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陆云昊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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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昊不爱她!而他所爱之人……正是今日率万军归来的女将军,江染眠。静默间,耳边传来的衣料窸窣声让林安安回了神。只见陆云昊突然指了殿中一男子,对她缓声道:“那是淮平侯长子孟延南,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是绝佳的夫婿人选。”“若长公主倾心,我允诺定叫他明媒正娶,整个北昭无人敢对长公主改嫁一事,议论半句。”林安安浑身顿冷。

《林安安陆云昊摄政王》精彩片段

北昭三年仲冬,昭武军得胜回朝。


皇帝为此设下盛宴,乾清宫内,众臣觥筹交错。


林安安望着陆云昊面前的酒杯,想起他素日饮酒会难受,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汤调换。


但刚握住他酒盏,还没来得及抬起,杯沿就被修长手指按住。


陆云昊嗓音淡凉:“长公主不必做这些。”


林安安动作一滞,片刻才强撑起抹笑意:“是我想做。”


纵使身份尊贵,可面对心爱之人,她不过也只是个寻常女子。


三年前,先帝重病,弥留之际他特立陆云昊为摄政王,辅佐国事。


身为当朝公主的林安安,也在同年嫁给了他。


只是成婚三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云昊不爱她!


而他所爱之人……正是今日率万军归来的女将军,江染眠。


静默间,耳边传来的衣料窸窣声让林安安回了神。


只见陆云昊突然指了殿中一男子,对她缓声道:“那是淮平侯长子孟延南,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是绝佳的夫婿人选。”


“若长公主倾心,我允诺定叫他明媒正娶,整个北昭无人敢对长公主改嫁一事,议论半句。”


林安安浑身顿冷。


成婚三年,陆云昊对她始终相敬如宾,甚至不曾唤过她闺名,她从未有过怨言。


可此刻才明白,原来……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妻子!


林安安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刺穿,疼得有些难以呼吸。


她艰难地避开眼,声音发涩:“不必。”


陆云昊望着她,眼底情绪不明,但终究是没再开口。


宫宴结束,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然而还没走多久,寂静长街中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车被人拦下。


与此同时,一道飒爽的女声响起。


“云昊,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


听见这声音,林安安四肢顿时微僵。


是江染眠。


陆云昊察觉到她的异样,偏头望来,缓缓低声:“她从未怪过你。”


说完他便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林安安心底却是狠狠一震。


江染眠从没怪过自己,她知道。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


当年边疆战乱,江染眠不得不离京率军平反。


而自己则因为胞弟年纪尚小,皇位不稳,不得不嫁给陆云昊……


若非如此,如今他们二人,也该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安安深吸口气,抿着唇悄悄地揭开了马车的布帘。


只见江染眠与陆云昊相对而站。


两人郎才女貌,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望着这一幕,林安安不觉嫉妒,只觉愧疚。


这时,江染眠似有所感,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林安安瞬间不知所措。


恍神间,只见江染眠对她轻轻颔首。


林安安下意识松了手,车帘垂下,隔绝了视线……


而她心跳如鼓,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半晌,马蹄声重新响起,又渐行渐远。


接着,车帘被人掀开。


陆云昊站在马车下看着林安安:“我记得你最喜红梅,玄武街上有一处梅园,明日去赏梅吧。”


林安安愣了下,心底除难以置信外,还涌上丝丝欣喜。


她正要开口,却见他薄唇复启。


“淮平侯长子孟延南,会陪长公主同行。”


话落那瞬,林安安的心口狠狠刺痛。


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她忙转身掩住唇,咳得像是心胆俱裂。


等摊开手时,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


可林安安看着那鲜血,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云昊,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


陆云昊看着那血,拧起眉,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送长公主回府休息,再去传太医来。”


他没再说赏梅的事,也没再提及孟延南。


林安安心底松了口气,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


陆云昊三番两次提起旁人,无非是想与江染眠长相厮守。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成全。


而是不能。


当年先帝册立陆云昊为摄政王之后,便传唤林安安到养心殿,与她再三叮嘱。


“陆家虽世代忠臣,但到底还是外姓,不可毫无防备之心。”


“安安,明慎尚且年幼,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


可谁又能知,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两难抉择的痛苦?


回到府邸。


林安安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


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言语吞吐不清:“长公主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闻言,林安安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


“本宫知道了。”


从替陆云昊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即使自己贵为公主,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


为了护住弟弟林明慎的皇位,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给了陆云昊。


兜兜转转三年,她心有愧,却不悔。


这日之后,林安安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没等到陆云昊来看自己,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时,林安安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涩的笑:“白雪红梅……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陆云昊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林安安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陆云昊,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陆云昊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林安安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陆云昊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林安安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陆云昊看着林安安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


林安安从未见过陆云昊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林安安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云昊,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陆云昊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林安安,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林安安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林安安抬起的脚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待视线稍稍明朗,转身狼狈而逃。


夜里。


冬雨不期而遇。


小雨和寒风夹杂在一起,吹得林安安身体瑟瑟发抖。


她走在路上,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便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紧紧贴着身躯。


林安安觉得脑中逐渐沉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王妃,您没事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哭意的声音出现在林安安耳边。


她用力睁开双眼看去,只见小桃拿着一个小包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


“小桃,你怎么出来了?”


小桃闻言,擦去脸上泪水,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包袱塞进林安安怀中。


“王妃,刘管家把您之前的院子都看管了起来,这是奴婢一些不值钱的衣物,您拿着用。”


林安安闻言,嘴边满是苦涩。


她正要拒绝,又听小桃说。


“王妃,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只是奴婢卖身契在王府,不能跟着您离开。”


小桃红着眼,声音哽咽:“只求您不要嫌弃这些东西。”


林安安拿着那小小的包袱,一时间只觉犹如千金重。


她强扯一笑:“傻小桃,我怎会嫌弃,陆陆你。”


说完,林安安拿着包袱继续往前走。


小桃看着林安安身形消瘦的背影,默默的低声哭泣。


……


林安安僵硬着身体,不知不觉回到了学士府中。


想到娘说的话,她想回,却不敢回。


她怕娘真的死在自己面前!


望着门口挂着从红色褪色变成白色的灯笼,林安安久久挪不开步伐。


这时,“吱嘎”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母在看到林安安的那一刻,仿佛被强烈刺激到一样:“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娘,我……”


林安安不想惹她生气,打算转身就走,可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抹不开步子。


林母这时却一反常态道:“进来吧。”


林安安闻言,跟着踏进熟悉的房子,然而刚走至大厅,她眸色怔住。


就看到其上竟然摆着父亲的牌位!


她不明白的看向林母:“娘,你这是做什么?”


“跪下!”林母只轻轻说。


林安安缓缓跪在父亲灵位前。


而林母这时则拿出了家法,“你还记得你父是怎么亡的吗?”


林安安脑海中顿时闪现出父亲死时的场景,眼尾发红,一句话回答不出。


几年前。


府里遭遇盗贼,她和父亲被逼到祠堂,一根利箭朝她射来,是父亲一把挡在她面前,自己却被一箭穿胸而死。


林母见她没有回答,拿起一旁的鞭子朝着她走来。


“他都是被你害死的,你现在还被王爷所休,破坏他一生清誉,你怎么敢回来!”


说完,她扬起鞭子朝着林安安后背而去。


林安安顿时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抽趴在地上,身体的疼痛却比不过心里。


她不明白,被休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母亲要这么说。


又一鞭子落下!


林安安强撑着,含泪道:“娘……女儿没错,爹若是知道,也不会怪女儿……”


可她话还没说完,林母手中鞭子却更加用力的打在她的后背。


林安安不知道母亲抽了多少鞭,也许二十,也许三十。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背上早已没了知觉。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父亲站在不远处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爹,您来接女儿了吗?”


她喃喃自语,最后再也坚持不住,不省人事。


……


再次醒来,屋里都是浓郁的药味。


等大夫走后,林安安就看母亲走过来质问:“你和王爷成亲七年,竟然从没有同过房?”


林安安默然,没有回话。


林母叹了一口气,怜爱的轻抚她的头:“乖女儿,你去求王爷给你一个孩子好不好,只要有了孩子,王爷就不会离开你了。不管做妾,还是做婢都好!”


听着这话。林安安喉中猛地涌出一股腥甜,她强忍着咽下去。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有母亲了……

剩下几天。


林母拿最好的金疮药给林安安涂。


然而等她后背的鞭痕稍有结痂时,便把她送到了晋王府门口。


临走前,林母看着她:“你去求王爷可怜你,不行的话你就去求丞相府的千金,让她可怜可怜你,说你只想要一个妾氏的地位,不管如何,你要死也必须死在王府里。”


林安安站在晋王府门口,看着母亲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只觉得悲凉和苦涩。


眼底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了。


这时,王府的正大门被打开,里面众多小厮抬着几十口箱子出来,朝着丞相府的位置而去。


这是去下聘?


林安安一下明白过来,心里狠狠抽痛,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你娘闹到御前还不够,你又想做什么?”


陆云昊看着突然出现在府门前的林安安,只觉烦闷。


昨天,林母一纸状纸递到御前,说他七年前没有跟林安安同房。


林安安背对着陆云昊的身体僵在原地,缓缓转身,有些婆娑的双目看着他。


只见陆云昊一身蟒服,威严尊贵,好看的凤眸却尽是冷情。


林安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男人。


在她转身的一刻,陆云昊才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形更是单薄的可怕。


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仿佛一阵寒风就能吹倒。


良久,陆云昊才收回视线,冷声道:“本王很快便要娶雨柔,你好自为之。”


说完,一个健步骑上林涛牵过来的千里马。


正要走时,林安安忽然叫住他:“王爷,安儿可否问你一事?”


陆云昊勒住缰绳,低头俯视她:“何事?”


林安安仰头看着他俊朗的眉眼,轻声开口:“你我成婚七年,你可有一刻当我是妻?”


林安安呼吸变轻,这句话已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陆云昊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她含泪的眼眶,心里莫名不适。


少顷,他回答:“从未!”


“驾!”干脆利落的一声。


那匹千里马瞬间从林安安身边飞奔而过,荡起一股寒风,吹得她身体微颤。


林安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中逐渐寂灭。


忽然间,一滴滴鲜血从她的鼻尖落下,她仿佛毫无察觉,仰头看着天空,只觉得自己这七年,真像一个笑话。


此时,一片雪花飘落在她肩头。


很快,越来越多的雪落了下来,林安安站在雪地里,任凭大雪落满头。


……


暮色将近,林安安无处可去,便只得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客栈内油灯昏暗,寒冷刺骨。


林安安坐在桌前不知疲倦的绣着刺绣,没有管越来越模糊的双眼。


“咳,咳咳……”


这时,一阵寒风顺着有些破损的窗户吹进来,林安安轻咳几声。


就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


“听说看了锦绣江山图的人都称丞相之女是天下第一绣娘呢,这锦绣江山图真有这么好吗?”


“那可不,锦绣江山图简直就是传世之作,听说半个月后就要被进献给圣上做贺礼了,皇上的东西,岂能不好?”


林安安听着外面交谈着锦绣山河图,听着所有人都在夸赞陆雨柔。


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些字迹逐渐在绣品上显现出来。


十几日后。


林安安眼前已是一片白茫,客栈内的一些小东西她基本已经看不清了。


手摸着绣品上的字,这是她花了十几天的时间,用一双眼睛换来的。


她摸索着站起来,想走出房门。


这时她又听外面道。


“晋王为何要处罚林大学士的遗孀,还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几个时辰?”


“还能为什么,触怒了未来晋王妃呗……”


听到这里,林安安心底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点点滴滴落在绣好的绣品上,像是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陆云昊,你好狠。

林安安跌坐在凳子上,气息瞬间不稳。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恐怕是撑不到皇上大寿那天了。


可父亲生前曾告诉她,人死也该死的清清白白。


她平白被陆雨柔夺了功劳,受人诬陷所绣之物不是自己所作,怎能就这么离开人世?


想罢,她只能拜托店小二去太医府将齐越白请过来。


如今,她认识的人,也就他了。


……


不到一个时辰,齐越白便出现在客栈内。


他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林安安,心里满是震惊。


不过半月时间,她怎么就变成了此等模样。


齐越白指尖立马想搭在林安安手腕上给她把脉。


然而林安安却收回了手,费力的说:“我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必再看了……”


说着话,一阵猛烈咳嗽,嘴边又咳出鲜血。


齐越白眸色怔住,眼底满是痛惜:“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安安没有回答,只是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齐太医,安儿想求你一事!”


齐越白见状了,立马伸手扶她起来:“何事,你快起来说。”


林安安强撑着身子,颤抖着手拿过枕边的一个锦盒递给他:“求你在皇上大寿的时候,将这个盒子进献给他。”


“就说……咳咳……是已故林启明之女,自证清白之物。”


齐越白垂眸,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没有打开,只说了一个字:“好。”


听到齐越白答应,林安安放心下来。


靠在床头,重重地呼吸着,眼前已经是一片白茫茫。


她知道今日怕就是自己的大限了!


“王妃……”齐越白见她不再说话,小声唤道。


林安安疲惫地睁开眼,低声回:“我已不是王妃,齐大人……且不可胡乱称谓……”


听着她渐渐轻不可闻的声音,齐越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伸手想将她揽在怀里,又怕外人数落她的名声,只得举止有礼的坐在一边。

她低声呢喃:“我这一生活得太过糊涂,我觉着晋王救过我,我该以身报答,却不知他心底从未有过我……”


说到此处,她嘴里的血止不住流出,齐越白慌忙帮她擦着。


林安安看着他:“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只可惜我无以为报,临死还要麻烦你。”


“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我当你是亲妹妹,怎会麻烦,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齐越白声音沙哑道。


轻轻地回:“我知锦绣江山图是你所绣,也相信你的为人,你放心,我会向皇上帮你澄清。”


林安安听着他的话,第一次觉得欣慰,这世上总算还有信她之人。


这一刻,她忽然想若是当初嫁给齐越白,今日,她应该不会有此一遭吧。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林安安怎会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身上仅剩的银两:“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小桃给我的,我如今也只剩这些,麻烦你,交给我母亲……告诉她,女儿这次怕不能如她的意了……”


齐越白接过,看着掌中的几两碎银。


眼尾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安安用眼中的最后一丝白光看向窗外,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她喃喃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不知为何会沦落如此……”


这夜,风雪很大。


齐越白一夜都守着林安安,然而天明之时,林安安的手还是慢慢落了下去……


……


冬月十八日,大雪磅礴。


然而京城街头却是热闹非凡,这一天是皇上的寿辰,下旨大赦天下。


金銮殿上。


众朝臣纷纷献礼。


陆雨柔一袭绣荷花蜀锦裙与身穿朝服的陆云昊一起出来,向皇上献上锦绣山河图。


皇上看后龙颜大悦,命人将锦绣山河图挂在正大光明牌匾下,供所有大臣观赏。


朝臣队伍中的齐越白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字,只替林安安悲凉。


这窃来之物,怎配的上正大光明四字?!


他缓缓走上前,大声道:“微臣齐越白带已故前晋王妃林安安特向皇上进献贺礼。”


此话一出,朝臣中顿时议论纷纷。


陆云昊听到齐越白口中已故两个字,眸色一紧。


龙座上的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命太监上前拿过来。


总管太监领命走下去,接过齐越白手中的锦盒。


打开,一股血腥味便飘了出来。


他慢慢展开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幅双面千字绣品,可上面还有着点点血迹。


总管太监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马跪在地上说不出话。


皇上看他一眼,冷声问:“怎么了?”


总管太监语气轻颤:“回皇上,这是前晋王妃自证清白的遗书!”

陆云昊将绣品带走后,便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林安安拖着没有知觉的身躯回到房间,看着空无一物的绣架。


木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间里一片漆黑阴冷,她仿佛就像这王府中的一缕幽魂,见不了光。


这时,房门被小心的推开,小桃快步跑了进来。


“王妃,您还好吗?刘管家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见您。”小桃急切的说。


见林安安没有任何反应,小桃轻轻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瞬间感觉一片冰凉。


小桃眼中泪水一下落下来:“王妃,您身上怎么这么凉,衣袖也是湿的。”


说着,小桃把林安安扶到床边坐着,自己点了烛火,然后从外面抱了一个火盆放在床边。


林安安看着火盆里冒着青烟的下等碳,眼前被熏得一阵刺痛。


突然,她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屋内也渐渐变得漆黑。


林安安知道,她的病又犯了……


忙对身边的小桃说:“小桃,快去请齐太医。”


小桃闻言,立马跑了出去。


……


不知过了多久,小桃才回来。


“王妃,奴婢把齐太医请过来了。”


顿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出现在林安安耳边,“微臣齐越白见过王妃。”


林安安视线有些模糊:“齐太医不必多礼。”


说完,她就感觉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盖。


良久,齐越白后退一步:“王妃,您的风头病加重,已经影响到双目,还是要尽早告知王爷。”


林安安摇了摇头:“不必,王爷朝务繁忙,不必为此等小事叨扰他,齐太医随便开一些药物即可。”


她想如果陆云昊知道自己的病,怕是会更快赶她离府吧。


齐越白见她几次推辞,也知她难处,温声说:“此病预后不良,后期可能会引起失明,王妃还是早做打算。”


林安安看着有些身影模糊的齐越白点头:“多陆,本宫知晓了。”


齐越白之后又去写了药方,将其交给小桃后。


便向林安安告辞了:“王妃早些休息,微臣退下了。”


说完,他后退两步,深深的看了眼林安安,转身出去。


……


傍晚,林安安吃完了小桃熬的药,眼前又清晰了一些。


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飘雪。


想到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这王府的景色,还能看多久。


这时,她身后的门打开,一股寒风陡然吹进来,房中的暖意消失无踪。


林安安转身看过去,只见陆云昊穿着刺绣蟒袍,走进来,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


“齐越白又过来干什么?”


近些日,齐越白每月来的愈发频繁,陆云昊不得不怀疑。


林安安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强装平静回:“没什么,不过是请平安脉罢了。”


陆云昊心里不信,他知道林安安以前跟齐越白有过婚约,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多问。


将手里的纸递给林安安,凛声道:“签字吧。”


林安安身体一僵,看着陆云昊亲自递过来的和离书,上面字迹密密麻麻。


她感觉眼前又渐渐模糊了。


她颤抖地后退一步,空洞的眼神看着陆云昊,不敢去接,只僵硬地摇头:“我娘说了,不能离。”


谁知陆云昊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怀孕了,不能等!”

“哐啷!”


一阵大风掀起窗户发出剧烈的响声。


一股寒风直入林安安的心里。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陆云昊看她愣住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一把将林安安拉到桌前。


随后按住她的手指在和离书上按了两个手印。


和离书已成,一式两份。


“林涛,进来。”陆云昊冷漠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陆云昊的贴身侍卫林涛手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恭敬地低头递上。


“王爷。”


陆云昊拿过木盒,丢在林安安脚下。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


说完,陆云昊拿起一份和离书准备转身就走,林安安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林安安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死寂,陆云昊心里微微一颤。


接着就听到她说:“依昭国国法,两方和离,女子可带走所有嫁妆,王爷就拿区区五千两打发我吗?”


陆云昊心里的愧疚顿时荡然无存!


他一把扯开被林安安拉住的衣袖:“你还真是林大学士的好女儿,把他的名声败的一丝不剩。”


林启明乃是昭国一等一的清高之士,谁曾想生的女儿却是这般市侩。


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吧!


林安安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当初我嫁过来,总共陪嫁了五千两白银,玉器两箱,头面首饰十套,绫罗绸缎二十二箱,家具摆件十五箱,古董字画八箱,折合银价大概二十万两白银。”


“还有,那副锦绣山河图,乃是已经失传的双面绣法,价值八千两。”


她一字一顿的看着陆云昊说完,捡起地上那张五千两的银票:“扣除这五千两,王爷还需给我二十万八千两白银。”


陆云昊看着林安安不敢置信,仿佛第一次见她一般。


良久,他面带嘲讽:“林安安,本王竟从来不知你还有商贾天赋。”


话落,他甩手冷漠的离开弄玉轩!


身后一脸惊诧的林涛也立马跟了上去。


林安安身体一虚跌坐在凳子上,她一言不发的看着桌前的和离书和一旁的银票。


脸上早已被泪水吞噬。


……


翌日。


林安安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她起身一看,小桃眼眶通红的跑了进来。


“王妃,刘管家带了好多小厮过来,把您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


林安安身体僵住。


“林小姐,王爷请您今天之内离开王府。”门外,刘管家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传进来。


林安安没想到陆云昊竟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自己留。


“小桃,扶我更衣。”林安安声音清淡。


“是。”小桃擦去脸上的泪水,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浅蓝的衣裙替林安安换上。


不一会儿,林安安换好衣物,打开房门,看着刘管家冷声道:“就算我与王爷和离,那也是贵眷,岂能由你如此不敬?”


然而刘管家眼中却满是不屑:“您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下令褫夺你贵眷的身份。”


林安安身体一怔:“你说什么?”


刘管家轻笑一声:“您冒名顶替别的绣娘刺绣,已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现在一些达官贵族纷纷以拥有您的绣品为耻。”


什么叫顶替别的绣娘?林安安下意识看向小桃。


小桃眼眶泛红:“王妃,现在外面都传您天下第一绣娘的称号是假的,以前您绣的那些绣品也都是经别人之手,皇上听了震怒,褫夺了林家身份。”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林安安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陆云昊,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陆云昊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林安安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陆云昊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林安安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陆云昊看着林安安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


林安安从未见过陆云昊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林安安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云昊,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陆云昊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林安安,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林安安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陆云昊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林安安,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林安安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陆云昊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林安安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林安安望着那雪花落在陆云昊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陆云昊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林安安下意识出声唤住他:“云昊!”


陆云昊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林安安替陆云昊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陆云昊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林安安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林安安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陆云昊离开的背影。


林安安心底却是狠狠一震。

江染眠从没怪过自己,她知道。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

当年边疆战乱,江染眠不得不离京率军平反。

而自己则因为胞弟年纪尚小,皇位不稳,不得不嫁给陆云昊……

若非如此,如今他们二人,也该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安安深吸口气,抿着唇悄悄地揭开了马车的布帘。

只见江染眠与陆云昊相对而站。

两人郎才女貌,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望着这一幕,林安安不觉嫉妒,只觉愧疚。

这时,江染眠似有所感,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林安安瞬间不知所措。

恍神间,只见江染眠对她轻轻颔首。

林安安下意识松了手,车帘垂下,隔绝了视线……

而她心跳如鼓,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半晌,马蹄声重新响起,又渐行渐远。

接着,车帘被人掀开。

陆云昊站在马车下看着林安安:“我记得你最喜红梅,玄武街上有一处梅园,明日去赏梅吧。”

林安安愣了下,心底除难以置信外,还涌上丝丝欣喜。

她正要开口,却见他薄唇复启。

“淮平侯长子孟延南,会陪长公主同行。”话落那瞬,林安安的心口狠狠刺痛。

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她忙转身掩住唇,咳得像是心胆俱裂。

等摊开手时,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

可林安安看着那鲜血,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云昊,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

陆云昊看着那血,拧起眉,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送长公主回府休息,再去传太医来。”

他没再说赏梅的事,也没再提及孟延南。

林安安心底松了口气,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

陆云昊三番两次提起旁人,无非是想与江染眠长相厮守。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成全。

而是不能。

当年先帝册立陆云昊为摄政王之后,便传唤林安安到养心殿,与她再三叮嘱。

“陆家虽世代忠臣,但到底还是外姓,不可毫无防备之心。”

“安安,明慎尚且年幼,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

可谁又能知,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两难抉择的痛苦?

回到府邸。

林安安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

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言语吞吐不清:“长公主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闻言,林安安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

“本宫知道了。”

从替陆云昊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即使自己贵为公主,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

为了护住弟弟林明慎的皇位,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给了陆云昊。

兜兜转转三年,她心有愧,却不悔。

这日之后,林安安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没等到陆云昊来看自己,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时,林安安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涩的笑:“白雪红梅……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陆云昊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林安安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陆云昊想不明白。


而林明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淡漠地收回了目光,对身侧的雪儿道:“将长公主带回皇宫。”


雪儿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应声,就要上前。


却被陆云昊冷冽而沙哑的嗓音给呵斥住。


“谁也不能带她离开!”


闻声,殿内所有的人都齐齐地望了过去。


只见陆云昊眸色深沉,眼角仿佛沁了层冰棱棱的雾。


他将手中的圣旨一把拍在桌案上,周身散发的气质阴戾而威严:“我不同意和离,她还是我的妻子,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林明慎怒火中烧:“这是朕亲自下的圣旨,玉玺盖印的那一刻,你与我阿姐的姻缘便就此结束,你不同意也得听命!”


“这只是她的气话。”陆云昊十指紧攥,语气莫名发轻,不知道是在强调,还是在劝说自己,“她说过,她不同意与我和离。”


“只要我活一日,便要护她一日无忧……”


林明慎厉声打断了他:“摄政王自己不觉得这话可笑吗?你活一日便护她一日无忧,可是都是怎么护她的?!”


“前往灵觉寺那日,你为护江染眠而让阿姐受伤!你可知那箭矢离她的心脉只余一寸?当时若是再射准一些,阿姐连今日都活不到!”


“而她昨夜独自离府进宫,身边可曾有一个人保护?”


“阿姐与你成婚三年,又可曾有一日展露过笑容?!陆云昊,我绝不会让阿姐继续留在你身边受苦。”


面对字字句句剜心的质问,陆云昊的眸色愈发暗沉,可却说不出话。


默了许久,只是执拗地重复:“你不能带走她。”


林明慎顿了顿,眉宇间满是不解。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陆云昊面前,微扬起头,语调从未有过的森寒:“陆云昊,你根本就不爱我阿姐,今日为何如此?难不成……”


“你爱上我阿姐了?”


闻言,陆云昊身形微滞,沉默下来。


自己……爱上了林安安?


不,这不可能。


从年少时他就确定江染眠是自己的心属之人,他怎么会爱上别人?


而对林安安……不过是因为她贵为长公主,又曾救过他一命。


是了,自己方才那异样的情绪,一定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会那般!


想到这儿,陆云昊别开眼,嗓音凉淡涩哑。


“长公主身份尊贵,臣配不上。”


话落,林明慎冷冷地笑了声,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语气嘲讽:“你的确配不上我阿姐。”


阿姐那般好的女子,他自小便觉得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子配站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陆云昊,也不行。


说完,林明慎擦过陆云昊的肩便要往外走。


刚还没走到殿门前,身后倏地传来陆云昊凉淡的声音:“皇上。”


林明慎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如何?”


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着站在殿中。


默了几秒,陆云昊薄唇微启,喉间无故发涩:“陆家祖训有言,为臣一日,此生便不得叛离林家。所以还望皇上能将心思多放在江山社稷上,不要……”


“不要负了长公主遗愿。”


林明慎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眸:“阿姐与你说了什么?!”


陆云昊无声地呼出口浑浊的气,压下嗓间的涩痛:“长公主说,她只有皇上一个弟弟,此生惟愿皇上能长命百岁,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一是,林明慎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年纪尚小,听了那些话怕是会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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