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娴熟地坐在她对面,摘下口罩,轻笑:“我来相亲,顺便催你去补牙。”
霍骁忙得很,平常根本没空相亲,可碍于家里催促了几千几百次,终于打算要应付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了他的相亲,转而推荐别人。
他下意识的拒绝,却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答应。
顾思思彻底无语了:“您还真是有职业道德。”
她的确到了该补牙的时候,但是不想去。
黑咖啡送上,他依礼貌地说谢谢。
服务员小妹妹羞得飞快跑走,在吧台停下,一改刚刚的赧然,噘嘴:“虽然他好帅,但姐姐只能跟我们老板配……”
顾思思在她心里就是神仙姐姐的存在,虽然霍骁也很不错,可心底还是希望她跟池靳席好,毕竟谁家CP再好也没自己磕的香。
“老板弟弟也不错啊,上次拉着姐姐的手一脸霸道总裁样,爱都爱死了。”另一个正在咖啡拉花的服务员嬉笑。
“什么嘛!你那天不是还说老板帅吗?”
“都帅不行吗?你管我。”
池靳席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笑着摇摇头,懒得去跟这些小花痴们解释,垂眸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
于是低头,火上浇油。
【情报有误,不是相亲,是约会。】
顾思思习惯性地给对方准备了礼物,是一枚Tateossia的袖口,经典的齿轮设计,千元左右,不算太贵重,毕竟只是普通的相亲。
结果没想到霍骁也给她准备了礼物,而且还是布契拉提的一款手链,比她的袖口贵了二十倍不止。
她皱眉,推了推那个盒子:“太贵重了,霍医生。”
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来说,这份礼物真的贵重了。
“收下吧,我的心意。”霍骁又反推了回去,放在她面前,“本来想给你买和你手上类似的手链,却怎么也找不到,就想着这款你应该会喜欢。”
相似……那的确是买不到。
她定睛看去,对方送的绿珐琅手链精致顾约,是她的品味和风格。
而且,是送给顾思思,而不是相亲对象的。
礼物本来就是冲着她买的,不收倒显得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她只好笑着收下,当场戴在了右手腕上,和那条维多利亚的手链配在了一起,居然很奇怪的相得益彰,并不累赘。
“你的手腕很美,戴什么都好看。”他由衷地赞叹。
之前年少无知的时候,霍骁谈过很多女朋友,但最终都短时间告别,对方的理由惊奇的一致:和你谈恋爱像是在例行公事。
似乎没什么人能阻止他停下来的脚步,他也一心只想做好顾顾单单的牙医,没别的想法。
其实从之前在上班路上第一次相遇时,他就已经注意到顾思思了。
注意到女人偶尔一次步行,气质优雅,格格不入。
他认出了这是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女孩,开始每天早早地出门走着上班,只为和她‘偶遇’,然后再不经意地打招呼,不会每次,直到越来越熟络。
他们的相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就譬如今天的情侣装和默契的送礼物,一切都有章可循。
顾思思哪会知道这位已经在心里安排好和她以后的人生规划了,不惊不淡地接下夸赞,喝了口咖啡:“吃什么,我请客,这里的所有甜品都很不错。”
男人看了眼她那个吃过的提拉米苏,笑了笑:“当着你的牙科医生说这些,不怕我到时候不给你打麻药?”
顾思思笑笑,很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无良。”
双方视线相碰,谁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霍骁招手,朝自己的客户打招呼:“陆小姐。”
陆瑶灿灿的回给他一个笑。
霍骁扭回头来,看着她有些不对劲,问道:“认识?”
顾思思收回视线:“想吃什么?”
片刻之后,池老板便送上罗勒柠檬挞和焦糖栗子切块,还祝他们吃得开心。
托他的福,的确很开心。
如果不是池靳席告状,池司寒是发了疯了才会来他店里吃什么甜品,想想之前就是吃了蛋糕后亲他,这位爷都要嫌弃地推开,嫌甜味腻人。
顾思思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霍骁吃了口柠檬挞,眼中惊艳闪过:“你说得不错,味道的确…….”
“想吃什么就点。”
话还没说完,侧面深沉的男人直接放大几倍盖过了他的声音。
池司寒双手插兜,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脸黑的要死。
陆瑶则显得有些局促,因为没来过这种地方,声如蚊呐地嗯了一声。
霍骁扭回头,稳下心神,重新开口道:“味道真的很不……”
“这儿的提拉米苏还不错。”
对方再一次盖过了他,挑衅似的加重了语调。
“……”
霍骁本来是碍于陆瑶不好开口,这些也忍不住对方三番四次地打断自己,语气不好的开口:“这位先生,麻烦请您说话声音小一点可以吗?”
池司寒斜睨他一眼,手环在胸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小叔叔,您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顾思思拧眉。
霍骁一怔。
池司寒慢条斯理地转身来,乜着眼看向她,声音幽幽:“我还以为,你打算装一辈子不认识我。”
霍骁闻言,突然恍然大悟,语气也更礼貌几分:“这位就是送你手链的那个亲戚吗?”
送手链的亲戚?
谁?
他?
池司寒面色僵滞,粗口呼之欲出。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活活气死。
兀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那条原本熠熠生辉的手链边上多了条丑不拉几的绿叶子手链,又土又丑。
什么品位!?
池司寒站起,沉着脸定定地看着她,命令:“把这破东西摘了。”
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哄。
他似乎这样命令惯了,又自顾自加上一句‘听话’,就觉得是在哄人。
顾思思默不作声。
他没有一点多余的耐心了,疲惫的暴躁感始之,池司寒乜着眼看她,一手径直揪住了霍骁的衣领,手间青筋暴起,隐忍着低声威胁:“还想让他活着回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
顾思思错愕,声音急了两分:“你放开他。”
霍骁即使被如此折辱人的拎着衣袖,却依旧丝毫不狼狈的与他平视:“这位先生,即使你们是亲戚关系,但她似乎并不愿意跟您走。”
话说完,池司寒似乎才第一次正眼看他,太阳穴突突跳,沉默片刻,压住了心底那个要在这里当场解决他的念头,冷笑一声。
“亲戚?”
“我愿意。”
“我跟你走。”
顾思思打断,像是在拼命用仅剩的遮羞布遮盖,隐藏自己早已公之于众的耻辱。
男人挑衅的扫了眼霍骁,大手一松,捞拽着女人离开,顺便,把那条手链扔在了他身上。
店中几人包括顾客们神情出奇地同步错愕,愣怔,震惊。
相比起霍骁,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地在男方带来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怜惜又可惜地摇摇头,小声谈论。
那些话像洪水般涌来,灌入陆瑶耳中。
是的,她就这么再次被抛下了。
她强收住心底那些酸涩,直起脊背走到吧台,笑着朝池靳席说:“您好老板,结下账。”
那模样,真有几分沉静。
池司寒不喜欢她哭。
那她以后也不会再哭。
总有一天,她会比顾思思还坚强,然后让这个男人深深刻刻的爱上她。
雪肆意狂烈,斜照的光灼眼,雨刮器螳臂当车般一点点被暴雪吞噬,再次挣脱,再次吞噬。
池司寒坐上车,一股凛冽的冷气霎时间冲了进来,连带着副驾的位置都溅了点冷意。
车是在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停在路边,现在他再次上来,两人都再没有之前那股愤然的暴戾,而是转成了种僵持。
“喝吧。”他递过来一杯咖啡,热得烫手。
味道很浓郁,椰奶的香气弥漫,是顾思思牙不疼时最爱喝的生椰拿铁,他想,自己也并非完全不懂她。
“我说过,做了牙。”顾思思扭过头来,似乎不想解释了,直接说,“不想喝。”
池司寒神情微敛,收回咖啡自顾自顺着杯口抿了抿,甜腻浓烈的奶香入喉,他蹙了蹙眉头:“不想喝就不喝了。”
对方没再开口,狭窄的车厢中只剩下雨刮器咯吱咯吱挂雪的声音,他再次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思思盯着那杯被放在卡槽中的咖啡:“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从她流着鼻涕哭的时候就盯着死死的,从哪活脱脱冒出来个青梅竹马?
“你什么时候学会在我面前说谎了。”
“没有。”顾思思收回视线,眼神看向车前方,“没有撒谎,青梅竹马。”
他心神一凛,眸光中沉寂的躁戾又活跃了几分,沉声开口:“好,就算是青梅竹马,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分手。”
顾思思不想把霍骁牵扯进来,也不想多说,于是点头:“已经分手了。”
她的退步在男人眼中显得十分乖顺,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头乌黑的卷发,见对方没有躲开,他哑着声说:“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思思。”
“我和他分手只是因为遵守游戏规则,和小叔叔没关系。”女人冷冷的话像一记利刃刺过来,紧接着,第二记,“我现在不是您的员工,也不需要听您的话。”
第三记:“既然,只是亲戚,我们以后就不再要有多余的联系了。”
她没有去看池司寒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嘶哑:“顾思思,我说过你这辈子想都别想离开我
“总秘,池总已经三天没接我电话了!董事会这边都快急疯了!”
“知道了,我来处理。”
顾思思一边敷衍应下,一边从后备箱抱出了两个大牛皮纸袋。
电话那头还在吱哇乱叫,顾思思干脆地停好车,走向了别墅。
扛着两个大袋子,她只好将手机用脸和肩夹住,费力地去开大门上的指纹锁。
“滴——,滴——”
试了三遍,都显示错误。
顾思思忍下心头的火:“池总,请开一下门。”
屋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顾思思冷笑一声,语气平静:“看来池总出事了,我报案好了。”
过了几秒,门开了。
开门的男人穿着高领毛衣,如刀雕刻的俊逸面庞扫了她一眼,微微挑眉。
顾思思瞬间露出职业性微笑:“池总……”
话音未落,池司寒便突然闷声压了下来,埋在她肩头,好闻的古龙香夹杂着清冽瞬间扑面而来。
顾思思哑声了瞬,随即感受到男人无比滚烫的额头。
“池总?”
池司寒不吭声,顾思思只好边撑着男人压过来的重量,边费力换上那双只属于她的拖鞋。
屋内狼藉一片。
“池总……”屋里的女人在看见她那一刻明显僵住了,“顾……顾总秘。”
顾思思认识她,近来爆火的三线小花。
但顾思思早已见怪不怪,在池司寒过往的女人里,这充其量算是个开胃菜。
顾思思费力将纸袋放在桌上,礼貌道:“您好,我送您离开?”
女人咬着唇,显然有些不甘心。
可她们这些圈里的人都知道,顾思思一旦出现,就说明她们与池司寒的露水情缘到此为止。
她求助似的眼神看向了男人,娇滴滴道:“池总,我不能留下来吗?”
顾思思见此,无言一瞬。
她的上司池司寒,华瑞集团执行总裁,池家太子爷。
每次恋爱不超过七天,每段分手都无比绝情。
作为在他身边待了六年的总秘书,顾思思比谁都清楚他会怎么回答。
果然,整个压在顾思思身上的池司寒懒洋洋地开了口:“让小程送她。”
女人身形一颤,噙着泪拿起了衣架上的大衣,狼狈离开。
……
待客厅安静下来后,顾思思再次探上了池司寒的额头。
好烫,果真又发烧了。
男人平日里干练的短发软软趴趴的成了顺毛,平添一份无害。
与他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狠戾和发起疯来的恣意截然不同。
顾思思垂眸,起身去拿毛巾。
“别走……”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潮气,或许是发烧的缘故。
顾思思淡淡垂下眸:“池总,我是顾思思。”
“我知道。”池司寒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低沉又有磁性,“让我抱一会。”
顾思思不再动。
她在想,池司寒这份依恋和深情对多少人做过?
正想着,男人的吻便如骤雨般落了下来,薄唇紧贴在她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啃噬着她的意识。
她心中酥酥麻麻,抗拒地推开了些:“您还在发烧。”
池司寒凛冽的呼吸倾吐:“嫌弃我?”
“……”
顾思思一时哽住,细心地拨去他额间的细汗,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小叔叔,我不想干了。”
“吃醋了?”
池司寒呼吸声变轻,依旧闭着眸,听不出情绪。
顾思思摇摇头。
客厅没开灯,黑暗中情绪放大。
池司寒的大手捏在了她的下颚上,细细摩挲着,动作很缓很轻柔,像是在捧着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思思,不要闹小性子。”
“听话。”
语气像是哄骗,又带着点警告。
小性子?
顾思思眼眸微垂,一字一句:“我已经二十七岁了,需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三个字语气加重。
池司寒似乎意识到不对劲,眯起眼来,手下的力度重了几分,声音低沉危险:“你认真的?”
“小叔叔。”顾思思拉开两人距离,直视着他,“你知道我很认真。”
因为我在你面前从不说谎。
空气静默了许久。
男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从腹腔里吐出一字:“行。”
轻飘飘一个字,怒意四横。
顾思思松了口气,帮他盖好毯子,站起来去盥洗室。
“我会帮您找好接替的秘书。”
水流声哗啦啦,女人的声音隔着老远不真切地传来。
池司寒缓缓睁开双眸,手上还残留着细腻的柔软和温度,看着她姣好的身影,目光如炬。
许久,他收回视线,拨通了电话。
“给我查,顾思思这几天见了什么人。”
华瑞集团总裁办。
“退了……”
“退了……”
三天,整整三天,七十多个来面试的美女,都一一被退了回去。
顾思思拧了拧眉心,这一个个哪里是来竞聘总秘的,分明是选美。
这时,秘书小程却突然一声惊呼。
“诶,顾总秘,这76号长得跟您还真挺像呢。”
顾思思闻言一愣:“我看看。”
顾历上叫舒芙的女孩巧笑嫣然,的确很像,尤其是眉眼。
不过……不是像她,而是,比自己更像那个女人。
顾思思怔然看了许久,吐出一句话:“退了。”
说完,她把顾历往下一压,不再去想。
可没想到,下午这叫舒芙的女孩就找上了门。
她不顾其他人的阻拦,闯进总裁办。
“顾总秘,请你给我一个不能面试的理由!”
顾思思按下保安键,看着她的脸:“不顺眼。”
小程等秘书面面相觑。
舒芙咬牙问:“只有这个理由吗?”
顾思思挑眉:“这个理由你不满意?”
“是!我不满意,到底是总裁不顺眼还是你不顺眼!你这是以权谋私!”
舒芙红着眼:“我是长得跟您很像又怎样,如果您都能在池总身边待六年,那我凭什么不可以!?”
总裁办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敢这样对顾思思说话。
顾思思皱眉,对上来的保安挥了挥手:“带走吧。”
“等等。”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顾思思浑身僵住。
池司寒走进来,办公室瞬间低了两度,他和舒芙四目相对。
随后,顾思思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怔愣和复杂。
“很顺眼。”
池司寒别开眼,深深地看向顾思思,眼中带有深意:“顾秘,我看着这位新秘书,工作进程只会推得更快。”
顾思思喉头一紧,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浅浅一笑:“好。”
华瑞集团总秘辞职的消息一放出来,便瞬间如星星燎原之势炸开。
不知情的都在猜测,连这位劳动楷模都要离开,华瑞内部难不成要大换血,准备改朝换代了。
此时,被议论的主人公正在整理着池司寒下周的行程,身边围了一圈小跟班,个个都红着眼舍不得。
“别哭,又不是今天就要走了。”她哂笑。
在舒芙实习的这三个月内,她还暂时不能离职,要在这里交接完工作再走。
可其他人还是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一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冒牌货,凭什么替代思姐!”
“就是,学历也就那样,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顾思思失笑,正想叫他们回去工作。
就在这时,秘书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舒芙抱着一大箱子礼物站在门口,浑身上下的穿着就仿佛是顾思思照了镜子似的相仿。
她就跟没听见那些话似的,笑着上前:“思思姐,您也拿一份吧,我的入职礼物。”
“你……你故意……”小程咬牙切齿,被顾思思给摁住了。
“谢谢。”她礼貌的点头。
舒芙勾唇一笑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顾思思眼神微沉,华瑞集团的面试可不好进。
而舒芙的样貌又特殊,绝不会是什么巧合,说不准又是哪位祖宗故意塞进来的。
祖宗……
她一愣,随即想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面庞。
“思姐,池总叫您。”财务部的小刘叩了叩门。
“来了。”顾思思敛下思绪,跟着他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一走,几个小秘书更义愤填膺。
“要我说,池总这么喜怒无常,思姐一定是受不了才会主动辞职的。”
“我猜一定是思姐想谈恋爱了,你看她在公司每天这么忙,被压榨得哪有时间结婚生子啊。”
“可她……她不是和池总……”
话题突然中止,几人面面相觑。
总裁办公室。
池司寒正站在窗边,三十二层的顶楼落地窗,阳光斑驳的倾泻下来,打在他身上。
“坐。”
顾思思也不扭捏,规规矩矩地坐了下去。
池司寒没有回头:“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她的打算很顾单,离职,入职,相亲,结婚。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大哥让我去做星娱的执行总监,不出意外,离职后就会过去报道。”
星传娱乐,全球最顶尖的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上千,不乏顶流。
池司寒笑了一声:“你倒是很会动用关系。”
多少人挤破头颅也当不上个实习生,她轻而易举,就能直接过去当总监。
他终于转过身,意有所指:“六年前是,现在也是。”
顾思思眼睫微颤:“六年前或许是,但现在可不是。”
“一个总监若我都做不得,岂不是白跟了您这六年?”
她话语一落,办公室顿时一静。
许久,池司寒唇边勾起:“今晚有个局,你跟我去。”
可顾思思第一次拒绝了他。
“还是让舒芙陪您吧,小叔叔。”
顾思思站起身来,淡淡补充:“她年轻漂亮,会比我更讨人喜欢。”
“我会将您的所有生活习惯整理下来发给她。”顾思思顿了顿,“还有人际方面和情感方面,也都会全权交付。”
“全权交付……”
池司寒徐徐抬眉,高大身躯缓缓笼罩了下来,语调低沉暧昧:“怎么?也包括我们的关系吗?”
“我的表侄女……或者说,我的小情人。”
顾思思手指微攥。
她抬眼望向池司寒幽深到看不清的眼底,压下涌起的情绪。
僵硬开口:“自然不包括。”
“那怎么能算是全权交付?顾总秘,你不够诚实。”
池司寒说完,慢慢直起身与她拉开距离。
“好了,你出去吧。”
他的语气不带半分温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好的”
顾思思早就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径直退了出去。
刚出门,舒芙便迎面走来,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毫不遮掩。
顾思思一愣,随后讥讽的勾唇,离开。
办公室里。
池司寒看着特质玻璃外顾思思越走越远的身影,心口一阵莫名的情绪涌动,双眸眯起。
正常生活?
狗屁不通。
“池总……”
舒芙的声音将他叫回神来。
只见对方一身眼熟的职业装,红唇长睫,原本像顾思思的三分,硬生生被她打扮成了七分。
只是,原本像那女人的七分,反倒成了三分。
池司寒眉心不觉跳了跳。
“池总,晚上的酒局让舒芙陪您去吧。”舒芙轻咬贝齿,走到男人面前,毫不掩饰诱惑。
“你是谁的人。”池司寒声音平静,却足以让舒芙打了个寒颤。
她心中一慌,忙想搪塞过去,没曾想池司寒再次冷声道:“骗我,下场会很惨。”
“是……是盛少。”
“盛少还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思思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身上厚实的毛衣,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平时不爱在长辈面前穿那些衣服。
“上个星期?具体是星期几,张妈。”
随着男人一问,顾思思瞬间僵住。
“我记得很清楚,是星期五嘞,因为那天我正好顺道拐去幼儿园接了趟我孙女。”
“嗯。”顾修沉沉的应了一声,漫不经心似的笑道:“那天我和思思也在,只是没碰见城小叔。”
“这么巧吗?思思也没看见?”池老夫人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了顾思思。
“我……”她喉头干涩,一时间顶着对方热切的目光,居然没办法违着良心作答。
“没看见。”
大门敞开,男人缓缓走了进来,深沉的嗓音不觉吸引了别墅内所有人的目光。
“我没看见他们。”池司寒的眸光有些涣散,下颚还带着些胡茬,很是憔悴,不经意扫了眼穿毛衣的女人后,径直做到了沙发另一头坐下,和顾修离的有八丈远。
池老夫人有些不高兴,放大了几分声音,像是个严峻的母亲:“你看你,一回来就黑着个脸,思思和小顾修好不容易来一次,是我们谁得罪你了不成?”
顾思思感觉自己如芒在背,不动声色垂眸。
池司寒不置可否的偏头,须臾轻笑:“谁敢得罪我,大侄子,欢迎回来。”
光是称呼,就直接盖住了顾修两个头,可他也不甘示弱,笑道:“感谢城小叔对我们家思思的照顾。”
我们家思思……
听着他的话,池司寒脑海中又闪过了俩人携手并肩的画面,眸色忽沉,两人视线相对,谁都不肯先挪开眼,针锋对麦芒。
池司寒就算了,哥竟然还跟着他一起……
顾思思快无语到家了,心里恨不得直接一头栽进张妈那个刮鱼的池子里才好。
饭差不多快做好时,池靳席才回来,他拎着手里的蛋糕盒子一进屋,就看见两个西装打领的成功男人正对着电视发愣,而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海绵宝宝》。
“你们两位倒是有童心。”池靳席忍俊不禁,脱外套进门。
俩人刚刚哪有心思看电视,现在听他一说才发现电视上的播放,池司寒气急直接摁键关了。
顾思思看见他手上的蛋糕盒便知道是带给自己的,起身去接:“好久不见,叔叔。”
池靳席看着眼前的女人晃了晃神,随即将蛋糕递给她,笑着揉揉脑袋:“小顾思思,真是好久没见,许久也不说来叔叔的店了。”
池靳席虽然身为大哥,却对华瑞集团丝毫不感兴趣,只选择在市中心的位置开了家甜品店,过他喜欢过的人生,悠闲惬意,生意倒是还很不错。
“抱歉叔叔,最近事情太多,没顾得上去。”
“那明天来,我给你做我们的冬日限定,栗子蛋糕。”
二人一边聊一边进了屋里,而张妈和下人也把饭菜布置好,见他们都到齐,张罗着快来吃饭。
平时没事在家,张妈和池老夫人就各种研究着吃,现在孩子们都来了,更是大显身手,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
就连包个饺子,那馅料都要满的透出了皮,隐隐约约露出些粉嫩的虾肉和玉米粒。
“咱们自己家吃,最重要的就是实在。”池老夫人笑着又给顾思思夹了两个:“思思看你瘦的,得多吃点才能长身体。”
顾思思忍不住笑了:“池奶奶,我哪里还需要长身体。”
她已经二十七八,别说长身体了,过两年骨质疏松没准都要往下倒流了。
“好像昨天看见你才那么一点,再一看就这么高这么漂亮了,出落成大姑娘了。”池老夫人不由感叹,又想着说:“这些年,跟着司寒没少累着吧?”
池老夫人的话说得没问题,可这话在他们耳朵里,就显得有些谐意了。
“还好,辞职之后就没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