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晚走到我面前,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地看我。
虽然被许多人打量过,但是周意晚的看,是真的看,和看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没有任何区别的那种看。
那种情感淡漠到极致的眼睛,就如同神像上的石眼,一看便知不会和任何人有情感上的深入。
我反而觉得和这种性格的人相处轻松,身体都放松了一些,抬头直视着他。
哪想下一秒,周意晚就突破了这种距离,他俯下身,像一只休憩的老虎那样——把自己毛茸茸的头,直接放在了我的颈侧。
一股清冷的檀木香率先钻进了我的鼻中。
然后是细密的触感,包括周意晚的发丝、呼吸的气息,甚至是皮肤接触的那种细微的电流感。
犹如动物圈住自己的领地般将我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我……我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身后的李游不动声色地扶住了。
周晚意很快地抬起头,他眼睛凝视我片刻,似乎在记住我的样子。
「就这个。」
他低沉地开口,声音犹如某种昂贵乐器的音质。边说还边拢了拢白色的睡袍,裸露的一段皮肤看着光滑而富有无限的生命力。
但只是一瞬,他便施施然往外走,只留下一句:
「签完合同,让她进来和我睡。」
剩下我与李游在原地沉默。
半晌,李游突然开口问:「好看吗?」
我想的是另一回事,几乎与他同时开口:「真的一晚上 20 万啊?」
李游微微一笑:「苏小姐,你很好,我们就想找你这种只爱钱的。」
我秒懂他话语里的暗示,立即伸出手:「你放心,只要钱到位,我的职业素养就是顶级。」
合同按天算,先预定了三十天,如果做了超过合同规定的事,那么约定随时会终止。
「不是连续三十天?」
「是的,周少爷他犯……他每周也只需要一次,所以请苏小姐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好联系。」
「按你们时间来可以,但也要有一个截止日期。」我道,「开学后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可以随叫随到。」
李游对此不置一词。
签合同时,他意有所指地敲打我:「苏小姐,往后也要一直坚守本心。」
「周少爷只需要一个抱枕,他厌恶任何别有用心的女人。」
「周少爷只需要一个抱枕,他厌恶任何别有用心的女人。」
「知道了。」我内心翻了个白眼。
周顾的儿子又怎么样?
普信男的心。
签完合同,李游安排人带我去沐浴。
来的是个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小姑娘,洗澡的动作也奇大无比,像是存心搓掉我一层皮似的,完全用了狠劲。
「完了吗?」我忍不住催促起来。
「周少爷有洁癖。」她冷冰冰道,「受不了就滚。」
我沉默半晌,笑出声:「你好像很讨厌我?我们见过吗?」
她不语。
我索性伸出手,捏住她下巴。
她终于抬起头,似乎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与其说是看我,还不如说是瞪,开口就是:「贱人。」
我感兴趣地挑起眉,等待她下一句骂人的话。
没想到她涨红了脸,骂骂咧咧好几句,除了贱人完全没有任何新意。
「骂得太单调了,听好,我给你示范一遍。」
说完,我便把自己的平生绝学都在她面前展示了一遍。
她似乎要哭了,半天才道:「你以为你是谁,就是一个卖睡的,少爷永远不会碰你。」
「不好意思。」我纠正她,「是你老板花了二十万,请我来睡的,他还要自己亲自来抱着我睡。」
「那又如何。」她咬牙,「你配不上他。」
「噢,」我问,「你配吗?你很高贵?」
她怒道:「我也不配,但路舟舟配。」
路舟舟?
我回忆了一下,天涯集团的千金,人很高傲,但漂亮得像只天鹅。16 岁时就拒演了名导电影的女主角,还说自己不靠卖笑为生,不过……
「她不是订婚了吗?」
「她只是和少爷赌气,少爷一定会把她追回来的。」
我听得脑壳疼,在她喋喋不休的少爷声里,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封建社会。
「你识相点就自己离开。」小姑娘总结。
我叹气:「妹妹,听好,人和人之间没有配不配,只有想不想。而我,只想要钱,对你老板不感兴趣。」
这句话重复太多遍,我已经说麻了。
门外似乎有人开始催促,小姑娘闭了嘴,只是脸上犹有泪痕。
沐浴完,又是更衣,经过一通包装,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两个多小时,最终,我感觉自己像盘菜,被端进了周意晚的房间里。
一直送到周意晚的床。
那小姑娘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床头一侧的周意晚。
可惜周意晚正在手机上打字,压根没有接受到她的眼神。
小姑娘转移视线,望向我,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仿佛期待着什么事发生。
小姑娘转移视线,望向我,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仿佛期待着什么事发生。
她和另一个人走后,卧室就安静了下来。
我被裹在一张白色的丝绸床单里,突然感觉自己像古代那种被几个太监抬上龙床,等着天子侍寝的妃子。
心情很复杂。
周意晚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扫眼看了我一眼,问:「现在不想睡?」
「按你的时间来。」我道,「我都可以。」
他花了钱,是大爷,我自然不会按照平常熬夜的点睡。
周意晚没再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一般长得好看的人都明白自己的好看,就很容易自恋,做事情总会有种表演欲。
比如脱衣服这种展现魅力的时候。
而周意晚完全是另一种,他似乎连一丝羞耻都没有,当着第一次见面的我脱掉一件……又一件。
可是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
又想蒙住眼睛,又想继续看,心情在一种「尴尬」和「啊这太刺激了」中间不断循环。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觉得……你还是多穿点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我下意识抹了一把,手上全是猩红的血。
卧槽。
居然看着他脱掉上衣就流鼻血了。
我连忙吸了下鼻子,鼻血反而更泛滥了,滴得四周都是,连整张脸都带上了血迹。
我只好狼狈地从床单里弓起身,起身时又手忙脚乱地擦了几把,身上那张裹着的白色床单很快就变得血迹斑斑。
「有纸吗?」我咬牙切齿地问。
「浴室在后面。」周意晚淡淡道,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
从浴室拿冷水扑了好一会脸和脖子,鼻血终于止住了。
可是身上裹的这件白色被单是没办法穿了……但按照合同,他本来是要隔着一张床单抱着我睡,而我不能把这件床单拿下。
我皱起眉,拎着床单走出来问周意晚:「有新床单吗?这件弄脏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也往下滑。
一阵凉爽的风卷席了我全身。
清爽得……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我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我的睡裙居然从胸间开始,彻底断开,坠落到了地上。
而我门户大开,朝着的方向,正好是……
周意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还扫了一眼。
随即镇静地转开头,望着墙道:「我们不需要坦诚相见。」
疯了吧……谁要和他坦诚相见。
我脸都涨红了,脑子一抽,连忙转过身,把自己缩成一团。
刚刚那个女工临走时的笑又浮现出来。
可恶,这个时候说什么周意晚估计也不会信,说不定还觉得我是想勾引他。
出乎意料地,想象中的训斥或者嘲笑并没有出现。
一件衣服轻飘飘地盖落在我身上。
周意晚把自己的睡袍给我丢过来了。
我连忙穿好,可惜越着急反而越系不好袍带。
周意晚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似的。
他从床上起身,直接一把把我推到墙上,然后伸出手,利落地替我系好睡袍上的带子。
隔得太近,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
好香啊……
香味极近,在呼吸之间缠绕,甚至让我感觉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也是,我穿了他的睡袍。
这点发现,让我今天第一天感觉到了一丝燥热。
「我可以解释。」我实在不想看他,只好低头看脚下的地板,「这件衣服和我没关系。」
「哦。」周意晚没有任何感情地应了一声。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我以后会找到的,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啊……」
不是我大惊小怪。
任谁突然被拦腰扛起,然后被轻轻松松地放倒在床上,都会因为失重而惊呼的。
周意晚放好我后,立马收回了手,居高临下地抛下一句话:
「闭嘴,睡觉。」
灯熄,卧室陷入黑暗,只在床头留着一盏小夜灯。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
周意晚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并没有任何想要抱我的意思。
我松了口气,连忙闭上眼睛假寐。
也许是因为提前泡了一个热水澡的缘故,没过多久,我的眼皮便渐渐开始打架。
快沉入梦乡时,突然一只手臂横亘过来,把我抱进自己的怀里。
我立即清醒了,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立即僵硬得像个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