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苓自信满满的样子光彩照人。
闻意目光仿佛都一烫,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此时,篮球场也传来阵阵欢呼,以许嘉年为主的高三一班大获全胜。
闻意就听身边的许芳苓跳起来大喊:“许嘉年!许嘉年!你太厉害了!”
说着,许芳苓就拿着水朝场内跑去。
闻意看着许芳苓笑着把水递给许嘉年,而向来不接受旁人递水的许嘉年,竟就那么顺手接过仰头喝了!
这一举动,好像证实了许芳苓的话。
闻意心口一攥,将手中的水瓶默默收起,转身离去。
她没有发现,远处的许嘉年往这边遥遥望了一眼。
篮球赛结束,大家陆续回到教室。
到了快下晚自习的时候。
闻意正埋着头做题,许芳苓突然走上讲台。
她笑着大声说:“今天我们班篮球赛赢的这么漂亮,要不大家周末一起出去庆祝一下?”
这一提议得到了同学们的响应。
“好啊!我们都好久没出去玩了!”
“班长,到你出马啦!”
班长也站了出来:“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每人先交100块作经费,到时候多退少补。”
闻意低着头一愣,一百块可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想起家里辛劳的妈妈,她也舍不得拿钱出去玩。
闻意攥紧了手心,鼓起勇气对班长说:“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
她话刚一说完,就听见身后的女同学大声嗤笑一声。
“怎么一百块都舍不得出呀?”
班里同学也跟着议论:“就是,真抠门,我们班搞活动她从来没去过。”
那些议论的话让她脸色苍白了瞬,默默坐了下来,头垂的更低。
许嘉年看着,向来对这些事报以冷眼的他,莫名一股怒火上涌。
他猛地一踢桌腿。
一声巨响!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
闻意心也一顿,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许嘉年翘着腿,冷着脸斥道:“吵死了!我也不去,要交钱吗?”
没人敢再议论,讲台上的许芳苓眼神却霎时变了。
闻意悄悄瞥了两眼许嘉年,心酸酸涨涨的。
晚上,她回到家,打开日记本写下:今天,许嘉年好像又帮了我,他会是故意的吗?我不知道,可我真的好开心……
又过了几天,闻意做完一整套试卷之后,上到学校的天台透气。
她刚推开天台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想让我回哪里?那也算家?”少年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
“别拿死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
许嘉年恨恨的挂掉电话,他一转身,就看见了闻意。
闻意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开口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
空气一瞬安静。
“怎么又是你?”许嘉年把手里的烟一按,冷冷开口。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闻意慌慌张张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秒,她却就被许嘉年拽住了手腕,顺着力道靠在墙上!
许嘉年另一只手撑在闻意耳边,俯身朝她袭来。许嘉年往里一避。
就好似将闻意拥在怀里,近到她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闻意霎时呼吸一滞。
这时,她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教导主任郁闷的声音响起:“又是哪个家伙在这儿抽烟,下次别被我抓到!”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许嘉年才放开她,背靠着天台。
闻意跳动的心却一时停不下来。
只听许嘉年冷淡开口:“你走吧。”
月光下,少年的背影孤独又冷清。
闻意踟蹰了半响,忍不住走上前,低着头从口袋掏出几粒椰子糖递到他面前。
“给,我爸爸以前说过,难过的时候吃点糖就开心了。”
许嘉年低头看着她手心里的糖,是小卖部两块钱一大包那种。
他平时是不吃糖的,此时却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
闻意见他接过,不自觉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她转身离去,许嘉年望着少女瘦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心的糖。
他拿起一粒,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一股椰子糖精的味瞬间弥漫口腔。
许嘉年蹙眉喃喃道:“不好吃……”
但他却没有吐出来,反而把剩下几粒转手揣进了口袋里。
晚自习结束,闻意回到家。
她一推开门,屋内反常的安静。
闻意不安的来到卧室,就看见黎妈妈闭着眼蹙眉靠在床头上。
闻意焦急上前:“妈,你怎么了?”
黎妈妈费力睁开眼睛,想打手语告诉闻意,抬起手却无力的垂落下来。
闻意赶紧握住妈妈的手,发现有些烫,又摸了摸黎妈妈的额头,也是异常的烫。
她瞬间慌神,上前要扶起黎妈妈。
“妈,我们去医院看看!”
黎妈妈一听,却是用力挣扎起来,用手指着桌上的感冒退烧药。
闻意明白了黎妈妈的意思:她不想去医院,她已经吃过药了。
闻意心尖蓦然一涩。
她知道,妈妈肯定是怕去医院多花钱。
闻意眼眶泛红,见拗不过黎妈妈,只好松开手:“妈,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见闻意转身去了厨房。
黎妈妈才无声咳了好几下,又费力从枕头下摸出来一张存折,上面只有六千零十三。
这就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了。
黎妈妈拿出和存折放在一起的黎爸爸照片,红着眼摸了摸。
黎爸爸是个厨子,出事那年他们家刚借了一笔钱开饭馆,生意还没有做起来,黎爸爸在那场车祸中离开了。
他人一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么多年,她们省吃俭用的还债,到现在还欠了三四万。
女儿已经高三了,大学学费却都还没着落……
黎妈妈闭上眼睛,咬牙忍住心口的疼痛。
闻意端了碗面进来,黎妈妈强撑着吃了几口。
看着黎妈妈脸色好了一点,她才放心坐到一旁的桌边做作业。
第二天,闻意因为放心不下妈妈,到了快上课的时候才赶到教室。
刚一走到座位旁,她就震惊的站在原地。
许嘉年居然坐到了她同桌的位置上!
许嘉年看着闻意呆愣的样子,勾唇一笑道:“新同桌,怎么了?”闻意还没反应过来,班主任走了进来,朗声道:“从今天开始,学校决定在高三班实施优生带差生,希望大家都能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班主任的话在班里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欢喜有人愁。
闻意在许嘉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坐下,脑海一片混乱。
老师已经开始讲题,她拿出试卷,强迫自己听讲。
讲了一会后,班主任突然点到了闻意。
“闻意,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闻意站起身,却无意碰落许嘉年桌面上的笔记本。
回答完问题,老师满意的让她坐下。
闻意弯下腰去捡掉在两人中间的笔记本,脑袋一不小心磕到了许嘉年的腿上。
闻意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飞快捡起笔记本放到许嘉年桌面上。
压低声音道:“对不起……”
许嘉年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她。
“你是在对不起碰落了我的笔记本?还是撞到我的腿?”
闻意拿着笔的手都一颤,在本子上划出一条细长的黑线。
见她不回答,许嘉年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闻意冲到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缓解了有些烫的脸颊。
回到教室,却见自己桌面上,摆着一条巧克力。
她有些疑惑的拿起巧克力,上面写满了英文,是进口的高档货。
旁边的许嘉年悠悠开口:“上次你请我吃糖,这是回礼。”
闻意握着巧克力,轻声道了谢,把它收进了书包最深处。
晚上回到家。
闻意刚到巷口,就见一堆人围在一起,闻意上前一看,心头一震。
是她们家的小摊车倒了一地!
隔壁刘婶见到闻意,急冲冲开口:“小兮,你总算回来了,你妈妈晕倒被送到中心医院去了!”
闻意脑中瞬间一空,耳边嗡鸣。
等反映过来,她立马朝医院跑去。
等到了医院,她才知道黎妈妈已经抢救回来了,但是还是昏迷不醒。
病房外。
闻意着急又慌乱的问医生:“大夫,我妈妈怎么样了?”
“你们家其他人呢?”
医生看了眼闻意身上的校服,有些迟疑。
闻意不安地颤声开口:“我们家就我跟妈妈了……”
医生一顿,眼神掠过一丝同情,叹声道。
“你妈妈晕倒是感冒引起的心肌炎,但是……查出她已经肝癌晚期。”
宛如一声惊雷炸在闻意的心尖!
她睁大眼茫然的望着医生,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妈妈可能……时日不多了。”
医生不忍却还是实话实说。
等医生离开,闻意脚下虚浮的走进病房。
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妈妈,她才有了实感,含着泪无助的握紧了妈妈的手。
“妈,你快醒醒好不好?”
第二天,护士进来换药,又通知闻意去缴费。
闻意无措的拜托护士照顾妈妈,才跑回家翻出了存折。
上面仅剩的六千多块,让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这些钱,显然是不够看病的。
闻意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求助亲戚们。
可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唯一接了的,开口就是催她们还钱。
闻意放下手机,只觉无力而慌乱。
找遍全家可能放钱的地方,她突然想起,期中考试的奖学金还没有发下来,第一名是有三千块的。
闻意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赶去学校。
教室内。
许嘉年望着闻意空置的座位,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下课铃响,许嘉年烦闷的走出教室。
许芳苓看着,也跟了上去。
楼道口,她拉住许嘉年:“顾阿姨跟我妈炫耀,说你最近好乖,每天按时上下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
她红着眼问:“你是不是因为喜欢闻意才变成这样?!”
许嘉年一怔,随即攥紧手冷笑道:“乖?老头子取消了我的卡,我只能待在学校罢了!”
“至于闻意,看她好玩,逗逗她而已。”
这话一说完,许嘉年一转弯,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