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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私自调换了名额,将原本属于我们女儿的肾源,换给了他白月光的女儿。

后来女儿病情恶化,抢救无效死亡。

与此同时,白月光的女儿手术成功,丈夫高兴地给全医院发红包。

我气急攻心昏迷,醒来被告知身患癌症,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心灰意冷后,我抱着女儿的骨灰盒出了院。

在冷冰冰的家中,独自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1

晚上十点,韩奕终于回到家。

关上门,刚换好鞋,客厅的灯光乍然亮起。

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只见我抱着个白瓷罐子,悄无声息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冯妍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吓唬人?”

听见韩奕的大声斥责,我机械地抬起头,望向他。

哪怕已经是深更半夜,韩奕的发型也丝毫没乱,连衬衫都平平整整。

可以看出,那个让他细心照顾、陪护了一天又一天的母女俩,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让他这个向来懒散的人,也认真注重起了形象。

见我只看着他不说话,韩奕满脸的烦躁。

“还在记恨肾源那件事?”

我抱着瓷罐的手紧了紧。

“我不是说过了吗?肾源以后还会有!我是医生,得先为病人考虑——月月现在正处于最好恢复的阶段,这颗肾移植给她,能达到治愈的最佳效果!”

“我知道你心疼可欣,但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了,难道还差这一点时间吗?她是我女儿,我又不会不管她……”

韩奕语气中充满了不耐,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但,真的就差这一点时间啊。

错过了这个肾源后。

女儿病情就迅速加重,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死之前紧紧握着我的手,问爸爸怎么没来,是不是爸爸不喜欢她了。

我只能不断地亲她的脸颊,告诉她妈妈在身边、妈妈会一直陪着她。

直到完全闭上眼睛,可欣都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眼。

他初恋的女儿、沈月月却因为肾源及时,活下来了。

可她女儿用的明明是我女儿的肾源啊!

我恨透了这个虚伪自私的男人,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似乎是觉得训斥够了,韩奕终于住了嘴,将满是香水味的外套扔给我。

“拿着,在我明天上班前洗干净,记得熨平整……”

见我无动于衷,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外套掉在地上。

韩奕皱了皱眉头。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开口:

“我们离婚吧。”

韩奕瞬间卡了壳。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眼神里满是怀疑和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我勉强勾了勾唇:

“我说,韩奕,我要跟你离婚。”

说着,我将桌子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推给他。

“这是离婚协议,我什么财产都不要。明天民政局九点上班,记得准备好证件。”

一时间,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韩奕没有翻看协议,反而肉眼可见的怒气逐渐翻涌。

“你还有完没完?!”

“今天就非要跟我闹这个事?月月比可欣更需要这个肾源!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冯妍,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他恼怒的目光刺在我身上,仿佛在强逼着我退缩。

我全然无视,再一次淡淡开口:

“韩奕,我要跟你离婚——这不是商量。”

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随即嗤笑:

“你现在还学会威胁我了是吧?”

他取回外套穿上,紧绷着脸,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显然,韩奕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今晚不准备在家住了。

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冷声警告我:

“冯妍我告诉你,就算真离婚了,可欣的抚养权也一定是我的——你最好别后悔!”

话音落下,韩奕摔门离去。

客厅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摸了摸怀里的白瓷罐子,像在抚慰受惊的孩童。

从进门到现在离去,韩奕丝毫没关心地问一句,他的女儿今天身体有没有痛、这么晚了有没有睡着。

他甚至从没顾忌音量,连摔门声都震耳欲聋。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关心我怀里的罐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目光空泛。

韩奕,可欣的最后一面你没能见到。

我的最后一面,你也注定见不到了。

2

第二天,我准时等在了民政局门口。

过了九点,韩奕还没来,我干脆利落地给他打去了电话。

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冯妍!你除了撒泼还会干什么?非给我找不自在是吧?”

我语气平静:

“过来离婚,韩奕,别让我看不起你。”

最终他还是过来了。

签下名字、盖上印章,离婚证到手。

韩奕的脸色十分难看,怒极反笑:

“好好好,我真是小瞧你了。”

“别忘了我说的,可欣的抚养权是我的!冯妍,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把孩子送过来——否则我不介意打官司!”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想笑,喉头却涌上一股腥血。

韩奕,可欣已经去世了啊,就死在沈月月手术成功的当天。

你会高兴吗?至少为你省下一笔官司费。

我没有再回那个家。

可欣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烧掉了,我自己的东西也全扔掉了。

家里所有的合照,我也已经全部剪掉。

最近身体越来越不适,吐的血里也经常掺着内脏碎片。

执着于领离婚证,也是为了不再与韩奕当一家人——哪怕是到了地底下。

当天,我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抱着可欣的骨灰盒回了老家。

父母从来都尊重我的决定。

就像当初他们明明不喜欢韩奕,却为了让我开心、同意我跟他结婚。

现在也是一样。

他们看着我怀里的骨灰盒、和形销骨立的身体,已经猜出了什么,却不开口多问。

只是每天给我做营养的饭菜、为我擦嘴里喷出的血。

又一次吐血吐到哑,我看着爸妈眼里的痛苦,只觉得后悔。

后悔不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回来打扰他们。

大概是猜出了我在想什么,妈妈紧紧抱住我,忍不住哭出声:

“囡囡,爸爸妈妈很高兴你能回来——最后一段路能陪你在身边,我们只会觉得没有遗憾啊!”

眼泪忍不住滑落,我心里终于释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摇椅上,旁边是妈妈洗好的葡萄。

盛夏的光晕中,我看见了可欣。

她穿着我新给她烧的白色连衣裙,趴在我腿上,对我笑盈盈:

“妈妈!可欣能碰到你啦!”

我拉着可欣的手,看着爸妈将我的骨灰盒放在了可欣的旁边。

一大一小,两个瓷罐相互依偎,就如同从前可欣睡在我怀中的样子。

可欣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妈妈,姥姥和姥爷看不见我们了……”

我摸摸她的头:

“但是姥姥和姥爷心里面有我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停留在世间。

但是在看到爸妈情绪稳定下来后,我决定带着可欣去看看她的爸爸。

活着的时候,韩奕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隔壁病房的沈月月身上。

可欣每一天都期盼着爸爸能来探望她,却到最后都没能看上一眼。

现在,我还是遂了她的心愿,让可欣看个够。

医院里,韩奕刚下手术台。

可欣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爸爸,兴奋地围着他跑来跑去。

但韩奕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无动于衷地坐着休息。

另一名医生走过,韩奕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赵哥,我女儿出院之前恢复的怎么样啊?”

那名医生笑了笑:

“恢复的特别好啊,治疗得很及时,一点并发症都没有!”

3

我心里满是疑惑。

自从韩奕坦白将肾源调换给了沈月月,我就再也信不过他,毅然带着可欣转了院。

另一个医院的医生帮我们排上了新的肾源渠道。

为了可欣的心情着想,又经过了病情评估,我才开始带着她回家养病。

虽然三天后突然急转直下,回了医院急救室。

但从韩奕就职的医院离开时,可欣的身体状况根本算不上好,这名医生怎么会说出这番话的???

可韩奕已经信了,他松了一口气,道谢后就又去工作了。

他走后,那名赵医生挠了挠头。

“这小韩怎么了,他女儿的病情不是由他一直跟进的吗?”

“十三号的时候手术多成功,他还给全医院发红包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我愣住了。

可欣在旁边晃了晃我的手,眼睛亮亮的:

“妈妈,那一天爸爸是来看我了吗?”

我喉头发哽,说不出话来。

十三号,是可欣急救失败、去世的日子。

我还记得她覆盖在白布下的小小一团、她冰凉的小手,和她苍白的脸蛋。

而沈月月在那一天,移植了本该属于可欣的救命的肾脏。

原来,这家医院的人都把沈月月当成了韩奕的女儿。

原来,十三号当天,他高兴地给全医院都发了红包。

明明灵魂感受不到寒冷,我却颤抖了起来。

韩奕,你有没有想过,就在你为沈月月手术成功而兴奋时——你的亲生女儿正在六公里外的另一家医院,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你有空给所有人发红包,却不愿接我打过去的二十几通电话。

可欣直到闭眼之前都还在想着你啊!

我的内心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惨然一笑。

韩奕,你简直不配当父亲!

可欣感知到了我的情绪,抱住我的腿:

“妈妈,不要再伤心啦,可欣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一次,可欣没有再说要爸爸。

晚上,韩奕下了班。

我带着可欣,跟着他回了家。

虽然嘴上不说,但可欣飘在韩奕身边还是很开心。

这世上,哪有不爱父母的孩子呢?

到家门口,韩奕掏出钥匙。

门打开,沈佳和沈月月母女迎了出来。

我愣住了。

就连可欣都愣愣地说不出话。

沈佳如同女主人一样,接过韩奕的公文包和外套,笑得一脸温婉:

“回来啦?饭都做好了,快洗洗手。”

沈月月恢复得很好,在一旁蹦蹦跳跳。

完全不像我的可欣,连灵魂都看起来那么孱弱。

韩奕进屋,摸了摸沈月月的头,对着沈佳温和地笑:

“小佳,辛苦你了。”

看着这一幕,我如遭重击。

第一次见到沈佳,是在可欣上小学的时候。

她向来是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但升了二年级没几天,却变得越来越沉默。

我本以为是小孩子年纪增长后、性格自然的变化。

直到我有一次给她洗澡,发现了她衣服底下密密麻麻青紫的伤痕。

第二天,找到了女儿的班主任。

“孙老师,这事儿您必须得管!”

“小小的年纪,怎么能这么恶毒?这叫校园霸凌你知不知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

班主任小声劝慰,却始终给不出一个解决办法,气的我火冒三丈。

独自输出了半天,身边居然连一声应和都没有。

我愤怒地转过头,却见韩奕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盯着校园霸凌罪魁祸首、那个叫沈月月的女孩——身边她的母亲。

这次的霸凌事件,最终在沈佳的道歉、以及韩奕的大度原谅下就此翻篇。

沈月月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我不敢置信,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韩奕却强行将我扯了回去。

面对我的质问,他毫不心虚。

“我了解沈佳的为人,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她心地善良,教出的女儿一定不会做出霸凌别人的事。”

这时,我才知道韩奕曾有过一个白月光初恋。

他们在最美的年纪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强行拆开。

直到今天,韩奕有了家庭,沈佳成了单身母亲,双方才终于阴差阳错地重逢。

4

当晚,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并在第二天往女儿的书包里塞了紧急报警器。

但似乎是为了印证韩奕的笃定。

那个面对我的咆哮满脸得意的女孩,再也没有故意欺负可欣。

反而从那天开始,我们两家开始经常碰到。

有时是在公园,有时是在商场,有时是在学校附近。

每一次遇见,韩奕都会和沈佳聊很久。

他不仅开始积极参加家长会,在家里心不在焉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韩奕再也不会在可欣撒娇时将她抱起,反而皱起眉责备她:

“像什么样子?你看看人家月月,从来都不会这么娇里娇气!”

当可欣照旧考了年级第一,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夸奖她,而是意图鞭策:

“不要骄傲自满,更不要只顾着学习。要多向月月学,平时多锻炼、多跑步!”

就连在饭桌上吃饭,韩奕都不忘提起沈月月母女:

“月月就是爱吃肉,才长那么高——而且你沈佳阿姨做什么菜她都不挑食!”

但沈月月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成绩在班里吊车尾、整天就知道疯玩儿、跟老师顶嘴、交不到朋友。

这些事在韩奕嘴里,却都成了“与众不同”的象征。

可欣性格好,从来都不反驳,只认认真真地答应。

哪怕如此,韩奕都不满意:

“一点个性脾气都没有,以后到了社会上根本没有月月吃得开……”

我不止一次对他这种行为表达反对意见,韩奕却不以为然:

“我是可欣的爸爸,说这些不都是为她好吗?”

“忠言逆耳,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后来可欣得了病,退学住进了医院。

但是,除了可欣第一天住院、韩奕来看了一眼之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偶然听到其他医护和病人谈起他,却都说韩医生是个好爸爸。

“工作那么忙,还要每天都抽时间去看女儿!”

“这当爹的是真负责,就是可惜了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居然得了肾病,可不好治呦……”

类似议论不在少数。

我一直为此感到疑惑。

直到在医院走廊偶然撞见他和沈佳,我才知道沈月月也因肾病住进了医院。

入院后,韩奕为她们事事亲力亲为,跑前跑后从不含糊,与对待我们的女儿截然不同。

可欣常常因为药物的影响吃不进东西。

而韩奕却在高压的工作下,坚持每天为沈月月做营养餐。

可欣难受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韩奕却每个晚上都在沈月月病房里为她哄睡,甚至经常买玩具让她高兴。

可欣每天都在问我,爸爸在哪里?我答不出来。

但韩奕每天都要在沈月月病房里呆上至少一个小时,就是为了给她们母女俩足够的安全感。

面对我的厉声质问,韩奕却振振有词:

“她们孤儿寡母的,我帮一把怎么了?”

“可欣父母双全,但月月不是!那孩子缺乏安全感,我只是多照顾了一下而已。冯妍,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此刻,韩奕和沈佳、沈月月母女坐在我们的家里,浑然天成得就像一家人。

从前那些古怪的地方,一下子全都有了解释。

我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

韩奕,你怎么敢的?

亲生女儿的身体情况你毫不关心,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和初恋情人过起了小家庭?!

虎毒尚且不食子!

韩奕,你连畜生都不如!!!

5

一双稚嫩的手指,紧紧握住我颤抖的拳头。

我低头看去,可欣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不掉落。

“妈妈,爸爸是不要我了吗?”

饭桌上,沈佳做作地捂嘴,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我们:

“对了韩哥,你现在离婚了,什么时候把可欣接回来呢?”

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

“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要多亏了你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你工作忙,可欣我可以帮你照顾——还能和我们月月当玩伴呢!”

韩奕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我抱紧满脸失落的可欣,忍不住冷笑。

他口口声声说要女儿的抚养权。

但距离他给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他竟然把可欣忘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孩子真的由他来抚养,我都不敢想他会有多不称职。

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离谱,韩奕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尴尬。

“可欣应该是被她妈妈带走了,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

见他脸色不好看,沈佳识趣地没再多问。

饭后,沈佳安安静静地去刷碗,沈月月则回房间去玩玩具。

她们母女俩现在住的,就是我和可欣之前住的卧室。

我不禁庆幸走之前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否则被她们随便碰随便用,我肯定会恶心得如鲠在喉。

韩奕拿着手机走到客厅角落,拨通我的号码。

我就飘在他旁边冷眼看着。

果然,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

韩奕面色愠怒,转而开始打字发短信。

我凑过去看,嗤笑出声。

【冯妍,我就知道你会把孩子偷偷带走!】

【你一个家庭主妇,在外面自己活都难,怎么可能把孩子照顾好?!我劝你赶紧把可欣带回来,否则别怪我真跟你打官司!】

明明一分钟之前还把可欣忘了个干净,现在却像一个心疼女儿的“好父亲”。

韩奕,你还真是能装啊!

沈佳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关心地询问韩奕:

“韩哥,怎么样了?”

见她过来,韩奕表情温柔下来,谈起我的语气却满是厌恶:

“冯妍这个疯女人,不知道把孩子带去哪儿了!现在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这是准备跟我死磕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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