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与你入画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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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粥,裴夫人又说了些宽慰的话,让她好好休息,便关门出去了。季听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上破旧的床幔发呆。这几个月的经历就跟做梦似的,她动了动手指,这种真真切切有实体的感觉叫她欣喜又踏实。

《春秋与你入画季听》精彩片段

苦涩的药汤灌进嘴里,季听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偏过头将嘴里药尽数都吐了个干净。


“这怎么都吐了,再吃不下药,人就要受不住了。”


“管她,她要死随便她。”


“她也是可怜,才嫁到我们家就出了事。”


一声叹息唤回了季听的思绪,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裴夫人见她醒了,声音里终于透出几分高兴来,对身后的男人说:“阿缜,人醒了。”


“装模作样,就知道她死不了。”极其不耐烦的男声传来:“既然没死,那我先走了。”


接着门就被人摔上了。


季听睁眼,便看见了一个美貌妇人正高兴的看着她,妇人看着不到四十岁,容貌秀丽,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掩饰不了她不俗的气质。


季听浑身无力,恍惚间的,想起了她临死前的事,两车撞击,巨大的响声,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香消玉殒了。


魂魄飘飘荡荡了许久,看见一个和她一样容貌一样名字的少女被人抬上花轿送到了裴家。


新婚之夜,少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丈夫,裴家就被抄了,裴老爷和裴大公子被抓,几天后,裴家两位主心骨死在了狱中,剩下的人也被判了流放…


黄粱一梦,少女一觉醒来天都塌了。前路坎坷,未来黑茫茫一片,叫人看不着希望。


一根麻绳吊在了房梁上,凳子被踢翻…


季听想阻止,可她是个鬼魂,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姑娘从开始的挣扎,到后来一动不动,眼中再没了光亮…


忽然,季听被一股大力拉扯下坠……


“阿真……阿真……”


裴夫人的声音传来,季听回过神,动了动嘴。


“想要什么?”


“水……”


季听艰难的滚出这个字,只觉得喉咙剧痛,浑身无力。


听到她要喝水,裴夫人脸上瞬间带了笑,忙去给她倒水。


季听忍着痛喝了一大杯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裴夫人试探着问:“阿真饿了么?我煮了粥,要不要吃点的?”


季听确实饥肠辘辘,便点点头。


裴夫人高兴的出去端了碗白粥过来,大米熬的很烂,入口是浓浓的米香味。


季听知道裴家日子过的不好,他们刚来,身上的钱早就剩不下多少,这碗寻常的白米粥,已经是裴家最好的食物了。


裴夫人觉得对不起原主连累她跟着一起受罪,一路上对原主颇为照顾,如果她不吃这粥,裴夫人怕是又要多想,她现在身子虚弱,也确实需要尽快的恢复体力。


喝了粥,裴夫人又说了些宽慰的话,让她好好休息,便关门出去了。


季听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上破旧的床幔发呆。


这几个月的经历就跟做梦似的,她动了动手指,这种真真切切有实体的感觉叫她欣喜又踏实。


无论如何,能从新活过来,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大好事了,至于其他的,人活着总会有希望,季听一直坚信这一点,想着这些事,季听又睡了过去。

今天是十五,月亮像个大圆盘挂在天上,照亮了一方天地。


季听没敢走太远,就在不远处的路口等着,没等多久,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


等近了,季听看清楚,正是裴缜。


裴缜的长相不像大公子那么刚毅英气,他的样貌随了裴夫人,五官偏艳丽,皮肤白皙,比女人漂亮却丝毫不显女气,却又比男人帅气,清冷的月光的洒下来,给他周身度了一层银色,更显的他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不笑都自带几分风情,勾人心魄。


此时这双本来艳丽勾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黑沉沉的眸子蕴含着狂风暴雨,像黑夜中出来觅食的精怪,下一秒就要将人吞食入腹。


季听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她想起京城的一句传闻说,烟花八巷的姑娘们加起来都不及裴二公子三分颜色,还有人戏称,若是裴二公子去选花魁,就没有楚诗诗什么事了。


当时季听还觉得人们夸大其词了,可现在季听认真的觉得,男人真的可以被称为花魁。


如今裴花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了季听一会儿,忽然伸手掐住了季听的脖子,用力将她按在了树上的。


季听触不及防的被来了这么一下,只觉后背生疼,眼冒金星,她用手去掰裴缜的手,裴缜手指冰凉刺骨,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按着她,神情凶狠,一张漂亮的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不是想死么?不如我成全你如何啊?大嫂……”


他特意拖长了“大嫂”这两个字,声音低沉温柔,明明像情人间的细声喃语,可手上却做着最残忍的事,听的季听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季听用力掰着他的手,她之前上吊,脖子的伤还没好,如今又被裴缜掐着,像只被老鹰抓到的小鸡崽,毫无还手之力,只要裴缜再用点力,她就又可以继续做阿飘了。


就在季听以为要死的时候,裴花魁终于开恩放开了她,季听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裴缜则蹲下来,睁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关切的看着她。


“大嫂,你没事吧?”他贴心的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季听就跟被恶鬼盯上一般,躲开裴缜的手,愤怒的瞪他。


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她在裴大婚宴上见过这位二公子曾经的模样,当时的他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和一群公子哥们打闹着,挡在大哥面前替他挡酒。


从裴家事发到现在也才短短几个月,裴缜瘦了一大圈,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一头墨发只用根木棍随意的绾着,虽然面容没有多大变化,却再没了从前少年人的纯真模样。


裴二公子死了,死在了京城十月的荒秋中。


季听有一瞬间的怀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裴缜,而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


裴缜懒洋洋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手,声音依旧温和,语气却透着说不出阴冷:“大嫂,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娘该担心了。”


季听站起来,捂着脖子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的盯着裴缜。


裴缜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警告:“没有下一次。”


这是他对季听最后的警告。


若不是因为流放犯人自裁是大罪,会连累裴家,裴缜绝对不会花费哪怕半点心思去救她。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不介意亲自送她上路。


宁州苦寒,每天都要死人的!

“你干什么?”


“娘……”


季听“……”


“娘……疼………”


季听“……”


季听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只好认命任他握着。


昏黄的灯光下,裴美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季听近距离认真的看他的脸,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这人脸上的毛孔都细的几乎看不见,脸跟白瓷一眼,宁州的风都没吹出半点粗糙来,一张脸因为发烧又艳丽了几分,嘴角有些红,应该是被人打了。


季听正要收回目光,便瞟到他左边额角有个墨色的字,那是被判流放离京时被刺的。


对于骄傲的裴二公子来说,在他脸上施黥刑刺字,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睡着的裴美人毫无攻击性,恬淡的像个小孩子,季听有一瞬间怀疑,刚刚在外面的事是不是在做梦。


天光微亮,季听睡的很不舒服,她睁开眼睛,还没想明白自己在哪里,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裴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眼睛黝黑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什么,从凳子上站起来,后退几步,到了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干巴巴的解释:“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是看你受伤了,要不是我,你就死了…”


季听还是有点心虚的,若是被裴缜知道他昨晚拦着自己的手叫她娘,季听觉得她真的就离死不远了。


裴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了抬下巴,哑着嗓子道:“给我倒杯水。”


季听倒了杯水,递给他。


水放了一夜早就冷透了,裴缜也不在意,咕嘟咕嘟的全喝了,又让季听倒了一杯,喝完了,将杯子放好。


看来是没想起昨晚的事。


季听犹豫了下,问:“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裴缜眼神沉沉道:“旷工,被抽了三十鞭子。”


季听一愣,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因为原主寻死,他旷工回来,才被打成那样,难怪昨天裴缜那么生气要掐死她。


季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内疚,寻死的虽然不是她,可她又确实是季听。


季听叹了口气:“那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


裴缜说完偏头趴在枕头上又不说话了。


只要季听姓季,就永远也扯不平!!


姓季的都该死!



季听从他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要进门的裴小弟,裴小弟看了看季听,又看了看裴缜的屋子,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季听不道德的庆幸他暂时不说话了,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大清早怎么从小叔子的屋子里出来了。


季听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裴小弟依旧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裴夫人长的好,裴家的孩子就都很漂亮,裴焕英气,裴缜漂亮,裴小弟虽然年纪小,却也好看的像个瓷娃娃,看的季听心里软软的,她摸了摸裴小弟的头,道:“小恒乖,一会儿带你去钓鱼怎么样?”


裴恒眼睛一亮,点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现在还要去看你二哥吗?”她问。


虽然裴美人没说,但是季听还是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如果被裴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她就死定了。


裴恒摇头,他想钓鱼,一点不想看他二哥了。


季听有点好笑,真是个见吃忘哥的好弟弟。


两个人说着话,裴夫人从厨房探出头,狐疑道:“阿缜昨天没吃饭啊。”


季听心头一跳,心虚道:“小叔可能太累了吧。”


裴夫人看着站在裴缜门口的季听,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早饭是还是米粥,饼子,裴夫人在流放之前,连厨房都没进过,厨艺简直一言难尽。


季听过来的时候,裴恒和裴缜已经坐在凳子上了,兄弟两个拿筷子扒拉着碗里黑乎乎毫无食欲的饼子,动作非常一致,脸上明白的刻着三个字:不想吃!


裴夫人对自己的厨艺没一点自知之明,还热情的招呼:“你们两个快吃啊。”


裴缜可能是饿了,尽管不情愿还是扒拉了两下吃了,裴小弟却是怎么也不肯吃,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季听,想吃鱼的心情十分迫切。


季听被他看的心都化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冲他眨眨眼,道:“先吃早饭。”


裴小弟接收了她话里的意思,大口的吃起饭来。


裴夫人笑道:“这孩子很喜欢阿真,平日里我说他都不听的。”


季听道:“小恒很乖的,一会儿我想带他出去转转,他总待在屋子里也不行。”


裴夫人点头,裴恒这病是她心头一根刺,他能出去玩,对裴恒来说是一件好事。


季听还偷偷看了裴缜一眼,见他没反对,才安心,简直怂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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