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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曹弘远与曹老夫人回到了蓉都城,可惜曹老爷在国外已经病逝。

他们将我接回了曹家。

曹公馆在战争中被毁了,现在我们住在兴仁胡同的一处四合小院里。

曹弘远也成了家,他的妻子是一个热情大方的外国妞,为他生了四个孩子。

曹老夫人做主抱养了一男一女到我和曹若定名下。

「我只是一个妾,怎么能记在我名下。」

曹老夫人闻言诧异地看着我,「若定竟是没同你说过的吗?」

「什么?」我有些不解。

曹老夫人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那年你十六,若定在镇江桥边看见被插了草标的你,回来就跟我说他看中了一个姑娘。」

「我们让管家去问了你的生辰八字,其实压根也没去算过合不合,就说第二天抬你过门。

之所以用小轿抬你过来,而不是大张旗鼓,是若定怕你不喜欢他,他想和你相处,若你喜欢他,他再郑重求婚,若你不喜欢他,他也好放你自由。」

「那……那他前面的十七房姨太太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明明欣喜不已,却又酸溜溜地想,倘若他个个都喜欢,那他的喜欢实在是不太贵重。

「呵呵。」曹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算命的说,他姻缘挫折,要娶十八个老婆,就对外编说已经娶了十七个,全都克死了。」

我没想过事情竟然是这样,我一个人回到屋里笑了很久,又哭了很久。

他只与我相处了短短一载半,我们甚至连真正的夫妻都没做过。

可他教我放足自立,教我走出麻木无知的黑夜,教我果敢追求梦想,教我知晓人生应当炙热滚烫……

我坐在妆镜前,想不通镜中人样貌平平,当年怎么会得了他的青眼。

他是那么地、那么地好。

镜中的我眼角起了细纹,鬓边也有了银丝,他却在我记忆里却依旧是年少时模样。

曹若定,你若再不回来我可就真的老了。

组织带了一个人来探望我。

是在上海投诚的一个国军飞行员,与曹若定是同期入编的。

「你就是柳月儿?曹若定的小月儿?」

对方眼中皆是促狭,不知曹若定在他的战友面前怎么会谈起我,这让我很不好意思。

「曹若定呢?活着,还是死了?」我尽量镇定发问,以掩盖心里莫名升起的怯意。

「活着,活着呢。」

知他还活着,我心中顿时狂喜。

可转念一想到他活着却没有回来,情况怕是不好,复又变得悬吊吊的。

「我们几个飞行员原本商量好一起投诚。本来也不想打,中国人打中国人这叫什么事儿嘛。

我们躲起来藏了好几天,他运气不好,被发现抓了回去,随国军撤退到台湾去了。」

我追问曹若定是如何被抓的,他的战友面带愧色地说,「我们躲在一户农户家里,抓兵的人来了,我们和农户家的儿子一起上了山。

那些人举起农户家襁褓里的小儿子,说我们不出去就要将那个小婴孩摔死……」

回忆到这里,他原本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就在那人做势要摔时,若定从山林里跑了出去,抢过了孩子……」

我听后愣怔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曹若定会做的事,若是他真的躲着让那当兵的摔死了孩子,他这辈子也不会心安。

「你别担心,等台湾解放了,他就回来了。

他说过,等打完仗要向你跪地求婚,还说今生若真的有幸娶到你,我们全营都有喜糖。

哎呀,你别哭啊,要哭呀等他回来了埋他怀里哭。」

……

彼时我们都以为台湾很快就会解放。

我甚至想等咱们向台湾发起总攻时,我也要再次到前线去,我要亲自去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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