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月光美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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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冰妍刚要唤人,这时门却被一把推开。紧接着,烟儿扑跪在她身前,梨花带雨:“妹妹已是将军的人了,还请姐姐开恩,允我入府为将军开枝散叶!”谢冰妍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妹妹自知身份卑贱,不求像姐姐一般与将军白首,只求能为妾室,好好的服侍将军和姐姐。”

《云画月光美人缘》精彩片段

可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带自己去驯马场,她又怎么会小产?

一瞬间,腥味涌上喉咙,谢冰妍紧攥着手,生生咽下。

见她双肩微颤,萧墨炎刚要开口问。

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将军,烟儿姑娘被花刺伤了手,您快过去瞧瞧吧。”

萧墨炎甚至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快步离去。

谢冰妍站在原地,将他的焦急担忧尽收眼底。

胸腔叫嚣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她猛地吐出口鲜血,整个人无力地跌靠在兰儿身上。

兰儿搀扶着她在旁坐下,红着眼帮她顺气:“夫人,您为何不告诉将军您的病啊?”

谢冰妍想告诉的,可有些话一旦错过了说的机会,就再难出口了。

兰儿知晓她的性子,也不再劝:“奴婢再去请大夫给您瞧瞧吧?”

谢冰妍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再瞧,也瞧不回命。

再医,也医不回心。

当夜,谢冰妍一人等了整整一晚,却没能等来萧墨炎。

成婚七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房!

她望着几乎燃尽的炭火,心底除了空荡便是悲凉。

窗外晨光微熹,密布的阴云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冰妍刚要唤人,这时门却被一把推开。

紧接着,烟儿扑跪在她身前,梨花带雨:“妹妹已是将军的人了,还请姐姐开恩,允我入府为将军开枝散叶!”

谢冰妍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妹妹自知身份卑贱,不求像姐姐一般与将军白首,只求能为妾室,好好的服侍将军和姐姐。”

烟儿一口一个姐姐妹妹,谢冰妍听得几乎窒息。

而昨日萧墨炎的彻夜未归也都有了缘由!

他碰了烟儿,连三个月都等不了!

谢冰妍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攥起:“你既已是将军的人,又何须来求我。”

闻言,烟儿眸底划过丝诡谲:“我来,自然是想名正言顺。”

莫名其妙的话让谢冰妍一怔。

还未等她反应,就见烟儿突然起身朝桌角撞去。

随着一声痛喊,烟儿捂着小腹倒在地上,而她身下的水蓝色锦织裙上,渐渐洇出一片血红!

一旁兰儿见状有些慌神:“夫人,这……”

谢冰妍望着那抹血色,仿佛看到了四年前小产的自己。

“快去叫大夫!”

一时间,落玉斋乱作一团,直至大夫来才稍稍平息。

大夫收回探脉的手,叹了口气:“夫人,人无大碍,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谢冰妍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烟儿:“那孩子几个月了?”

大夫回道:“不足三月。”

谢冰妍微愣,萧墨炎与烟儿昨日才有肌肤之亲,又何来不足三月的胎儿?

这时,萧墨炎从外跨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烟儿。”

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谢冰妍一眼。

谢冰妍抑着心头被忽视的怔闷,告知自己的发现:“她遇见你之前便有了身孕,怕是心术不正,有意接近,万不能留在府内。”

然而萧墨炎看向她,字字锥心:“孩子是我的。”

谢冰妍眼眸一震,脑子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嗓子发干:“你不是说,她是你回京前一天救下的吗?”

萧墨炎却不答,根本不打算解释。

这时,烟儿悠悠转醒,她愣了愣后含泪朝萧墨炎伸出手:“将军,孩子……”

萧墨炎立刻握住:“别哭,孩子……以后会有的。”

闻言,烟儿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萧墨炎将人搂在怀里,温声安抚着。

这一幕如同烈火烧着谢冰妍的双眼,灼痛至极。

却听烟儿哭诉的声音响起:“将军,是烟儿错了,我以为告诉姐姐我有了身孕她会开心,可不想她竟说我低贱,不配生下将军的孩子,还动手……推了烟儿!”

这话一出,整个落玉斋寂静无声。

萧墨炎求证地看了眼一旁大夫。

大夫也如实道:“姑娘小腹的确有遭重创的痕迹。”

如此的颠倒黑白让谢冰妍白了脸.

一旁兰儿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将军,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萧墨炎没理会,看向谢冰妍的眼里都是怀疑:“你的心已经狠毒到这种地步了吗?”

听到这话,谢冰妍心底狠狠一抽:“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萧墨炎眼神冷了下来:“人心难测。”

四字犹如利剑贯穿了谢冰妍的胸膛,痛的她几乎站不住。

七年夫妻和情爱,换来的竟然只有一句人心难测。

“烟儿!”

门外传来萧母的声音,打破紧张的气氛。

她急切地走进来,当听大夫说孩子已经没了时,如遭雷击。

又得知这孩子是因谢冰妍才出事,萧母气极,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夫人!”

踉跄了几步的谢冰妍被兰儿扶住。

而一旁,曾将她视若珍宝的萧墨炎怀抱着烟儿,神情冷漠,犹如看客。

谢冰妍窒息到手脚都在发颤。

与此同时,萧母的怒骂袭来:“谢冰妍,亏你出身名门,想不到竟是这么个毒妇!来人,去把谢家人叫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两炷香后,正厅。

听下人叙述完了发生的事后,谢母面色复杂。

而谢冰妍望着谢母,心中的委屈伴随着泪水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娘,我没有。”

可谢母看都没看她,只问萧母:“亲家母,那你想要怎么做?”

萧母面色如凛:“我要你们谢家必须给将军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谢母沉默了会儿,对坐在主位的萧墨炎说:“谢冰妍既犯七出,那便请将军休妻。”


谢冰妍惊诧了瞬,只当是她怕自己在将军府受委屈。

但她也明白,自己一旦被休,谢家也会颜面扫地,被人耻笑。

岂料谢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

“将军放心,谢家定会选一贤良淑德的女子送来,还请老夫人息怒。”

谢冰妍只觉心中那抹暖意如烟消散,连同辩解的话都噎在喉咙。

萧母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谢冰妍真是对的起自己的出身。”

谢冰妍望向眸色冷凝萧墨炎,攥紧了手。

他真的……会休了自己吗?

萧母和谢母,一个要休,一个要休却不断亲。

一句句惹得萧墨炎心烦不已,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谢冰妍:“此事等烟儿身体好些了再说。”

言罢,他转身离去。

谢冰妍怔怔看着那再次远去的背影,心如跌落深渊。

隐隐的,二人的情谊似乎也渐渐远了。

萧母余怒未消,让谢冰妍禁足思过。

待正厅只剩谢家母女两人,谢冰妍才收回目光:“娘,您为什么……”

“如今萧家位高权重,你也应当自检,别连累了谢家同你一起遭殃。”

谢母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她心猛的一紧。

萧母和萧墨炎不信也罢,为何连她亲娘都不信自己?

谢母也不再多言,绷着一张脸离开了。

因着下人的趋炎附势,一连三日,落玉斋的炭和饭菜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夜阑。

灯火跳耀,窗上剪影勾勒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咳咳咳……”

谢冰妍掩面扭过头,生怕自己的血沾污了已经抄好的经文。

“夫人,药好了。”兰儿将药端了来,看着她饮下才道,“烟儿故意诬陷您,您为什么还替她孩子抄经书?”

谢冰妍轻喘着气,重新握住笔:“孩子无辜。”

她痛自己无缘为人母,却更怜无缘人世的生命。

“再去拿些纸来吧。”

兰儿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几日都不曾回来的萧墨炎踏进来。

比起之前,屋子里寒意更甚,还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息。

他凝着脸,瞥了眼桌上抄好的经文:“抄再多,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

久违的声音让谢冰妍一愣,手却因这讽语颤了颤。

墨点晕染了纸,整张的经文也只能作废。

她抑着心窒,慢慢放下笔:“我有罪,你呢?”

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让萧墨炎眉目一拧。

谢冰妍望向他,声音逐渐沙哑:“你骗了我。”

闻言,萧墨炎眸色渐沉:“若不是顾忌你的身子,我又何必瞒你。”

一个“瞒”字听得谢冰妍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羸弱的身子似是随时都要倒下:“你是顾忌我,还是顾忌你的面子?”

这话好像戳中了萧墨炎的痛楚,他眼中掠过丝恼意:“你扪心自问,天下有几个男人像我这般,在你无所出后依旧全心全意对你这么多年。”

谢冰妍眼眶一热,痛意在胸口炸开。

她紧攥着手,指甲深嵌掌心:“在你眼里,我的情意始终没有你的子嗣重要对吧?”

萧墨炎想否认,可看着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他收紧了拳:“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即便没有烟儿,也会有她人。”

刀子般锋利的话刺的谢冰妍痛彻心扉,蓄满了泪水的眼中满是悲凉。

而心中的那点光亮,也渐渐熄灭。

她深吸了口气:“那……你可要休了我?”

望着那黯淡无光的双眼,萧墨炎心底分外烦闷。

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安分守己便罢。”

说完,转身漠然离去。

谢冰妍胸膛伴随着脚步的踉跄一颤,险险扶住桌角才不至于瘫倒。

忽然间,腹部传来似曾相识的绞痛,紧接着一股湿粘的热流自大腿缓缓而下。

将军府。

谢冰妍望着烧红的炭火,正出神。

下一瞬,她脸色陡变,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忙拿出手帕擦去苍白唇角旁的血迹,萧墨炎便走了进来。

谢冰妍匆忙将染血的帕子藏起,起身迎上前,却闻到他身上一股脂粉味。

是刚刚抱那女子时沾染上的吧。

谢冰妍思寻着,心里微涩。

萧墨炎不察,解下铠甲:“皇上封了我大将军之位。”

谢冰妍自是为他高兴,只是想起那女子,心微微一紧:“你带回来的女子,是谁?”

“烟儿?那是我昨日从流寇手中救的孤女。”

萧墨炎扫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莫要多想。”

谢冰妍眸色一暗:“既是孤女,为何不安置在府外,反而把她带回来?”

萧墨炎剑眉微蹙:“你何时这么小心眼了?”

这话刺的谢冰妍心头发酸。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另一个女子堂而皇之的进了府,怎能不让人多想?

落寞间,谢冰妍又想起几日前大夫说的话。

“夫人肺体受损,兼及心肝,恐不过剩三月时间了。”

她望着萧墨炎的脸,喉间发紧:“墨炎,大夫说我……”

可话还没说完,却被萧墨炎打断:“我去看看烟儿,她孤苦伶仃的,免得拘束。”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冰妍愣了愣,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伴随着疼痛从心底漫延。

他每次征战归来都要抱着自己很久,他说只有抱着她,才能真正感觉自己回家了。

可这一次,变了。

烟儿孤苦伶仃,可自己也命不久矣啊……

而萧墨炎这一去,就是好久。

夜阑,烛火换了两茬,他才回来。

见谢冰妍坐在榻上,脸上掠过丝惊讶:“怎么还不睡?”

谢冰妍抬起带着些许血丝的双眼,怔了好一会儿才问:“若我死了,烟儿会是你的续弦吗?”

闻言,萧墨炎解衣的动作一滞。

他走过去将满面怅然的人搂进怀里:“胡说什么,早在成亲前我就说过,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听到这话,谢冰妍鼻尖泛酸,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萧墨炎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云州以刺绣闻名,我看有你最喜欢的梅花便买了,喜欢吗?”

谢冰妍伸手接过,刚想凑近瞧瞧,一股味道率先钻进了鼻子里。

这味道,分明和今日萧墨炎身上沾染到的烟儿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谢冰妍颤着手,默默地将绢帕收了起来。

见此,萧墨炎蹙眉:“不喜欢吗?”

“喜欢。”谢冰妍低应了声。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敷衍,萧墨炎也没了哄人的心思。

他放开手,起身脱下外衣:“以后你若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去和管家说吧。”

闻言,谢冰妍神色一黯:“以后……我还有以后吗。”

可她这声呢喃太轻,刚出口就消散在寂静。

长夜如水。

次日。

风穿过窗隙吹动着淡青色的床幔,炭盆中点点星火残留着余温。

谢冰妍摸着冰凉的另一半床榻,心尖微颤。

以往只要萧墨炎在家,她醒来时总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在耳边缱绻地叫自己“冰妍”。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敛起无用的落寞,谢冰妍起身梳洗。

一切结束后,她看着收拾东西的兰儿问:“将军呢?”

兰儿动作一顿:“在后园练剑。”

谢冰妍点了点头,走出了房。

虽值初冬,园里的三角梅却开的正好。

一片朱红与豆青的交融美景中,谢冰妍却因其中那对璧人挪不动脚。

身着玄色暗纹袍的萧墨炎刚舞完剑,静立在廊下。

一旁烟儿正踮着脚,拿着绢帕替他擦汗。

好一副恩爱美景,却刺的谢冰妍眼眶泛酸。

这时,烟儿目光一转,瞧见她连忙收回了手,匆匆走来行了个礼:“姐姐。”

这一称呼让谢冰妍皱起了眉:“我没有妹妹,担不起姑娘这声姐姐。”

听了这话,烟儿面色一僵。

萧墨炎走到烟儿身旁,看像谢冰妍的目光里带着不悦。

谢冰妍被他的目光刺得心狠狠一疼。

不待她开口,就听萧墨炎说:“一会儿烟儿要挪去梨香院,你吩咐人打扫一下。”

谢冰妍愣了,梨香院?那可是妾室居住之地。

她刚想说不合适,可萧墨炎却已经带着烟儿与自己擦肩而过!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谢冰妍渐渐红了眼。

然后慢慢转身朝来时路归去,孤身一人……

才用过午膳,阴沉的天便下起了雨。

屋内炭火正旺,谢冰妍看着手中的绢帕,目光黯淡。

其上萦绕的那股脂粉味不断地告诉她,有些东西即便不肯承认,但就是变了。

谢冰妍闭眼,直接将绢帕丢进了炭盆里。

不一会儿,火苗伴随着青烟变大。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炭盆被“嘭”的一脚踹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冰妍抬头,就撞上萧墨炎那含着愠色的墨眸。

她眼底划过丝痛色,刚要出声,喉间却涌上一股咸腥。

谢冰妍捂着嘴,白着脸闷咳了几声。

见她这样,萧墨炎的怒火一下被浇灭了。

他抿抿唇:“娘和烟儿很合得来,所以逼我纳她为妾。”

谢冰妍一怔,霎时红了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逼他?

她忍不住想究竟是萧母喜欢,还是他自己动心?

谢冰妍持着沾血帕子的手慢慢落下,她不知道如果萧墨炎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不会生出些许愧疚。

可他却分毫没察觉,将人揽在怀里:“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妻。”

唇畔血腥萦绕,有些呛人。

谢冰妍不敢相信他离自己这么近,是怎么做到对自己唇上的血视而不见的!

明明从前,她哪怕有半点不舒服,他都能立马察觉!

谢冰妍心像沉进了冰窖,她哑着嗓音一字字道:“你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个。”

萧墨炎眉目一拧:“难不成你要我违背娘的话?”

谢冰妍心头一窒,明明昨日才说过的话,转眼就成了过眼烟云。

可笑也可悲。

她攥紧了手,抑着胸口的钝痛:“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亲自替你迎烟儿入府。”

萧墨炎有些烦,不明白为何非要等三个月。

敛眉看她,忽然瞧见她唇瓣上的血色:“你的嘴怎么了?”

谢冰妍静默了瞬,慢慢抹去唇上的血:“没什么,唇脂罢了。”

当日,烟儿还是住进了梨香院。

落玉斋。

谢冰妍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慢慢合上了窗。

之后的日子,好像没有改变。

萧墨炎依旧日日回来陪她同榻而眠。

可谢冰妍心里明白,萧墨炎的人虽在,心却已经飞远了。

这日早膳。

桌上静默无声,唯有碗筷的碰撞声。

谢冰妍给萧墨炎布着菜,尽足了为人妻的本分。

这时,萧母放下了筷子,摘下腕处的佛珠纂动着:“冰妍,自打四年前你小产后,肚子就再没动静,墨炎常年征战在外,膝下不能一直这么无子无女。”

听到这话,谢冰妍手一紧。

“娘,您说这些干什么?”萧墨炎皱起眉。

当年他带着谢冰妍去看驯马,没想到她被受惊的马撞倒,肚子里那个四月大的孩子也因此夭折!

萧母被顶撞,拨着珠串的手指一凝:“她自己作下的孽,我还不能提?”

谢冰妍眸光一黯,这些年因为这事,萧母明里暗里不知骂过她多少次。

随着母家的式微,萧母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谢冰妍每听一次都被迫忆起那时的痛,只是幸好还有萧墨炎在,会为她辩驳。

她也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可这一次,他只是吐出一句:“她也是无意。”

无意,却有错。

所以在萧墨炎心里,当年那件事也是她的错了!

谢冰妍再吃不下饭,就连待下去都觉得窒息。

回房的路上,谢冰妍一言不发。

萧墨炎只当她是被娘的话伤了心,放缓了脚步和她并肩:“娘说话直,你别在意。”

谢冰妍停下脚步:“那你的话,我要在意吗?”

闻言,萧墨炎神色一怔,显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冰妍直直望着他:“你觉得我小产的事,错在我吗?”

萧墨炎抿唇沉默,眼里的温柔也慢慢褪去。

“我会和娘说以后不再提此事,你也不必一直抱有愧疚。”

谢冰妍心一窒,失去孩子,最痛心的莫过于她。


萧墨炎立刻握住:“别哭,孩子……以后会有的。”


闻言,烟儿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萧墨炎将人搂在怀里,温声安抚着。


这一幕如同烈火烧着谢冰妍的双眼,灼痛至极。


却听烟儿哭诉的声音响起:“将军,是烟儿错了,我以为告诉姐姐我有了身孕她会开心,可不想她竟说我低贱,不配生下将军的孩子,还动手……推了烟儿!”


这话一出,整个落玉斋寂静无声。


萧墨炎求证地看了眼一旁大夫。


大夫也如实道:“姑娘小腹的确有遭重创的痕迹。”


如此的颠倒黑白让谢冰妍白了脸.


一旁兰儿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将军,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萧墨炎没理会,看向谢冰妍的眼里都是怀疑:“你的心已经狠毒到这种地步了吗?”


听到这话,谢冰妍心底狠狠一抽:“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萧墨炎眼神冷了下来:“人心难测。”


四字犹如利剑贯穿了谢冰妍的胸膛,痛的她几乎站不住。


七年夫妻和情爱,换来的竟然只有一句人心难测。


“烟儿!”


门外传来萧母的声音,打破紧张的气氛。


她急切地走进来,当听大夫说孩子已经没了时,如遭雷击。


又得知这孩子是因谢冰妍才出事,萧母气极,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夫人!”


踉跄了几步的谢冰妍被兰儿扶住。


而一旁,曾将她视若珍宝的萧墨炎怀抱着烟儿,神情冷漠,犹如看客。


谢冰妍窒息到手脚都在发颤。


与此同时,萧母的怒骂袭来:“谢冰妍,亏你出身名门,想不到竟是这么个毒妇!来人,去把谢家人叫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两炷香后,正厅。


听下人叙述完了发生的事后,谢母面色复杂。


而谢冰妍望着谢母,心中的委屈伴随着泪水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娘,我没有。”


可谢母看都没看她,只问萧母:“亲家母,那你想要怎么做?”


萧母面色如凛:“我要你们谢家必须给将军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谢母沉默了会儿,对坐在主位的萧墨炎说:“谢冰妍既犯七出,那便请将军休妻。”


谢冰妍惊诧了瞬,只当是她怕自己在将军府受委屈。


但她也明白,自己一旦被休,谢家也会颜面扫地,被人耻笑。


岂料谢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


“将军放心,谢家定会选一贤良淑德的女子送来,还请老夫人息怒。”


谢冰妍只觉心中那抹暖意如烟消散,连同辩解的话都噎在喉咙。


萧母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谢冰妍真是对的起自己的出身。”


谢冰妍望向眸色冷凝萧墨炎,攥紧了手。


他真的……会休了自己吗?


萧母和谢母,一个要休,一个要休却不断亲。


一句句惹得萧墨炎心烦不已,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谢冰妍:“此事等烟儿身体好些了再说。”


言罢,他转身离去。


谢冰妍怔怔看着那再次远去的背影,心如跌落深渊。


隐隐的,二人的情谊似乎也渐渐远了。


萧母余怒未消,让谢冰妍禁足思过。


待正厅只剩谢家母女两人,谢冰妍才收回目光:“娘,您为什么……”


“如今萧家位高权重,你也应当自检,别连累了谢家同你一起遭殃。”


谢母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她心猛的一紧。


萧母和萧墨炎不信也罢,为何连她亲娘都不信自己?


谢母也不再多言,绷着一张脸离开了。


因着下人的趋炎附势,一连三日,落玉斋的炭和饭菜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夜阑。


灯火跳耀,窗上剪影勾勒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咳咳咳……”


谢冰妍掩面扭过头,生怕自己的血沾污了已经抄好的经文。


“夫人,药好了。”兰儿将药端了来,看着她饮下才道,“烟儿故意诬陷您,您为什么还替她孩子抄经书?”


谢冰妍轻喘着气,重新握住笔:“孩子无辜。”


她痛自己无缘为人母,却更怜无缘人世的生命。


“再去拿些纸来吧。”


兰儿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几日都不曾回来的萧墨炎踏进来。


比起之前,屋子里寒意更甚,还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息。


他凝着脸,瞥了眼桌上抄好的经文:“抄再多,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


久违的声音让谢冰妍一愣,手却因这讽语颤了颤。


墨点晕染了纸,整张的经文也只能作废。


她抑着心窒,慢慢放下笔:“我有罪,你呢?”


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让萧墨炎眉目一拧。


谢冰妍望向他,声音逐渐沙哑:“你骗了我。”


闻言,萧墨炎眸色渐沉:“若不是顾忌你的身子,我又何必瞒你。”


一个“瞒”字听得谢冰妍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羸弱的身子似是随时都要倒下:“你是顾忌我,还是顾忌你的面子?”


这话好像戳中了萧墨炎的痛楚,他眼中掠过丝恼意:“你扪心自问,天下有几个男人像我这般,在你无所出后依旧全心全意对你这么多年。”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带了些人参,一会儿让兰儿煎了,你看看你,比出嫁前消瘦多了。”


听了这话,谢冰妍欣慰又心酸。


从小到大,给她最多关心的始终是谢延风。


可想到自己大限将至,她眸底掠过丝惧意,孩子似的拉住谢延风的手:“哥,若有空闲,多来看看我好不好?”


谢延风面露怜色:“好。”


说话间,他却想起谢母那些刺耳伤人的话,还是决定要替谢冰妍找到亲生父母,让她真正的认祖归宗。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谢延风见谢冰妍面露倦色,才起身告辞。


谢冰妍站在院门外,遥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廊道,泪意泛滥。


她也曾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女儿。


可思来想去,她都不敢肯定,更不愿再想。


因为她舍不得的,一直是这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哥哥……


忽然间,谢冰妍脸色一白,转头吐出口鲜血。


兰儿心一紧:“夫人……”


她无力地摇摇头,欲回房却见几个丫鬟簇拥着萧墨炎和烟儿朝这边走来。


几天的精心调养让烟儿气色好了许多,身姿窈窕如初。


谢冰妍敛去眼底涩意,跨进院里:“关门吧。”


兰儿点点头,慢慢合上院门。


冬至后,谢冰妍的身体每况愈下,兰儿看在眼记在心。


渐渐的,她哭的次数比主子还多。


大雪纷飞,后园一派枯枝残叶。


谢冰妍看着雁湖中早已枯死的荷花,若有所指地呢喃一声:“菡萏香销翠叶残……”


兰儿替她拢了拢衣裳:“夫人,您受不得风,回去吧。”


谢冰妍吸了口凉气,寒从心起:“再不看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闻言,兰儿眼眶一热:“那夫人等等,奴婢回去再拿件斗篷来。”


说完,她转身抹着泪快步离去。


谢冰妍望向远方,怅然的心绪不由飘远。


八年前,她与萧墨炎也是在这样的雪日相遇。


彼时他不是大将军,而是一个先锋。


依旧是凯旋回京,她跟着百姓看热闹,却与那身骑赤马的少年郎视线相撞。


一眼,便定了终身……


谢冰妍鼻尖一酸,忙收起思绪。


“雪天赏湖,姐姐好兴致。”


烟儿的声音让她一愣,转眼望去,她人已经站到了身边。


谢冰妍冷着脸:“左右无人,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上次的事,还是要多谢姐姐。”烟儿笑了笑。


谢冰妍不愿与她多纠缠,转身便要走,却被她拦住。


烟儿看了眼园门,眼底掠过丝诡谲:“你说现在在将军的心里,到底是姐姐重要,还是我重要?”


谢冰妍蹙眉,可还没等她反应,烟儿突然拽着她一同往湖里跌去!


霎时,冰冷的湖水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在身上,疼痛和窒息感融进了血肉中。


耳畔,烟儿的喊救声也仿佛被拉远。


而寻声赶来的萧墨炎瞧着在水面上拍打求救的烟儿一惊,立刻跳入湖中。


浑浊湖水中,谢冰妍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奋力游来。


她心一顿,就在她伸出手时,只见萧墨炎揽过她不远处的烟儿,毅然转身朝岸上游去。


一瞬间,谢冰妍的心随着身体慢慢下坠,极致的痛苦也渐渐变成了麻木……


岸边。


烟儿抱着萧墨炎,梨花带雨:“将军,吓死我了……”


“没事了,我在呢。”萧墨炎揽着她,细声安慰。


“你别怪姐姐,是我没站稳……”


听见烟儿这番无辜的话,萧墨炎一震,谢冰妍?


他猛地转过头,湖面荡着浅浅涟漪,一块梅花绢帕随波飘着。


一瞬间,萧墨炎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就要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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