神怎么可能服他?六界又怎么可能没有战事?

可众神却又明里暗里指着他靠女人,吃软饭……

正因为这样,井子宴才这么不待见鹿白。

他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鹿白的出身——

星岚看着玉华就来气,“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说不准,不过就是一个勾引别人夫君的狐狸精!”

“我不是狐狸精,我和阿年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无忧上神横插一脚,我和阿年在凡界就已经结为夫妻了。”

“凡界?”星岚冷哼一声,“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在飞升之后,准备接封天帝之前下凡历练才遇到的你,那个时候,他身上已和无忧定了契,横插一脚的到底是谁?别给脸不要脸好吗!”

玉华根本不是星岚的对手,她也知道她和井子宴的关系站不住脚,所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井子宴抬眸与星岚对视,眼神森冷且阴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还有,提出解契的是她,我不爱她,勉强捆绑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星岚恶狠狠的瞪着井子宴,刚想怼回去,感觉到乾坤囊里的碧海晶石有异,赶紧拿出来一看。

霎时间,她脸色骤变,血色退尽,再也顾不得理会眼前这对狗男女,飞身赶往落花宫。

碧海晶石是太雍帝君临行前让星岚代为保管的,这是鹿白的本命元石。

鹿白的本命法器为了救井子宴被毁多年,太雍帝君耗费一半元神凝结的晶石,是能够在不时之需给鹿白保命的。

同时,它连接着鹿白的本体,现在晶石颜色退尽,只能证明——

鹿白元神已经完全消散了……

等星岚赶到落花宫的时候,连鹿白的一丝灵魄也找不到了,只遗留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恨自己的反应迟钝,百花凋零就是在示警,她却没能感知到,现在,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无忧!”

星岚抱着鹿白的身体,撕心裂肺的的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又有什么用呢?

上神魂飞魄散,便是……永远的消散于天地间了——

一场闹剧落幕,井子宴不知道星岚为什么急急忙忙的跑了,他也不想知道。

井子宴叮嘱玉华注意安全,便前往了琉璃台,身为天帝,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那些有的没有的。

长风见天帝陛下精神不是很好,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有些讶异井子宴竟然破戒喝了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

一番考量后,长风给井子宴沏了一杯浓茶,方便天帝陛下提神。

喝了一口浓茶后,井子宴头脑清醒了一些,忽然想到鹿白的事,不知不觉的拿出了牵连两人精神力的灵鸟。

以往隔三差五的,那个女人就会变着由头给他传信息,现在突然安静了,他反而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井子宴忽然皱眉,十分鄙夷自己如今的心态,难道是长久以来被她支配时间,他被她奴役了?

这种感觉要不得。

他爱的人是玉华,不是鹿白。

井子宴再一次提醒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井子宴忽然从一堆公文里抬起了头,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他拿起笔继续批阅,然而今日他的心总是无法安静,片刻之后,他又将笔搁下,如此反复多次,一旁的长风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您有话要说?”

“没有。”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愣了愣,见长风要出去了,又忍不住问道:“长风,这两日你有没有见过她?”

长风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井子宴所说的她指的是谁。

“您是说无忧上神吗?没有。”

无忧上神又不是他的妻子,他没事留意上神的行踪,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说来长风也十分纳闷,无忧上神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连点心都不给天帝陛下送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井子宴垂下了眼睑,没再说话。

长风感叹完,发觉时辰不早了,转到宫门外守了一会儿,今日无忧上神还是没有送膳食来,无法,长风只能让膳房准备。

提着新鲜出炉的膳食回到琉璃台,长风惊讶的发现,这次不用催,井子宴已经自动走到了餐前。


“味道不对。”

“啊?”

来之前,长风试菜的时候尝过,和鹿白做的没多大区别,不懂井子宴所说的味道不对在哪里。

“这是哪位仙厨做的?”

“陈江仙厨。”

长风如实回答。

“以前是谁做的?为何要换。”

“这个……”

不是他想换,是无忧上神不送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本尊吃习惯了以前的味道,让那位仙厨再做一份来。”

长风站立不动,井子宴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见长风抿着唇,皱着眉,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忍不住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这可是您要我说的!

长风咬了咬牙,大声的说道:“以前的膳食都是无忧上神亲手做好送来的,怕您知道后怪罪,就一直隐瞒着,这两天没再送来,小仙只能吩咐膳房准备,小仙知错,任由陛下惩罚。”

说着,长风单膝跪在井子宴面前。

井子宴楞了好一会儿,眸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室安静,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井子宴没有下令责罚长风,挥挥手让他退下,看着满桌他偏爱的菜色,却没有一点胃口。

可他心里却想着,她居然会洗手做汤羹。

而且还做得那么用心,那么美味,让人吃了会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她这是想做什么?

他由凡间来,酷爱美食,所以依旧吃五谷。

那她呢?难道是以为只要像凡间那些女子那样,觉得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以为他那么容易就被掌控?

简直——可笑至极!

没有了食欲,井子宴也懒得再用,吩咐长风将膳食撤下,又聚精会神的投入到公务当中。

时间过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太阳已经西斜。

井子宴走出琉璃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让马车赶往落花宫。

然而失去了主人的落花宫,变得十分萧条。

只是两天而已,他再次踏入,恍如隔世。

这是怎么了?

井子宴穿过回廊,绕过枫叶庭,那一株凤凰花树叶子已经全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前面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景色,跟这株凤凰花树一模一样。

“你,过来。”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洒扫的仙娥,井子宴厉声传召。

小仙娥一惊,回过神发现是天帝陛下驾到,十分惶恐不安,哆哆嗦嗦的走到井子宴身前,行了个礼,“陛下。”

“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无忧上神呢!”

被这么一吼,下仙娥腿一麻,跪了下地,不住磕头。

“小仙不知,小仙也是刚被指派过来清扫院落的。”

“雨桐在哪里?”

雨桐是鹿白的护法,找到她应该就能问到有用的信息。

“雨,雨桐上仙在,在星岚上神府邸……”

小仙娥话音刚落,感觉一阵风刮过,再抬眼时,井子宴已经不见了。

天帝陛下横冲直撞的闯了星岚上神的府邸。

但他没见到雨桐,连星岚也不知所踪,井子宴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又辗转去了通灵台,没找着鹿白的灵识,但通灵盘连接到了星岚的灵识。

“鹿白呢?她这个花神还想不想当了!”

一开口便是一通责备。

星岚淡淡的笑了两声,听不出情绪,“现在你求她当,也求不到了。”

井子宴反问:“你什么意思?”

“井子宴,你最好真的从来没有爱上她,否则,终其一生你都要在悔恨,愧疚中度过。”

“星岚,把话说清楚了。”井子宴有些烦躁的道。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井子宴,本上神等着看你自食恶果!”

不等他再说什么,星岚自行切断了通灵。

井子宴脸色有点难看,但也没有如何,下一刻却猛地挥袖。

轰的一下!

通灵盘上的一条石柱陷进去一个深坑,差点被腰斩。

旁边的通灵神官瑟瑟发抖,又不敢言,只能等井子宴走后,去找灵机阁的上仙来修理被毁坏的石柱。


天帝砍了我的魔角,拿去给他爱妃泡茶喝。

我顶着断角,回去找魔君哭诉。

魔君他日理万机,埋在案牍之中,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第二天,就听说天帝爱妃莫名暴毙身亡。

1

众所周知,我是魔界耻辱。

因为几百年前偶遇天帝玉华,被他所救,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为此,我不惜抛下亲族,跟他回了天界。

我真身是一只麋鹿精,修炼多年,终于有了一对引以为傲的魔角,食之能延年益寿。

因为天帝的宠爱,人人都对我毕恭毕敬。

直到某天,他从凡间带回一女子。

水杏般的眼,性格柔糯,刚来天界就病了。

据说她一介凡体,无法适应天界充沛的灵气,容易香消玉殒。

自那之后,玉华便很少来我这儿了。

我曾亲眼见他伏在女子床边,说:「卿卿,吾挚爱仅你一人而已。」

那神情,仿佛他愿意替人家去死。

走出天宫后,我深感晦气。

思前想后,决定离开。

临走那天,玉华站在门口拦我。

「鹿白,茵茵她肉体凡胎,承受不住仙骨,需要拿魔物滋补抗衡。」

我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我的魔角。

为此不惜纡尊降贵,赶在我走下天阶前求我。

「……你说要报吾救命之恩,茵茵便是本君的命,报她如报我。」

好一个报她如报我。

他为我种的满园蝴蝶花,已经按照茵茵的喜好,悉数换成月桂。

玉华目光坦荡,仿佛我们之间,并不存在恩情以外的任何情谊。

我沉默了很久,突然运转魔力,忍着剧痛切下一截断角丢给他。

「这些,远远不够,鹿白,跟我回去吧。」

他在天阶前设了障,我走不出去。

最后,我成了茵茵的药引。

被关在宫殿里,日复一日地被砍掉魔角,忍着疼,再长出来。

本来忍了也就忍了,谁叫我欠他呢。

前几日,茵茵特来探望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茵茵仙子。

她生得并不出挑,甚至连我宫里侍奉的小宫娥都比不上。

因为仙界的加持,勉强得了几分姿色。

茵茵美其名曰探望,实则捂着凸起的小腹向我炫耀。

「我腹中已有陛下的骨肉,这孩子肉体凡胎,需得你日后快些长才行。」

意思就是,现在是俩人吃了,你长快点。

多少有点没有礼貌了。

这恩要报到何时?

我刚想发作,玉华满眼冷戾地闯进来,仿佛我会对他的挚爱做些什么。

茵茵泪眼朦胧,仿佛一朵受惊的小白花儿。

「妾身太过担心腹中孩儿,这才忍不住跑来求姐姐帮忙……陛下莫怪姐姐……」

怪我,怪我什么?

喘气吗?

玉华在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神色复杂。

他似乎想替我说话,最终还是作罢。

这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提着一节残破的长鞭杀到天宫。

大概谁也没料到,一向乖巧的鹿白,也能像个泼妇似的,在上朝之际,当众撒泼。

我拼着少得可怜的功力,闯进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玉华破口大骂:

「她是你的命,孩子也是,那你的孙子和重孙呢?你要带着一家老小啃我吗?」

天界自诩正义,玉华当众被我下了面子,不好再说什么。

那群天官本就看不惯玉华为人间女子所惑,更瞧不惯我一个久居天界的邪祟,连夜将我撵出了天界。


少小离家老大回。

魔界几百年不见,物是人非。

听说魔君早就换了人做。

他们把我押进魔君殿。

上首有一玄衣公子,埋在案牍中,头都不抬。

我细瞧之下,觉得眼熟。

这不是从小就跟我打架的冤家,井子宴嘛!

当年因为一块糖就跟我大打出手的小气龙,如今早已出落得贵公子一样,芝兰玉树,温文尔雅,高不可攀。

他听完下属的禀报,才缓缓抬起头,看见我第一句就是:

「你角呢?」

声音里多少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我灰头土脸的,半天不说话。

最后还是旁边的小兵小将看热闹似的回话:「她的角被天帝砍了!给爱妃泡茶喝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井子宴闻言,笑意慢慢淡下来,「鹿白,我不收天界来的人。」

可除了魔界,我已无家可归。

我举手就开始割我的角:「那我把角押给你,就待几天。」

割角很疼,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谁知井子宴腾地站起来,闪身到近前,攥住我的手腕,脸色极差,

「你怎么不把头割下来给我?」

我无地自容,「头割了我就没了。」

井子宴似乎被气狠了,突然把我往外一推,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四肢百骸。

「去,把公道讨回来,否则永远别想回魔界。」

井子宴竟然把功力传给了我。

这些年待在天界,玉华总劝我放弃魔道,他会助我成仙。

可仙界修炼总不得法门,以至无所寸进。

此刻被丰沛的魔力充斥,我突然很有底气,捏了个诀直奔天界。

这次!我一定要让玉华道歉!

谁知刚进天门关,周身魔力一滞,我跌落在地,被守卫一戟斩断了角。

玉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想回来,可是天界留不得你了,趁此机会,我要你去魔界走一趟。」

「你只管向魔君哭诉,在天界受了诸多委屈,之后的事,吾自有安排。」

我傻在原地。

他还要不要脸?

诚然我十分委屈,也打算这么做,可是我不傻。

玉华摆明要对魔界不利。

我运转了周身功法,发现魔力迟滞,被什么东西压着,根本发挥不出来。

出师未捷。

魔界更不能回了。

我打算将功力还给井子宴后,去浪迹天涯。

进了魔君殿,井子宴百忙之中抬眼一看,云淡风轻地问:「怎么?打架打输了?角都没了。」

半截鹿角在头顶晃晃悠悠,周围的魔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我擦了擦脸,说:「我要走了。」

「去哪?」

「浪迹天涯。」

井子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哦了声。

我怕他不上心,又说:「玉华想对你不利,你小心点,我留在这只会成为他找你麻烦的借口。」

我以为井子宴听明白了,结果当晚,我被锁进了魔域。

次日,就听说茵茵暴毙而亡,天魔两界,开战了。


我在魔域中关着,饥肠辘辘。

井子宴好像只顾着打架,忘记管我吃喝了。

滴水未进的第十天,突然有人走进魔域。

我两眼发昏,趴在栏杆上,口水一滴一滴往下淌。

「哥们儿,你的凤爪能借我啃啃吗?」

来人在我面前蹲下来,把凤爪伸进来,掰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和他对视。

我看清了来人,是井子宴。

只见他身披银鳞战甲,俊逸的侧脸沾染了金色的血液。

他的真身是乌龙族,血是金色的。

这代表他受伤了。

此刻,他眼底充斥着冷冽,血腥,墨色翻滚。

与我记忆中,那个因为一块糖翻脸不认人的小气龙判若两人。

他的确不一样了。

有魔君的戾气和暴虐。

我吓得抖了三抖,弱弱地说:「小的有眼无珠,不知竟是大人贵手,我不吃了。」

井子宴颇为嫌弃地勾起唇角:「给你一刻钟,洗干净滚出来。」

我被放出魔域,跟在后面吞吞吐吐道:「魔君大人,我身体里的魔气还没还给您。」

井子宴笑了一声,「不要了,赏你的。」

该说不说,有了魔气的滋养,我的伤势好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对井子宴有无影响。

「魔君大人,您……打赢了吗?」

「我哪次打架没赢过?」

「哦。」

但我总觉得,井子宴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袖口,已经被血染成了金色。

「饿吗?」井子宴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

井子宴重新变回儒雅斯文的装束,「走,带你去人间吃饭。」

魔界和人间的交界处,天光澄澈。

井子宴棱角分明的侧脸稍显凌厉,金冠将墨发高高束起,像极了我在画本上见过的少年将军。

一种莫名的悸动悄悄在心里发芽。

我不知不觉红了脸。

他刚好望过来,凌眉微蹙,「看什么?」

我慌忙垂下脑袋,「哦……没什么。」

有点凶。

他带着我来到一座边陲小镇。

小镇上人来人往,烟火气扑面而来。

在天界待久了,每个小物件落在我眼里,都甚是稀奇。

井子宴撑着一把天青竹伞,人在伞下,皮肤白皙,冰肌玉骨,引得过往的姑娘频频回看。

「听说这里的羊汤不错。」

他一把抓住盯着糖画走神的我,拽回来,自顾自在小摊前坐下,点了一盆羊汤。

一抬头见我还站着,皱眉:「想什么呢?」

「我不吃羊。」我底气不足道,「我们麋鹿……都不吃。」

不是我搞特殊,也不是故意挑衅他的权威。

我以为井子宴会生气,谁知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我都吃。」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两家父母坐在一起开玩笑,说让井子宴娶我。

我当时小脸一瘪,「他不好看。」

可他现在,哪里是不好看的样子,简直好看得很。

我突然两耳发热,眼睛都没处看。

井子宴撂下二两银子,走出来拉住我,「你想吃什么?」

「草。」

「你再骂一个试试!」

我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草,我吃草。」

哪怕井子宴没回头,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无语。

从街头走到街尾,终于在一家客栈旁,看到卖饲料的。

井子宴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道:「我不挑,真的。」

于是在马夫惊愕的目光中,井子宴买了一包草给我。

天色将晚,井子宴也不打算回了,领着我宿在旁边的客栈里。

他出门不带钱,还要我掏。

我抠抠搜搜要了一间屋子,在他吃人般的目光中,说:「我睡地上。」

谁知他刚进屋就开始脱衣服。

我吓得捂住眼,「你干吗啊!」

井子宴语气有些无奈,「受伤了,给我换药。」

我透过指缝,看见了伤口。

从后背斜着,一直劈到肩胛骨,最后蜿蜒到手臂,金色的血液一直滴滴答答顺着肌肉的纹路往下淌。

我惊呆了。

白日瞧他跟没事人一样,疼了都不知道吭声吗?

换药……

我来到井子宴背后,深吸一口气,突然摁住他的肩膀,弯腰轻轻舔了舔伤口。

淡金色的血,没有什么腥味儿,但也说不上好吃。

井子宴瞬间僵硬,魔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从骨头缝里往外挤。

他咬着牙,声音沙哑,「鹿白,你在干什么?」

我疑惑道:「疗伤啊。」

说完理所当然地继续咬住他的肩头。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互相舔舐伤口,舔完好得奇快。

这时,井子宴扭过头来,正巧与我四目相对。

他眼底滚动着浓郁的墨色,喉结一滚,「蠢货,松嘴,你想全舔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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